女孩子翘着腿坐在一张椅子上,看见顾许幻把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把钥匙扔给顾许幻,点了只烟。顾许幻是不允许房客在房子里抽烟的。那女孩子估计有种终于脱离苦海的冲动和报复。顾许幻直接走过去把烟从女孩子的手里拿走弄灭了扔到垃圾桶,“我这屋子不允许抽烟,你租房子不能抽,不租更应该征求一下房主的意见。”
顾许幻的气场太强大,女孩子鼓着腮帮子半天没说话,气呼呼地掏出手机摁了电话号码,语气瞬时变得娇软,“齐晖,怎么还没来嘛,人家房东都不满意了。”

顾许幻不理那女孩子,指挥了小时工从厨房开始打扫。顾许幻不是个难缠的房东,房客走的时候非得把人家的押金算计到自己手里,只要东西不坏,家具损伤不厉害,她是不会扣钱的。

敲门声咚咚响起来,顾许幻听到女孩子开了门然后冲来的人嗲声嗲气地讲话,知道是免费搬家工人来了。又听见一个男的声音夸张地喊,“靠,齐晖你真当我是傻小子啊,这么多东西,我借你车又给你出力气,你可真够哥儿们的。”另一个男声打着哈哈,“嗨,中恺,我那车不是昨天被撞了拿去修了,你就当周末健身。”然后是那女孩子的声音,“裴哥,不好意思,都是我图省事儿,让您受累了。”
裴中恺刚说,“齐晖,别让你女人用这种声调说话,小心我一不留神接管了。”回头看顾许幻拿了一串钥匙和钱包站在身后,也正看了他,看得出也没想到是他。

顾许幻听着这帮人说话越来越不上道,沉了脸出来本是叫他们快点收拾东西的,却看见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那个叫齐晖的并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接了裴中恺的话,“你就省省力气留着对付你那些如狼似虎的后宫吧。”

顾许幻的脸上阴晴不定,视线从裴中恺的身上移走,看了那女孩子,面无表情地说,“马桶水阀有点松,橱柜里有饮料洒了没擦,招了一些蚂蚁,卧室的门把手坏了,那个把手买的时候50块钱,我折旧算你30块,这是你的押金,你数数。”

天热又是周末顾许幻松散地编了两条麻花辫搭在胸前,上身是件宽松的T恤,下身只穿了牛仔短裤,脚下是一双人字拖,一双□美感尽显。

齐晖有点傻眼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冰山美女,嘴巴有点合不上。裴中恺觉得自己是抑制不住想起来顾许幻光着身体在他床上睡觉的样子,尤其那双脚,干净细长的脚趾,弧度美好的脚形配着鞋子真是美,怪不得陆小凤说,如果一个女子的脚长得好看,人也丑不到哪里去。
年轻的女孩子不满意男朋友的表现,一把拿了钱,也不数,“齐晖,快走了啦。”

裴中恺发现顾许幻不仅当他是陌生人,而且当他是透明,刚才美艳的情景就被反感冲击得烟消云散,略作暧昧地“顾小姐,怎么不认识了,你不会只在那种情形下认得出我吧?我不过是穿了件衣服。”

齐晖和女孩子都转了头看裴中恺,这是哪一出,齐晖心里明白,指不定又是裴中恺的风流账,怎么这个城市的极品女人都跟他有瓜葛,都跟他上过床?

顾许幻的脸从剔透的象牙白色瞬间变得通红,眼睛看着裴中恺似乎要冒出火来,可她偏偏就找不出话来对付,英语的句子和汉语的词语她可以游刃有余,搓扁捏圆,只是对着这样的流氓无赖,跟他讲,就是自己把自己看低了,可是心里一口恶气还是憋着,“我的确没认出来,麻烦您把衣服都脱了。”

裴中恺脸青一下红一下,这个女人明明是个刚经历男女之事的女孩儿,怎么说话也这样混不吝。

裴中恺把车开得虎虎生风,齐晖和女孩子都不吱声。突然,女孩子叫了声,“哎呀,齐晖,房子还有把钥匙在你身上吧?”齐晖掏了钥匙包出来果然上面,那是为了两人欢好方便用的。
齐晖拆了钥匙下来刚要给女孩子,却被裴中恺一把夺了去,“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叫好,我努力多更,尽量一周两次,但是哪天不保
猎物记
齐晖没敢说话,他知道裴中恺是真的愤怒了。都怪自己找他干什么劳什子的搬家。

齐晖是刚卯足了劲儿追到手一个舞蹈学院的女孩子,正处于蜜月期,女孩子就是顾许幻的房客。所以对于女孩子的要求无所不应。他们这帮人都奉行了及时行乐的速食享乐主义,大家合即来往,不合则散,死缠烂打、哭哭啼啼,还真不是他们看得上的。女孩子也很精明,租房子的钱明提出来让齐晖出,出就出,愿打愿挨的事情,到时候俩不相欠。

裴中恺是齐晖的发小儿好哥儿们,听说齐晖换了个会跳舞的女孩子,且据齐晖说床上的姿势可以达到《色戒》的复杂和高难度,存了看乐子的心理非要看一眼人家女孩子,所以周末放了总监的身架子跑来当车夫兼搬工。

在来的路上,裴中恺取笑齐晖,一定是受了电影的蛊惑,小心骨折,人家女孩子天天练柔韧性,他齐晖可别老胳膊老腿儿折一件两件的,不值当。

齐晖挥拳,说,你就好,后宫走马灯似的换个个还是白骨精,我说你就不烦,白天对了白骨精,晚上还对了白骨精,不觉得乏味,一个个假模假式的,外企干了活倒真他妈的好像自己是假洋鬼子了。齐晖这么说是原因的,有一次裴中恺的一个白骨精相好以貌取人让同是在门外等裴中恺的齐晖帮她拖箱子,还给了他二十块钱,并且高调地说有十块钱是小费,不用找了。

裴中恺说你偏见,白骨精有什么不好,品味高雅,高山流水,谈什么都能接下去,估计你跟你那舞蹈学院的女孩子还有文艺团体的女青年是到不了这个层次的。

齐晖反唇相讥,是啊,我们只谈情,不谈话,上床就做,年轻,可以做到high。
裴中恺悠悠地说,我说你就不懂古董的好处,十八九、二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就好啊,别看年轻估计懂得未必比你少。白骨精有白骨精的好处,谈话是可以升华爱的。

说话的空间当儿,裴中恺想到过去的好几个女性朋友,表面是一副正襟危坐、凛然不可侵犯的圣女贞德,实际上却是一副欲求不满的轻狂,甚至一边可以以最露骨的方式要求你去爱她,一边可以喝了红酒和你谈十四行诗,谈叶慈。怎么可能乏味。只有齐晖这样土著才会只盯了年轻□的女孩子。

那个可以将身体拧巴成任何形状的女孩子终于忍不住了话题,要么怎么就古董好呢,年纪大点,在职场上混了几年,言行举止必定是知进退的,不像这二十岁的姑娘还当她是世界的一切,抱个洋娃娃以为所有人都宠她。
“裴哥,你别跟那种人生气,瞧她那样儿,也怨不得你甩了他。”女孩子自己已经为裴中恺和顾许幻的关系下了注脚,不就是因爱生怨,又不乐意呗,想绑着大款吃喝一辈子,得到身体又得到心,她才不会那么傻呢。
女孩子见大家不说话,以为说到了点子上,“好聚好散,不懂规矩,想裴哥这样慷慨的人也不会亏待她,但架不住蛇吞象,人心不足啊。”
“当初就不愿住她的房子,规矩忒多,不让这,不让那,人别扭得厉害,您也受不了她那样的吧?”
“裴哥…”

齐晖已经意识到女孩子的话太多了,刚要出言制止,裴中恺已经啪地一掰转向灯,靠边停车,黑了脸,“下去。”
女孩子还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张口结舌地看着齐晖。
齐晖张嘴,“裴子,别计较她小女孩说的话。”
“二十了还小吗?咱俩可是十五六的时候就在咱那片儿打出名堂了。你别说话,要么你也下去。”裴中恺冷着脸。
齐晖就知道裴中恺是狗脸,说翻就翻,也知道他来狠的,说一不二,回头挥挥手, “你先下去吧。”
女孩子瞬时眼泪汪汪,“这是三环主路,我怎么办?齐晖,我怎么办?”
齐晖看了眼车外,还好不是高架上面,掏了钱包给女孩子子塞了几百块钱,“打个车,走吧。”
女孩子知道继续留在车上是真不可能了,抽噎着下来车。裴中恺立刻轰了油门窜了出去,没有怜香惜玉,只有绝情冷酷。

“你犯得上和一个女孩子较劲儿吗?”齐晖点了只烟。
“你不觉得话太多了,就见不得这些自以为是的女人,一张嘴没什么意思就揣测评论别人的生活隐私。”
“哎哎,过了,过了,裴子,不就为一个女人吗,你至于吗?难道这个白骨精没被你这泼猴儿降住,还伤了你的肾?哎哟…”齐晖话没完被裴中恺腹部捣了一拳,齐晖的脸皱成一个核桃,这死小子真下得了手,肯定是被说中了。

裴中恺把东西扔到齐晖给小女朋友新找的房子门前,说你赶快下去,齐晖知道裴中恺这脸一时半会儿还晴不了,赶紧跳下车,冲着扬长而去的车子大喊,今天晚上我找你去酒吧喝酒。

女孩子比齐晖晚了十几分钟到,哭丧了一张脸,见了齐晖眼睛也不转一下,齐晖找了几个人搬上去,看那女孩子故意不理他转着收拾东西,或者挑剔,或者发牢骚。想她也挺可怜,不过谁让她触了裴中恺的霉头呢,裴中恺最烦的就是喋喋不休的女人。
走过去,搂了女孩子,结果被甩了开,齐晖仍凑了上去,不待女人用力,便吻住女孩子的嘴,只是胡乱粗鲁地亲过去,女孩子刚还推脱,渐渐地不挣扎,手长脚长地抱住了齐晖,两人迅速转移到卧室的床上,呼哧带喘地把事儿办了。

女孩子不停地呜咽了,“他裴中恺算什么,你怎么就那么怕他,不就是你发小儿吗,领着你干革命,打胡同架,那都以前了。你现在不也是一老板了,怎么还怕他,他能把你怎么样,你瞧瞧你今天在他面前那怂样儿。”
齐晖点只烟,皱了皱眉头,把女孩子重新揽到怀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人,对谁都那样,这天下的女人可能也就对他妈好,我还没见过他对谁真好呢。哎呀,不谈他了。”
“你瞧瞧你的朋友,都一个个狼心狗肺的,我朋友知道我跟你好,不晓得怎么搞清楚了你和裴中恺的关系,非让我带她见,我说我还没见呢,你急什么,今天一看也就一人渣。”
“砰”地齐晖一手砸了床,猛地推开了女孩子,“我说你怎么话那么多,你跟我好,又不是裴中恺,你嘚嘚个没完,你是看上了,动心了?你那点儿心思我还猜不透,别这山望着那山高。”说着扯了衣服往身上套,女孩子扑过来,拽了齐晖的胳膊,“齐哥,齐哥,我不是那意思,我…我就是…”
“你就是话太多,心思太多,不懂得收敛。”齐晖推开女孩子,“咱俩也就到这儿了,你放心,一年的房租我还帮你付,明天打你卡上。”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齐晖出门打了裴中恺电话,“裴子,喝酒去,到“色度”,我等你。”

齐晖的工作清闲,如果论时间是干半年歇半年,他做广告公司,不是搞创意那种的,就是积淀了人脉资源做媒体购买,说白了就是代客户到媒体买广告时间段,手头有几个大客户的年度单子,基本上一年富余,签约完了的日子就是满世界找好玩儿好吃的地方陪客户,巩固关系。

齐晖到的时候看裴中恺已经在吧台前坐了,正跟旁边一女的说话,估计是那女人在套磁儿,裴中恺有这本事,不张罗,就有女人靠过来。
齐晖跟酒保打一招呼就坐了旁边看两人调情,他今天可没心情,这个裴中恺无意中毁了他的好事。那女孩子才到手没多长时间,还是有点不舍,不过这种女孩子,倒也早离开得好,打裴中恺进了屋,眼睛就没断过放电,他齐晖虽然花心,但还属于有职业精神的,交一个女朋友的时候还真不看其他人,如果真有了心思,立马儿了断,绝不拖着占着。

齐晖刚要和裴中恺说话,就看一个头发比他还短的女人风也似的走过来一手搂住了裴中恺的脖子,“亲爱的裴,看着就是你。”语调娇媚。
裴中恺定睛细看想起来上次在海滨城市的夜总会里遇到的女子,好像叫什么小米的,不着痕迹地推开她的手,“好久不见了啊。”
旁边的女人本来刚想发作,看裴中恺确实是认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嚣张女人,端了酒晃到其他地方找艳遇了。

小米一屁股坐到旁边的位置,手摸了裴中恺的膝盖,“上次都不说话就走了,还是有缘,今天又碰到了,真应该喝杯酒庆祝一下。”说着眼睛灵巧地一翻,媚色和风情就抛了出去。她穿了红色的抹胸,颈上并无饰物,灯光下显得胸前一片银白,闪了暧昧的光。

裴中恺本来屈起的腿调了姿势踩到地上,小米的手落空,却并不尴尬,“我那边还有朋友,过来打个招呼。”顺势站了起来,手搭在裴中恺的肩上,身体亦靠在他的身上,嘴凑到裴中恺的耳边,吹着气,“裴中恺,I miss you.”然后立身,抛个媚眼儿端了酒向暗处走去。

“裴子,这女人你也认识?”齐晖忍不住问。
“谁啊?”裴中恺漫不经心地抿了口酒。
“人人都叫她小米,本人叫米静雯,人和名字对不上吧。老爸场子硬,有黑社会背景,早年是个包工头,后来不知道怎么混得成了著名房地产开发商了,而且开发的楼盘都是高档的。前几天我还看他在电视上人五人六地说我们的品牌就是为高端的成功人士造房子。小米比老米有本事,刚从国外镀金回来,就你闭关修行这一两个月,人家已经在京城排得上号了,有人叫她夜玫瑰,够风骚,够劲爆,够出位,据说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敢干,反正西方资产阶级腐朽思想那一套都在她身上扎根了,回来就是祸害好青年来的,遇上你这种精英就是拆社会主义后台的,你可别沾她。”
裴中恺依然抿了酒,“你看她是我喜欢的那型儿的吗?”看齐晖摇摇头,“那不结了。对于这种人我还真没兴趣。”
“可我看得出她对你可有兴趣,小心为妙。”齐晖不放心地回头瞅一眼暗处,那小米人来疯儿似的正挨个儿口对口地喂人喝酒,不分男女。
齐晖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玩法不是没见过,但主角是一个年轻的丫头片子,而且主动,关键是喝酒的动作,不是暧昧,简直是催情。齐晖觉得自己老了,真玩不过了。

这女孩子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裴中恺拧了眉,不知天高地厚,拿洋人和流氓那套对付他,岂知他裴中恺也是这行当儿发家的。

让裴中恺窝火的不是被人在酒吧里惦记,这种事情他见多了,来这里的人起码有一半的人是为了猎奇,包括猎人和被人猎。是那个叫顾许幻的女人触碰了他的神经。

裴中恺不是十几二十的小伙子,越是得不到的,越是上杆子去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顾许幻不是欲擒故纵,也不是玩弄心机,她是真的对他没兴趣,见到他,脸上是都不愿意去遮掩的厌恶。裴中恺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他的人生过得恣意潇洒,他对女人从来是所向披靡,还未曾见过避他如蛇蝎的人,难道仅仅是他不小心和她有了一夜情?说实话,那个过程没有任何快感和享受,而且迅速地让自己折了,这种事情也不曾多见。
所以,裴中恺总结顾许幻是他要过的一个劫,劫的不是钱财、情感,说不清是什么,反正裴中恺觉得如果他不把顾许幻搞清楚会影响到他后半生对女性的兴趣和“性福”人生。

对于不期然遇到裴中恺的事情并没有太多影响顾许幻,这个人在白天出现又怎样,也无非今天这样而已,即使心里恨她恨得死,也得装一把绅士不跟自己计较。何况自己又有多少机会遇到他呢?她的乔迁之喜还没有享受呢。

总共付了小时工一百块,中间还管了顿饭,终于将房子收拾得和刚交房的时候差不多,顾许幻第二天带着狗剩儿住进自己的房子。

狗剩儿不习惯,喵呜喵呜叫了就在顾许幻的脚底盘桓,顾许幻好几次差点儿踩了它,哭笑不得,抱了狗剩儿,对它说,你这个穷鬼命,这是我们自己的家,有什么好紧张的,地方比以前的打,你就撒开了欢儿跑,没人管你,但是卫生习惯得保持。
狗剩儿似懂非懂地喵呜了两声,果然不再跟着顾许幻,而是跛着一只后退东瞅瞅,西嗅嗅,巡视了新的领地。顾许幻救了狗剩儿的命,却没保住它健康的腿,所以准确地说狗剩儿是只有三条半腿的猫。

顾许幻花了半天的时间把自己的东西归拢好,躺在新铺的床单上,觉得自己的决定做得完美,新房子是比旧房子好住多了,原来想通了享受生活是很简单的。

作者有话要说:严重声明:
本章及本文出现的任何对于职业和营业场所的形容,均出于写文需要,请勿对号入座。
断春记
顾许幻的时间突然多了起来,早晨不需要坐地铁,因为她的新居离公司只需二十五分钟的步程,包括出家门到刷卡打开公司门。多出来的早晨一小时和晚上一小时,顾许幻重新打算自己的时间,早晨可以起来锻炼身体,晚上可以去健身也可以计划一下拓展兴趣,也好老有所乐。老实说,顾许幻兴趣不广泛,没什么爱好,也不唱歌,从不去酒吧,同事笑她的生活提前和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接轨。

处于市中心的小区有一切交通便利之处,可以在周边找到所有要消费的场所,可有一点,社区环境往往会差一些,寸土寸金的地方怎么可能让开发商花心思再造景观?北京的地产就是这点不好,既没有自然景色遮丑,开发商更懒得费功夫,楼盘的容积率一个比一个高,绿色一个比一个少。顾许幻楼盘的开发商倒精怪得厉害,不知怎么的把政府的一条绿化带搞到了小区里,所以看起来好一点,就算是有人文景色了。

顾许幻已经念佛了,她见过有的开发商在一小片地方上集中了中式的长廊和西式的裸女喷泉,裸女的水壶一旦喷涌,水花四溅,逼仄的长廊上根本无法走人,所以那裸女永远就是洗澡前的样子,半挽了衣裙,却不见侍女将水注入肩头的水罐,渐渐地质地不太好的塑像由新鲜的白色变成了灰黑色,裸女也由高贵的羞涩变成了肮脏的农妇的不雅,时间长了就像是讲一个笑话。

带着狗剩儿在绿化带里散步,自然碰了猫猫狗狗,有流浪的,有家养的,狗剩儿撒欢儿似的窜出去,好在刚来陌生环境,又很少被带出来和其他猫儿相见,几分钟之后又窜回来。

狗剩儿名儿不怎么好听,却是只漂亮的小白猫,身材保持得好,永远只有六斤二两,吃脆谷乐每次只吃六个,五个不干,七个不吃,只要六个。

狗剩儿在前面被一只通体黄色的大猫追逐,瘸腿跑不快,惊慌跳跑又被追上了,可大黄猫并不欺负它,只是转着弯儿嗅了狗剩儿,几次之后狗剩儿居然同人家耳鬓厮磨起来,顾许幻如同母亲看女儿突然思春恋爱,立刻警觉地琢磨了如何给狗剩儿做个手术,不要不负责任地搞出一堆小猫,她是没有精力对付那么多小生命,又没有什么朋友可以送,即使送,如果遇人不淑也是糟蹋生命,还不如防患于未然。

本来是想一想的,谁知狗剩儿自从动情后,总趴在窗口叫,要不就是蹲在门口示意顾许幻带它出去,顾许幻若不依,狗剩儿就彻夜地叫,正睡了,突然就叫几声,顾许幻睡眠浅被搞得烦不胜烦,点了狗剩儿的脑袋,“好歹你也收敛点儿,看见只公猫你就不行了,至于嘛你。我要放你出去你也就被人家白白占了便宜,还挺个肚子回来,我告诉你,我可不给你善后。”话是这么说,顾许幻还是上网查了手术的相关资料。

做手术之前狗剩儿似乎有预感,不停地叫了,顾许幻镇定地帮医生把猫儿控制了。宠物医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顾许幻如此冷静,一边做医生一边说,你这女孩子很厉害啊,我每次做手术,女客户都不敢看,扔了猫狗给我们,有点甚至躲在外面哭。
顾许幻头都不抬,“你的手艺怎么样,别把狗剩儿弄坏就成。”

“你可以上网查查,这家诊所是一级棒。”

“当然,我都看了评语推荐了,唉,还有个问题,做完手术猫儿还会不会发情?”

年轻的医生手下的动作停了,回头看顾许幻,就他所知只有学医的人才会这样无所顾忌的谈到这些人类和动物的本能反应,对他们来说,这是职业。还真小看这个姑娘了,倒是自己不好意思起来,踌躇了,“按理不会,但是也会。”

“你就是说,这种本能不取决于身体的某部分器官,绝育手术只能进行物理防范,并不能让它绝了想法,到了季节它依然会发情,看见公猫也依然喜欢凑上去?”

小伙子已经无法接着回答,这些问题虽然是只涉及猫,但一个比一个麻辣,他都不好意思解释了,这个女孩儿对于这个问题的冷静和对猫儿在这方面的态度让他想到了灭绝师太,这猫儿的名字也能看出来。妈妈咪呀,刚刚因看到漂亮女孩子动了套瓷儿的心思此刻已经全然抛到脑后,一门心思做好手术,赶紧打发了这难缠的主儿。

年轻的医生嘱咐顾许幻这两天不要让猫儿动,不能吃东西,特别要防止猫儿疼得上窜下跳。顾许幻把狗剩儿放在小筐力,上面盖了一层丝巾遮上,答应了,临出门回头,“对了,我觉得你的技术不错,时间比网上说的少了七八分钟。”小伙子本要谢谢,突然就张口结舌了,这黄毛丫头究竟是不是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