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到她身上一股清甜的香味,不是花香,也不是香水,而是自然的,由皮肤分泌出的属于女性的气味,淡淡的萦绕在鼻息,陌生却不讨人厌。
俩人离得太近,她更意识到他身材高挑,令人感觉有一种不强烈的胁迫感。
初徵心不否认,也没有理由动气,捋了捋呼吸,说:“徐先生,你知道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既然如此,我也会选择对你坦诚。你了解我,所以,你不用防备我。”
只有让他彻底信任你,他才会听得进你说的话。
“药物只能起到辅助作用,你应该明白,所以,确定你没事了,我才可以走。”
意外的感觉到自己的话起到了安抚作用,初徵心也稍微定下了心。
徐阵的手机响了。
他没有去理会,而是走到沙发上倒下去,对她说:“是魏晟,你接。”
她走过去看一眼屏幕,还真是自己的表哥:“喂,魏晟吗。”
“…徵心?你们怎么在一起?”
初徵心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原来魏晟也是担心徐阵的状况才打电话来问。
“他在警局呆到一半就突然走了,看脸色这么差我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嗯,他现在在休息…”
“你是专业的,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我还只是在实习阶段,搞砸了可不管。”初徵心笑了笑,又和他聊了几句,正想问问徐阵还有没有要说的,回头一看却发现——徐阵已经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她以为他只是在闭目养神,等走近一些才发觉是真的,男人的呼吸均匀轻稳,还有些疲惫的模样。
初徵心找来一条毯子,轻手轻脚地帮人盖上,再倒了一杯热水放着。
临走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静谧无息的书房,桌上的茶盏冒着热气,橙黄的光覆盖着他长腿下的地毯,徐阵进入无垠黑暗的梦乡,他的睡颜安静,让人有种恍然于世的视觉感。
初徵心凝视着这个躺在沙发上高高的黑色身影,她觉得比起什么高岭之花,他更像荒原上的一棵树。
许是这一幕太过柔软,她感到在内心深处有一种美妙的回响,晴空的日子,但愿阳光能在他的怀抱。

没想到,第二天大清早初徵心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她也不清楚会是谁打来的,但还是接了,那边有一个沙哑但磁性的嗓音:“喂,是我。”
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很像是徐阵,初徵心急忙回应:“徐先生?”
“嗯,你现在来一趟公安局。”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初徵心觉得很意外,但还是稍微收拾一下就赶到了魏晟上班的地方。
此时,徐阵独自站在柔和安宁的林荫树下,静雅宜人的画面,偏偏又因为他的出现添了一抹诡异的肃杀,看见她以后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徐先生,你找我有事?”
“首先,我不想欠人情。”
“可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徐阵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你父亲费雷冬杀了人,还逃了这么多年,他差不多算一个高智商的变态杀人魔,能够抓到他,比抓到那种精分的凶手要让人愉悦多了。”
初徵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想了想也只好说:“…你说的,嗯,很对。”
徐阵:“我早上让魏晟带我去看了费雷冬出现的地方。那个地方是一个单行道,中间有高架桥和护栏,盲区50米内没有可供掉头的路口。理论上他可能翻护栏走到街对面,但街对面的摄像头并没有发现他。
这50米的距离没有公交站,他也没有进这段距离的任何一家店,所以,我认为他只可能是上了一辆车。根据当天路况记录,以时间等于路程除以速度的公式推算,我锁定了一辆最有可能载着你父亲的白色面包车。”
他一口气就把话说完了,然后从手机里挑了两张拍下来的视频照片给她看,分别是一辆本地牌照的车辆,还有一个稍许模糊的人像。
初徵心是真的花了一些时间才把信息消化掉。
“现在魏晟只能去调查这辆车,看是不是可以提供一些关于费雷冬的线索。”
她看着他,错愕万分:“谢谢你,我没想到…”
“感谢的话不用说这么早。”徐阵清秀的脸上面无表情,“他们要我查一桩案子,而你要我追查费雷冬的下落,也许,我们可以合作,提高效率。”
“合作?”
“具体的要求我会找时间再和你说明,现在他们要听我的初步分析,你陪我一起进去。”
搞了半天,原来是想借用她,来缓解他的社交压力?
“徐先生,你这样做对‘病情’是没有任何帮助的。”
“我不需要。”
初徵心彻底犯了职业病,不悦地皱起眉头。
徐阵笑了笑,年轻的脸上浮现他习以为常的一丝讽刺:“你想当我的私人医生?”

  第六章 他的私人医生

第六章
徐阵瞥见她脸上的神情,初徵心一顿,低声说:“我可不敢。”
忽然俩人谁也不说话了。
她想到徐阵肯定不希望外人插手他的事,而她需要倚仗他的地方还有很多,绝不能让这人太讨厌自己。至少,等他们再熟一点,她才有可能深入研究一下他的“病情”。
而徐阵想到的却是那天突然昏睡过去的黑历史,于他而言,这绝不是正常情况会发生的结果。
两人一同走进局里,初徵心想了想,忍不住发问:“那监视器里的真是费雷冬吗?”
徐阵沉默了一会儿,又听她说:“不,我的意思是…他看上去变了很多,不仅是脸,而是与我曾经认识的那个男人相比,连行为姿态都不一样了。”
“我对他了解没你多,光凭这些确实不能断言。要躲过公安干警的搜捕,改变容貌习惯也是一种办法。”
初徵心点点头,回应:“徐先生。那天你在说当年那件案子的时候,我不是觉得痛苦才回避,我是对自己的无作为感到恼怒。还有,后来我想过了,当年这起案子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就算死法特殊,警方也没有公开全部内容,不可能有人学到那么多的细节之处,那个模仿犯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想知道,但那犯人咬死不交代。”
徐阵看着初徵心微微垂头,黑发流泻在肩头,她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心思细腻。
警局办公楼的会议室内,魏晟桀骜的脸沐浴在晨光中,棱角分明。
看到徐阵带着初徵心进来的时候,他大吃一惊,身边的几位年轻警员也立刻起哄。
“哟,徐阵,这是哪位啊。”
“你居然也找助手了?”
“我不需要助手。”徐阵顿了顿,说:“她是…私人医生。”
初徵心:“…”
真是专家,说谎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
魏晟瞧他们一眼,有点奇怪,但又不好多说,只能等两人落座:“你确定要让徵心参与到这次的案子里?”
“她没有意见。”
初徵心不是没有意见,而是对于即将面临的状况也不算太了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以精神病医师和助手的协助徐阵调查也不是不可以,魏晟对她的背景又够了解,看来就算之后向陶队他们汇报了,也只会答应给这个特例的。
“那好,你们等等,我先打个电话给队长。”
魏晟走出会议室,初徵心观察到周围的小警员神色不一,唯有徐阵淡定地玩着手机打发时间。
没过多久,魏晟坐回原位,正色道:“那我们开始吧?”
如此说来,应该是得到了上级的初步首肯。
“首先,我们把近几年受害者、作案手法相似的案子资料都找来了,第一件是一年半以前的,发生在距离这里一个多小时路程的黄乐镇,死者是发廊小姐,嫌疑犯两天后自杀;
第二件案子发生在一年前,澄昌市的一位ktv小姐被电死,嫌疑犯跳河自尽,但徐阵去现场看过了,他说在靠河那边的桥护栏上,有三条指甲刮出的痕迹,很可能是第二个人在推嫌疑犯时,他忽然抓住护栏,在濒死之际指甲与之摩擦留下的痕迹。
再来就是几天前的这桩赵婧钰的案子,死者被迷晕后泡在酒精池里,血液酒精浓度高达1.35%,嫌疑犯杨正圆跳楼自杀。赵婧钰所住大厦的摄像头里出现过很像杨正圆的男人,但他走路的样子极不自然,又戴着帽子口罩,很可能是凶手伪装成他的身份进入大厦。徐阵,你还有什么看法?”
“杀人凶手为男性,年龄16至30岁,不会再大。他的相貌端正,不会让被害者对他产生过多的防备,职业是学生或者是从事脑力工作的上班族,几次犯案都在深夜发生,不排除在夜间工作,独居也极有可能。另外他带他们去特定的地点自杀,肯定需要开车,他的杀人手法不涉及过多的血腥暴力,除了因为体型偏瘦以外,心理变态程度应该还处在萌芽期,他的手法很有条理性,现场也处理的很干净,证明神智清醒,智商略高。
从受害者情况来看,凶手对从事特殊行业的女性怀有轻视和敌意,但没有性/侵,也可以说明他根本看不起她们,觉得她们很脏,只想要她们死。”
徐阵说话的语速一向奇快,跟不上的年轻警员只能埋头摊开笔记本做起了记录。
“另外,这个人刚开始作案不久,他会简单的变装,处理案发现场也有一种细致镇定…通常凶手在第一次犯案的时候会觉得紧张、兴奋,从而落下一些额外的线索,但他至始至终都做的很‘完美’,不排除背后有人暗中‘指导’。”
初徵心第一次在现场感受,听得都有些入迷,这就是利用心理分析来刻画犯人的人格与行为特征吧。
“当然,还有更可以的证据,譬如你们在泥地里发现过两个尺寸的鞋印,还有在黄乐镇的一起凶案,那男人的颈部有双手被人掐压的痕迹,口腔也有损伤,背后还有被棍棒敲击的痕迹,死者有反抗迹象,就算一个成年人有两只手,要完成上述所有的行动也有难度。”
魏晟同意他的判断,继续说:“凶手为什么选择这些人下手,除了单纯的厌恶以外,他们之间还有没有联系,我们得查清楚。他的第一次作案时间是一年半以前,一年之后在澄昌市第二次作案,紧接着过了半年又杀了赵婧钰,难道是凶手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才会缩短作案频率?”
有同事提出:“凶手还有可能是从黄乐镇搬家来这儿了?”
徐阵:“就算是搬家,凶手也应该在这里呆过很长时间,根据你们的几次案子的资料汇总,这人有很浓的本地口音。我想亲自去杨正圆家中问一次话,你们从本市以及网络上的酒精购买渠道调查一下看能不能有收获。”
初徵心听着他们严肃而认真地分析案情,本来一桩可疑的他杀案变成了连环杀人案,说不定还得成立临时调查组。
一旁魏晟放低声音,调侃地对她说道:“喂,徵心,你知道现在徐阵心里怎么想的吗?”
“嗯,大概知道了。”
魏晟:“哦?”
初徵心:“他在想,我要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怎么就那么难。”
魏晟“哈哈”笑了:“这么‘娇弱’也没法子,元气大伤以后,要恢复就得慢慢来了。”
她并不知道表哥所讲的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事,徐阵又遇过怎样的创伤。
他心气很高,自尊心极强,想必有些事情别人就算不置一词,他也能当做屈辱看待,最后,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望着眼前徐阵镇定自若的样子,哪里看得出昨天犯病时的狼狈。
她对他的成长轨迹确实无比的感兴趣,这样一件“破案利器”,究竟是怎么炼化成功的。

又一个安静清朗的早晨,海边风浪渐起,气温稳步下降,蔚蓝的天空与白云相映衬,好似一条成色上好的绸缎,但澄昌市再冷也不比另一处家乡那样已经下起鹅毛大雪,这儿依旧是休闲度假的好圣地。
初徵心揉了揉眼睛,睡醒以后从老屋走出来,轻柔的光线中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位从没见过的少年,微微屈腰,在帮小皮外公搬一只白底青花的鱼缸。
“徵心起来了啊,你们还没见过吧,他是我亲戚家的孩子,就住前头,叫虞良。”
少年与她对视的一刻,已经含了微微笑意:“你好。”
初徵心打量着男孩的模样,一米七左右的个头,长得干净清秀,眼神澄亮,是叫人一眼就喜欢的类型,再配一个好名字,真是杰作。
小皮外公说:“我们小皮这怪孩子就喜欢和大哥哥打交道,这边有一个魏晟,现在又有一个虞良,徵心呐,我跟虞良说了,让他有空带着小皮玩。”
“虞良,小皮精得很,你小心着,别被他忽悠了。”
“再聪明也就是个小滑头,没事,我机警。”虞良很有礼貌地对初徵心点点头,说:“姐姐,我打算下午带小皮去溜冰场,会把他好好送回来的,你们放心。”
“嗯,注意安全。”
初徵心吃完早饭,就被徐阵喊去了杨正圆的家属那里,他照旧在楼下等她,那附近开着一条小街,有不少洗浴中心、足疗店,距离死者赵婧钰上班的ktv也不远。
徐阵也不知等了多久,她加快步子跑过去,这时候看见几个穿着吊带衫、热裤的年轻女人路过他身边,嬉笑着向他搭话。
还有人说:“帅哥,跟我进来看看?你长这么帅,我们都不收钱好了。”
初徵心才刚站定,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反问对方:“你想和我做/爱?”
徐阵的语气再平常不过,就好像在说早餐吃了什么一样。
她横看他一眼,刚要阻止,他又说:“对不起,我没有时间,对你也没有兴趣。”
无法恰当的控制与人交流时的言辞,其实也是病症之一,徐阵并不是什么“友善”之辈,她也是明白的。
初徵心只好立马向那些女人打哈哈:“我朋友开玩笑呢,不好意思。”
把徐阵拉到电梯口之后,她也没再说什么,他倒先开口了:“性/行为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我知道,但你也没必要说的这么直白。”
初徵心严重怀疑她有点脸红了,毕竟这是一个长得英明神武的男人在和她讨论两/性。
“何况,别人仰慕你,搭讪你,不是都想着立刻就要…”
“难道她们浪费时间就只想和我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徐阵摆着正经的表情,仗着身高俯视她,眼神装满骄傲:“如果一个人,分不清爱和欲/望,那么,他们解放的究竟是什么。”
她一时没有说话,好像自己都被他眼睛里专注的目光吸引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思想呢,他的世界真是让她有些发懵。
徐阵也没说话,看着对方的神情反而觉得这女人古怪。
这时初徵心的电话响了,是医院来的电话号码。
她一愣,立刻接起:“喂,你好。”
“初医生,你好吗?”
对方的声音让人肃然起敬,她一看时间,是特殊工娱治疗的时间段,那这果然是穆泽德的声音…?!
“穆教授?!”
“嗯,没打扰你吧?”
初徵心有些欣喜,捂着话筒说:“当然没有,你这几天怎么样?”
“我收到你的明信片了,很高心,谢谢你,初医生。”

  第七章 女主正确使用方式

第七章
在初徵心看来,穆教授已经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病人,当时她刚到市精神卫生中心实习,带她的师父就安排了一些较为谦卑与友好的病患给他们,穆泽德也在其中。
她看过穆教授的精神病态量表,还有明尼苏打多相人格测试、罗夏克墨迹测验等,他的测试结果与刚住院时已经大相径庭。
穆泽德与普通人不同,二十几岁就成为高级心理咨询师,单论他的学识,就是她也望尘莫及。
精神病患者的病情复发率是极高的,有数据显示只有1%的能重新融入社会,但他恢复的程度令人不敢相信,好像那个狂暴的影子在一夕之间就消失匿迹了,但究竟是表象的和平还是真实的奇迹,或许,连最权威的医生也说不准。
但穆泽德毕竟伤过人,不可能这么轻易让他出院,他本人也没有要离开的强烈意愿。
初徵心对他的感觉不是单纯的医生与实习期观察对象,也不是单纯的男女之情。
他是“神人”,就跟后来遇见的徐阵一样。
她记得初次见到这男人的情形,病服穿得很妥帖,居然叫人看着也舒服,还有他时而锋利、时而柔和的漂亮五官,洞悉世事的笑容,藏着暗光如同一口深井般的眼睛。
“人生有千万条路可以选择,有人偏偏要与魔鬼同行。”
他不知说的是别人抑或自己,反正她记得当时心头微微一凛的感觉,犹在昨日。
初徵心对电话那头的男人说:“你不用太客气,我一个人在外面吃喝玩乐多不好意思,等回来的时候再给你们带点特产。”
“初医生心地善良,又对病人好,大家都挺想你的。”
“哪有…”
徐阵走过来,肩宽腰细的身材挡在她面前:“准备聊到什么时候。”
初徵心还没回答,穆泽德倒像是听见什么了,笑着说:“你还有事要忙吧,那我就挂了,其实也就只要说这些。”
她有点不乐意,但也不能叫别人多等,于是就答:“嗯,穆教授,等下次再给你打电话。”
初徵心挂了电话,跟着前面的徐阵走入电梯,这人嘴角微动:“把病人叫成‘教授’,你们医院也是有趣。”
初徵心:“…你怎么知道。”
“你提到给‘他们’带特产,但说话方式不像是对着医生或者同学,加重‘下次’再打电话这个字眼,恐怕是对方有规定的时间。”
好吧,当她没有问。
走廊里空荡沉寂,一缕缕灰尘飘扬在晨光里,他们很快找到死者杨正圆的那户人家,他的妻子也是普通的工薪阶级,俩人有一个儿子还在外地念大学,女人脸上有明显的老态。
徐阵进屋后只扫了对方一眼,接着就在观察房间里的摆设。
初徵心好声好气地讲明来意,这时候他却说:“杨正圆有抑郁症,他失踪前就不想活了,你知道他可能去什么地方?”
“…你怎么说话呢?!你们警察不是来问过话了吗?又派你们来做什么?专家都是骗子!你给我滚!”
眼看妇女情绪激动,又很敏感,初徵心知道再这么下去什么事也办不成,她劝道:“夫人你不要动气,他不会说话。我家里人也过世了,我知道你的感受,现在警察不是怀疑他杀人吗?那都是别人害他的,所以我们想帮你丈夫查清事实。”
她说些含糊的话安抚杨妻,回头看徐:“你先出去吧,要问什么告诉我,我来问。”
徐阵显然也与遗孀打不来交道的,他看一眼初徵心,似乎领会了什么,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耳语的时候她感觉到男人微热的吐息,不知是不是错觉,总之耳廓有些痒痒的,近距离看到对方的眼睛沉黑如墨,眉宇总有一种说不清的凌冽。
今天他没有戴帽子,黑发蓬松柔软,袖子好好地挽在半臂,薄唇挺鼻,看上去又年轻几分。
初徵心与杨妻谈完,得到的消息与当初笔录也差不多,杨正圆已经攞患抑郁症三年,失踪后,杨妻以为丈夫只是出去散散心,过去也发生过类似情况,但没想到这次却跳楼自杀了,后来她在整理遗物时发现一封遗书。
“杨正圆并不是畏罪自杀,我们能断定的吧。”
徐阵不以为然,但初徵心还在努力思考,他转头朝她瞥了一眼:“杨正圆也不可能是前几次杀人案的凶手,得了抑郁症这么久,我发现他妻子整理出来的药,证明病情不轻,一个持续情绪低落又想自杀还如此平庸的中年男子,不可能在杀人前后还做如此精心的设计安排。”
初徵心与他一起走出去,回到那条街上,她问:“真凶杀人之后,为什么要嫁祸给他。”
“杨正圆和前几次被‘嫁祸’的人,有什么共通点。”
对于徐阵的反问,初徵心愣了愣,心里这种七上八下的忐忑感觉就像是在面对老师的小学生,她真是没出息,被他的气势彻底压迫了。
“我看到你们之前的案件资料里,根据家属的笔录,他们都有自杀倾向。”
“对,他们都是本来就不想活的人。那个真凶,他先锁定想要‘自杀’的人,再假扮成他们去杀不正经的女人。所以,这几起案子的嫌疑犯所留下的遗书中,都没有提到任何杀人产生的愧疚,因为遗书是在真凶杀了他们以前就已经写好的。
赵婧钰死后,杨正圆还活着,凶手是想愚弄警方,每次在案发现场留下线索不是为了‘指向’杀人犯,而是为我们展现下一个受害者。”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的所有想法都要告诉你吗?”
这轻蔑嘲讽的话语,偏偏被他讲出来又多了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防备感,初徵心知道他这人是心高气傲,也没怎么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