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露出了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好像在说:“你看吧,就是自杀。”
自杀的女性名叫鲸冈里美,三十一岁,独身,独居与江古田的公寓内,在池袋的女装店上班。
吉敷和小谷立刻乘坐搜查组的专车前往鲸冈里美在江古田的公寓。太阳开始落山,雨却又下了起来。他们听坐在前排的机动搜查组组员汇报情况时,原本播放音乐的广播突然插播进一条新闻。
“现在播送一条令人感到意外的消息,练马区石神井公园内的三宝寺池北侧树丛中发现了一具死因不明的男尸。据辨认死者是作家因幡沼耕作先生。因幡沼先生的左胸部以及侧腹部发现了多处刀伤,目前已救治无效死亡。”
吉敷和小谷面面相觑,这时候车内的无线电突然响了,前排的搜查队员急忙接听。
无线电传达的消息正是发现因幡沼耕作尸体一事,对方希望搜查组能去公园协助调查。队员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吉敷,吉敷无言地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汽车向左转,朝新青街道进发。
无线电又发来了新的情报。
因为尸体所在的树丛离公园的步行道有一定距离,所以直到现在尸体才被人发现。据现场调查人员观察,尸体被移至树丛的时间应该是昨晚深夜,如果今天没有下雨的话,白天应该会有人横穿树丛,那么尸体或许在早上就会被发现了。
还有,作家因幡沼耕作的住所就在离现场不远的练马区石神井台二丁目17-XX号。那地方位于西武池袋线的石神公园站与西武新宿线的上石神井站的正中间。
慢着,吉敷突然想起什么。如果因幡沼在石神公园站坐车,那他就可以沿着西武池袋线直接到达江古田,也就是刚刚被判定为自杀的鲸冈里美所居住的公寓。吉敷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忽视这个新的发现。
“鲸冈里美自杀后经过很长时间才被发现的吗?”
吉敷问道,对于鲸冈里美,他们目前所知甚少。
“不,是马上就发现的。她跳楼后就有人来报告了。”
“跳楼自杀的……”
“是啊,大概是一时想不开吧。从八楼的阳台上跳下来的。”
“据说留有遗书?”
“是的,但写得很短,只有一句‘不行了,那个人不在了。’写好了就放在起居室的桌子上。”
不行了。那个人不在了……那个人是谁?难道是指死去的因幡沼耕作?吉敷推测。
“鲸冈里美的房间里有因幡沼耕作所有的著作?”
吉敷问道。
“是的,不光是小说,连随笔集,刊登采访记录的杂志都有,搜集得很全。”
“那因幡沼耕作之外的作家也像这样收集齐备吗?”
“没有,好像只有因幡沼一人比较特别,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
原来是这样啊,吉敷理解了。根据现在掌握的情报还不能断言,难道鲸冈里美和因幡沼两人关系非同一般?或者鲸冈里美只是纯粹的书迷,对因幡沼极其崇拜才会导致她自杀的?
或许刚才的广播里的那条新闻并非首播,畅销书作家因幡沼耕作大小算是个名人,在事发现场的人一听说死者是他,肯定会打电话向媒体爆料。媒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就发布了这条消息,听到新闻的鲸冈里美收到了打击,一时想不开就从阳台上跳下去了。难道自杀的真相会是这样?
那么笹森恭子呢?也像鲸冈里美一样吗?吉敷在考虑这种可能性。
不,她与鲸冈里美不同。笹森恭子的死亡时间是昨晚十二点前后,那时候她应该还不知道因幡沼耕作已死的消息。
等等!吉敷灵机一动。因幡沼耕作的死讯未必一定要通过媒体得知。虽然我们还不知道因幡沼耕作的具体死亡时间,但不管怎么说,这两人会接连死去绝非巧合,这其中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
但从因幡沼耕作写给笹森恭子的信来看,笹森恭子不太可能是因幡沼耕作的崇拜者。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未必啊。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么,或许两人在舌战中产生了深厚的感情,笹森恭子突然得知对方的死讯,因为过度悲伤就上吊自杀了……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吉敷取出那封因幡沼耕作写给笹森恭子的信,信封上的邮戳是六月十六日,这是一封半年前写来的信。也就是说有半年时间能让笹森恭子培养出会为了对方去死的感情。这段时间绝对称不上短暂。

4

吉敷等人来到石神公园的现场。四周雨雾弥漫,在水银灯光照射下,他们看见撑着伞的好事者已经将四周围出了一道人墙。
右手边是一个大池塘,水面漆黑不见边际。面前是一片生长旺盛的芦草,芦草对面那座涂着朱漆的神社孤零零地倒映于水面之上。
吉敷分开人墙,掀起用树丛和灌木作桩的警戒线,屈身踏入阴暗潮湿,铺满落叶的柔软土层。四周看热闹的人好像发现了姗姗来迟的大明星似的,带着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吉敷和小谷。
发现尸体的位置灌木丛生,树枝与低矮的植被层层叠叠。因为与盛满雨水的叶片频繁接触,没走几步,吉敷的裤子就湿透了。在现场工作的鉴证人员、搜查队员以及穿制服的警官也被树荫挡住了身影。茂密的枝叶遮挡住了天空,地面一片昏暗。唯有雨滴还是不断坠落,脚下的土层开始变得陡斜。此处离那些围观者所在的步道已有很大一段距离,到了半夜根本不会有人发觉这里有什么动静。
石神井公园的周边最近作为中高档住宅区而受到世人的瞩目。周围清一色的住宅和公寓楼将公园包围在其中。在这样一个繁华地段,并且是住宅区集中的地方却有这样一块林木丛生的死角,想要杀人泄愤并且掩人耳目的话,这里是最合适不过的地方。
吉敷出示证件,以前曾与吉敷多次合作的矶野刑警也在现场,他点头向吉敷打招呼说辛苦了。不过现场光线实在太暗,谁是谁一时半会儿也分辨不清。
吉敷根据电筒光线的指示,看见地上躺着一具被防水布盖住的尸体。
“这就是‘本尊’?”吉敷问道。
“是的,我们想等吉敷先生您来了后再看。”矶野说。
吉敷走进尸体,他问矶野要来了电筒,在灯光下慢慢掀起防水布。
凭借电筒微弱的光芒,吉敷看清了死者的容貌,被雨水濡湿的长发紧贴在脸颊和额头上,死者面色苍白,面颊消瘦,鼻子下面蓄有浓密的胡须。
每次在凶案现场看到如同佛像一般的死者容貌,吉敷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觉得那些死者大概是为了“成佛”才来到这个人世的,很难想象他们为此而活到了今天。吉敷从未觉得这些被杀的男女们在死时脸上呈现出的表情和死亡本身有不相配的地方。
塌陷的眼睑,削瘦的面颊,凸出的喉结,简直就是为了成为尸骸而特意准备的。但作家因幡沼耕作的面相姣好,可以算是个英俊的男人。在这张帅气的脸上再点缀上一些忧郁和冷酷,恐怕对女性拥有致命的杀伤力。
吉敷把防水布掀到腰部以下。死者身上穿着一件苏格兰花呢的外套,外套肘部的地方镶着皮革。外套里面是一件茶色的毛衣,不过被雨水淋湿已经变成了黑色。被害人的左胸上黑乎乎的,像是粘着一块黑泥似的东西看上去很脏。用手指一摸才知道,那下面开了一个洞。
不光是左胸,左侧腹、右腹部,总共三个地方拥有相同的伤痕。伤口附近都被血染黑了。外套上没有刀口,把尸体侧放检查,背后也没有伤口。
“看来只有正面中刀……”
吉敷喃喃自语道。
“凶器找到了吗?”
“唔,还没有,我们一直在找。这一带都找过了但没找到。或许被凶手扔掉别的地方去了。”
听矶野这么说,吉敷点点头,他开始仔细检查因幡沼耕作的下半身。裤子上沾着雨水和泥点,下肢没有外伤,鞋子也穿在脚上。
裤子的口袋里有一串钥匙。太好了!吉敷暗喜,钥匙一共有三把,其中一把应该是死者自宅的钥匙,如果还有两把分别是鲸冈里美和笹森恭子家的钥匙,那就能确立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了。吉敷把钥匙塞进了口袋。
外套胸口的口袋里放着月票和钱包。没发现驾驶执照,钱包里还剩十万两千日元。月票上规定的路线是【石神井公园—池袋】 。果然不出所料,吉敷心想,这张月票难道不是为了到鲸冈里美在江古田的公寓而买的吗?
尸体身下的地面有三米左右的拖痕,因为四周都是落叶,所以拖动过的痕迹一目了然。
“这里是第一现场?”
“是的,尸体没有搬运过的迹象。”
作家倒下的地方就是一个灌木丛,他的右手和右肩埋没在灌木丛中。而且左手的位置也有一片灌木。这的确是个藏尸的好地方,尸体搁在这里很难被人发现。所以明显是犯人将尸体拖到这里来的。
“是被拖过来的。”矶野说。
“是啊,犯人想隐藏尸体。”吉敷回应道。
“不过,死者为什么会走进这片灌木丛?难道是被犯人带进来的……”
“应该不是,请您跟我来。”
矶野说着往前走了几步。
“请看。”
矶野爬上一个很陡的斜坡上,指着上方说道。
“那边的铁丝网您看到了吗?”
“看到了。”
“那边的两扇铁丝网之间有一道很窄的缝隙,原本铁丝网有些倾斜,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给拉大了,人直接能穿过那道缝隙走到大街上。而且因幡沼耕作的家就在这附近,所以我们怀疑他是想抄近道,才会走进灌木丛的。”
“哦,原来如此。”吉敷点点头。
“利用这条近道往返于车站和自宅,能够省不少时间。”
“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因幡沼耕作是在归宅的途中被埋伏在此的凶手刺杀身亡的。吉敷突然想起了跳楼身亡的鲸冈里美,她家就住在江古田。从石神井公园站到江古田站,通过西武池袋线可以直接到达,不用换车。
“因幡沼耕作的死亡推定时间是什么时候?”
返回尸体身边是,吉敷问道。
“还不清楚,只知道是昨晚深夜。可以把尸体运走了吗?”
吉敷点头同意。昨晚深夜啊……难道因幡沼耕作是刚从鲸冈里美那里回来?这个想法在吉敷脑海中掠过。
“竟然把尸体藏在灌木丛里,这犯人可真是个狡猾的小子啊!”小谷说。
“不,不是小子。”吉敷开口道。
“啊?”
小谷和矶野都盯着吉敷感到诧异。但吉敷认为杀死因幡沼耕作的应该是个女人,而且是还是一个死者认识的女人。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尸体是被拖了三米,如果是男人的话,直接扛起来不是更方便吗?”
“哦……”小谷点头。
“所以犯人应该是一个力气不大的女人。而且死者中刀的部位都在前胸,也就是说凶手是面朝死者下手的,这样看来,死者认识凶手的可能性很高。”
如果凶手是女人,完全可以趁死者抱着自己的时候下手。而且四周光线这么暗,即便把凶器搁在胸口也不易被发觉。她时候设法让被害人抱住自己,然后拿刀子只要对准他的心脏,不慌不忙地这么一刺,因幡沼耕作就一命呜呼了。凶手完全有可能就是按照这一套流程来行凶的。
对了!吉敷在心里大喊道。笹森恭子的身体上不是也发现了很多伤痕吗?其中在两腕以及足部上还有三、四处刀伤。
那些伤口有可能就是和死者搏斗的时候留下的。或许被害人没有当场毙命,而是挣扎着要强夺犯人手中的凶器。在这一过程中,犯人也受到了攻击,但最终还是一刀夺去了被害人的性命。
负伤的笹森恭子回到位于板桥的公寓,为了赎罪她选择了上吊。那么说,她果然还是自杀啊……
不过这一系列推测要有一个前提。笹森恭子她有一定要杀死因幡沼耕作的动机吗?

5

作家因幡沼耕作居住的宅邸是一座墙面上贴满了白色的瓷砖,外形十分雅致的建筑。这一带的建筑都造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所以要先穿过一座高出地表而建的外门,登上一段石阶,才算是到了宅邸的玄关。吉敷按响了安装在玄关大门上的对讲机,对讲机的旁边挂着写有因幡沼耕作姓名的门牌。
刚按下对讲机的按钮,耶?吉敷发现了一件怪事。屋内微弱的灯光透过玄关外墙上的玻璃渗透到屋外。墙上的玻璃饰片是镶死的,但上面有几道很显眼的裂纹。
裂纹像蛛网一样布满整面玻璃,看来是有人站在下面的步道上,朝玄关扔石头砸出来的。
吉敷转身回望玄关下方的步道。那里光线昏暗,而且还有很多分支小巷,只要扔完石头后立刻跑进小巷就能全身而退。所以在步道上搞恶作剧,不用担心被人捉住。
从屋内传来了脚步声,来开门的应该是已经成为未亡人的因幡沼夫人。吉敷整理了一下上装,收起雨伞等待对方开门。
厚实的木门缓缓开启,一个身材娇小,年龄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后。
吉敷出示证件,说自己是警察。但门口的光线是在是太昏暗了,恐怕无法让因幡沼夫人看清证件上的内容。
夫人点点头,她扶着大门,向被雨水淋湿的步道望了几眼。
“发生什么事了吗?”
吉敷问道。
“没什么,刚才来了很多电视台的人。”
夫人这样说,吉敷这才理解门口漆黑一片的原因。
但他在石神井公园的案发现场却没有看到媒体的从业人员,看来是和他们的采访计划错开了。
“您要进来吗?”
夫人问道,吉敷和小谷走进没有开灯的玄关,立即就听到了屋内小孩在争吵的声音。
“要进屋吗?”
夫人又问道。说着她便打开了一间像是会客室的房间内的电灯,然后拿出两双拖鞋放在吉敷和小谷的面前。吉敷和小谷道谢后,换上拖鞋,将雨伞插进一旁的伞架。
会客室收拾得十分朴素。各种美术、文学类的书本书脊朝外排放在四周。摆设充满了书卷气,让人感觉不愧是作家居住的地方。
夫人正打算去倒茶,吉敷连忙阻止她说:
“我们只想问几句话,请不用麻烦招呼我了。可以的话,请坐到这边来。”
吉敷举起手指着面前的沙发。
见夫人坐下后,吉敷便开口道:
“请问您有几个孩子?”
“两个,两个男孩。”
“他们今年几岁?”
“一个十一岁,一个八岁。”
“哦,知道了。”
吉敷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所以有关孩子的话题就到此为止。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开始思考有孩子这件事现在对这位夫人来说,究竟是值得庆幸呢,还是不幸?
这可是个难题,如果夫人年轻貌美,那可能就是不幸。如果夫人深深爱着自己的丈夫的话,那有孩子留下应该是幸运的。不管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至少面前的因幡沼夫人已不再年轻了。
“这件事对您的打击一定很大。”
吉敷换了个话题。
“我们想要尽快捉住凶手,虽然您现在十分难过,但请尽量协助我们。”
“是。”
夫人用似有似无的声音回答道。她那总是低垂的双目,以及眼袋和嘴角的周边都沾染上一层浓郁的疲沓之色。
“您是什么时候得知您丈夫的事的?”
“大约一小时前,警察打来了电话。他们让我去公园确认遗体……”
“那是您的丈夫没错吗?”
“是的。”
“那他昨晚应该没有回来吧。像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吗?”
夫人点点头。
“昨天他是几点出门的?”
“傍晚,五点左右。”
“说到哪里去了吗?”
“他一般出门不会说去处。不过每天傍晚都要到车站前的书店转转,然后去咖啡馆喝一杯咖啡,这是他每天的习惯。”
吉敷和小谷取出笔记本和圆珠笔。
吉敷本打算立即询问住在江古田的鲸冈里美和住在板桥的笹森恭子的事,但他觉得这样作太冒失了,所以先问几个普通问题再说。
“因幡沼耕作是您先生的原名吗?”
“不,是笔名。”
“那么原名是?”
“原名姓平井,平井耕作。名字是原名。因为他老家在印旛沼,所以用谐音取了这么一个笔名。平井这个姓氏的名牌贴在后门,因为因幡沼耕作这个名字已经被人叫惯了,这么做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他今年几岁了?”
“您是问他?四十四岁,昭和二十一年生的。”
“请问您丈夫是否与人结怨,在外面有恨他的人吗?”
“作家行列里,他不是那种受欢迎的人。因为他很能说,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嘴巴有些毒,但在同行里应该没有人会恨他恨得想要杀死他吧?”
“是吗?”
为什么要说在同行里呢?夫人的回答让吉敷有些在意。
“这次这件事,夫人您知道是谁干的吗?”
吉敷问的问题都是那老一套,虽然这么问,但凭吉敷当警察的经验,他不认为夫人会告诉自己犯人是谁。
“知道。”
谁知道夫人却给出了一个让吉敷意想不到的回答。
“啊?”
吉敷诧异地反问,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犯人是谁,我心里有数。我早就知道有人想要杀害我的丈夫……”
夫人的口气坚定,或许是因为愤怒,她说话的尾音稍稍有些颤抖。
“您说知道?您知道犯人是谁?”
“是的,我知道。”
“他的名字和地址也知道?”
“是的,这我也知道。”
未亡人斩钉截铁地说。这话非同小可。
“是谁?”
吉敷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是一个叫笹森恭子的人。”
吉敷一时语塞,只是轻轻地点点头。这并不是一个让他感到意外的姓名。在现场时,这个名字就一直在他脑海里徘徊。所以听夫人这么一说,吉敷的最先想到的是“果然是她”。但被害人的夫人怎么会知道笹森恭子的名字?
“其实,我们也在调查有关笹森小姐的事。”
“哎?”夫人盯着吉敷一脸疑惑。
“您为什么会认为是笹森小姐干的?”
“近半年来,我们家一直受到那个女人的骚扰。那个女人精神上有些问题。”
“哦?她哪方面表现精神上有问题?”
“门口的玻璃碎了,您看到了吧?那就是笹森小姐干的。笹森小姐大半夜站在步道上用小石子砸我家的门口。”
“哦……”
吉敷觉得很惊讶。
“她居然做出这种事?”
“还不止这些,请您跟我来。”
夫人起身步出走廊,朝里屋走去。吉敷与小谷紧随在后。看来夫人的目的地是厨房,途中三人经过起居室,透过半开的门扉,吉敷看见起居室内搁着一台电视。电视音量开得很大,两个男孩正坐在电视机前。
厨房正面是一扇小门,夫人换上厨房穿的拖鞋,打开门。
“这边请,啊,不用换拖鞋了。请过来看。”
夫人站到一边,让两位警察走进厨房。然后她走出后门,指着外面的墙壁说。
“那边,看到了吗?”
墙壁上有一块一人高的焦痕,下部的板材被烧了一个大洞,露出了里面的建材。
“这是?”
“放火留下的痕迹,幸好发现得早,及时熄灭没有酿成大祸。不然……”
“难道这也是……”
“是啊,这肯定也是笹森小姐的杰作。”
“但您没亲眼看见是她干的吧?”
“是啊,我没看见,我也没证据是她干的。但能干出这种事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夫人关上后门,走进室内,吉敷也随她一起回到厨房。在转身的时候,吉敷的面部轻触到夫人的发梢,也不知怎么的,夫人倏地向后退去。这个小动作让吉敷感到有些意外,夫人大概有些洁癖吧。
三人又回到刚才的会客室。
“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吉敷问道。事实上如果笹森恭子如果连放火这种事都敢干的话,那她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罪犯,而且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
“那要从那个女人给我丈夫写信开始说起。”
“是书迷给作者的信吗?”
“不是那么可爱的东西,她写信的目的是来抱怨我丈夫书里的遣词造句的。”
“遣词造句……难道和‘去ら化’有关?”
“是的,您已经知道了?”
“不尽然,据我们的调查,您的丈夫在‘去ら化’问题上和笹森小姐有很大的分歧。”
“是啊,就像您说的那样,做事一板一眼,我丈夫就是那种性格,不肯轻易妥协,一定要争得丁是丁卯是卯才肯罢休。他在小说月刊上写了有关‘去ら化’的评论。然后就收到了笹森小姐的来信,那信里的内容真是偏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