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说那是我的手腕。”
“但是,你的手腕不是还好好的在你身上吗?”
“话是没错,但那确实是我的手腕。师傅说,是在高尾山的一座庙名中有个‘仙’字的寺庙内的一棵大树下,好像是楠树的根部吧?上星期日,我便穿着牛仔裤一个人带着铲子去了。”
“高尾山的寺庙里?”
“是的。”
“那你找到了吗?挖到了什么吗?”
“嗯,我并没有找到庙名中有‘仙’字的寺庙,但是我看见有间寺庙内有一棵很大的楠树,心想,应该是这里吧?便走进庙里试着挖掘树根,结果,我挖到了一个奇怪的小铁水桶,不过,并没有看到手腕。”
“这样啊。”我回答,在我眼前的这位小姑娘让我觉得越来越恐怖,她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我告诉师傅我去高尾山的情形,他只说‘怎么会这样’,然后,今天他又打电话给我了,叫我去冈山县。”
“冈山县?”
“对,他叫我去冈山,坐伯备线去新见,再从新见转搭姬新线,然后在有感应的车站下车。”
“有感应的车站?”
“嗯,师傅说我的感应很强,所以,如果走到冈山县的山中,一定可以感应到什么的。”
“然后呢?”
“他告诉我说,下车后往有河的方向走,附近有一个村庄,在这个村庄的河边有一棵很大的树,在那棵树的树根下一定埋着手腕。”
我开始感到害怕,为什么只要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会听到这么恐怖的故事呢?
“师傅说,在河边,一定会有间庙名中有‘仙’字的寺庙。”
“可是……”我继续说道:“你说的故事我大致能了解,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被我这么一问,她好像吓到了,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你是希望我替你做些什么吗?”
“你的工作不就是帮助有困难的人吗?”
“但那是御手洗先生所说的话。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是这样啊?”
“嗯。”我充满自信地回答。
“但是……”
“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办不到。听了你的故事之后,我觉得好恐怖,真的没有办法。”我老实地回答。与其打肿脸充胖子,然后才被发现,不如诚实些。
此时又是一阵静默,因此我便说:“我替你泡杯茶吧!”正要站起身时,看见她的脸有些扭曲,我吓了一跳,便又重新坐了回去。
“怎么了?”我问。二宫佳世便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我该怎么办才好?”她彷佛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怎么办?”
“我还是应该去挖手腕吧?”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稍微想了一下,便说:“老实说,我也不晓得,如果你觉得这样做比较好,就去吧,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就……”
“我想要去。”
“那你就去啊!”
“可是我只有一个人。”
“你可以叫你弟弟陪你去啊。”
“我不想让他知道,况且他还有工作。”
“那你妈妈呢?”
“我妈要常去医院看门诊,而且她也有工作。”
“那你的朋友呢?”
“我没有朋友。我书念得不多,只有中学毕业,所以没什么朋友。就算有朋友,这种事情也不好意思拜托。”
“可是这样一来……”
“石冈先生能不能陪我去?除了你,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拜托了。”
“我?”我心中早已有预感会这样,但是当她表明之后,我还是吓了一跳。她说这是无法拜托朋友的事,但她却拜托我这个素昧平生的人。
“拜托你。”
“但是,我恐怕……”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虽然是因为感到有些害怕,但不想出糗也是原因之一。我是个没什么能力的人,既无行动力又没有推理能力。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也曾好几次目睹命案现场,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因为我根本判断不出真相。和这个年轻女孩一起去冈山旅行,多少有些令人心动,但是到了目的地之后,她一定会对我很失望的,所以最好还是拒绝她。
“拜托,这种事情,除了石冈先生,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拜托了。”
“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应该还有其他适合的人吧?”
“没有了,因为我找不到了。”
“我真的不行啦,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的人。”
我一直防守着二宫佳世的攻势,但是她很固执。我和她你来我往地交涉了半天,最后我终于叹了一口气。“唉!即使我只能陪在你旁边,也没关系吗?”
“是的,没关系,这样就好了。”
我很努力地想用力点头答应她,但终究还是没办法,最后只好轻轻点一下头。之后,我为此感到后悔不已,当初不管怎样我都应该拒绝才对;如果我拒绝了,就不会碰到那么恐怖的事了。

3
但是,和二宫佳世的旅行还是让我觉得很快乐。我们是在三月三十日的中午在羽田机场会合。由于阪神大地震的缘故,新干线有一部分还是中断的,所以我们便直飞冈山机场,再坐计程车到冈山车站。因为没有吃午餐,就在搭乘往新见的伯备线上买了便当,我们面对面吃着,不过电车摇晃得非常厉害,没办法好好的吃饭。
因为我一直觉得这次旅行不会去太久,所以只带了换洗衣物、内衣裤、毛衣、笔记本和一本小说等轻便的行李,佳世也没有带太大的旅行袋。
在到达新见之前,佳世在车上,说实在的,有点吵。当她看到车窗外的站名标示时,便会问我那个汉字要怎么念,不然就是问我“引擎”是什么意思。对于一般事物,她确实是懂得很少,她告诉我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生病的关系。
她一直问我关于御手洗的各种事情,但是根本不需要我回答,因为她对御手洗的了解其实不会比我少。她说她已经反覆读了好几遍我所有的着作,又说能和我一起旅行简直就像是在做梦,还说一开始和我见面时,觉得我看起来有点可怕,所以感到很紧张。
听她这样说,我感到非常惊讶。因为我看不出来她有半点紧张,甚至觉得她从一开始的态度就很从容不迫,好像认识了十年的朋友一样,说起话来也振振有词,我只觉得她似乎在告诉我“不要瞧不起我喔!”
她说她从小就只和女孩子交往,几乎没有和男孩子交往过。当然像现在这样和男性一起去旅行,更是生平第一次。据说她在中学时,在班上遭到同学排挤;如果她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我想我可以理解。虽然她的成绩不好,但她从小就有着强烈的第六感,据说她常常会将母亲的脸看成是狐狸的脸。佳世若无其事地说着,我也只好假装若无其事地听着,但其实我对她说的话感到非常头痛。
“有一次母亲在厨房煮饭时,好像是因为我的成绩很差而生气吧,然后我们就不说话了,当我看到她突然抬起头时,她的嘴巴周围就这样突出来了,变成了狐狸的脸。”
我一直忍着不叫出声来,但老实说我非常害怕,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种事经常发生,还有全身无法动弹也是,或是在黑暗中,东西会变色。”
“变色?”
“对,会变成橘色。”
“橘色,嗯。”这个还不算太恐怖。
我们终于到了新见。从冈山到新见之间,是以内燃机车拖引着与行驶于东京——久里滨之间相同的电车车厢。但是,等了不到一小时之后,我们又坐上了往津山的姬新干线。
姬新干线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虽然已经不是蒸气机关车,而是拖引的列车,但车厢却是非常古色古香的历史产物,麦芽糖色的木制墙壁,好像涂上了厚厚的历史尘埃,座位原本是用深蓝色的棉绒制作的,现在也完全褪色了。在木制墙壁上挂满了泛着黄光的小灯泡,就好像博物馆的展示品一样。感觉乘客应该会是一些头戴丝帽、留着胡子的绅士们,但我看到的,全都是理着光头的国、高中生。
不管怎么说,让这样的古董在铁轨上行驶,还载着这么多乘客,实在有点可怜。
当天色渐渐昏暗,我们便从新见车站坐进了这样的车厢,这时,我感觉离佳世要去的地方越来越近了,不过我当时完全没有想到那会是什么样的地方。
或许是心理作用吧,我觉得这个电车坐起来有些不舒服,已经到了使用的极限了。我在小时候好像也有坐过这种旧型列车的经验,但是记忆已经模糊了。我的老家就在附近的山口县,是在距离海边很近的街道上,最近已完全变成都市了。即使是回老家,也没有机会闯进这样的深山,所以,更不可能会乘坐这样的列车。因为距离都心很近,而且又在海边,所以老家的列车都慢慢现代化了,旧的车辆被淘汰到偏远的地方。我想,列车通常都会在这样的地方完成最后的使命吧!我们现在坐的列车,应该也是接近停驶年限的老兵了。
到新见车站之前,车上的乘客还是以学生居多,但当我们转到姬新线后,学生乘客一下子就减少了许多。从新见发车经过一、两个车站之后,他们也陆续下车了,转眼间,我们所乘坐的车厢便空无一人,应该是进入了没有学校的区域吧!
窗外的夜幕已经低垂,车厢内只有昏黄的灯光照耀着,简直就像是置身废墟之中。我们所坐的车厢的确非常老旧,车厢后连结器的前方,有一间放置了大型方向盘的房间,这个方向盘比汽车的方向盘要大得多,几乎要一个人才抱得住。方向盘与地面呈水平,而支撑的柱子则是与地面垂直的。在以前,只要旋转这个方向盘,就可以连结车厢之间吧!但现在这个方向盘却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有趣的是,从列车行进的方向看过去,这个方向盘的后方有一个二人坐的座位,当我们坐在这个座位上时,方向盘就像变成了一张圆桌。就是因为觉得好玩,我们才选择这个座位坐下。虽然和右边的走道之间没有隔开,但是和前方的座位却以透明的玻璃隔开,而且这个有方向盘的小房间,要比整个车厢还高出二、三十公分左右。
我们并肩坐在这个神奇的小房间中,将旅行袋放在置物网上后,就静静地听着列车在铁轨上行驶时发出的沉闷声音。若将上半身靠在生锈的方向盘上,当列车在金属的轨道上行驶时,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金属车轮的强烈震动。姬新线好像是单轨列车,所以常常需要停下来会车,不过,大多都是停在像是车站又不像车站的地方,反正就是距离月台很远的地方。
太阳已经完全西沉了,窗外是一片漆黑,昏暗的光线照着空无一人的车厢,反射在我身旁的车窗玻璃上,让我们知道太阳已下山了。将脸靠近玻璃一看,会觉得自己的脸好像钻进了一个黑洞,而我们所乘坐的车厢,也已经被黑漆漆的森林包围了。
我开始感到非常不安,我真是太自不量力了,这种漫无目的的旅行,真的很可怕。行驶在伯备线时,我还不觉得害怕,尤其是行驶在新见街道的周边,那里还算有人烟,也看得到旅馆,但是来到这附近之后,根本看不到一间旅馆或是住家。
我们来到了一片陌生的土地,又没有订旅馆。因为不知道要在哪一站下车,所以没办法订旅馆,但是,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夜越来越深了,我们最后可能会露宿在终点车站的长椅上等天亮。我终于明白了,一个女人家确实无法做这种旅行,那男人真的就可以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可以看出佳世变得非常沉默,她将额头靠在玻璃窗上,眼睛一直凝视着窗外的黑暗。她一直确信“应该会感应到什么吧!”并等待着。我想问她该怎么做,但是当我看到她严肃的表情之后,我就不敢问这个问题了,因为如果她问我该怎么做的话,我想我也无法回答她吧!
就这样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偶尔会有像是住家的灯火从窗外闪过,天色看来已经像是深夜了,但是我看了一下手表,才七点左右。因为乘客全都下车了,所以根本听不到人们交谈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列车长也没来巡视,令人怀疑会不会连驾驶员都不在啊?我们一面听着嘎答嘎答单调的铁轨声,一面静静地坐着,就这样过了很久。
不久之后,我发现列车的速度慢了下来,不知道是要靠站,还是要停下来会车。然后,我看见稀稀落落的灯火,也许是住家或街灯,感觉很不真实的白光好像从前方照来,车身速度也慢慢减缓。列车进入了村庄,我感觉最前方的列车好像在煞车,我们所坐的空车厢也摇晃了一下。车子停下来的地方,和我所想的一样没有人烟,好像是个无人车站。隔着走道的右边窗户上,灯泡冷清地发出昏黄的灯光,我可以看到月台上的老旧铁柱,但佳世一直靠着的左边车窗外仍是一片漆黑。
坐在她身旁的我知道她变得有些奇怪。很明显地,她开始在接收讯息了,而在此之前,我并没有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在发抖了。
佳世突然转向我,她的表情让我感到非常害怕,全身毛骨悚然。因为她的样子完全变了,脸颊和下巴就好像在深海受到水的挤压般,表情诡异地扭曲着,她的眉头深锁,眼睛睁得好大并泛着泪光,那种被逼的痛苦表情,使我也神经紧张了起来。
在这一瞬间的佳世,和我之前所认识的二宫佳世完全不同,让我觉得好像是另一个陌生人代替她坐到我的身边来,她的脸和肩膀好像暴露在强烈的寒冷下似的,不停地颤抖。她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可怜,使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也可能是太害怕了,她开始低声啜泣。
“我看见车窗上有一个穿白衬衫男人的背影……”她有气无力地对我说。
“石冈先生,麻烦你帮我把行李拿下来。”
我连忙站起来,从网架上将两件行李抱下来。当我将我和她的行李分别抱在腋下时,回头一看,佳世已经不在座位上了,她蹲在距离我很远的走道上,用极为细微的声音对我说:“我要下车了,帮我。”
当我们到月台后一看,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所坐的列车只拖了两节车厢。我走到另外一节车厢旁边,再次确认里面没有半个乘客。佳世走路的样子很奇怪,好像不太会走路的样子。
这真是一个老旧的车站,没有任何商店,老旧钢筋的屋檐下没有日光灯,而是吊着一排灯泡。我们慢慢地走,在前方的顶端挂有车站站名的牌子,上面写着“贝繁”这两个奇怪的汉字。
“贝繁车站,我从来没听过这个车站……”我自言自语。
贝繁是个小车站,所以连跨越铁轨的便桥都没有,我们是从类似平交道的地方穿越铁轨的,然后再走到没有半个人影的车站内。来到这里之后,佳世就好了很多,也可以正常走路了。当初从列车下来的时候,我很担心她这样下去还能不能继续走路,她越是不安地走着,越是摇摇晃晃。
从列车下来的乘客只有我们两个,而且也没有人再上车,但列车还是一直停在那里,空无一人的车厢好像被周围黄色的灯光沁入一样,停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可能是要会车吧!如果早知道这样,就不用那么急着下车了。
出口处也没有半个人影,穿过空荡荡的车站走到外面一看,这里也没半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天空中悬挂着半个月亮,清澄的月光洒落在车站前方的广场上。沿着车站前面的圆环,在拥挤排列的小商店后头就是黑漆漆的树林,它们似乎代替人们欢迎我们的莅临,默默地看着我们。
此时,我终于知道今晚有月亮,因为刚才从车窗望出去,就一直看不见月亮。在空无一人的站前广场,我看到了计程车招呼站、餐厅和旅馆。就一个都市人而言,现在才是夜晚的开始,然而这些店家却像台风夜来临一样紧闭着门窗,而且灯火都已经熄灭了。可能是没有客人,所以不得不提早打烊吧?但我却因而觉得沮丧。除此之外,还有一辆老式的巴士点着皎洁的灯光停在那里。
用皎洁的灯光来形容,或许有些奇怪。因为巴士的灯光就是先前描述过的那种泛黄灯泡发出的昏暗灯光,但在整个村落都熟睡了的情形下,这辆巴士看起来就像是一间夜总会,让人觉得灿烂夺目。
只要有巴士,就应该会有人吧?就在我想问佳世打算怎么办之前,她已经朝巴士走去了。
老实说,我觉得很惶恐。我想先去前面那间旅馆,敲门拜托他们让我们住一晚,一切等到明天再说,我觉得这才是上上策。所以,我已经开始想像泡着热水澡的画面了,而且这个时候应该还有剩一些菜吧,可以吃顿现成的饭。
但是,佳世毫不犹豫,也没有和我讨论,就直接踏上巴士的阶梯了。她很快地坐上没有任何乘客的巴士中央,我没办法,只好拎着两袋行李,无可奈何地走到她身旁坐下。我感觉到引擎发动了,这也表示,我必须和温暖的澡缸及雪白的床单说再见了。
“你知道这班巴士开往哪里吗……”我一开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我怎么可能知道,总之现在要先搭巴士……”
我想要小小声地发牢骚。
“通灵的师傅叫我下了电车以后要搭巴士,这样就可以到有水或是有河的地方。”
“但是,也不一定非要现在搭巴士吧?已经这么晚了,今天晚上先在那间旅馆投宿,等到明天早上再搭巴士也可以吧?”
“如果等太阳出来的话,我就不行了。”佳世的回答很奇怪。我看她并没有发抖,脸部表情也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也不是说不行,但我感应最强的时候,是在太阳下山之后。”
“是这样吗?”被她这样一说,我只能保持沉默,因为我本来就是陪她来的。
“要发车了喔!”司机以悠闲的口气说,还带有这个地方的乡音。
“咦?喔,麻烦您了!”我立刻回答。
引擎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随着车身的震动,巴士出发了。这辆巴士一定是一辆老爷车,因为当司机换档时,都会发出快要抛锚的声音,我真希望它就这样抛锚算了。我很明白这是没用的,巴士还是开动了。
我们不知道要去哪里,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感觉就好像死后要前往极乐世界般。在上车之前,我本来想看一下这班巴士的终点站,但因为急着去追佳世,所以没有看到,再加上巴士内标识终点站的文字打了红色的背光,也看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是最后一班巴士。
“刚才你有感应到什么吗?”我一面忍受巴士的摇晃,一面询问身旁的佳世,并觉得有些失望。
在空无一人的巴士上,黄色的灯光渗进来,感觉不是那么真实,好像在做梦似的。我明明可以清楚感觉到巴士的摇晃,但我还是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彷佛置身在一个很想醒来的梦中,或许是我太累了的缘故吧!
不久之后,佳世又开始发抖了。“刚才实在太恐怖了,我陆陆续续感应到一些东西,我想大声哭出来,却哭不出声音。”
“你看到或是感应到了什么?”
“我看到,也感应到好多,石冈先生,你没看见吗?就在我旁边的车窗上。”
“没有,你看见了什么呢?”我问。但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
“就在窗子上……太恐怖了!”她悲伤地说着,用双手捂住脸。“令人不寒而栗,刚才窗户上出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你没看见吗?”
经佳世这么一说,我从网架上将行李拿下来时,感觉好像有看到。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他背对着我,两只手拚命地举起放下,好像从网架上取下很多行李放在座位上,但是,我仔细一看,根本就没有行李,只看到他不停地做动作。”
我吓得毛骨悚然,两只手臂爬满了鸡皮疙瘩。真是不好的预感,我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
“不断做着这个动作的男人,一直出现在我旁边的窗户上。但是……”佳世就此打住,就在这一瞬间,我吓得全身冒冷汗,因为我知道这是真实的事。
这时,巴士突然发出很大的喇叭声,我吓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两位客人,你们要去哪里啊?”司机不时地望着上方的后照镜,以悠闲的口气问道,因为从后照镜里可以看得到我们。
我看了看佳世,这问题只有她能回答,但是她低着头,好像不打算回答的样子。这时,就变成我必须回答了,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啊!
我不得不站起来,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朝驾驶座走去。
“请问,前面会经过河川吗?”我没头没脑地问司机。
“河川?”司机突然大叫。这种反应是理所当然的。
“河川,是什么河川?”
“我也不知道名字,总之就是河川或池塘之类的。”
“如果是河川的话,就是苇川了,但距离还很远,你们下车以后,还要越过一座山。”
“一座山?”我吓得冒冷汗。
“嗯,也不是什么很高的山,就是要走山路啦!”司机好像有些同情我,还是吓到了似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