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真真摘下眼镜,小口地咬着面条上的荷包蛋。真好吃啊!自从把全部伙食费都用来配眼镜之后,她已经很久没在学校里吃过鸡蛋了。况且还有那么多的香肠和肉丝!唉,原来人是这么样容易感到幸福的生物。只要饿上三天,哪怕能吃到最普通的一碗面条,也立刻会有幸福的感觉。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在经历了阴云之后的阳光,在忍饥挨饿之后咬在嘴里的荷包蛋!这么想着,真真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来。
“喂,吃个三鲜炒面干嘛笑的那么灿烂?”男孩子已经把他的那份面条吃完了,他单手支着下巴,一边用筷子轻敲碟边,一边看苏真真吃面条。
苏真真叹了口气,并不打算把自己脑子里刚刚得出的那番人生感悟说给他听。
“把作文本还给我吧,别再捉弄我了。”苏真真极诚恳地把自己盘子里的香肠夹到男孩子面前,“诺,这些都给你吃!”
“切!”男孩子嗤笑道:“你凭什么断定作文本就在我这里呢?”
“你的眼睛!”苏真真抬起头,盯着男孩子漆黑的瞳仁说,“你的眼睛告诉我,作文本就在你那里!”
男孩子被她盯的不自在起来,他转过头,将视线移向别处。
“一派胡言!”他又摸了摸鼻子,“老板,结账!”
“好咧!”老板系着油光光的围裙走到桌边,笑眯眯地说:“两位是一起结,还是各结各的?”
“各结各的,我不认识她。”男孩子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那个…”苏真真停下筷子,有些迟疑地说:“不是你要请我吃面条的吗?”
“我请你?”男孩子挑起眉毛瞪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要请你了?”
“刚刚呀…”苏真真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我本来没打算吃东西的。”
“那你现在已经吃了,自己付账吧!”男孩子推开空盘子,站起身。
“我…我没钱…”苏真真低下头,抠着校服口袋上别着的一只小铃铛。
“拷!”男孩子伸手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算了,老板两份一起算账!”男孩子气急败坏地将钱掏出来放在桌上。
出了小吃店,苏真真依然跟在男孩子身后。
“我说你,你怎么还好意思跟在我后面?”
“我…我会把面条钱还给你的。”苏真真盯着自己的脚尖说:“请你,把我的作文本还给我!”
男孩子静默了一会儿,终于说:“跟我来。”
“哦。”苏真真乖乖地跟着他往北操场走去。
不多会儿,两人又走到那颗大榆树下。男孩子指着榆树根部一些泥土看起来有点松散的地方说:“挖!”
苏真真立刻找了个小树枝对着泥土挖下去。不多会儿,一角淡绿色的纸从泥土里冒出来。
“啊!我的作文本!”苏真真开心地将淡绿色的本子从泥巴里挖出来。虽然练习本的面子上沾了泥,用力抖落之后还是有一点灰灰的痕迹,但毕竟是找到了,想到可以不用重新写七篇作文,她抱着作文本长舒了口气。
“是你埋的吗?”苏真真转头问道,身后却早已没了那男孩子的踪迹。
“啊~怎么走掉了呢?我还不知道怎么还你钱啊…”苏真真嘟着嘴委屈地坐在树下。
将作文练习本放在膝盖上,再次仔细地将那些藏在缝隙里的泥土给吹掉。苏真真慢慢清理着失而复得的作文本。
男孩子真是奇怪呢,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喜欢捉弄人。直接把作文练习本还给她不就好了吗?绕来绕去他自己不是也很累?苏真真从口袋里掏出绘图铅笔,在作文本不起眼的小角上写下四月二十二日这个日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个日期写下来,正觉得这么做很无聊时,她突然发现本子右上角的那朵蔷薇花有什么不对劲。
将作文练习本贴在离鼻尖0.1公分处,苏真真架着眼镜睁大了眼睛一看再看。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蔷薇花上会冒出一只奇丑无比的瓢虫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想到了,一定是那个坏男生!苏真真气的撅起了嘴,一定是他画的瓢虫!这个邪恶的家伙!
下午,苏真真将作文本交给语文老师,老师单独帮她批了最后一篇作文后合上本子,凝视片刻,缓缓说:“苏真真,以后不可以在作业本上乱画东西!特别是像这么丑的东西!”老师用食指尖点了点那只丑瓢虫。
“是…”苏真真委屈地点了点头。
拿回作文本,刚要准备走开,身边传来一个让她蓦然一惊的声音。
“老师,您把讲义忘在我们教室的讲台上了。”男孩子站在她身边,将一本黑色的讲义递到语文老师面前。
“哦!我正要准备去取呢!贺云聪,谢谢你啊!”
“不用谢。老师,那我先出去了。”
“好。真真,没什么事儿,你也回教室去吧!”
“是。”苏真真急忙转身跟着那男孩子的脚步出了办公室。
“喂!你站住!”
前面的人丝毫不为所动,径自往前走去。
“贺云聪!”苏真真想起刚才语文老师叫他的名字,张口就叫了出来。
男孩子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苏真真,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叫我干嘛?作文本不是已经给你了。难道是要还我面条钱?”
“啊——那个,我暂时还没钱…不过!我一定会还你的!”
“随你的便。”贺云聪耸耸肩,继续向前走。
“可是你!你为什么在我作文本上画这个瓢虫!”苏真真小跑几步,冲到他面前将作文练习本高高地举在他眼前。
“蔷薇花上本来就会有虫子。”贺云聪也不否认,没一点愧疚和不安。
“这是我的作文本啊!你怎么可以随便乱画!”苏真真不依不饶地质问他。
贺云聪拧着眉毛看了她半晌,突然说:“你刚才把书包忘在老师办公桌旁边了。”
“啊?什…什么…忘了?”一提到忘东西,苏真真就神精紧张。
“你的书包。”贺云聪再次提醒她。
“天啊!”苏真真惨叫一声,立刻返回教师办公室去找书包。
看着她仓皇跑开的背影,贺云聪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根本没把书包带去办公室啊,傻瓜…”
贺云聪摸了摸鼻子。
苏真真,一个欺负起来很有趣的女孩子。

姐妹

苏真真的妈妈是S小学的劳作课老师。既然教的是劳作,那当然是相当的心灵手巧。家里的小垫子,小抱枕,包括苏真真穿的漂亮小裙子,都是苏妈妈踩着一台吱吱作响的老式蝴蝶牌缝纫机做出来的。
苏真真在心灵手巧这方面,没得到一丁点儿妈妈的遗传,别说是缝个小口袋,订个小纽扣,她就连穿针引线都不会!
这天体育课,立定跳远测试。向来对体育不太灵光的她,虽然勉强跳了个及格,却把衬衣的下面两颗扭扣都给挣蹦了。
爸爸前天出差去了,妈妈昨天也去了N市开会。苏真真被安排到奶奶家住两天。
放学后,捏着衬衣的下角,背着书包,苏真真郁闷地迈着两条因为过度跳跃而酸疼不已的腿往奶奶家走去。刚出校门口,就碰到在同校初一年级的堂妹苏晨晨。
“姐,你这两天要去奶奶家住吗?”苏晨晨挽着姐姐的胳膊问。
“恩,家里没人,我要住到周末。”苏真真小心地按着没有扭扣,稍不留神就会被风吹翻起来的衣角,防止自己的肚皮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出来。
“那我也去住好不好?”苏晨晨一脸兴奋地摇着真真的胳膊。
她这一摇不要紧,真真手一滑,扣子又被扯掉一颗。
“啊!我的扣子!又掉了一颗!”真真泪汪汪地蹲在地上找扣子。
“姐,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晨晨也跟着蹲在地上帮忙找小扣子。
“没关系,”苏真真叹了口气说:“掉两颗和掉三颗没什么区别。”
“一会儿到奶奶家我来给你缝!”
“你会缝?”
“保证缝的和原来一样好!”苏晨晨拍着胸脯跟苏真真保证。
“真的吗!”苏真真开心起来,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站起身伸手搂住妹妹的肩。
“姐…”晨晨忽然低头笑起来。
“怎么啦?”
“你的肚子好白哦…”
“啊!!”真真连忙捂住飞起的衣角,“你这坏丫头!”
“嘿嘿!姐,晚上我们一块儿洗澡吧!”
“不要,你老让我帮你洗衣服!”
“那让圆圆和咱们一块儿洗,让她洗衣服!”
“你呀!”苏真真笑着敲了敲妹妹的脑门,“老欺负圆圆,她那么小,就算洗也洗不干净啊!”
“也是,她一定会跟奶奶告状,说我们欺负她,还是算了。”苏晨晨认真地想了想,终于放弃了压榨自己小妹妹苏圆圆的打算。
“苏晨晨!”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
“贺云婷!”苏晨晨转身开心地笑道。
“晨晨,今天一块儿走吗?”一个剪着童花头的漂亮小姑娘走到两人身边。
“不了,今天我和姐姐一块儿去奶奶家住!”晨晨挽着姐姐的胳膊,一脸的幸福。
“姐姐好!”贺云婷笑着跟苏真真打招呼,“晨晨,那我回家去啦!明天见!”
“好的!明天见云婷!”苏晨晨用力对她挥了挥手。
“姐姐,请我吃个花脸雪糕吧!”路过巷子口卖冷饮店的小店时,苏晨晨仰着脸对苏真真说。
苏真真把全身的每个口袋都掏了个遍,只有三角钱,而花脸雪糕要五角钱。
苏真真不甘心地又把书包打开来翻找。
“姐,你别再找了!我不吃了!”苏晨晨伸手帮姐姐擦额上渗出的汗。
“晨晨,吃个奶油冰棍行吗?”苏真真握着三角钱的硬币说。
“姐姐,我真的不吃了!奶奶今天晚上一定会做很多好吃的,我现在吃了冰棍,一会儿就吃不下饭啦!”苏晨晨把那三角钱的硬币塞回苏真真的口袋里。
“对不起啊晨晨,姐姐前几天又把眼镜弄丢了,身上的钱全拿去配了眼镜…”苏真真难过地低下了头。
“那你每天中午都吃什么?”晨晨歪着脑袋,皱着眉问。
“食堂的饭票已经用完了。有时吃一个面包,有时就饿着。”苏真真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苏晨晨有些伤心地摸了摸姐姐长长的马尾辫,“至少我们两个可以吃一份饭,你也不用这样挨饿呀!”
“这样你就吃不饱了…”
“姐,你这傻瓜!”苏晨晨用力敲了下真真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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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奶奶家时,小堂妹苏圆圆正趴在院心大枣树下的小桌子上看连环画。
“圆圆!”
“啊!大姐姐,二姐姐!你们终于来了!”胖乎乎的苏圆圆欢呼着奔向两个姐姐。
“圆圆,你在做作业吗?”苏真真搂着苏圆圆,摸着她肉肉的小脸问。
“没,我在看小人书!”苏圆圆丝毫不隐瞒自己在做什么。
“你的做业写完了?”苏晨晨问。
“不,没写。”
“…难道…”苏真真和苏晨晨两人对看一眼,额上各有一滴大汗。
苏真真的爸爸一共兄弟四人。真真爸是长子,晨晨爸排行第二。圆圆虽然在小孩子里排第三,但却是四叔家的孩子。真真他们这一代里唯一,也是排行最小的男孩子苏天天是三叔家的。
苏家四兄弟都极有个性,且各不相同。最有个性的,还得数苏圆圆的爸爸。别的不说,单就举圆圆做功课这件事做例子,从圆圆上小学第一天开始,苏家老四就把老师给布置的作业本往边上一扔,还对女儿说:“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圆圆你爱做不做!”
苏圆圆是小孩子,当然巴不得天天玩不用写作业,谨遵她老爸的旨意,坚决不写作业。
就为这事儿,但凡是教过苏圆圆的老师都被她爸给气炸了。老师问苏圆圆为什么不写作业,苏圆圆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嘿嘿傻笑两声说,我爸不让我做的。老师坚信这小孩撒谎,便让她爸到学校来。谁知,苏家老四跑到老师面前竟然大刺刺地说,老师,以后别让我家圆圆做作业,她不需要!老师那个气啊,估计都气出内伤来了。
苏圆圆的妈妈正好也在那所小学里教书,苏圆圆的班主任就把她带到她妈妈面前说,吴老师,你家先生实在是没法沟通,你这女儿我也没法教,你自己教去吧!
圆圆妈虽然气的要死,但对那横行霸道又自以为是的老公也没一点儿办法,本来教六年级的她,只得打申请报告,调到低年级去带班。就这样,因为还有自己妈妈肯收留自己,苏圆圆总算没失学。现在混到五年级了,苏真真和苏晨晨没想到她依然保持着不用做作业的理想状态,而且还理直气壮。
“圆圆,你不做作业都怎么考试呢?”苏真真的功课一向优秀,她对妹妹这种一直不写作业的行为非常不安。
“慢慢考啊!我上课都有听讲,考试的题目当然会做。”苏圆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觉得姐姐提出的问题很奇怪。
“可是,”苏晨晨拉着苏圆圆的手说:“我听说你做卷子非常慢,别人都写完了,你还写不完对不对?”
“恩。”苏圆圆点点头。
“圆圆,你写不完卷子怎么办呢?都不急吗?”苏真真听的都心焦起来。
“不急啊,写不完的卷子,我就塞到书包里带回家写了。”苏圆圆弯着大眼睛笑的天真烂漫。
“我的天!!”苏真真和苏晨晨同时发出哀鸣,她们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说出去把苏家的脸都丢光了。
“真真,晨晨你们来啦!”苏奶奶系着绿色的荷叶边围裙走到院子里。
“奶奶!”真真和晨晨立刻跑到奶奶身边撒娇,把那个让人头疼的圆圆给丢一边去了。
正是蔷薇花开的季节,院子里的五彩蔷薇开的密密砸砸,还有墙头成片的鹅黄色爬墙玫瑰,把苏家的小院围成一片浸在花海中的童话世界。
吃完饭,天色还没暗,傍晚的霞光在天际映出大片浅绯色的云彩。
苏晨晨拿了针线包在院子里帮苏真真缝扣子。
她灵巧地找准扣子的位置,做了记号,而后将线穿过针眼,趴在苏真真腿上为她缝扣子。
缝了好一会儿,她用力一抽线,那本以为已经缝上的扣子竟又掉了下来。
“啊——”苏晨晨惨叫着,“我竟然忘记打结了!”
苏真真望着她举着针线顿足捶胸的懊恼样,觉得有什么像棉絮一样柔软又温暖的东西轻轻盖在了心上。她笑着抚摸妹妹的头发,抬头望天际渐渐飞逝而去的云彩。这就是生活吧,真正平凡又幸福的生活。可以吃到奶奶做的简单却美味的晚餐,可以有妹妹伏在膝上耐心地为自己订一颗小小的纽扣,可以…她看了看坐在一边啃着大西红柿,把胸前衣襟吃成一片湿红的苏圆圆。苏圆圆发现苏真真的目光,立刻把西红柿举到真真嘴边说:“大姐姐吃!吃!”
可以有小妹妹愿意把自己心爱的食物分给自己。
生命真是美好。
这是最最平凡的生活,却也是最最幸福的生活。
苏真真想,我好爱我的家人,是他们的一举一动,给了我快乐和幸福。
*****
在借用了苏晨晨和苏圆圆两个人小猪储钱罐里的所有积蓄后,苏真真终于熬过了最艰难的一个月。
一拿到新的零用钱,她立刻请两个妹妹去街头的炸鸡店吃最大只的炸鸡腿。
苏圆圆抓着鸡腿啃的不亦乐乎,苏晨晨却有些担心地问:“姐,你这个月的钱够用吗?上个月没还欠别人的钱吧?”
“放心,没…”苏真真答到一半愣住了,自己确实还欠了别人的钱,一碗三鲜炒面的钱。
“还欠了一点点,可我不知道怎么还给那个人。”
“咦,不认得的人会借钱给你啊!”苏晨晨奇怪道。
“呃…有点小误会…”苏真真抹了抹额头,“我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可不知道他是哪个班的,不好找啊…”
“知道名字就好办啊,到学校广播站广播一下,包准能找到!”
“啊?这…这样不好吧…那不是全校人都知道我欠钱的事了…”
“这倒也是。姐,那人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知道呢!”
“你?你怎么可能知道,应该是和我一个年级的。”
“初三的?那更好找拉,去每个教室看看不就行了。”
“五班六班在一个楼层我还挺熟,一班二班三班都在楼上,我一点都不认识,哪好意思跑到人家班门口看来看去的啊!”苏真真烦恼地绞着发稍。
“我好朋友贺云婷的哥哥好像是初三一班的,要不要我让她请她哥哥帮忙打听一下?”
“哦…”苏真真呆滞地答应着,忽然眼睛一亮:“你刚说什么?”
“打听?…”
“不,你那个好朋友的名字!”
“贺云婷?”
“对!就是她!”
“怎么了?”
“她哥哥是不是叫贺云聪?”
“恩,我不太清楚啊…不过云婷,云聪听起来很像一家人呐。”
“晨晨,你帮我问问她,贺云聪是不是她哥哥,好吗?”
“好呀!姐,难道贺云聪就是你欠了钱的人?”
“恩,是的。”苏真真难为情地垂下头,却发现盘子里的大半只鸡腿不见了。
“圆圆!你怎么能一下子吃那么多鸡腿!”苏真真惊叫道:“你已经超重了!得好好减肥才行啊!”
“我才不要减肥哩!”苏圆圆咬着鸡腿笑嘻嘻地说:“大家都说我这样好可爱啊!胖胖才好!”
“好才怪!”苏真真和苏晨晨异口同声地叫道。
“苏圆圆,你再这样吃下去,痛苦减肥的日子还在后面呢!”苏真真恨铁不成钢地说。
“苏圆圆,再过五年,你就等着后悔吧!”苏晨晨用一根被啃的干干净净的鸡腿骨敲苏圆圆的头。
“大姐姐,再帮我买一只!我还要吃!”苏圆圆抹了抹油嘴,中气十足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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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实贺云聪确实就是贺云婷的哥哥后,苏真真把钱交给了贺云婷,让她帮忙代还给她哥哥。贺云婷虽然不太搞的清楚状况,但因为是好朋友姐姐拜托的事,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总算了结了一桩心事的苏真真,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说老实话,她不想再见到那个叫贺云聪的家伙。这个坏家伙总是骗她欺负她,并以此为乐。每次一看见作文练习本上那只丑丑的瓢虫,苏真真就气的要命,那只擦不掉的小虫子,总在提醒她回想起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命运就是这样,你不想见到的人,就一定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而且,还是常常见,天天见,抬头不见低头见。
考上本校高中部本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可开学当天苏真真那股高兴劲儿就被坐在她身后的贺云聪全给搅没了。
怎么会和这家伙分在一个班呢?老天真是太没眼了!苏真真诅咒着自己的坏运气。
坐在她身后,正用有趣的眼神打量她的贺云聪想法恰恰和她想反。真是有意思啊,竟然和这个丢东西大王分在了一个班!以后的生活看来不会无聊啰!贺云聪一边想,一边用笔轻轻敲着苏真真的椅背。

伤病

苏真真手臂上起了一块红红的疹子,又痒又疼,让她很是难受。真真妈用消毒纱布帮她将起疹子的地方轻轻包了起来,叮嘱她不要碰脏东西,免得让红疹变的更严重。
下午的体育课真真请了假,女孩子在体育课请假很正常,老师什么都没问,只让她在教室里好好休息。
把蔷薇小枕放在课桌上,真真侧枕着枕头趴在课桌,拿着铅笔在草稿纸上胡乱画一只戴着皇冠的金鱼。
苏真真很喜欢绘画,也有画画的天赋。小时候,爸爸妈妈对她的绘画才能很赞赏,还把她得了奖的画儿用框镶起来挂在客厅里,对每一位到访的客人骄傲地说,看吧,这是我家女儿画的画儿!
自从上了初中以后,爸爸妈妈突然对她把大量时间用在绘画上反感起来,一直去上的绘画班也被停了,不断地被教导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真真想不通,她的成绩已经很优秀,为什么爸爸妈妈还要剥夺她画画儿的时间。上了高中以后就更不用说了,画纸、画板都被妈妈给藏了起来。真真觉得很痛苦,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很痛苦。
她反抗过,哭闹着让妈妈把画板还给她。真真妈对女儿的反抗,采用了怀柔政策。她并不强硬地压制她,而是苦口婆心地劝导她,告诉她高中学习的紧张,高考压力的巨大,她如果不把百分之百的精力用在学习上,很快就会被别人抛在身后。
真真从小是个听话的乖孩子,虽然不情愿,最后还是听了父母的话,收起所有的画笔,老老实实坐在写字台前念英文,做数学,研究物理化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