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日本统辖国家财政和金融行政的中央行政机关,设于一八六九年,二OO一年改称财务省。
“说白了,就好比贫困家庭的主妇维持家计,让丈夫去学空手道一样。”御手洗说道。
之后,事态发展越发奇妙。一个名为“UFO及地外生命对策研究会”的宗教团体封锁了信州山中的国道,还设置了号称能测量电磁波的抛物面天线,开始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活动。他们说国产火箭的事故是地外生命体造成的,它们计划将日本列岛变成基地,作为侵略地球的跳板,然后让日本人灭绝。而N2火箭很可能是它们灭绝日本人计划的绊脚石,所以才将火箭击落。
会员全身裹着白布,面戴大口罩,手上还戴着橡胶手套。他们说这样装备能防止外星人平时释放的电磁波。这种电磁波主要向日本发射。长此以往,日本人将在数年间被电磁波侵蚀身心,进而自相残杀,集体自杀,最终自灭。该团体还向会员以外的日本人推荐用这种服装进行防御。似乎只要身裹白布,便可大幅降低危险。
我问御手洗对此有何看法,他说:“可能有点道理吧。”御手洗还说,长时间暴露在电磁波中,DNA复制时发生错误的概率很可能会提升。持这种观点的团体在全世界并不少见,在坚信人类是因外星人的基因操作而在地球上诞生的加拿大团体和瑞士团体中,也有御手洗的朋友。此时的御手洗并未认真,而我也基本把他的话当做玩笑,于是这段对话就此打住。然而没过多久,我们竟在现实中遇到了这个问题。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们像往常一样外出散步。从马车道拐进天神大道,正想着要去哪边的海滩看看,御手洗突然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石冈君,你有女朋友了吗?”
“女朋友?!”我不禁哑然,继而道出了平日心中的不满,“跟你这种人在一块儿,怎能交得到女友!”
“哦?是吗?”
御手洗说道,语气似显讶异。他这人毫无自知之明。于是我解释道:
“有你这么个烦人的大伯子哥跟在身边,女孩肯定都跑光了。打给我的电话、写给我的信,你差不多都知道吧?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我看起来像是有女友的人吗?”
闻言,御手洗说:“背着我约会的办法多得是。幽会的地点可以用暗语表示。比如说,要是你散步时穿旅游鞋,就表示你俩要在附近的7-11便利店见面;若穿皮鞋,则是伊势佐木町的小学。今天你穿的是皮鞋,所以约会地点就在小学吧?”
“我干吗要费这劲!干吗非背着你不可!”
“因为我这大伯子哥很烦人,女孩会跑掉呗。”
“那我为什么非得在小学和女友见面?”
“那在哪儿见面?”御手洗问。
“这个嘛,比如电影院什么的。”我回答道。
御手洗洋洋得意地点了点头,说:“看看动画片吗?然后回来时两人亲密地在公园玩滑梯。”
“这是哪门子女友!难道我女朋友是幼儿园小孩儿?”
“不不,年纪要大得多,石冈君——喂,我说你,请到这边来!”
话到半截,御手洗突然停下脚步,回身朝背后大声喊道。这时,只见一个十来岁样子的女孩站在我们身后。御手洗不紧不慢地向她走去。
“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御手洗问道,女孩缓缓点头,似乎刚才一直跟着我们。小小的书包斜挂在肩上。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御手洗又问道,她又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我们是谁呀?”
“您是御手洗先生。”女孩答道。
“那他呢?”
“是石冈君。”
“答得好!你找我们有什么事要问吗?”
听到这话,女孩似乎有些犹豫,说道:“大家都说,有问题找御手洗。”
“大家?是指你的同学吗?”
“对。”
“作业题不会做?”
这次女孩却摇了摇头。
“不是?那是碰到什么事件了?”
“对。”
“是不是说来话长呀?”
女孩闻言,又犹豫地点了下头,心中似在疑惑御手洗是不是就这样答应了她。
“好,那我们到那家咖啡馆坐坐吧。”
御手洗指着旁边的咖啡馆说道。当时的天神大道附近曾有一家我们经常光顾的咖啡馆——尽管如今这家咖啡馆不知何故已然不在,被火锅店取而代之。
我们三人在咖啡馆紧里面落座后,女孩腼腆地要了一份奶油苏打水。我们则要了两杯红茶。这时御手洗问她:
“你叫什么?”
“松岛惠。”
“小惠,你干吗不早点儿叫我们呀?我们都快走到中华街了。走这么远,你会累倒的。”
女孩嫣然一笑。
“不知道我们住哪儿?”御手洗问。
“因为我刚好看到你们出门。”
“你倒对我们很熟悉嘛。”
女孩又笑了,说道:“我之前在杂志上看到过你们的照片。”
“哦,这样啊。那你是不好意思跟我们打招呼喽?”
小惠又点了点头。
“为什么?”御手洗不解地问。
女孩歪着头想了想,说道:
“因为你们是有名的老师。”
“有名?我们?”
御手洗讶然。平心而论,御手洗在当时其实毫无名气。然而少女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大家都知道你们。”
听到这话,御手洗的表情稍稍严肃了些,他缓缓点了一两下头,然后对女孩说:
“我俩要是名人,你不好意思打招呼;若是无人知晓,就遇不到你了,真纠结啊。言归正传吧,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这个…”
女孩说着低下了头,不一会儿,她下定决心似的说:
“这个,是为了婆婆的事。”
说完,她又停下了话语。
“嗯,为了婆婆的事?”
御手洗催促道。
“婆婆说,房子外面老有UFO经过。”
“什么?”
“啊?”
我和御手洗异口同声地叫道。
“有UFO经过?”
“嗯。”
“从她家门前的马路经过?”
“对,她经常看到UFO和外星人,还说家就在附近。”
“家?外星人的?”
“嗯。”
“我问你,外星人的家在哪儿?”
“镰仓的极乐寺。”
“你是说极乐寺有外星人基地?”
“是的,婆婆说UFO降落在后山,之后在那儿安家落户了。”
“那个婆婆是你奶奶吗?”
少女摇了摇头。
“不是,是我家附近的邻居。”
“叫什么名字?”
“她叫乐婆婆,小平乐。”
“是极乐寺的乐婆婆呀。你的意思是,UFO经过了那位乐婆婆家门前?”
“没错。”
“好几次吗?”
“嗯。婆婆说一艘很大的UFO在马路上飞奔,后面坐着三个外星人。”
我俩再度瞠目结舌。UFO在马路上飞奔,这种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坐在上面的外星人是什么样子?”御手洗间道。
“它们并排站着。”女孩回答。
“啊?”
我知道御手洗此时大失所望。虽然对方是个孩子,可他还是期待着有什么因素能让自己认真对待。这种期待也曾实现过,遗憾的是,这回却事与愿违,听到的只是孩子气的戏言。然而,他极力耐着性子与孩子交谈,态度丝毫不显粗暴。要知道,松岛惠可是一路坐着电车,赶了很远的路来到我们所住的横滨马车道的。
“这个嘛,只是婆婆为了哄你们开心编出来的故事而已。然后你把这个故事告诉了我。”
“绝对不是的!”
女孩自信满满地断言道。
“绝对不是?”
“千真万确。”
“为什么这么说?”
御手洗话音刚落,女孩从挎在肩上的书包里拿出一盘VHS[1]录像带,放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
“是电视上的UFO直播特别节目。婆婆还上电视了呢。”
当时的确有这个节目。
“电视?这事儿是婆婆在电视上说的?”
[1] Video Home System,家庭用录像系统。“嗯。”
“和你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没错。”
若是这样,此事就不是编给孩子听的故事了。
“何时的节目?”
“昨天的。”
“婆婆真的上了电视?她去了电视台吗?”
女孩摇摇头说:
“不,不是,是电视台的人来到极乐寺,在婆婆家采访了她。”
“那位婆婆的家人呢?”
“没有家人。”
“没有?她一直独自生活?”
“是的。”
“没有子女吗?”
“有,听说就住在横滨。婆婆要被送进敬老院了。”
“子女要送的?”
“对,因为他说婆婆是痴呆。”
“婆婆愿意吗?”
“不愿意。还有,婆婆可不是痴呆。我们常到家里看她,她说话时清醒着呢。”
“不愿意去呀?嗯,那你们是怎么想的?”
“不同意!所以我和朋友每天都到家里看她,就怕有一天她突然不在了。那样我们会很寂寞的。”
“说她痴呆,是因为她跟大家说看见了外星人吗?”
“嗯,对。啊不,婆婆没跟大家说,她只是在电视里这么说的。”
“这样啊…”说着,御手洗点了点头,继而言道,“唉,在电视上说就足够了。”
说完,御手洗交抱双臂,沉默不语了。我也陷入了沉思。如果自己的母亲特意在电视上露面,声称载着三名外星人的飞碟常路过门前的话,只怕我也会萌生把她送敬养老院的念头。上电视不要紧,如此一来,无异于向街坊四邻——乃至日本全国各地——宣布了自己是老年痴呆。用不了多久,可能就没脸上街了。
“她是什么时候看见的外星人?”
“早上,听说是黎明的时候。婆婆经常在黎明时从檐廊[1]看到它们。”
“黎明的时候看到过好几次?”
[1] 日式住宅中,作为走廊或进出口,在房间外周铺设狭长木板的部分。有装窗户与外界隔开的,也有露天式的。“嗯,看见过几次。”
“从檐廊能看见马路吗?”
“外廊有玻璃门,外面还有座小小的院子。”
“接着说。”
“院子里有矮树篱笆。虽然种着树,不过很稀疏,能清楚看到外面的马路。”
“马路离檐廊不是很远吗?会不会看错了?”
御手洗出乎意料地问了个常识性的问题。
“不,不会的。马路离檐廊很近。”
“哦,是吗?婆婆在电视里就说了这些?”
“不。”小惠否定道。
“什么,不是?那后来又说了什么?”
“她说还看见了外星人打仗。”
“打仗?!”御手洗惊呼道。
“对,是前天看见的…”
“你说的前天,是五月七号吧?”
“嗯,没错。之后婆婆马上给电视台打了电话。”
“啊,是她主动打的电话?”
看来还是得送敬老院了吧——我心下暗想。
“嗯,因为是我们让她打的。”
“你们让打的?你们告诉婆婆说看到UFO的话,应该打电话通知UFO直播特别节目吗?”
“是的。”
“这么说,婆婆给电视台打电话,不只因为看到了UFO,还看到了外星人打仗?”
“对。”
“那你们也有责任。”
“嗯。”
说完,少女陷入了沉默。
“那婆婆在五月七号目睹了怎样的战争呢?”
“战争是在婆婆家前面的山上打起来的。”
“她家门前还有山?”
“有的。山上长满了草木。”
“原来如此,然后呢?”
“黎明的时候,外星人打了起来。”
“和谁?地球人?”
“不,我不知道。”
“那婆婆怎么知道那是战争?”
“婆婆说有很多外星人,它们个个拿着激光枪开火,火花四散,周围全是烟,什么都看不到。”
“你说什么?”
御手洗顿时哑口无言,对方的话实在太出乎意料了。思索片刻后,御手洗问道:
“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少女的语气意外地坚定。
“烟有多大?”
“跟雾似的,整条大街什么都看不到。”
“整条大街?可你不是没看见吗?”
“我是没看见,因为那时我在睡觉呀。是婆婆看见了。”
“那时婆婆已经起床了?”
“嗯,婆婆起得早,晚上睡得也早。”
“可她怎么知道那些是外星人?”
“天快亮了,它们就匆匆忙忙地往回逃。婆婆在檐廊看到它们身穿银色宇航服,头上戴着头盔,身体很大,个头很高。”
听罢,御手洗微微点头,再度陷入沉默。看来女孩所言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想。此刻的他,表情甚为凝重。
“婆婆害怕那是毒气,还好她和附近的人都安然无恙。”
“气味什么的也没异常吗?”御手洗问。
“嗯,没有。”小惠答道。
“也没人生病?”
这次是我问的。我常在书里和电影中看到未知病原体从外星传染到地球的情节。
“根本没人生病。”
“是吗,那可太好了。”
“嗯。只可惜婆婆要被送进养老院了。”
少女凄然地说。御手洗深深地点了点头,对她说:
“原来如此,你是想让我们想想办法对不对?”
“嗯。”
“这么说,只要证明外星人真的存在,证明婆婆不是痴呆,只是看到了真实存在的事物就行了。”
“对呀。外星人真的存在,婆婆没有撒谎。”
“唉,我也觉得婆婆肯定没说谎,可是呢…”
“婆婆也不是痴呆!就是有外星人!”
松岛惠充满自信地说。
2
女孩要赶紧回家了,于是我们和松岛惠在咖啡馆门前道了别。我们问了她的住处,决定日后把录像带寄还给她,或是亲自送去。正巧我此时手里有只装书的纸袋,便把录像带装进袋中,拿在手里。
抬眼一瞧,只见女孩匆忙向我们深施一礼,随后跑向天神大道,在马车道朝关内站的方向拐去。对她而言,这场独自一人的大冒险之旅就此结束。再晚些回家的话,家人或许该担心了吧。如此想来,我们还是应该答应她的请求。
御手洗似乎改变了主意,顺着天神大道朝与当初相反的方向迈步走去。我们穿过马车道,向大冈川而行。他若有所思,一路上沉默不语。当我们来到大冈川,走上辨天桥时,御手洗蓦然驻足,向水面望了片刻,随后继续前行。我伺机问他:
“那孩子说的话,你是怎么看的?”
御手洗径自望着前方,说道:
“如果乐婆婆被送进敬老院,自己也有责任——所以那孩子才要拼命阻拦。”
“老人明明不痴呆,却执意要送敬老院,做儿子的真过分。不知道婆婆的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
“可她不是说看到了外星人吗?痴呆与否,见了面才能知晓。而且站在乐婆婆子女的立场上,即使母亲有什么事,自己住得远,只怕无暇顾及。所以想在事态严重前,把婆婆送进医生或护工能够在旁照料的机构——子女应该编这种理由吧。”“你说得不无道理,可婆婆本人不愿意呀。”
“实情也可能是子女只想霸占婆婆的房子,或是觊觎那房子的卖房款。如果理由是手头拮据,没法踏实生活的话,那么这种冠冕堂皇的故事想要多少就能编出多少。不仅是纳粹德国和北朝鲜,所有人都把各种价值观东拼西凑、相互组合,对自己游说,让自己活得心安理得。至于道德什么的,可有可无。”
“嗯。可是…确实是这样。婆婆竟说看到了UFO和外星人。”
“你不是相信有UFO吗?”御手洗看着我说。
“相信是相信,可婆婆居然说外星人在极乐寺打仗…”
“你相信UFO,却不信外星人打仗?”
“你说得也对,可UFO或许是和平使者也说不定…”
“电影里是这样。”
我们最近一起看过一部风靡世界的电影《第三类接触》。
“我可没说UFO 一定是为和平而来的…”我反驳道。
“总之呢,石冈君,现在我们还一无所知。没有材料,光凭推测编故事是很愚蠢的。如果对自己的经验多少有些自信的话,就会故步白封,妄下结论,根据结论筹备材料。一旦出错,便为顾全自己的面子而固执己见。过去那些犯罪调查中的冤假错案,多半都是这么造成的。没有收集到所需材料,就不要乱编故事,这才是得出正确结论的要领。说正事吧,咱们到那个车站坐电车吧。”
“什么,电车?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极乐寺了。现在或许太晚了,可要收集材料,只能尽快到现场周边去。”
说完,御手洗毫不犹豫地穿过人行横道,向樱木町站走去。
幸运的是,我们今天出来得很早,所以赶到镰仓站时依旧艳阳高照。当我们坐上“江之电”列车,行进到由比滨、长谷时,窗外的太阳渐渐西斜。列车很空,车外的清风透过各处打开的窗户吹进车厢,沁人心脾。
“你刚才提到了北朝鲜的正义吧?那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在韩国,即使进驻韩国的日本企业对工作态度不认真的当地员工进行谨慎劝告,最后辞退,只要员工当中有人提到‘日帝三十六年’[1],那么正义会即刻站在他们一方。一旦媒体展开讨论,列举半岛殖民地化的原委,以及日治时代日本的暴行,那么工作态度什么的就无关紧要了。
“北边则更严重,即便他们击落N2火箭,也可以此为借口。北朝鲜的列车只比这列‘江之电’强一点儿。所以有人从日本回去后,在宴会上喝得酩酊大醉,不小心说出了‘日本有高度发达的新干线列车,朝鲜的列车技术太落后了,这种话。此人当即被警察逮捕,打成政治犯关进了监狱。”
“政治犯?!”
[1] 指一九一○年日本吞并朝鲜半岛至一九四五年日本战败、朝鲜半岛获得解放的三十六年间。
“亲属也受到牵连,遭到逮捕,在监狱中每天遭受严刑拷打,进行强烈的道德观思想改造。最近听我一个朝鲜朋友讲,那人最后在监狱里被折磨死了。”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因为当局认为此人罔顾儒家之礼,用无中生有的列车谎言羞辱金日成主席,赞美腐朽的商业主义日本。”
“且慢,新干线可不是谎言,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列车的性能也是客观事实不是吗?”
“北朝鲜全体国民没有确定,就无法证明这不是谎言。”
“北边国家的进步就需要敢讲真话的人啊。北朝鲜真是过分,无论怎么讲,日本就是比他们先进呀。”
听了我的话,御手洗一阵冷笑,对我说:
“你看那个怎么样,石冈君?”
“哪、哪个?”
“你看看窗外,这趟列车正在飞快地掠过各家门前吧?”
“啊,是啊。”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听了御手洗的问题,我凝视窗外。诚然,拉开窗子伸手一抓,仿佛就能顺走晾在庭院的衣物。
“我不清楚,可能因为土地稀少吧。”我回答道。
“这班列车开通于明治三十五年(一九○二年),其实当时有更适于电车行驶的土地。真正的原因,是当时的人力车夫义愤填膺。要知道,人力车可是当时的主要交通手段。对他们而言,列车的开通无异于夺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饭碗。他们怒称靠电力跑的车是妄想,是异想天开,愚蠢至极,非常危险,是给有钱人坐的,有靠双脚跑动的人力车还不满足吗——你看,这不和北边一样吗?”
我不禁叹了口气。御手洗继续说:
“所以车夫们拼命抵制。他们生活贫困。这场抵制运动化作感动的浪潮,席卷湘南。工人纷纷含泪罢工,致使工程无法进行。许多市民也感同身受,一同哭泣。铁路方无奈,只得在发起人和股东的协助下租借住宅土地,在上面铺设铁路。就这样,‘江之电’列车行驶在了居民区的正当中。”
“啊,还有这回事哪?”
“因此,铁路方每天都向乘客呼吁,请勿向沿线民宅内窥视。这就是道德的真面目啊,石冈君。在贫穷的集体主义国家,泪水点缀的利己主义熔岩会从禁令罚规的裂缝中喷涌而出,从而延误国家的百年大计。而这感动的眼泪,往往是战争的真面目。所以石冈君,我们必须保持中立,不要受任何影响。”御手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