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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抹掉嘴角的泡沫,正准备继续洗漱却拧起眉头,凑近镜子,眼睛周围居然有些暗沉。
昨晚失眠到三、四点,开始是苦恼着如何让艾德闻交出地下室的钥匙,结果很自然的,由他,想起十七岁那年的暑假,电影丢失对白的深夜。
今年陆嘉洛十九岁,也就两年前,不是多久远的事儿,以后吧。
以后会忘记的。
陆嘉洛穿着Oversize的条纹衫和短裤,从厨房走进小客厅,端着一杯热咖啡,苦涩而香浓的味道,诱惑着她浅尝一口,还是被烫到嘴巴。
没人愿意坐阳光晒落的单人沙发,它的座垫下破皮越来越多,就像这个家里的老人。
电视机上是意大利画家莫迪里阿尼的《女人肖像》的仿品,电视机对面是长沙发,艾德闻坐在沙发一边,阅读一本书,封面写着日文,还有一张鲸鱼的照片。
将热咖啡搁在茶几,陆嘉洛往沙发另一边里坐下,按了按眼底金色的眼膜,MacBook搬上腿,开机。
楼下门铃响了,接着是阿姨的声音,“诶,快递吗?”
陆嘉洛恍然记起一件事儿,直接从沙发里站起来,这一头跑到那一头,跨过艾德闻身上,跳下沙发,一边喊着,“我的我的我的!”
艾德闻被眼前晃过的人影吓到,在慌忙间合上书,随即转去楼梯的方向,“会不会好好走路!”
这个暑假的第一周结束前,陆嘉洛决定改变策略,要智取,要投其所好。
她挤进堆满杂物的小厨房,从料理台上抽出一把水果刀,回头,目光穿过木头小餐桌上、铁桶里的红粉鲜花,定格他。
水果刀在她的掌心转个方向,划开快递箱的胶带。
艾德闻困惑的打量着,塞进自己怀里的,Q版手办的包装盒,抛出一个疑问句,“钢铁侠?”
陆嘉洛在他身旁坐下,回答一个肯定句,“钢铁侠。”
他不理解,“为什么送我这个?”
她理所当然说,“钢铁侠的电影啊,你不是都看了好几遍了。”
“你怎么知道?”
她偷瞄到的。
“我……关心你呀!”陆嘉洛眉心蹙起,感怀至深的说,“我的亲人呐——”
艾德闻将包装盒递到她面前,拒绝收下的意思,“你把我当小孩?”
陆嘉洛推回去,“很多成年人也喜欢收藏手办的,多贵你知道吗?再说了,你……确实比我小啊。”
可能差距不到一岁,只有几个月。
钢铁侠又递到她面前,艾德闻说,“你确实也从来没让着我。”
陆嘉洛再将包装盒推到抵在他胸前为止,而且按住不动,“过去我是有不对的地方,你收下这个,就算我们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次,艾德闻没有再推还给她,而是问着,“你打的什么主意?”
难得陆嘉洛对他展露笑容,“以前你也没少跟我作对,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带我参观参观地下室呗。”
他轻轻扬起眉骨,目光朝下,想了想,点头了。
艾德闻猝不及防的,被她凑到面前的气息,逼得往后靠了靠,她眨着眼睛,“今天、明天、后天?”
“……都可以。”
陆嘉洛脸色一变,将他硬是拽了起来,“那别废话了就现在,我已经等得够久了,要是你出尔反尔,我一定把你给杀了,避免这个惨剧发生,就让我们的一切行走在路上吧。”
她语速飞快的说着,也以同样的速度,将人拉到地下室门前。
面对她期待的神情,艾德闻才说,“我要上楼取钥匙……”
陆嘉洛瞪起眼睛吼他,“还不快去——”
进了地下室的门,还有一阶楼梯,所以层高吓人,空旷有回音,墙上是壁纸还是漆刷的,偏绿色,泳池占据了绝大面积,另一侧甚至贴着墙,目测1.5米深。
陆嘉洛愣住了。
因为游泳池里没有水,只有一张躺椅、烟灰缸和鱼缸。成群橘红的金鱼,呆头呆脑张着O型嘴,在蓝色里自由的徜徉。
艾德闻歪着头瞧她,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陆嘉洛转向他,“水呢?”
“没放。”
“什么时候放?”
“什么时候都不放。”
她卡壳一下,又问,“……为什么?”
他不假思索的说,“清理很麻烦,家里没人游泳,放水浪费资源。”
陆嘉洛看着他,“你是忘了我吗,我的亲人呐。”
艾德闻挠了挠耳后,想着说,“后面山上有一个……水坝。”
陆嘉洛扯起嘴角,“竖着‘请勿在此游泳’警告牌的那个?”
他一脸才了解情况,“哦,竖牌了啊。”
她认真的请教,“我可以掐死你吗?”
他冷静的劝告,“杀人犯法。”
陆嘉洛暗自深呼吸,又说着,“既然是这样,我们打个商量……”
艾德闻打断,“没得商量。”
这态度,像极了他小时候,冷淡的说,不借,开战的信号弹。
陆嘉洛双眼无神情的盯着游泳池一会儿,说,“……好吧。”
接着,她默默走到泳池边上,捡起地上盘放一圈的软水带,检查一下水管口是否扣紧了。
艾德闻微怔,然后说,“陆嘉洛,你把水管放下。”
“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整个地下室回荡着她的声音,鱼缸里的金鱼乱撞一团。
艾德闻向她走去,“真有水,你不要开玩笑!”
“那可太好了。”
正要上楼,地下室响起一声尖叫,艾米惊诧地停住脚步。
推门进来的刹那,艾米只听见壮烈的一句,“大不了鱼死网破!”
陆嘉洛转开了阀门,水管冲力太大,在他们争夺的手中,不受控制地冲着旁边打了出去。
艾德闻稳住水管的方向,俯身关上阀门,恼怒的情绪,触及她犯愣的表情,变得疑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楼梯上是全身湿透的艾米,长发贴着脸颊,滴答滴答。
小胖子硬要凑热闹,挤在她和艾德闻中间坐,幸灾乐祸的肥脸,让人想要捏住蹂/躏。
艾米肩上披着浴巾,头发裹着毛巾,她站在沙发前,不知道该怎么去说眼前的两个人,又好气又好笑。
“Edwin,我以为你……很有绅士风度……”
艾德闻别开脸,“谁让她这么无聊。”
陆嘉洛迅速接上,“没你无聊。”游泳池养鱼。
艾米闭起眼睛,捏了捏鼻梁说着,“你们俩都挺无聊的,就把地下室拖一遍吧。”
白色瓷砖贴满泳池,每隔十片的宽度,一个黑色瓷砖拼出的十字架,池底全是灰白色,拖把压出的污水流进下水道。
陆嘉洛不走心的用拖把戳着地砖,嫌弃的说,“……这是几年没拖了。”
艾德闻随便应着她,“几年吧。”
陆嘉洛举起拖把,杵在他的鞋前,好声好气,“我是想和你商量,周一到周三,三天时间,这里借给我,我保证,肯定打扫干净,然后你的东西原封不动放回去。”
“不可能。”
陆嘉洛抱着拖把杆,扁起嘴巴,可怜兮兮地哼着,“呜呜呜……”
谁料艾德闻伸出手,勾了勾她的下巴,“哎呦,谁家小狗跑出来了?”
陆嘉洛是想拍开他的手,却让拖把杆子打到了自己。
她倒吸一口气,慢慢蹲了下去,疼得眼泪都要出来,“我的下巴……”
艾德闻蹲在她眼前,笑着安慰她,“还在呢。”
拖把啪一声倒地,金鱼又是一顿乱撞,陆嘉洛抱着膝盖忍不住笑起来。
笑完,她抬起头,瞧着他,“放水吗?”
艾德闻还是笑着,语气也像是在逗她一样,“不行。”
陆嘉洛板起一张脸,用手比枪,对准他,Bang!
他很敷衍地按住自己胸口,假装中弹。
她稍愣一下,捡起拖把,起身、转身背对他,好像躲避着什么,假装若无其事的拖地。
鱼缸暂时搬到了泳池上面,橘红色的生物,张着近似透明的嘴巴,悠悠哉哉地扭动,不像人类一样各怀心思,它们只需要七秒钟就能忘记了。

 

☆、chapter 07

当人意识到某个问题的存在,却只用‘某个问题’形容它,多半是因为抗拒承认这个问题已经对自己形成了困扰,忽略它可能带来的后果,还想试探它的底线。
这一个深奥晦涩的想法,从陆嘉洛的脑子里冒出来,连自己都感到莫名,可见她在拖地的时候,有多么心不在焉。
她拎起拖把压进桶里的脱水槽,余光里,艾德闻上前的身形一怔,然后等在原地。
他也正好要洗拖把,被她无意间抢先。
一直没人说话,只有拖把沥水、氧气泵工作的声音,寂寞的回响。
他们之间还是保持这样的气氛,比较安全。
艾米再次推门进来,有些警惕了,确定没有危险,她说,“嘉洛,你的手机在响。”
陆嘉洛拎出拖把靠向一旁,踩上梯子,爬出泳池。
从阴凉的地下室出来,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晒得楼梯发烫,陆嘉洛跑回房间,记起手机插在小客厅充电,又跑下来。
打来这一通未接电话的,和给她连发十条微信消息的,是同一个人,要传达的讯息是后天在青州市的考江公园,举办音乐节。
在一楼的厨房里,找到绑着围裙的女人,陆嘉洛单膝靠上椅子,前胸压着椅背,对她说,“艾米,明天我想去青州,大概去三天,有朋友和我一起。”
她又补上一句,“是个女生。”
艾米微笑起来,“我也没问你这个……”她想问的是,“你们怎么突然想到去青州?”
陆嘉洛兴奋的说,“音乐节啊。”
小胖子在厨房蹭吃蹭喝,听见了就喊,“我也要!我也要去!”
艾米没有转身,陆嘉洛趁机盯着他,小声的恐吓,“没人问你。”
小胖子不怕她,朝家里的女主人嚷嚷,“艾米,我想去音乐节!”
艾米有耐心的说着,“那你要问嘉洛姐姐,她愿不愿意带你去。”
陆嘉洛为难的解释,“音乐节上的人很多很多,嗨起来就疯了,我担心管不住他,万一出事儿怎么办,新闻也说容易发生踩踏事件呢。”
“看来,你要是想去……”艾米转头看着小胖子,模棱两可的说,“得找一个能管住你的。”
在命运的安排下,艾德闻拎着水桶和两杆拖把出现,总是感觉桶底在滴水,他频繁回头留意着,抬头,却发现这里所有的人都瞧着他。
陆嘉洛见到他,才恍然懊恼,她把清洁地下室的任务全忘了。
艾米问他,“Edwin,这几天有事吗?”
上来之前,艾德闻隐约听到了音乐节的字眼,回答‘没有’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说,“……有。”
艾米再问,“嗯?有什么事?”
艾德闻犹豫着没能找到合理的回答。
陆嘉洛不想变成三个人的旅行,强行替他圆上,“玩……钢铁侠。”
在被迫前往音乐节和令人无语的借口之间,艾德闻选择点头,然而,就连小胖子都是一脸怔懵的望住他。
最后,他放弃地摇头,“也没什么事。”
夜晚完全降临,简单收拾了行李,艾德闻正在翻查青州一周的天气,有人敲门。
开门,灯光就从她的脸上映过。
“沐浴露和洗发水能放你箱子里吗?很小瓶。”陆嘉洛摇了摇手里的两只分装瓶。
艾德闻给她让出进入自己房间的路,顺便说着,“扔上面吧。”
陆嘉洛看见地上敞开的黑色行李箱,衣物叠得整齐,且没有几件东西,整个箱子空荡荡的,而她的箱子塞满了护肤品和化妆品。
她将分装瓶放在上面,不打算在他房间多停留。
艾德闻还是站在门旁,确认明天出发的时间,“早上八点走?”
陆嘉洛一边点着头,嗯,一边走出了房间门,却突然又转身面对着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对视三秒钟之后,陆嘉洛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关上门,才听见他关上门的声音。
她是想说,让他一个人清理地下室,她不是故意的。
不过,既然地下室是他的‘地盘’,那么,关她屁事儿。
翌日早上八点,树枝上的蝉,已经勤奋的开始上班,光膀子的老人骑车从别墅前路过。
陆嘉洛和小胖子蹲在草丛前,用火腿肠喂着野狗,身后响起汽车的引擎声,她拉起小胖子。
艾米亲自开车,把他们送到了乘坐机场专线的巴士站。
行李放进巴士的行李舱,小胖子爬上车就喊着,“我要坐第一排!”
第一排是个单人座位,也就意味着她和艾德闻要坐一起。
陆嘉洛靠窗坐下,就把耳机塞上了。
巴士上路有半个小时,她托着腮,想打个哈欠,忽然肩头一沉,她愣了愣,低头,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和平常有点感觉不一样,脸庞更柔和了。
陆嘉洛没有吵醒他,视线转向车窗外,树荫从车顶一节一节的掠过,她的睡意全无,这一段路程可能会很漫长,又不希望它太短。
快到机场,天空就不那么蓝了。
艾德闻转醒,坐正腰背,伸了个懒腰,好像没有发现自己刚刚是靠在她肩上这件事情。
陆嘉洛也始终把脸冲着车窗,就是肩膀有点酸。
航程两个小时,青州落地,他们搭乘出租车去酒店。
陆嘉洛分不清东南西北,很羡慕能掌握地图的人,比如,坐在副驾驶座的艾德闻,他正跟出租车司机说着,“往前直行三百米左右,靠边停就行。”
有点偏的精品酒店,他扫几眼地图就准确的找到位置,她都怀疑他来过这里。
进了酒店的门,就见到了在休息区等待他们的,陆嘉洛高中时期的好友,许曼。
陆嘉洛和她的相识是一段孽缘。
高中第一年的下学期,校规说女生的头发不能过肩,陆嘉洛偏要过肩,因为扎起来精神,放下也漂亮,所以,她逃掉晚自习,推着自行车光明正大从校门出去,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儿。
爬坡的时候,自行车链条嗒嗒嗒声停止,电路接触不良的路灯下,陆嘉洛看见和自己穿一样校服的女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那个小混混杠上的,语气天真的问他,“你有妈妈?”
小混混嘴上没点着的香烟摆了摆,“废话,当然有!”
没曾料,她接着说,“我/操/你妈。”
小混混被她惹急眼了,一把拽过她的书包肩带,情况危急。
陆嘉洛朝他们喊了一句,“教导主任来了!”然后,作势推着自行车往前跑了几步。
小混混怕惹上麻烦,警告了女生一句就跑掉了。
黄昏底下,陆嘉洛对上那个女生清纯无害的容貌。
许曼也不提滑到肩下的书包带,毫不偏移地走到她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最后锁定在她胸前的校牌,上面有她的名字和班级,“你就是那个……陆嘉洛?”
陆嘉洛觉得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和她的脸不搭,而她的性格,和脸就更不搭了。
许曼出其不意地拽住她一把长发,嚣张的说,“我喜欢杨骁,你以后不准跟他说话,更不准跟他在一起,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一招只能对小白兔有效,陆嘉洛是什么人,怎么能让别人威胁到她的头上。
拽头发的仇,不报是小狗。
陆嘉洛仔细回想一下追她的男生里,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
没两天放学就见着了他,职高的学生,没事儿就喜欢拉朋结伴的在附近晃荡,为了引起她的注意,长得勉勉强强。
陆嘉洛扶着自行车停下,转头冲他,“杨骁——”
杨骁惊讶于她的召唤。
陆嘉洛没甚表情的瞧着他,说,“我想喝奶茶。”
其实,他还是挺耐看的,可惜是个傻子,指间的烟烧断了,被同伴嬉皮笑脸的推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高兴的喊着,“好嘞!你等着!”
第二天下午,上课铃响的前一分钟。
班级门口有人喊了一声,“陆嘉洛!”
听见自己的名字,陆嘉洛转身,迎面飞过来一只黑板擦,砸中她的头,粉笔灰在她面前炸开一般,糊了她的半张脸,旁边同学傻了眼,回神,赶忙给她递纸巾。
上课铃响了,陆嘉洛却没打算坐下,问了那个女生的名字,去卫生角拎起垃圾桶。
陆嘉洛在走廊追上她的背影,叫住了她,“许曼。”
许曼条件反射地转过来,陆嘉洛将垃圾桶倒扣在她脑袋上。
顿时,走廊里响起一声经久不衰的尖叫。
身边的同学们都以为,许曼大战陆嘉洛至少能有个三百回合。
连陆嘉洛都没想到,许曼是个能屈能伸的,装可怜也不在话下,居然到陆嘉洛的班里跟她道歉了,而且料定她不是真的喜欢杨骁,想让她退出这一场三角恋。
于是,陆嘉洛甩了杨骁,初恋维持时长,两天。
时间过去一周,陆嘉洛在课间发呆的时候,被同桌戳了戳肩,她茫然地望向班级门外的人,脸蛋从掌心掉下去,疑惑地指着自己,意思是,找我?
许曼带她一起躲在物理实验教室里抽烟,准确说,是让陆嘉洛百无聊赖的看着她抽烟。
原来,杨骁认了一个好妹妹,许曼肯定要警告她别靠近杨骁,却被杨骁扇了一巴掌,说她欺负他妹。
这都什么破事儿。
不过,陆嘉洛第一次见哭比笑容要好看的女生,有点心软,一把拽起她的胳膊,“抽什么抽,整他去!”
许曼在校园里向来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头一次被反客为主了。
后来,在隔壁职业高中的宣传栏、校外电线杆上,都贴满了‘我叫杨骁,重金求子’的小广告。
杨骁白天被这件事儿已经气到爆炸,傍晚回家的路上,从天而降一桶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他抹一把脸,抬头望着居民楼,“我/操!他妈谁啊!老子砍死你信不信!”
只有声声犬吠回应,他提起胳膊闻了闻衣服,还有一股恶心的怪味。
等他走远了,陆嘉洛和许曼才从楼道里起来,张望一眼小巷子,胜利的击掌。
共同喜欢一件事,可能不足以让她们成为朋友,但是讨厌同一个人,也许能让她们成为至交。
回到现在,进了酒店的门,陆嘉洛拖着行李箱,就到许曼的身旁坐下。
许曼不搭理她,眼睛直勾勾盯着酒店前台,“那个靓仔是谁?”
沿着她的目光,陆嘉洛看见了推着行李箱拧巴身子的小胖子,和办理入住手续的艾德闻。
他是一个神奇的人,穿着蓝墨晕染图案的衬衫,白色的七分裤,白色的鞋,从肩胛到背脊都很笔直,站在那儿又好像很随意。
过去陆嘉洛瞧哪个男生都‘勉勉强强’,是因为身边有一把标尺。
陆嘉洛说,“保姆,带孩子的。”
许曼压根不听她的,凭借自己卓越的记忆力,找到答案,“你堂弟?对吧!”
陆嘉洛顺口说着,“要不要帮你介绍?”
许曼很认真,“不用,幸福要靠自己创造。”
这时,艾德闻回头,看着她说,“陆嘉洛,身/份证。”
陆嘉洛低头从挎包里找出身/份证,却被许曼夺了过去,上前站在他旁边,她的脸颊会笑,“嘉洛和我住一间房。”

☆、chapter 08

酒店房间的窗户外,有一棵樟树,以沉默忍受夏天的闷苦。
陆嘉洛同样一言不发地站在窗前,又想不到该做点什么,听见许曼推门回到房间的响动,她即刻在行李箱前蹲下,衣服搬出来套上衣架,刻意显示自己的从容平静。
许曼把沐浴露和洗发水的两只分装瓶,往电视机前一放,她的人往床上一坐,“……高冷啊他。”
“艾德闻?还好吧。”陆嘉洛的语气漫不经心,眼睛没离开手里的衣服。
许曼摇着头,“不是那种拿鼻孔瞧你的冷,就是对你态度不错,有说有笑的,但又是很客气的,跟你保持距离,不给你机会亲近,高级别的冷。”
陆嘉洛好笑的说,“你就过去一趟,把他的生辰八字都看出来了?”
许曼说,“你不知道,我看人很准的。”
陆嘉洛为什么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跟他作对、让他生气的时间,比所有人都多一倍、十倍。
可是,也不一定,她和艾德闻的相处时间只有每年暑假,她对他在学校里的状况毫无了解。
应该,也会有别的女生跟他抬杠,他在无聊的时候,也会扯一下她的头发,等她气恼的转过来,报复地用圆珠笔在他的书上,划出长长的一道。
他会教她写作业,一边骂她很笨。
陆嘉洛想象不出,那个女生的脸该是什么样的。
“你放弃吧……”
许曼有些讶异于她的话,目光随着她去把衣服挂进柜中,又回来。
陆嘉洛给手机接上床头的电源插头,就顺势坐在那儿,划拉着手机屏幕,接着说,“我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许曼意味深长的嗯一声,然后说,“这样才有挑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