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团伙更加肆无忌惮,甚至在小渊泽茂上课的时候也敢欺负木山秀之。他们用皮带把木山秀之绑起来,放在教室后方的架子上。木山秀之在那里哭,小渊泽茂却跟没事人似的照常上课。
A团伙的行为越来越过分,上课的时候也让木山秀之去买口香糖,买饮料。有时候把他的鞋扔到体育馆的房顶上,有时候从三楼往下扔书包让他接,接不住就用伞把打他的脑袋。他们还让木山秀之爬到小树上去唱歌,不唱就使劲摇晃小树。还多次打电话到木山秀之家里,威胁说:“秀之!我们要杀了你!”半夜里还去踹木山家的门。
五月里,A团伙搞了一次“给木山秀之办丧事”的大规模欺负木山秀之的恶劣行动。因为感冒,木山秀之在家休息了几天。得知木山秀之要来上学的消息以后,他们就把教室布置成了木山秀之的灵堂。他们在黑板上用红粉笔和白粉笔画上云彩,在牛奶瓶里插上鲜花,在杯子里装上沙土,再插上几根香点燃。
最大的问题是他们用一张大纸写了一篇《沉痛哀悼木山秀之》的悼文贴在黑板上,强迫班里同学在上面签名,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班主任小渊泽茂也在上面签了名。
木山秀之走进教室看到这种情景,开始的反应还是很开朗的,“这是什么呀?好热闹啊!”但是,开始上课以后,他的表情越来越忧郁了。
六月二十三日,终于发生了一件直接导致木山秀之自杀的事件。
木山秀之坐在第一排,A把坐在木山秀之后边的学生拽走,自己坐在了那个座位上。A一边说着“我要考验考验老师”,一边用拳头疯狂殴打木山秀之的肩部和头部。
木山秀之实在忍受不下去了,连声大叫“老师救我”,可是,小渊泽茂头也不回地继续在黑板上写字。
木山秀之被逼急了,回过头去跟A撕扯起来,A冷笑着跟木山秀之对峙。木山秀之一边哭一边反抗,A变本加厉地殴打木山秀之,教室里乱作一团。
这时候,小渊泽茂从讲台上下来,摁住木山秀之大声斥责道:“你这是干什么呢?”对A却不闻不问。
木山秀之气坏了,冲小渊泽茂叫道:“老师!你太过分了!我要杀了你!”说完跑出教室,去学校附近的厨具店买菜刀。
小渊泽茂追到大街上,拉住木山秀之,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的时候,被巡逻的警察制止了。
第二天早晨,木山秀之没去上学,在盛冈城遗址公园的公共厕所里上吊自杀,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遗书就扔在厕所的地上,遗书里写着欺负过他的A和B的名字。木山秀之悲痛地写道:这样下去,我将陷入无底深渊!
遗书背面也写着很多字,但都被涂抹掉了。警察认为,这是木山秀之自杀之前,对自己写的某些内容感到懊恼才涂抹掉的。没有一家报纸登载遗书的全文。
还有人认为,木山秀之从母亲的钱包里悄悄拿了两万日元,用这笔钱可以坐新干线去东京浅草的亲戚家,但是他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了自杀。两万日元被他揉作一团塞在口袋里。
木山秀之的自杀在盛冈第一中学引起很大轰动。在警察调查结束以后的记者采访过程中,记者们质问小渊泽茂:“木山秀之自杀前一天,在你眼前一直被人殴打,你根本不管,有没有这种事?”
“这个嘛,后面那个学生也就是轻轻地摸了一下木山秀之的脸…”
记者们又问:“你为什么在戏弄木山秀之的《沉痛哀悼木山秀之》的悼文上签名?”
小渊泽茂回答说:“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记者们指责他耍赖,他却说:“也许我是在不得不签的情况下签的,也许是为了联络师生感情签的…”
不管记者们怎么追问,小渊泽茂都不认错。
报纸上也有小渊泽茂的照片。眉毛粗粗的、身材矮小的文弱书生小渊泽茂,低着头坐在麦克风前。这张脸跟吉敷竹史在“山彦194号”上看到的死尸的那张脸完全一样。
通过浏览报纸,吉敷竹史了解了发生在盛冈的木山秀之自杀事件的概貌。
木山秀之的照片也上了报纸。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年,是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类型。当然,不管怎么看还是个孩子。现在的孩子发育早,中学生的体格往往长得跟大人似的,可木山秀之却还像个小学生。这种看上去很像可爱小学生的孩子,往往会成为欺负的对象。
这个事件里的A,很可能就是岩田富美子的儿子岩田雄治。报纸上虽然使用A来代替,遗书也没有公开,但了解这个事件的本地人很容易猜到是谁。因此,经营“北上”酒吧的岩田富美子,在盛冈再也住不下去了,母子二人只好搬到新泻。
发生在上野站的,被认为是殉情的事件,前后经过应该是这样的:小渊泽茂为了解决岩田富美子的儿子岩田雄治的问题去家访,一来二去跟岩田富美子发生了肉体关系,岩田富美子离开盛冈去了新泻,小渊泽茂还是忘不了她。暑假期间,木山秀之自杀事件也过去了,小渊泽茂选定了八月十八日这个吉利的日子,约岩田富美子在东京都的上野车站幽会…
不对,还没等到幽会,两个人就在各自乘坐的新干线列车里自杀了。为什么要自杀呢?幽会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为什么要自杀呢?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两个人事先电话联系过,分别乘坐几乎同时到达上野站的新干线,但是…
“吉敷竹史兄!”有人在身后大声叫道。
吉敷竹史慢慢回过头去。是小谷。
“找到了!找到一件重要的东西!这封信,是在岩田富美子的包里翻出来的。在一个装化妆品的小包里找到的。折得很小,塞在一个小化妆盒里,所以到现在才发现。”
吉敷竹史接过来,在办公桌上把那封信展开的时候,还可以闻到脂粉气。
“用文字处理机打的?”吉敷竹史问。
“是的。”
吉敷竹史看着那张纸,恨不得要把它吞下去似的读着上面的文字。读着读着,不由得血往上涌,变了脸色。纸上的文字是这样的:岩田富美子女士:请乘坐二十点零六分始发于新泻的新干线“朱鹮418号”前往东京,随信寄上车票。我将乘坐十九点整始发于盛冈的新干线“山彦194号”前往。你我乘坐的列车将于当晚十点半左右先后到达上野站。另外,务必把这封信带上。
小渊泽茂
吉敷竹史抬起头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吉敷竹史兄!您怎么了?”小谷问道。
“啊,这,这可是一个重大发现。”
“是吧,您怎么看这封信?”
“至少能证明殉情的说法不能成立。你看,关于一起去死,这上面一个字都没写,这口气分明是想在上野幽会!”
“写是没写,但也不能排除后来又打电话联系,决定在各自的列车里自杀吧?”
吉敷竹史抬起头,看着半空思考起来。有这种可能吗?木山秀之是六月二十四号在盛冈城遗址公园自杀的,这个事件在盛冈引起很大轰动。岩田母子跟事件有关,免不了被人戳脊梁骨,不久就离开盛冈去了新泻,这是木山秀之自杀后一个多月,即七月底的事情。又过了二十来天,小渊泽茂和岩田富美子的尸体就分别来到了上野车站。两个人分别二十多天了,就是想殉情,也不妨见了面再商量一下,为什么一定要在见面之前一个半小时的时候各自服毒死亡呢?这实在叫人无法理解。
“这封信没有信封吗?没看见邮戳吗?”
“没有信封,只有信纸。而且叠成一个小方块,塞在化妆盒里。”
“嗯…”吉敷竹史把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拇指和食指顶着额头,陷入了沉思。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们至少能明白一点:‘朱鹮418号’的票,是小渊泽茂寄给岩田富美子的。”
“是吗?你这么认为?”
“怎么?我这么认为有什么不对吗?”小谷歪着头不解地问。
“你不觉得用文字处理机打的这封信有些奇怪?”
“此话怎讲?”
“这么短的一封信,为什么不手写呢?用文字处理机打,比手写麻烦多了。”
“这是我们的看法。那些工作中整天使用文字处理机的人,机器就在手边,伸手就打,不会觉得麻烦。”
“可是,按照惯例,署名总得手写吧?算了,不必在这个问题上较真儿了,学校的老师,整天使用文字处理机也不奇怪。就算像你说的那样,最近学校的老师们也许都用上文字处理机了,机器就在手边,那我问你,‘务必把这封信带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我也琢磨了半天,怎么也想不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封信是小渊泽茂本人寄出的,何必要写‘务必把这封信带上’呢?”
“嗯…想让岩田富美子把信还给他吧?”
“为什么?”
“不想留下证据吧。社会上到处都有人议论他们的不正当男女关系,要是被人抓到了真凭实据,他就更觉得难堪了…”
“打电话啊,又没人给他安窃听器,把他说过的话都录下来。说过的话立刻就能消失,留不下任何证据。把车票寄过去,然后打个电话,行了!”
“就是,反正很快两个人就一起自杀殉情了,以后也不会在社会上引起什么骚动。”
“还有,在这封信里,小渊泽茂署的是全名。既然特意用了文字处理机,就是为了不留笔迹,署名用个开头字母什么的,不,就是不署名,对方也知道是谁。我们能从这封信里知道的,也就是‘朱鹮418号’的车票是被邮寄到新泻的。当然也不一定是新泻,总之是被邮寄到岩田富美子手里的。”
“吉敷竹史兄,您怎么看这封信的最后一句?‘务必把这封信带上。’”
“我认为,这封信本来是应该消失的东西。”
“消失?”
“对!”
“所以,小渊泽…”
“不,我不是说小渊泽茂,而是小渊泽茂以外的人,本来是想把这封信拿走的。”
“小渊泽茂以外的人?谁?”
“凶手!”
“这么说,不是殉情?”
“不是殉情,是他杀!”吉敷竹史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暗想道:果然是他杀!
“怎么杀的?”
“恐怕是先在‘朱鹮418号’上把岩田富美子毒死以后,再去‘山彦194号’毒死小渊泽茂。按照凶手的计划,这封信是不应该被带到上野站的。”
“为什么带到了呢?”
“一定是凶手没有找到。凶手没想到岩田富美子会把这封信叠成这么一个小方块,还把它塞进化妆盒里。这一点可以说是凶手的失误。”
“啊…”
“就连我们这些警察,不是到现在才发现吗?凶手在火车上,还要躲避着别人,急急忙忙地在岩田富美子的包里找,哪儿那么容易找到呢?”
“原来如此!您分析得太对了,佩服!”
“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
“这么说,这封信是凶手给岩田富美子设的圈套?”
“正是。”
“那么‘山彦194号’上的小渊泽茂呢?”
“这边吗,没发现信之类的东西吧?”
“没发现。”
“这就是说…”
“明白了,‘山彦194号’的车票是小渊泽茂自己买的,对吧?”
“什么?不对。小渊泽茂也收到了一封同样内容的信,信的末尾也写着‘务必把这封信带上’。小渊泽茂带来的这封信,被凶手找到拿回去了。”
“明白了!小渊泽茂收到的信,署名一定是岩田富美子!”
“当然是岩田富美子。”
“凶手也给小渊泽茂设了圈套…这就是说…等等,吉敷竹史兄,这就是说,凶手也上了‘山彦194号’?”
吉敷竹史被小谷这么一问,显得有点儿尴尬。他想了想说:“这样的话,凶手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吉敷竹史又陷入了沉思。凶手到底是不是两个人,他心里也没底。但是,不管怎么说,由于在岩田富美子的化妆盒里发现了这封信,案子变得有意思起来。
“还有,吉敷竹史兄,就算小渊泽茂和岩田富美子是被人毒死的,存在有作案动机的人吗?”
吉敷竹史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绝对存在!你看看这些报纸。”他拍了拍桌子上的报纸,继续说,“我都看了,你也看看吧。对了,这封信上有指纹吗?”
“没检查出来。”
“我得走了。我需要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想想。你在这儿把关于木山秀之自杀的报道看看,然后咱们再谈。”吉敷竹史说着站起来,离开了资料室。
吉敷竹史顺着楼道向前走。他打算到屋顶上去,一个人梳理一下纷乱的思绪。刚走出没多远,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吉敷竹史先生!”有人在后面叫道。
吉敷竹史站下来回头一看,是资料室的那个姑娘。吉敷竹史觉得有几分诧异,没想到知道自己的名字的人还不少。
“您是吉敷竹史先生吧?”
“对,有什么事吗?”
“您刚才不是查阅木山秀之自杀事件的报纸来着吗?”姑娘说着递过来一本杂志,“这本杂志上,有木山秀之父亲的手记。”
“是吗?太谢谢你了!”
“我也很关心这个事件。报道这个事件的报纸和杂志我都收集起来了,如果您需要,我复印一套给您。”
“这可帮了我的大忙了,谢谢你!”吉敷竹史说着把杂志接了过来。
姑娘脸红了:“那,明天,我送到您的办公室去,今天我手上只有这本杂志。”
“你知道我的办公室在哪儿吗?”
“知道,一课杀人事件侦破组的吉敷竹史先生,知道!”
这个姑娘怎么会知道我的办公室在哪儿呢?吉敷竹史心里这样想着,又问:“可是,我的办公桌在哪个位置,你不知道吧?”
“一问不就知道了?明天见!”姑娘说完向吉敷竹史鞠了个躬。鞠躬的时候,头发垂下来挡住了脸,姑娘赶紧用手把垂下来的头发拢到耳后去。
“谢谢你!谢谢!”吉敷竹史再次对姑娘表示感谢。
姑娘又向吉敷竹史鞠了一个躬。
06
吉敷竹史来到警视厅大楼的屋顶上。
夏日的阳光很强,风也很大。吉敷竹史走到阴凉处,在水泥围栏上坐下,把资料室那个姑娘给他的杂志放在膝盖上,翻到目录页找木山秀之父亲的手记。风刮得纸页哗啦啦地响。
找到了。在副标题《木山秀之父亲愤怒的手记》上面,是大标题《未能把儿子从无底深渊拯救出来的父亲的悲愤》。署名:木山拓三。
妻子说,她开始觉得我们的儿子秀之有些异常,是六月二十四日下午黄昏,具体地说是下午六点左右。当时,她想出去买菜,可是,一直放钱包的地方找不到钱包了。最后在别的地方找到了,打开一看,少了四万日元。
儿子从来没干过偷拿父母钱的事情,妻子认为这恐怕就是事件的开始。但是,当时的她连做梦都没想过儿子会自杀。她照常买东西,料理家务。
我们感到奇怪的是,学校方面,或者班主任小渊泽茂,为什么不通知我们秀之没去上学呢?秀之不是那种无故旷课的孩子。如果他们早晨告诉我们秀之没去上学,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去找,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真叫我们悔恨交加。
儿子已经死了,我们不想再说班主任的坏话,但是,班主任小渊泽茂老师的一系列行为,叫我们实在无法接受。二年级换班,小渊泽茂老师当了我们儿子的班主任不久,儿子就对我们说过“那个老师根本靠不住”这样的话。我见过那个老师两次,对他的印象跟儿子说的一样。我妻子也见过那个老师,用妻子的话说,那个老师总是惴惴不安的,眼神很不安定。
也许我是个痴爱孩子的糊涂父亲,在我看来,我们的儿子是个好孩子。儿子是个铁路迷,特别喜欢火车,经常看关于火车和旅行的书,经常幻想着自己一个人去旅行。儿子对我说过,将来要从事制作列车时刻表的工作。
儿子并不是一个只喜欢幻想的孩子,从上小学开始,儿子就经常跟我一起去爬山、钓鱼。儿子喜欢棒球,经常跟我一起玩投接球。
听妻子说,儿子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同班的女同学就给他写过信,信上说:“我喜欢你,做我的男朋友吧!”这封信,妻子至今还保存着。
二年级新学期开始还不到两个星期的某一天,我到家的时候,看见儿子浑身泥土,身上有的地方还渗出血来,看上去是被人拽着脚在地上拖拽而形成的。我和妻子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说是练摔跤的时候摔的。
可是,这种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耳朵后边的皮肤被撕裂,流着血回家的时候也有过。我觉得有问题,就让妻子到学校去找班主任小渊泽茂老师反映一下情况。
老师说什么,男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发生这种事情是正常的。
男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不到三天就被撕破衬衫,扯掉扣子,甚至耳朵后边都有撕裂的伤口,这难道是正常的吗?
儿子不愿意把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于是我每天回家以后都耐心地跟他交谈,终于把事情的原委问了出来。原来,在学校里有同学欺负他,跟他要钱。要是说没带钱,就会涌上来一群人打他。儿子本来是不愿意说的,在我的反复追问之下,终于一点一点地说了出来。
我气得浑身哆嗦,这简直就是犯罪行为!我给小渊泽茂老师打电话,他却说:“不会有那种事的,我去调查一下。”
我以为他调查以后会告诉我结果,耐着性子等了一天又一天。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答复。我实在等不下去了,就让妻子给他打电话。他说:“根本就没有那种事。”妻子流着眼泪对他说,我儿子三天两头被打伤,怎么能说根本没有那种事呢?没想到他很生气地说:“现在,学习成绩是第一位的,老师哪有时间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们把这些情况跟儿子说了。儿子说:“跟那个老师说什么都没用,他整天被A同学啪啪地打脑袋,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再次感到震惊。学生好像根本就不把这个小渊泽茂老师放在眼里。
有一次,我对儿子说:“咱们也是男子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打你,你也打他啊!”
儿子非常干脆地对我说:“那样的话还有完吗?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们打我几下,我忍忍就过去了。还有,我讨厌打人。”
没办法,我只好找到A同学家,请他母亲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孩子。A同学的母亲说一定管教。可是,平静了不到一个星期,我们家秀之又浑身是伤地从学校回来了。问他是不是又被A同学打了,秀之说:“A同学嫌你找了他妈。”
妻子觉得不能就这样忍受下去,也去A同学家跟他母亲理论。他母亲态度骤变,说:“我们家孩子不会干那种事!”还说,“口说无凭啊,你们有证据吗?”
没办法,妻子又到学校去找小渊泽茂老师,请他一起到A同学家去,被他严辞拒绝,说什么A同学不是那种孩子。
妻子问,这种行为难道不算是欺负人吗?小渊泽茂老师说:“这不算欺负人,男孩子,打个架什么的是常有的事嘛!”
妻子和我都觉得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这种老师,根本靠不住。
后来,我们听秀之说,小渊泽茂老师上课的时候,那些人用腰带把秀之绑起来,放在教室后方的架子上。秀之哭着求老师救他,小渊泽茂却跟没看见似的。
我们实在不敢相信,也不理解,小渊泽茂老师为什么那么怕A同学呢?当然,老师身高只有一百六十厘米多一点,年龄也大了,而A同学身高一百七十厘米以上。从体力上来说,老师可能制止不了A同学的暴力行为。
后来,有人把电话打到家里来,嚷嚷着要杀了秀之。我们甚至想报警,求得警察的帮助。有一次,一个装成大人的声音公然在电话里说:“我是学校教导处的,木山秀之在家吗?”
有一次,气愤之极的我把来电话的人大声斥责了一顿。秀之哭着对我说:“爸爸你不要这样,你这样的话,我在学校被人欺负得就更厉害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满腔愤怒没有任何地方发泄。
我也到学校去找过小渊泽茂老师,那是因为秀之的课本被人扔进了厕所里。那次,老师倒是没有否认秀之被人欺负的事实。
他说:“班里的同学让木山同学跑腿儿的事也有过那么一两次。”根据我妻子了解到的情况,让秀之跑腿儿的事每天都有,有时候一天让他跑好几次。
小渊泽茂老师让我去找教导主任,那个教导主任说的话也不像是出自一个为人师表的人之口。还没说几句话,他就说:“要不你们转校吧!”
“这么说,你们承认学校里有欺负人的事情了?”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