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新郎是江一帆,张冽的目光不由看向了新娘,若是没猜错的话,盖头下应该也是学校里的学生。他瞧着这诡异的大宅,深知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这样一个场景,若是没猜错的话,拜堂应该是一个仪式,只是不知道是要完成心愿,还是要进行献祭,不过无论哪样,若是成功了,这两人恐怕就真回不来了。
时不待我。
宋府里,新郎新娘已经被推入到了正厅中,原本还在酒席上交谈的宾客们也站了起来,围在了四周,显然都在等着吉时的到来。媒婆站在红烛一边,高声念着,“请新人拜天神地祇东王公西王母再拜又拜……”
眼见两人皆要下拜,张冽也顾不得自己本事尚浅,学着师兄们的做法,将手中的五雷驱魔符抛入空中,一边步罡踏斗,一边念道,“天雷隐隐,神雷轰轰。龙雷大作,水雷翻波。社令雷火,霹雳纵横。神威一发,斩灭邪精。上帝敕下,急急如律令,去!”
只见刹那间,那五雷驱邪符仿佛有如神助,笔直的飞上十余丈高,停在了大宅正上方,噗的一声自燃起来。与此同时,便见天空中乌云汇集,雷声轰鸣。
张冽高兴死了——虽然看样子比起他爸和师兄们激发时的威力小多了,不过好歹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激发符咒呢,万万没想到真能成功。
不一时,便见五道光从天而降,落在大宅四周和正中央,雷声轰鸣之间,那宅子几乎是瞬间就被夷为平地,雷声也随即消失。张冽捂着耳朵再往外看时,便见草地还是那片草地,水泥地还是那片水泥地,原本幽幽的蓝光已经不见了,变成了路灯的昏黄色,而路灯下,躺着两个人。
张冽就有点放心不下,他是第一次用五雷驱邪符,别把人也劈了,想了想就跳了出去,几步跑到了那两人身边。一瞧才发现,那女子不是别人,居然是姜华。此时两人脸色发青,躺在地上并没有任何反应,张冽晃了晃,这两人才幽幽转醒。
姜华还好,只是呆蒙状态,倒是昨天还嚣张的不得了的江一帆,一睁眼就跟个猴一样,一下子窜到了张冽的身上,紧紧抱着他不放了。张冽被他吓了一跳,再说也不习惯两个人挨的那么近,连忙往下扯他,江一帆却是死不松手,边哭边说,“吓死我了,我闭着眼睛,可什么都知道,就是睁不开眼。我都以为我要死这儿了。”他说完才反应过来,“是你救了我吧,大哥大爷大师,谢谢了,呜呜呜,我爸就我一个儿子呢,我才十八!”
张冽:……
张冽哪里想到,这家伙平日里那么嚣张,遇事居然是这种性子,连忙三下五除二,把人从身上撕下来扔一边去了。然后紧盯着江一帆不让他靠前,严肃的问,“你们肯定是招惹了邪物了,这两天你们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一说这个,姜华突然说道,“我捡了一把特别好看的木梳。”
她话音一落,就见江一帆也猛点头,一边哭一边说,“我也有把木梳,不过不是捡的,是从校门口一个老大爷手里买回来的。可漂亮呢,我以为是古董呢!”
两个人说完,就听见咣当两声,两把木梳不知从何处落在了地上,在落地的刹那间,那股幽幽的蓝色又出现了。迷雾中,周边的景色又渐渐变了,青草坪、水泥地、路灯渐渐消失,出现的则是一个燃着红烛的房间,里面富贵堂皇,喜气盈盈,四处都贴着双喜字,显然是刚刚那场婚礼的延续,这里是新房了。
然后就听见姜华惊呼了一声,“那儿有人!”
张冽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梳妆台前,居然坐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此时正拿着一把木梳,慢慢地梳理着几可垂地的长发,一下一下,恍若无人。


第3章 白队
江一帆已经吓得胆都丢光了,这会儿紧紧地拽住了张冽的衣服,躲在了他身后,牙齿因为害怕,不停地扣响,“你你你大师,这这这是鬼吧,救命啊。”
张冽眯着眼睛看着那女鬼,那女鬼仿佛成竹在胸,并不扭头看他们,反而手中的动作不紧不慢,不多时,一头青丝便已经梳理得妥妥当当。
张冽趁机在符袋里又拿出了一张五雷驱邪符,捏在了右手间,大着胆子问了,“你是谁?”
随着这一声话落,便听见那女人咯咯的笑了起来,夜里的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伴着那仿若唱戏一般吊着嗓子的笑声,别说姜华和江一帆,张冽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姜华忍不住哆嗦地问,“她她她会不会直接把脑袋摘下来啊,小时候故事里都这么讲的。”
江一帆显然吓坏了,立时带着哭腔呵斥,“呸呸呸,你能不提醒她吗?”
倒是张冽,虽然第一次见这种事,可却因为终于梦想成真,可以亲手处理这种灵异事件还带着点精神兴奋,并没有太害怕的感觉。他将示意姜华站到他身后,又接着呵斥道,“我们都是这里的学生,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为难我们?这里是人间盛世,你在这里格格不入,与其违反规则,不如早早离去,省的魂飞破……”
灭字还未出口,那女子便陡然飞了起来,扭身过来,露出了一张美艳的脸,张冽就听见后面的江一帆不由自主地来了句,“靠,漂亮啊!”
话音未落,就瞧见这女人手中微微一动,江一帆嗷了一声,整个人就被不知哪里来的风扇到了一旁的地上,姜华吓了一跳,连忙喊了一声,“你还好吗?”
张冽也分心去看,只见江一帆的手慢慢动了动,他这才放心。江一帆显然没大问题,不多时,就慢慢地爬了起来,只是一张嘴,先是吐出了颗牙齿,顿时就哭了,“我……我门牙掉了。”
此时却听那女人阴森森地说道,“放肆的家伙,我的样貌也是你配评论的!先让我挖了你的眼!”
说完,她顿时整个人飞了起来,冲着江一帆飞过去。
江一帆显然是吓坏了,这会儿动作奇快无比,当即就手脚连用爬了起来,向着张冽这边就跑了过来。张冽自然不能见死不救,瞧见女鬼动作,当即就将手中的五雷驱邪符扔了出去,只是却来不及念咒了。
不过饶是如此,这符箓也是驱邪的圣物,符箓一碰到女鬼,顿时就爆起了火花,那女鬼动作顿时一驻,张冽见有用,连忙又扔了几张过去,然后就听见她凄厉的叫了一声,几张符箓引起的火连成了一片,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火焰中,这女人顿时就变了模样,一张脸仿若时光机器,由美艳变得渐渐衰老,直至老得皱纹爬满了脸,再也找不出任何平滑的地方,便开始腐烂。
那样子实在可怖,姜华啊的一声直接捂住了脸,江一帆这会儿也不说漂亮了,直接就没了音。
此时的女人,显然已经痛极了!在火焰中一边扭曲一边愤怒,“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居然敢这么对我?”她仿若疯了一般,在屋子里来回游荡,将火焰引到了新房的每个角落。
张冽以为这里是幻境所化,开始并未当回事,可后来却发现,这地方温度竟然真的开始升高了。他顿时知道不妙,若是不除去这女鬼,八成他们今天要烧死在这里了。
他想了想干脆就开口,吸引那女鬼的注意力,“我们好端端的来上学,你却要谋害我们性命,我们凭什么不能这么对你!”
那女鬼显然并不认同,冲着张冽怒吼道,“凭什么?我和我丈夫在这地下恩恩爱爱相守了数年,若非你们的缘故,我们怎么会生生分离?你们毁我家园,我不过让你们帮个小忙,又算什么?”她此时的真面目这才露了出来,阴森地说道,“就算是送几条命,那也是你们应得的!”
她如此说,若是一般人,怕是已经害怕的不得了。倒是张冽站在那里,一张俊脸确实没有半点慌张,反而更加镇定,听她话落,居然还露出了个嘲讽的笑容。
只听他回道,“那这句话我也送给你们,就算你们生生分离,那也是天道如此,是你们应得的。再说,”他眼睛转了转看了看着屋子,“这么久都只有你在这里唠唠叨叨,跟个怨妇似的,你丈夫却没出现,我猜他八成也是厌烦了你,这会儿得了自由,早跑了吧。”
这是张冽的推断。
这女鬼显然痴情极了,无论是拜堂,还是新房,甚至那把木梳,显然都是她人生中念念不能忘的场景和物什,否则不可能死去这么多年,还原的如此清楚。可问题是,她的丈夫如果是跟她双宿双栖,为什么没有出现呢。显然,一种可能就是如他所说,对方压根不想跟她过,还有一种可能,这女人压根就没有双宿双栖,都是她的执念而已。
此时此刻,身边温度渐高,虽然有可能只是幻觉,但张冽却不敢打这个赌,只能用最刺痛人的那个理由,拼了。
果不其然,女鬼顿时就怒了。那张腐烂到一半的脸,此时瞧着尤为可怖,她用爬满了虫子的眼球狠狠地瞪着张冽,用已经没有了嘴唇的嘴一字一句的跟他说,“展郎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只爱我一个人!你在胡说,我要杀了你!”
说完,只见她指甲暴涨,顿时变成了一尺长,整个人也迅速向着张冽扑过来。她那样子显然是要直接取命的,姜华和江一帆都吓了一跳,当即喊着,“小心啊!”
话音未落,女鬼已经冲到了张冽面前,她的手指甲几乎已经摸到了张冽的脖子。
此时,女鬼与张冽已然面对面,她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这个诽谤她感情的家伙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可是,她失败了。张冽脸上非但没有任何害怕,反而带着一种胸有成竹的表情,在她眼前慢慢的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仿佛是在嘲笑她,真笨啊!
女鬼当即觉得不好,这家伙手中有那么厉害的符箓,不会有其他的宝贝吧。她想收身离开,可却已经晚了,直见张冽突然举起了右手,在她面前打开了拳头。
一个金光闪闪的雷字猛然浮现在他手心中,散发出耀眼的金光。
女鬼只觉的眼前一花,随即整个身体便疼痛起来,比之刚刚被符烧则厉害万分,饶是她修炼多年,此时也忍耐不住,当即口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啊!此时她已顾不得张冽,反而抱身在地上一边哀嚎一边打起了滚。
张冽此时终于松了口气,趔趄的退了一步。江一帆已经吓得不能动了,倒是姜华这姑娘瞧着柔弱,但还算胆大,此时竟有力气向前走了一步,扶住了张冽。她皱着眉头看着那在火焰中尖叫的女鬼,忍不住问,“怎么办?能烧死她吗?”
江一帆也跟着在旁边说,“你有那个黄纸就赶快扔过去啊,小心她等会儿又爬起来了啊!”
张冽要是有办法,他就不可能用了掌心雷,那个字还是他很小的时候,爷爷做法给他写在手心里的,说是可以驱妖避邪,保他性命的。他从小到大,也就小时候用过一次,结果他足足睡了三天,后来他爸才告诉他,这掌、心、雷是需要耗真气的,让他慎用,他便再也没用过。
至于手中的符箓,说真的,他爸都不准他学习,他对画符也是从二师兄那里偷学来的一知半解,最多画画平安符而已。这些符箓还是他临走前二师兄喝醉了酒,三师兄带着他进屋扫荡的。但显然,他二师兄最近接的都是安家镇宅的生意,一共就几张五雷驱邪符厉害点,剩下的就没顶用的。
他皱眉看着眼前的女鬼,他又没有修炼过,掌、心、雷的威力自然一般,虽然对她有伤害,却不足以致命,这场幻境如今依旧存在,并没有消失的迹象,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出去,他这会儿也没了主意。
“我……”他还没说什么,就听见了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虎啸,话还没出口,眼睛一闭,就晕倒在地了。如果他还醒着,就会发现,与此同时,江一帆和姜华也晕倒了。而那个还在哀嚎的女鬼,此时则仿佛真的见了鬼一般,望着空中飘来的白玉葫芦露出了不敢置信地神色,只是她半句话都未曾说出,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收!”
她整个身体就被葫芦收了进去,不过刹那间,这间美轮美奂的婚房,都如烟花一般散去了。
草地还是那片草地,学校还是那个学校,只是头顶的月亮此时已经由中天换到了西边落山的位置,天微微要亮了。
一个男子快步走了过来,将葫芦捡起来塞进了包里,挨个检查了他们三个一遍,然后皱着眉头冲着身后说道,“白队,张冽受伤了。”
那个白队这才缓步走出来,若是张冽他们醒着,定然会发现,这位所谓的白队不就是白寅吗?
白寅顺着男子指的方向,低头就看见了张冽脖子上的抓痕,男子皱眉说道,“应该是这女鬼抓的。”他挺啰嗦的,在那儿嘟嘟囔囔说,“你说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明明什么都不会,怎么就敢直接上呢!幸好这女鬼也就几十年道行,咱们又接到线报过来了,否则他命都没了。得了,要不我找王真人来一趟吧,给他把伤口处理一下,老张家就一个独子,刚放出来两天,还跟各处都打了招呼让罩着点,别出了事。”
白寅在他的啰嗦声中,蹲下看了看张冽脖子上的伤口。
其实并不严重,一共只有两道抓痕,的确破皮流血了,但并不算大事儿。只是……白寅微微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不知道怎么的,便觉得心跳加速,脑袋也开始昏昏涨涨起来,这味道仿佛有毒,居然让他有种露出本体,凭本能行事的荒谬感。
他几乎立时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起来。顺便,则看向了还晕着呢的张冽。这小子此时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脖子上的两道抓痕因为是女鬼所伤,并没有如一般的伤口一样,凝成血疤,反而有两滴血珠一直新鲜的挂在那里。
白寅忍不住,伸手摸向了张冽的脖颈,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养的,入手皮肤竟然又软又腻,仿若最好的羊脂玉一般。白寅手顿了一下,这才将一粒血珠抹在了手中,取了回来,放在鼻前闻了闻。
果不其然,血液的味道一冲入鼻,刚刚被他压制下去的那股欲望又出现了。不过是个没学过几天的小屁孩,为什么身上会散发出让人冲动的味道?
那边男人已经催了,“白队,怎么了?不会挺严重吧!我还是赶快叫王真人来吧。”
白寅连忙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这才说,“没什么大碍,吃一粒清心丹就可以了。他是我室友,我带他回去吧,你把现场处理一下,照看好这两人就是了。”
说完,他压根就没给对方反对的机会,皱眉看了看已经挺尸的张冽,干脆将人一拽就扛上了肩头,消失在了对方的眼前。
周明都愣了,瞧着白寅已经消失的背影,不由觉得诧异:这是怎么了?往日里,白队只管战斗,别说室友,同事他也不搭理啊!更何况,上次战斗受伤后,白队的脾性就更难捉摸了,怎么会管闲事呢,他可不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莫非,张冽那小子不一样?


第4章 小家伙
张冽觉得自己快要闷死了。
梦里女鬼虽然被他所伤,但显然并不致命,一边哀嚎一边威胁他们,恶狠狠地说,“臭小子,你敢伤我,既如此,你们也别想活了!”
在话落的同时,屋子里的温度就骤然高了起来。仿佛那女鬼所承受的煎烤,都反射到他们身上似的。不多时,姜华就先受不住了,江一帆那家伙更是奄奄一息,只会拽着他的衣服跟他说,“你快点弄死他啊,我有钱,我爸爸特别有钱,我都给你!”
张冽也不是不急,可掌心雷已经用过了,符袋里但凡有点攻击属性的符都被他扔出去了,他此时才知道,自己想的太天真了,这行真不是没经验的人干的了的。
温度越来越高,他的胸口越来越闷,心脏就好像被捏住了一样,每一次跳动都费尽全身力气,他的口鼻明明都在,却像是被糊住了一样,每一次呼吸都艰难万分。
最终的一次,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再也吸不进一口氧气,胸口都要憋的炸裂了,突然间,爷爷在他耳边叫了一声,“阿冽啊,怎么又做噩梦了。”
所有的压力一下子仿佛都消失了,张冽猛然睁开了眼睛,刺眼的阳光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让他忍不住用手遮住了眼前。他这才有空看看四周,虽然一共就住了一晚半的时间,但那房顶的白炽灯,驼色的遮光窗帘,无一不是在告诉他,这是在宿舍了呢。
怎么会在宿舍呢!
张冽试了试已经能适应光线了,就把手放了下来,他昨晚明明是出了宿舍楼的,而且他记得自己并没有赢了那个女鬼,怎么回来了呢?还有,姜华和江一帆呢!
想到这两个人,他连忙坐了起来,然后就听见一声不高兴的“吼”。
张冽吓了一跳,一低头就跟一只浑身炸毛的小家伙对上了眼。小家伙大概他的一臂长,通体雪白,因为炸毛了,如今瞧着胀起来跟个白毛球似的,看着可爱极了。
显然,这家伙是趴在他胸口的,他一起床,不但舒坦的床垫没了,还滚了下来,如今四脚朝天,自然是不愿意的。这会儿小家伙自己翻身起来,瞪着双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睛,冲着他抗议地两声,“吼吼!”
张冽他爸的道观就在山上,虽然给七位师兄上课的时候,他爸总是把他撵走,但上山却是带着他的,为的就是让他跟几位师兄一起野野,锻炼身体。所以,山上的鸟啊虫啊猴子啊,他都熟悉的很,就连他大师兄养的狼,他也认识呢!
只是……他瞧着眼前这只看他不动了,开始用小爪子扒拉他的家伙,就有点奇怪了。想着大师兄怎么养狼崽子的样子,直接上手提溜起了小家伙的后脖颈皮,把它提溜了起来,跟自己面对面,这是怎么进来的?怎么跑到他床上了?并且,这家伙长得虽然像是只猫,可显然不是的。
他脑袋更大更圆,而且骨架也大,还很沉。明明瞧着不大点的东西,这么掂量着,足有二三十斤吧。猫要是这么沉,都胖的走不动路了,它看着可挺精瘦的。刚才这家伙大概就是睡在他胸口的,怪不得他会做要闷死的梦。
张冽皱着眉头看着它,显然猜不出它的物种来。他倒是第一反应就是只小老虎,可随后就笑了,他来之前把学校都研究过了,这四周连个动物园都没有,就算是动物园里的幼虎跑了,也跑不到这里来。而且,他是见过幼虎图片的,即便是白虎,身上也是有暗色水波纹的,这家伙可是白生生的,什么花纹都没有。
这到底是只什么呀!
这会儿,大概因为不喜欢被他这么拎着,小家伙简直怒气冲冲,一边划拉着小爪子一边冲他嗷嗷的又叫了几声,不过因为太小了,听着奶声奶气的,倒是可爱的很。而且因为它乱动,原本脑袋顶上藏在毛中伤口就露了出来,足足小指头长的一条,已经结疤了,但还没好。
张冽虽然还是不知道小家伙是只什么动物,不过这显然不是最重要的,张冽就将它塞进了怀里,一个燕子展翅,就飞下了上铺,搂着它一边穿鞋一边说,“小东西你是不是来求救的?不过算是找对人了,我带了药,给你收拾收拾伤口。”
那小家伙被提溜着的时候还挺凶的,可是张冽将它一抱进怀里,居然就老实了,在他脖颈处老老实实的趴着,还伸舌头舔了他一口。
张冽被舔的痒死了,忍不住就哈哈笑了一声,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说,“你这是谢我吗?不用谢啊。”说着,他也穿上了拖鞋,去衣橱里将自己的小药箱拿了出来,回头的时候才发现,白寅的床铺居然动过了,昨晚的时候他床铺上还是整整齐齐就放了个黑包呢,这会儿黑包已经不见了,床铺上的毯子也打开了,像是有人睡过,只是这会儿,张冽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有七八点了,这家伙不知道又去哪里了。
他一边开药箱一边就嘟囔,“舍友神龙见首不见尾,你来陪我也成啊。不过,你到底是什么品种啊。”
小家伙显然不爱搭理他,呜咽了一声,连叫都没叫。
张冽从药箱里把碘伏拿了出来,然后将小东西从他脖颈处拽了下来。那小东西不知道怎么了,仿佛是极喜欢他似的,居然死活不愿意,爪子上的指甲都露了出来,死死的勾着他的T恤不放手,还嗷嗷的叫着,圆滚滚的眼睛里也带着水光,一副被欺负的样子。
张冽简直无语了,这怎么跟挂在自己身上了一样啊,只能跟它商量,“你不放手,我怎么给你抹药啊。快放手吧。”
小家伙要是听才怪呢,还冲着张冽凶巴巴的又吼了一嗓子,彻底没有撒爪子的意思。
张冽那叫一个无奈,只能用撒手锏了,又捏住了小家伙的脖颈肉,把它给提溜了起来。这家伙四肢一腾空,顿时就老实了,圆滚滚的湿润的眼睛看着张冽,委屈的带着奶音的吼~~了一声,好像是在说,“你怎么这样呢?”别提多可怜了。
要不是张冽见多了大师兄养的狼崽子,是怎么撒娇又破坏的,还真能被它骗了!不过现在吗?!张冽狠了狠心,把小家伙放在了桌子上,一边用一只手抵住了它的脑袋防止他扑过来,一边眼疾手快,就瞧见旁边的苹果了,直接给它拿了过来,“玩球吧。”
果然玩球是所有猫科动物的天性,苹果一到手,小家伙就直接扑了上去压住了。
张冽松了口气,先是摸了摸它的伤口,发现并没有伤到骨头,就用棉棒沾了碘伏上去给它把伤口消消毒,他还怕杀菌太疼了这家伙会闹腾呢,谁知道人家玩着苹果就小声的嗷了一嗓子,张冽又滚了个苹果给它,就没声了。张冽连忙又开了个头孢胶囊,把药粉洒到了伤口处,这才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