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吹干头发后,换上了连衣裙,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化了一个小时的妆。
下午六点左右,宋娴给程桑桑电话。
程桑桑直接挂了,开了微信视频通话。
宋娴看着程桑桑的打扮,惊愕地问:“小妖精,你这次又是扮演什么角色?”
程桑桑说:“青春飞扬的小仙女。”
宋娴问:“林家三少还有没有缠着你?”
视频里的程桑桑背对着宋娴,在化妆箱里取了大概五六瓶的香水出来,她说:“我前男友把面子看得特别重,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另外一个男人揍得挂了彩,他肯定巴不得我当时眼瞎什么都看不到。丢了脸,他也不会去找回场子,他这人就是这样,性格懦弱,还爱逃避现实,我见证了他丢脸的一面,回去后他估计也不想见我。”
她拎起一瓶系着粉色丝带的精致香水,轻轻拔开盖子,往手腕各喷了一下。
宋娴看清香水的牌子,哧哧地笑了下,问:“甩了前男友后少女心回来了?许久不见你用这款少女心十足的香水。”
未料程桑桑却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
擦了草莓红唇釉的嘴微微嘟着,给了宋娴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
“你觉得现在的我跟十八岁的我差别大吗?”
宋娴翻了个眼,没好气地说:“都是小仙女,成吗?”
程桑桑似乎有些苦恼,说:“我知道我是小仙女,过了八年还是魅力不减的小仙女,”她轻蹙着眉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说:“样貌没什么差别呀…”
宋娴懒得和她说话了,说:“小仙女,我表姐想割个双眼皮,你回来后给我走个后门呗。”
“我们科的李老师不错,埋线自然又漂亮,我等会给你表姐排个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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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石号邮轮的保安组每周一下午定时开例会,保安组的头是个女人,金色的名牌上刻着季经理的字样。她依照惯例做了邮轮上安保工作的一周总结,最后对今早英勇救人并完美解决了紧急状况的韩毅提出了褒奖。
季云说时,目光落在韩毅身上。
他一如既往地在走神,沉默地望着大海,仿佛听不到她的讲话。
季云已经习惯这样的韩毅。
这是一个她永远捉摸不透的男人,她两年前就来到宝石号工作,那时的韩毅也是保安组的一员。邮轮上的员工基本上都是一年签一次合约,连续工作八个月,没有休假,到期了再续约。大多数人干个一两年就不愿继续,毕竟海上的环境局限太大。唯独韩毅干了一年又一年,听邮轮上的资深员工说,韩毅在宝石号上已经干了六年。
最奇怪的是,他明明是有能力的,许多次升迁的机会他都放弃了,六年如一日的坚守在邮轮保安这个职位上。
季云好奇过,也问过韩毅。
韩毅只回了一个字:“懒。”
阳光照耀在玻璃窗上,沉默的男人沐浴在阳光之下,深邃的眉眼间弥漫着一股迷死人不偿命的荷尔蒙,看得季云微微心跳加速。她按捺住这样的情绪,会议结束后,她走到韩毅身边,半开玩笑地说:“认识两年都不知道你攀岩这么厉害,毅哥,你真是没心没肺。”
韩毅摸口袋。
季云叹气说:“这里不能抽烟。”
韩毅叼起一根烟:“过嘴瘾。”
季云见他没接自己的话茬,也不勉强,识趣地说:“晚上七点到十二点,C区的巡逻别忘了。”
韩毅从鼻子里哼了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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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韩毅执行自己的工作。
这个时间点是饭点,客舱楼层并没几个人,难得见到人影,大多是客舱里送明日活动讯息的服务生。没多久,有个服务生匆匆走过来,说:“有位女士的衣服被吹到救生船上了,是C区的救生船,那位女士很着急,拿到后送去8230的房间。”
船上大多紧急状况都归保安组管,韩毅略一点头便转身离开。
韩毅顺利拿到了衣服,伸手敲响了8230的房门。
房门打开。
韩毅闻到一股扑鼻的花香,微微甜。
程桑桑倚在门口,环着手臂,笑得眉飞色舞。
“真巧,又是你呀,今早你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她歪着脑袋,一双杏眼水灵灵,“今天风大,我晾在外面的衣服不小心就被吹走了,我可着急了,我该怎么感谢你呢?给你们邮轮公司写感谢信?还是请你吃饭好呢?”
韩毅没由来想起季云下午的话——
“毅哥,你真是没心没肺。”
真正没心没肺的人在这。


第四章
韩毅冷眼看着她。
程桑桑仿佛察觉不到他的冷淡,笑靥如花,“你今天什么时候休息?不方便的话,我打包好食物去你的舱房。又或者,你来我的舱房。”
白皙的指尖轻点下巴。
“你想吃什么?”
纤细的手腕晃着一个玫瑰金的镯子,她似是在思考菜单:“我有两个建议,一是吃牛排,二是吃法餐。”说着,她在韩毅面前依次伸出了两根手指。
她的指甲涂着胭脂红的颜色,衬得手指又白又细,指腹可见一层薄薄的茧子,还有隐约可闻的香水味。
视线再往上一挪,是圆润白嫩的双肩,还有性感的锁骨。
程桑桑随意地倚在门口,娇俏得如同夜里的妖精。
韩毅眯眯眼。
那一抹砒霜的白无端刺眼。
手里的衣服直接扔到了程桑桑的身上,遮住了半边香肩,他面无表情地说:“救你是职责。”
他仿佛连多看程桑桑一眼都不愿意,话音一落直接转身。
程桑桑:“嗳…”
韩毅没有理她,头也不回离开。
程桑桑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彻底从视线里消失后她才扯了扯唇角,关上房门。她打量着穿衣镜里的自己,嘟嘟嘴,说:“真不认得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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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柴今天的巡逻区域在B区。
巡逻了一半的时候,在楼梯口碰上了季云。
“云姐。”小柴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季云问:“你在宝石号上干了快半年了吧?”
小柴有点懵,直属上司问这样的话,大多没什么好后续。他小心翼翼地回答:“刚好半年,在宝石号上我学到了很多,也很感谢云姐平时对我的照顾。”
季云说:“韩毅挺照顾你的。”
小柴恍然大悟,搓着手,咧嘴笑说:“我刚来船上的时候不认识人,毅哥仗义,一直对我多有照顾。平时我也是和毅哥混得最多,云姐想知道毅哥的什么事尽管问我!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季云嗔他一眼,问:“他有女朋友没?”
“没有!我敢打包票,一定没有,来搭讪的女客人很多,毅哥连看都不看一眼。”小柴说:“不过毅哥以前谈过女朋友,好像很久了,七八年了吧。”
季云问:“受了情伤?”
小柴不知道,毕竟毅哥沉默寡言,要从他嘴里挖点以前的事情,难于登天。不过这事也不好对季云说谎,小柴搓搓手,又说:“是不是受了情伤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毅哥对什么女人比较感兴趣。”
“说说看。”
小柴夸了自己一通,大意是自己观察仔细等等的优点,之后才说:“从小我妈就说我是狗鼻子,嗅觉特别灵敏,我跟在毅哥身边混了半年,发现了一件事,毅哥对茉莉花香的香水感兴趣。”
“茉莉花香?”
小柴说:“对对对,娘们的香水五花八门的,但每次只要有人喷了茉莉花香的香水,毅哥就一定会多看几眼。我统计过,就我看到的,起码有十六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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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柴屈服于上司的威逼利诱,悄悄卖了毅哥的信息,心里愧疚,跑去邮轮船上的免税店买了一条烟。结束巡逻后,他乘电梯上十六楼的甲板。
这个点,甲板上已经没几个人。
大多乘客要么休息了,要么就在三楼的赌场或者在其他地方开狂欢趴体。
比起白天甲板上的热闹,此时此刻显然冷清了许多。
小柴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了韩毅。
他坐在吸烟区的沙发上,沉默地抽着烟,烟灰缸上已经有一堆数不尽的烟头。小柴数了数,得出今晚的毅哥情绪不太好的结论,烟抽得比以往还要凶。
“毅哥。”
小柴递上烟,说:“孝敬您的。”
韩毅看了眼。
小柴解释:“这…这半年多亏毅哥的照顾,没毅哥我肯定没那么快熟悉邮轮的环境,所…”话音一顿,小柴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他在毅哥身上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香水味,尽管在烟雾缭绕之下,可他还是闻到了一丁点的茉莉花香。
…云姐行动这么迅速?
“行,放这吧。”韩毅拍了拍茶几。
“哦…哦。”
小柴还是没从韩毅身上的香水味里回过神,紧接着在吸烟区里和韩毅抽了会烟,愧疚感消磨得差不多后才离开甲板。回员工船舱时,又再次碰上季云,没闻到她身上有那股熟悉的香水味时,他又纳闷了。
毅哥身上哪里来的女人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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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毅摸了烟。
一整包已经抽完。
他拆了小柴孝敬的烟,点了一根新的。
烟雾喷出的时候,模糊了他的视线,浓厚的尼古丁无法驱逐内心的烦躁,越抽脑袋越清醒,程桑桑倚在舱房门口笑靥如花的模样愈发清晰,似有似无的熟悉香水味挥之不散。
“操。”
韩毅狠狠地抽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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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毅第一次见到程桑桑时,是在宋家。
那会程桑桑只有十八岁,脸蛋水灵灵的,一双眼睛跟会说话一样。
他航海归来,连续十二个月的海上作业令他不修边幅。
宋娴的爸爸向所有人介绍他。
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堆叠。
他早已习惯,意气风发地接受。
寒暄结束后,他在自助餐桌上取餐,今天的主角不是他,是宋娴的母亲。也是在这个时候,韩毅见到了程桑桑。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和寻常的千金小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说:“韩叔叔,我想吃蛋糕,你能帮我夹一块吗?”
韩毅沉默了会,问:“你多大?”
“十八。”
“叔叔个屁,我比你大六岁。”
程桑桑认真地问:“我要喊你船长吗?”
“你又不是老子的船员,喊个屁船长。”
程桑桑忽然弯了弯眉眼,笑吟吟地喊:“韩哥哥。”
少女的声音又甜又软,酥得韩毅骨头发麻。
后来的后来,每每韩毅回忆起和程桑桑的初见时,都后悔得要命。
乖巧软萌甜,这些词汇和程桑桑完全搭不上边。
程桑桑他妈的就是个心机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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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烟抽完。
韩毅摁进烟灰缸,重新抽了根烟出来,叼在嘴边。
忽然,一股熟悉的香味钻进韩毅的鼻腔。
他皱眉望去。
季云穿着便服出现在十六楼的甲板,弯腰给韩毅点烟,茉莉花香愈发浓厚。她收了打火机,坐在韩毅身边,说:“这么晚还在抽烟?有心事?”
“烟瘾犯了。”他漫不经心地答。
正巧这个时候,电梯门打开。
程桑桑走出来,和韩毅的目光碰撞上,随后又落在他身边的季云身上。
她的目光并没有多作停留,很快就收回,径直绕过吸烟区,往室外的甲板走去。
季云敏感地发现韩毅的目光追随着身材婀娜的女人。
那个女人,季云是知道的。
vip套房的客人。
她试探地问:“毅哥对她感兴趣?”
内心的烦躁又涌了上来,韩毅抽了口烟,说:“有兴趣个屁。”
季云发现今晚的韩毅特别暴躁,准备改日再来攻略,随意捏造了个借口便离开了。季云走后不久,室外的甲板忽有异响,韩毅熄了烟往外走去。
没一会,在甲板上看到一个红色的手提包。
“嘿。”
跃层上,程桑桑趴在铁栏杆上,笑得没心没肺。
“我不小心把包掉下去了,你能把包扔给我吗?”
韩毅的脸冷得跟十二月的冬天。
他没有动。
程桑桑可惜地说:“举手之劳都不肯吗?那我只好自己下去拿了。”
她毫不犹豫地翻过栏杆,用力往下一跳。
韩毅面色顿变,比脑子反应更快的是他的身体,伸手就接住了纵身一跃的程桑桑。她脸不红心不跳地圈上韩毅的脖子,说:“嗳,你又救了我一次。”
韩毅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程桑桑,你有完没完?”
程桑桑笑得好不满足:“韩叔叔,原来你记得我呀。”


第五章
韩毅第二次见到程桑桑是个巧合。
韩毅在陆地上没有家,结束十二个月的航程后受宋周所邀住在宋家。恰逢当晚宋家有宴会,司机载韩毅前往宴会地点时顺路去接宋家的兄妹。
宋韧和宋娴都在S市的私立高中就读,宋韧念高三,宋娴念高二。
司机到达学校门口时,宋韧发了信息过来,老师拖堂十分钟。
司机向韩毅转达。
韩毅摁下车窗抽烟。
周五下午的高中门口热闹非凡,穿着校服的学生稚嫩又朝气,青春又飞扬,对韩毅而言,这样的场景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司机和韩毅聊天,句句都是恭维。
二十四岁的一船之长,肩扛四条杠,丰富的航海经验,熟练的航线操作,航海业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这些无疑都是他能够骄傲的资本。
韩毅吐着烟圈,理所当然地接受恭维。
高中门口栽了一颗常青树。
树下有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儿。
司机也注意到了,说:“那是程家的千金,和娴小姐是好朋友。”
那一天又软又甜的一声韩哥哥他没忘。
她躲在树后,探出一个脑袋,似乎在张望什么,隔了老远,韩毅仍然能看到她水灵灵的大眼。没一分钟,来了两个流里流气的男孩,程桑桑顿时就红了眼眶,瑟瑟发抖地摇着头。
三个人在交谈。
程桑桑从书包里拿出红票子。
两个男孩很快离开。
程桑桑的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
“操。”韩毅叼着烟下车,三步当两步地走到程桑桑面前,“哭有个屁用啊,跟上。”
程桑桑像是个小媳妇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韩毅身后。
不足一米宽的小巷里,长腿一横,直接拦住两个男孩,韩毅粗着嗓子说:“把钱还她,不然老子弄死你们。”程桑桑怯生生地从韩毅身后探出半个头。
两个男孩似乎被吓着了。
韩毅:“老子脾气不好,快点。”
两个男孩麻溜地掏钱。
韩毅:“再被老子看到你们欺负她,你们书也别读了,就在医院躺一辈子。”
两个男孩被吓得屁滚尿流,惨白着脸点头,然后跑得飞快。
韩毅把钱塞到程桑桑手里。
程桑桑本来还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瞬间一颗一颗地跟掉线的珍珠一样,鼻头哭得发红。
船上都是一群大老粗,清一色的爷儿们,韩毅几乎没跟女人打过交道,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帮程家千金解决麻烦后,反倒是哭得更厉害,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沉着声说:“不许哭,哭个屁啊,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这么一说,程桑桑哭得更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又不是你的船员,你为什么骂我?”
韩毅被个十八岁的丫头给呛住了。
好一会,他才说:“他们为什么问你要钱?”
“我们程家有钱,他们看我好欺负。”她擦着眼泪,又说:“我不敢和家里人说,怕被妈妈说我不乖,说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我一个,肯定是我哪里出问题了…”
“什么狗屁逻辑!”
程桑桑似乎被吓到了,睁着水光泛滥的眼睛傻傻地看着他,模样呆呆的,哭得红肿的眼睛又显几分柔弱,活脱脱像是温室里精心培育的名贵娇花。
韩毅心一软,保护欲前所未有的浓厚,他说:“我在宋家要待几个月,谁再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弄死他。”
她吸吸鼻子,说:“谢谢韩叔叔。”
“叔叔个屁啊!”
“韩哥哥。”她软软地喊了一声。
十八岁的女孩儿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航海归来时海岸线上平铺的光。
后来,韩毅发现程家的千金体质真他妈的倒霉,不知道是不是长了张写着快来欺负我的脸,方圆十里的流氓混混都和她有关系。韩毅很忙,天天帮程桑桑解决校园暴力,周一揍隔壁高中的不良少年,周二恐吓校内大姐大,周三拳打小巷流氓…一周七天就没哪天能闲得下来。
韩毅都不知道以前程桑桑究竟过什么样的日子,好好的一手牌打得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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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海风微微冷。
韩毅强壮的身体却热得像是烙铁一般,程桑桑一个活人跳下来,他稳稳接住的同时身体也没有分毫动摇。直到程桑桑状似不经意地笑,带着回忆的香水味和气息在他耳边萦绕时,他才黑了张脸。
“给老子滚下去。”
程桑桑扁嘴问:“救我不是你的职责么?”
韩毅松了手。
程桑桑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疼得她眉头轻拧,吃疼地泛红了眼眶。
韩毅不为所动,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程桑桑“哎呦” 了一声,可怜兮兮地说:“韩叔叔,我好像扭到脚了。”
韩毅仿佛没听到,离开的背影绝情又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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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甲板已经没有人。
程桑桑坐在甲板上,微垂着头,露出的一截的白皙脖颈在夜里格外显眼。
她尝试着站起来,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第三次的时候,有人扶住了她的手臂,她扭头望去,是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轻男人,他问:“这位女士需要帮助吗?”
程桑桑有点失落,说:“我扭到脚了,麻烦送我回八楼。”
年轻男人说:“好。”
回到八楼客舱层时,年轻男人问:“女士,需要我帮您叫医生吗?”
程桑桑说:“不用了,我等会自己叫。”
年轻男人多看了她一眼,才离开。
程桑桑关上舱房的门,她脱掉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双脚分毫没有扭伤的痕迹。她抱着手机倒在床垫上,没由来地叹了几声,她刷着手机里的照片。
那是零九年程桑桑偷拍的照片,像素不高。
韩毅坐在宋家的私家车里抽烟,烟雾缭绕之下,意气风发的年轻男人张扬又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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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桑桑记得那是她第二次见到韩毅。
那天,宋家有个晚宴,程桑桑早已从宋娴口里得知,也知道宋家的司机会直接来接宋娴和宋韧去晚宴地点,也知道车里还有那一位刚在宋家住下不久的船长。
“娴娴,帮我个忙呗。”
宋娴:“你对韩船长有意思?那我哥怎么办?”
程桑桑笑眯眯:“我拒绝过你哥了,再说强扭的瓜不甜。”
宋娴:“好吧,出事了我可不管,我话先说在前头,韩船长不是长久留在陆地的男人,我爸说了他是天生属于海洋的男人。”
程桑桑说:“我也是向往天空的女孩,天空和海洋多登对。”
宋娴无言以对,一边拖住宋韧,一边喊人。
程桑桑在树下演了一场戏,赢来了一个随叫随到的韩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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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柴离开八楼,下了二楼。
二楼住了大部分的邮轮员工,毅哥资历老,能独自住一间。他今年刚来邮轮工作,还得和别人同房。他在走廊尽头停下,伸手敲了敲房门。
半晌,没人应答。
小柴正纳闷,舱房里响起毅哥低沉的声音:“十分钟后再过来。”
小柴应了声。
他也懒得回房,靠在门口等待。
员工舱房大多都是内舱房,没有窗,封闭又沉闷,且不怎么隔音。小柴在外面听到了哗啦啦的水流声,大致能猜到毅哥在洗澡。果不其然,十分钟后,舱房门开了。
韩毅下半身裹着一条松垮的浴巾,上半身还有水珠从结实的胸膛滑落,顺着有着六块腹肌的人鱼线缓缓没入浴巾内。
小柴正想说什么,走廊上有了脚步声。
韩毅说:“进来。”
小柴点头。
小柴很少进韩毅的舱房,他感觉得出毅哥并不喜欢,所以一般有事都直接在外面说清楚。这应该是他第三次进来,和前两次并没有什么差别,他的舱房弥漫着一股阳刚男性的味道。
小柴鼻子灵敏,嗅到了一丝熟悉的腥味。
想起刚刚敲门时毅哥没应,小柴顿时明白,挤挤眼,问:“毅哥刚刚在办事?”
韩毅从鼻子里哼了声出来。
邮轮上的工作干久了难免枯燥,船上的人要么凑对解决生理需求,要么自给自足。小柴眼尖地发现桌面有一张盖着的照片,暧昧地说:“我好日韩那边的,奶大水足,硬盘里十几个G,下次给毅哥你拷一份?”
韩毅扯唇:“老子不好日韩。”
“欧美?”
“国产。”
小柴搓了搓手,这会才想起正事,说:“对了,毅哥,我把vip套房的程桑桑送回去了,还问她要不要叫医生,她说不用。不过,我看她好像扭得挺严重的。”
韩毅不置可否地哼了声。
小柴离开后,他才把盖过来的照片收进钱包里,看都不看一眼。
零九年那会还没有现在的网络流行语。
用现在的网络流行语来说,程桑桑当年就是个戏精,套路一个接一个,他是傻逼才会上第二次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