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劲地摇头,连忙道:“我曾在双亲坟前立誓此生只能在上面!”
齐光没听明白,“什么只能在上面?”
云臻结结巴巴地道:“就…就是在上面。”顿了下,他的脸慢慢变红,又道:“我的父亲说不能委身于女人身下,顶天立地男子汉只能在上面。”
齐光总算听明白了,她不由哭笑不得。
她再饥渴也不可能咽下这么小的一个少年郎,十二岁,比她小了足足七岁。似是想到什么,齐光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他,又道:“寡人让你在上面如何?”
她轻笑一声,又道:“其实呢,在上面还蛮累的,你若喜欢上面便让你在上面吧。”
云臻连耳根子也红了。
太太太羞耻了!身为女子竟然连这些话都说得出来!
齐光道:“今夜便由你陪寝吧,你好好准备准备。来…”
“人”字还未出口,云臻的唇就哆嗦了下,他说:“陛陛下,其实我我不行,我…我这几年得了怪疾,无无法…陪寝。”
齐光瞥了眼某一处,挑眉:“当真不行?”
“是!”这一声,云臻应得掷地有声。
齐光瞧他吓得手都在抖了,也不再逗他了,她莞尔道:“好了,逗你玩的。寡人从不强迫任何人,带你回来也是看你凄苦,并无其他意思。这几日在南风轩住得可习惯?”
云臻一时没反应过来。
齐光又道:“若是不习惯便与侍候你的宫娥说,寡人的宫里规矩不多,乖巧听话便行了。待你的伤养好后你若想离开便与江德忠说,他会带你出宫。在宫里的时候,切莫提起你是魏人之事。可有听明白了?”
“听…听明白了。”
她第一眼见到这个少年郎的时候还觉得他聪明,如今看来却有几分呆呆傻傻的,不过倒是呆傻得有趣。她又道:“你今年十五了吧,你可知在我们大周欺君之罪是可以杀头的?”
云臻被看穿了心思,顿觉窘迫。
“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你想…咳,才故意说小了年龄。”
齐光摆摆手,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云臻如小鸡啄米式地点头。
齐光笑道:“你退下吧。”
.
南风轩的庭院中有七八个公子,或围着石桌下棋,或在树荫下乘凉,或在另一边的亭子中吟诗作对,个个眉目如画,无论远看亦或近看都是一幅美景。
直到江德忠走进来,含笑道:“云公子,奴才就送到这里了。”
云臻道:“有劳江公公了。”
本是热闹非凡的庭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云臻刚踏进庭院,便立马有若干道的目光齐刷刷地向他扫来,其中不乏羡慕嫉妒的眼神。云臻疾步穿过,将到门槛处时,一白衣男子拦住了他。
“陛下跟你说了什么?”
云臻认得这个声音,是住在他隔壁的白晟。他抬眼看了他一下,生得倒人模人样,没想到却如此热衷于爬女人的床。他垂下眼,没有答话,而是绕过了他。
未料白晟却扣住他的手臂,道:“不许走,刚来几日就这么目中无人,莫非就仗着陛下对你特别一些?哼。”
云臻说:“放手。”
白晟道:“我偏不放。”
云臻加重语气:“放开。”
白晟没想到云臻身板瘦小,喝出来的话竟如此有气势,手不禁颤了颤,不过当着众人的面,白晟无论如何都不愿丢了自己的脸面,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就是不放又怎样?”
就在此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白兄,云臻年纪尚小,前些时日又受了伤,自是受陛下眷顾一些,大家同住南风轩,以后少不得要常碰面,今日就莫要伤了和气。”
白晟“哼”了声,松开了云臻。
云臻看了那人一眼,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厢房。
茴香低声说道:“公子,白公子脾性本来就如此,您别和他计较。”
茴碧笑嘻嘻地道:“姐姐,我们公子才不怕白公子了。这几年来姐姐可曾见过陛下单独传召南风轩里的公子?没有对吧?这份殊荣可是前所未有。”
茴香说:“你小声一些,隔墙有耳。”
茴碧吐吐舌头,道:“是。”过了会,她又俏皮地眨眨眼,问:“云公子,陛下传召您做什么?”
茴香扯扯她的手,低声喝道:“主子的事情别多问。”说着,茴香又道:“茴碧年纪小,请公子恕罪。”
云臻沉默不语。
两宫娥早已习惯,互望一眼,也不再说话。过了会,云臻忽然问:“刚刚那个人是谁?”
“您是说苏公子?方才帮公子说话的人?”
云臻点点头。
茴香说道:“他姓苏,双名承宇,弹得一手好琴,在南风轩已经有两年了。当初陛下微服,是苏公子主动献殷勤的。听闻苏公子自小就为双亲所弃,独自一人颠沛流离。”
茴碧插嘴道:“还有传闻说苏公子是魏人呢。”
“他多大了?”
茴香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二十五。”
云臻又开始不吭声了。
茴香与茴碧见状,两人无声地离开。待门一关,云臻从衣襟里掏出一块澄碧的玉石。他搁在掌心里轻轻地摩挲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没由来的他竟想起了齐光。
这大周的皇帝还是挺好的,起码和他想象中的皇帝不太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齐光在慢慢攻略云臻呀~~
谢谢杉杉的地雷~~~
(┳_┳)你们都不来承包我这块鱼塘吗!

第七章
寒秋湖上有个水榭,是齐光登基后才命人建造的。湖面上还建了九曲长廊,到了秋季时,秋叶飘满湖面,在水榭中赏秋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齐光命人建水榭,倒不是为了赏秋,而是她怕热。
齐光格外怕热,一到夏季便喜欢往水榭里钻。
水榭四周为水环绕,不管是多炎热的天,只要一踏足水榭,便有阵阵凉意袭来,伴随着湖风,炎热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至一到,齐光连最爱的出宫微服也舍弃了,一下朝便去水榭里坐着。
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在贵妃榻上调整了下坐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寡人最不喜欢夏天了,一热便什么都不想做。”
江德忠附和道:“再过几个月便到秋季了。”
齐光说道:“还远着呢。”
天气一热,她连看美人儿的兴致都没有了。
江德忠跟了齐光这么多年,自是再了解齐光不过。他提议道:“陛下,午膳也做好了,不如叫云公子过来陪膳?”
听江德忠提起云臻,齐光倒有几分讶异。
离那一日她召见云臻已有半月,她原以为云臻伤好后便会离开的,没想到半月一过竟然还留在宫里。想到那一天他被她逗得满脸通红,一碰他耳朵便蹦出一丈远的情景,齐光的心情便有了几分愉悦。
江德忠见齐光这般表情便知自己的提议正中齐光心坎,他笑道:“陛下,奴才这就去请云公子过来。”
就在此时,有道轻笑声响起。
齐光抬眼望去,周穆清施施然前来,折扇轻摇,对她笑道:“看来云臻此人在陛下心目中非同一般。”他寻了张梨木椅坐下,又道:“陛下莫要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
江德忠晓得周穆清极得皇帝宠信,宫里的公子这么多,唯独他能不必通报便可以直接见到皇帝,也唯独他一人能这般自在地与皇帝相处。
是以,周穆清一来,江德忠也打消了去请云臻过来的念头。他正要悄悄地退下时,周穆清折扇一合,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江公公可是要去带云臻过来?”
江德忠道:“周公子莫要挖苦奴才,有周公子陪在陛下身侧,其余闲杂人等自是难以入得了陛下的眼。”
“是么?”
江德忠冷汗涔涔,他要是知道周穆清在后面,他宁愿吞下石头也不愿提起云臻。他跟在皇帝身边多年,对周穆清的脾性也摸得七七八八。
周相国的儿子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却小肚鸡肠得很。这几年陛下身边只有他一人,虽然有陛下自己清心寡欲的原因在,但要说周家丁点手段都没使的话,他江德忠是半个字也不信。
“好了,江德忠你退下吧。”
齐光从贵妃榻上坐起,又打了个哈欠,这才看向周穆清。她道:“你怎么过来了?”
周穆清摇开折扇,说道:“自是挂念陛下了,顺便来看看云臻是否如传闻那般得宠。不过现在看来,传闻也未必是假的。”
齐光瞥他一眼,说:“难得阿清话中有话,莫非是吃味了?”
“不敢。”
齐光笑道:“你也知是传闻,外面的传闻有哪一次是真的?寡人就只传召了云臻一次,也没做什么。”提起云臻,齐光又想起他被逗得满脸通红的模样,她不由莞尔。
“不过云臻的确有趣。”
周穆清眸色微深。
齐光见状,又道:“也仅仅有趣而已,在寡人心中,无人能及得上阿清。”
周穆清说:“今天十五了吧。”
齐光对于床笫一事,兴致不高,这些年来虽然只有周穆清一人陪在身边,但他也只是每月十五进宫陪寝一夜。他搁下折扇,在齐光身侧坐下,顺势揽住她的腰肢。
“陛下若是嫌热,不如今夜便在这里宿了吧。”
齐光侧头,漫不经心地说道:“在此处颠鸾倒凤,明日御史台的几个老头恐怕急得跳脚了。”
周穆清笑了声。
两人此时之间的距离极近,他可以闻到她身上那股清淡的幽香。他心中一动,揽紧她的腰肢,在她侧脸亲了一口,正欲捕获芳唇,纤细的手指头在他唇上一点,五指推开了他。
“寡人热。”
他道:“今晚我在寝殿里等候陛下。”
齐光“嗯”了声。
她对床笫一事,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甚至可以说有一丝害怕。当初被母亲强迫行巫山云雨之事,她心中极不情愿,即便后来母亲有所让步,让她自己挑了周穆清,可尽管如此,偶尔半夜惊醒,她总会想起那一双血淋淋的眼珠子。
她记得那个男人,穿着黛青的锦袍,鼻子有点塌,但是有一双让人惊艳的眼睛。
然而,最后却因为她的反抗而使他丧了命。
也正因为此事,她至今对于床笫一事都是兴趣寥寥,每月十五也只是补偿周穆清。四年前,周穆清成为她的男人,同时也放弃了他的状元郎身份。
大周有明文规定,后宫之人不得干涉朝政。
惠宗登基后,这一点也没有改。
齐光曾问过周穆清可有后悔过,他说道:“虽有遗憾,但能伴在陛下身侧,穆清不悔。”齐光统共问了四遍,每一年周穆清的回答都不曾变过。
她想,也许周穆清对她的心,有几分是真的。
.
江德忠走进水榭,见齐光与周穆清两人姿势亲密,微微垂下眼,禀报道:“陛下,路侍郎求见。”
听到此话,齐光不由一怔。
她与路离之间的交集不外乎是在朝堂上偶尔有眼神接触,话也没说过几句。她登基之前甚至还不知道有路离这一号人物,只知路仁得母亲宠信。
后来母亲提拔路离时,她才知道路仁有个儿子唤作路离,但当时她也没有在意。直到赐婚的圣旨劈头盖脸而来,她才第一次注意到了路离这个人。
她遥遥望去。
九曲长廊外站了个人,碧色衣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正是路离此人。
周穆清起身,说道:“陛下,穆清先行告退。”
齐光颔首。
周穆清拾起折扇,慢悠悠地离开水榭。穿过九曲长廊后,他对路离点了点头,说道:“路侍郎,陛下有请。”
路离微笑道:“有劳周公子。”
周穆清也笑着道:“路侍郎不必客气,唤我一声穆清便好。”
路离爽快地道:“有劳穆清。”
说罢,路离方踏上长廊,行向水榭。
齐光左思右想也不知路离到底因何而来,索性也不想了,走到栏杆旁,单手扶着,眺望远处的青山。过了会,身后响起路离的声音。
“微臣见过陛下。”
齐光没有回头,说道:“起来吧。”
路离应声。
他道:“微臣有事向陛下禀报,”微微一顿,他道:“是有关云臻一事。”
齐光愣了愣,她倒是没想到路离过来会是说云臻的事情。她对江德忠使了个眼色,江德忠明了,无声地退下。待水榭里只剩齐光与路离两人时,齐光靠在栏杆上,道:“说罢。”
路离道:“今早下朝后,秦御史来了户部,想察看云臻的户籍文书。”
齐光的心咯噔了下。
该不会让秦老头查出什么了吧。
“云臻的户籍文书上写着是芜州灵越人,住在西柳巷,双亲于瘟疫中双亡。”
齐光镇定地道:“秦御史倒是闲得很。”
路离说:“陛下有所不知,秦御史的姑母的妹妹的侄子的儿媳是芜州灵越人,也住在西柳巷,近日他们一家投奔秦御史,已经在秦家住下。秦御史倘若有心一问,很快便知不对劲。所以微臣自作主张,擅自改了云臻的户籍文书。如今云臻是方郡五山人。”
齐光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更没想到假的户籍文书会被拆穿。
此时,路离温和一笑,说道:“以后陛下若想做假的户籍文书,微臣可以效劳。微臣进户部时,朝中所有官员的祖宗十八代都背得一清二楚。”
齐光问:“为…为什么?”
路离道:“微臣只想让陛下知道周穆清能做的事情,微臣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更新啦~~~
路离一来就直接发起攻势呀~~~嘤嘤嘤嘤!
另外!!
感谢土豪云给我的四个深水鱼雷!!太太太受宠若惊了!

第八章
恰巧有微风拂起他的衣袂,衣袍碧青,公子丰神俊朗,似是入画了一般。明明齐光阅人无数,可刹那间竟觉微醺。
他的眉目温和,双眸中神色专注。
这样的手段齐光见过很多,南风轩里的公子有半数都在她面前使过,甚至有人胆大地说过和路离一模一样的话。可她从未在意过,说完了便让他们回去,翌日再让江德忠打发他们出宫。
然而此时此刻,却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的心如同身后的湖泊,被微风吹起了涟漪。
“你…”
话还未说完,齐光的背后的栏杆蓦然摇晃了下,以猝不及防之势往后倒去。齐光一个重心不稳,也跟着松垮的栏杆一道往后摔去。
“噗通”一声,栏杆在湖面上溅出水花。
齐光以为自己也会跟着摔下,未料此时却有一只宽大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天旋地转间,齐光转了两个圈,然后又是“噗通”一声,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碧色的青衫逐渐浮在湖面上。
齐光也没想明白路离到底是怎么摔下去的,明明刚才他站在里面,拉住她的时候,离水榭边沿也有四五步的距离,可一转眼,他却像弹弓上的石头,“咻”的一下,就被弹到湖里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齐光连忙喊道:“来人!速速来人!”
一众宫人匆匆前来,眨眼间便有四五个侍卫迅速跳进寒秋湖,往不停挣扎的路离游去。
齐光没想到路离竟是只旱鸭子,在她印象中当年他的父亲路仁曾经英勇地救过落水的惠宗。想到路离是因为自己才落水的,她心里有几分焦躁,见其他宫人傻傻呆呆地愣着,齐光喝道:“还愣着作甚,江德忠,去叫太医过来。”
“是。”
约摸有一刻钟,众人才将湖里的路离救了出来。
路离被灌了许多口湖水,整张脸惨白无色,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看起来像是彻底昏迷过去了。柳太医很快就赶过来了,探了探路离的脉搏,又翻了翻他的眼睛,他从医箱取出一排银针,手法利落地在他身上刺了几个穴位,路离的口中立马喷出几口水来。
他的眼皮动了下,可随后又昏迷了过去。
柳太医道:“启禀陛下,路侍郎已无大碍,只是暂时昏迷了,如无意外三个时辰之内便能苏醒。”
江德忠说道:“陛下,离这里最近的是长欢轩。”
齐光道:“先将路离抬到长欢轩吧,待醒后再向寡人通报。柳太医你今日便在长欢轩照料路离,你们几个也一并过去吧。”顿了下,她又道:“江德忠,让人去告诉路府一声。”
“是,陛下。”
.
华灯初上。
齐光在偏阁里用晚膳。
膳桌的十步开外站了一排穿着墨蓝锦袍的俊俏公子,江德忠在膳桌旁为齐光布菜。偏阁里鸦雀无声。众位公子敏感地察觉到了今日皇帝心情的不佳,皆战战兢兢的,生怕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蓦然,齐光搁下筷子,说道:“不吃了。”
江德忠瞄了眼,玉碗里的饭只吃了几口,膳桌上的菜肴几乎没有怎么碰过。
他连忙劝道:“陛下,龙体为重。”
齐光瞥了瞥眼前的公子们,说道:“今日的晚膳都赏你们了,下去吧。”齐光吩咐江德忠:“备水,寡人要沐浴。”
待齐光沐浴过后,周穆清也过来了。
他接过宫人手中的软巾,轻轻地擦拭齐光半湿的长发。
“听闻路侍郎掉进湖里了?”
齐光叹了声,道:“阿清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穆清笑道:“陛下便是因为此事而闷闷不乐吧?”
齐光说道:“今日路离坠湖,明日秦老头肯定又要唠叨寡人。其实说来都怪寡人不好,打从先帝的赐婚圣旨下来后对他便没什么好脸色,整个朝廷的人都知道寡人不满意这门婚事。如今难得路离来找寡人,结果却坠湖了,现在还昏迷不醒。不知情的人说不定就以为寡人想趁机除掉他。”
若是知道路离不会水,她更宁愿自己掉下去。
大热天的,权且当作在湖里沐浴。
周穆清道:“哪有人敢在陛下面前嚼舌根子。”
齐光道:“嘴上不敢,心中就另说了。”
她从妆匣里取出一枚澄碧的玉石,在手里把玩着,玉石的表面光滑平整,一看便知常年在掌心里把玩。周穆清知道齐光有个习惯,心里一不舒服便喜欢把玩玉石。
“看来路侍郎在陛下心中是有几分地位,能让陛下变得烦躁不安。”
齐光瞅了眼铜镜里的周穆清,说道:“寡人不过是不愿再让人误会罢了,你今早说云臻在寡人心中有地位,今夜又说路离,看来阿清当真吃味了,在寡人心中你最有地位。”
她搁下玉石,握住他的手,道:“好了,莫要调侃寡人了。不用擦了。”
周穆清扯唇笑了笑,道:“夜已深,陛下想歇了么?”
“歇了吧。”
穿过层层帐幔,她拉着他往龙榻走去,他也顺势勾住她的腰肢。两人行到榻边,正要躺下时,忽有匆匆脚步声响起,没一会江德忠便出现屏风后。
“启禀陛下,路侍郎醒来了,如今就在外面,想拜谢陛下。”
周穆清眉头微蹙。
齐光却松了口气,总算是醒过来了,要是再不醒,她也不知要愧疚多久了。她吩咐道:“先让他到暖阁里候着。”
说着,她看向周穆清,说道:“寡人去去就回。”
她趿上鞋,随意披了件外袍,便疾步走向暖阁。路离坐在红木交椅上,一回头便见到了头发披散的齐光,他眼神微深,起身道:“微臣拜见陛下。”
“不必多礼了。”齐光上下打量着他,说道:“当真没有大碍?”
“劳烦陛下挂心,微臣很好。”
齐光彻底松了口气,她道:“夜已深,宫中也下钥了,你便在长欢轩宿一夜吧。”
路离道:“长欢轩?”他笑了下,说道:“微臣原以为陛下会让我去住南风轩。”
齐光听路离提起南风轩,顿时有几分心虚。
齐光也不知自己在心虚什么,她干巴巴地笑了声,道:“你是户部侍郎,自然不能住南风轩。”
她喊来江德忠,道:“送路侍郎去长欢轩。”
江德忠应了声,说道:“路侍郎,这边请。”声音倏然一顿,江德忠道:“路侍郎,您可有不适?怎么脸如此红?”
听到此话,齐光的脚步停下来,扭头望去。
路离的两颊有一抹不寻常的红晕。
他道:“有吗?”
路离伸手探向自己的额头,对齐光说道:“兴许是落水受了风寒,只是有点发烫而已,陛下不必担心,微臣让柳太医把把脉便没事了。”
江德忠说道:“陛下,长欢轩离这里尚远…”
齐光道:“带路侍郎去隔壁的静室。”
齐光的寝殿隔壁便是一间静室,并不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平日里齐光喜欢在静室里作画,累了便能直接一倒躺在榻上。
江德忠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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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穆清等得有些久了,索性从榻上起来,沏了一壶雨前龙井,随后踱步到窗边,边喝着浓茶边赏着月夜。过了许久,他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周穆清转过身,将茶杯递给齐光。
“刚刚沏好的雨前龙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