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留下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想告诉自己一些什么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恐怕父亲的死另有隐情,而且他只想告诉自己,不想让第三者知道!张萌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当下收拾了颓然的心情,站在桌子前开始比划那些杂乱的数字。
这些数字不是自己的生辰,也不是父亲的,更不是几个伯伯的,比对了半天有可能的暗码,却逐一给排除掉了。
张萌有些泄气的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看起来,自己连父亲给自己的密码都破译不了,还如何去找父亲,想到这里,他就有些难受。
突然,张萌的眼角撇到了杂志边角之处的页码,一道灵光在他脑海里亮起,这些数字会不会是书的页码呢?张萌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一个就是父亲平时很喜欢看书,常笑着夸自己过目不忘,每一本书看个几遍都能倒背如流。
张萌站在父亲的书架前,将有可能的书全部翻箱倒柜了出来,一本一本的对译。不对,不是这本,也不是这本!张绍业的藏书范围很广,一个书架上就有四五百本书,如果一本本对译起来,没有一俩个月根本就对不完。
对了,父亲平时经常看哪一本书?张萌绞尽脑汁努力思考着,就在此时,脚下的一本书引起了他的注意,莫非是这一本?
这是一本安徒生童话,张萌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睡前听父亲讲故事。一开始讲那些倒斗的鬼故事把张萌吓得够呛,后来就换成一本比较可爱的安徒生童话。
第三十二页,第五十二个字;第八十二页,第七十三个字……
张萌把字一个个列出来,写在白纸上。
文……刀……十……一……弘……弓……
这个也不是啊,那到底是哪一本书呢?还是我这个破译的办法根本就不对。
会不会是拆字?
张萌又趴在桌子上看了一下,文刀,这个是一个刘字,但是后面这个就麻烦了,可以是一个‘土’,也可以是一个‘干’,也有可能不组合就直接是一个‘十’字。
如果普通人这样慢慢拆分可能会感觉很无聊,但张萌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特别是这种涉及到父亲死因的线索,他一点也不着急,在那里一个个排除比划着。
足足一天的时间,张萌一直到深夜,他依旧没有睡着,他一个个排查掉那些字体可能的组合。
这后面的四个字应该是组合在一起的,前面三个字的所有组合他已经排除掉了,现在只有最后一种可能,就是四个字就是组合在一起的。
这个不对啊,这四个字无论如何也成不了字啊!
不对,那时候这里还有一个符号,张萌的眼睛突然落到了‘弘’与‘弓’之间,他只把数字写下来,却忘了把一个符号标上去,这是一个‘-’这样的符号。
这个如果是减的话,那这个字就是一个撇横勾!
一个‘土’再加撇横沟,‘去’字!张萌大叫一声:刘去,广川王刘去!
广川王刘去是汉朝皇室,也是历史著名的盗墓大王,搜集了各种墓葬资料,能盗的立刻盗走,不能盗的也会做好方位标记,后来因为肢解姬妾的罪行被举报,才被革去了王位,流放到上庸一带,在途中自杀。
历史上是这么记载着,刘去一生不知道挖了多少座坟墓,他所搜集到的资料堆积如山,如果父亲想找‘三阴鬼脉’的破解方法,还真有可能光顾一下这位前辈的墓葬。
再联想起书信里的内容,还有三位伯伯的表情,张萌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当年肯定有一段秘辛。
一个个疑团冲击着张萌的脑海,他本来就不是那种能沉得住气的人,此刻一颗心就如同十几只猫在那儿挠痒痒一般,恨不得立刻就插着翅膀飞到大陆,去父亲那里看个究竟。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叩门声,张萌赶紧将纸揉成一团踢到床下,再跑去开门。
门外,赵三端着热腾腾的粥,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他,轻轻的说道:“阿萌,你要理解几位伯伯的苦衷,有些事情不见得说出来才是对你好,你也算是成年人了。”
张萌这时候解开了父亲的密码,顿时有了目标,他抢过赵三手里的稀粥,就吧唧吧唧大吃起来。
“三叔,来,今晚我心情不好,跟我喝俩杯!”
张萌使劲在自己眼睛上揉搓了几下,看起来红红的,这才拿着瓶白酒走过去。
赵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他自然知道这鬼小子有多激灵,当下说道:“你是不是想把三爷我灌醉,再去做坏事呀?我可是告诉你,码头飞机场都有我们张家的眼线,到时候你前脚刚踏上去,后脚就被揪回来了!”
张萌微微一笑:“哪能啊,我坑谁也不能坑三叔你是不是?我现在也想开了,什么都不干,好吃好喝搂着姑娘等死就是了,大伯不是说我有鬼脉吗?现在我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喝不喝随意!”
张萌一顿瞎鸡把鬼扯,再加上他那楚楚可怜的眼神,说出来倒也有几分真性情,看的赵三一阵唏嘘。
赵三接过酒一杯下肚,说道:“你父亲也是一条好汉,我们今天就敬他一杯,以后上了天再去倒玉皇大帝的斗去!”
俩人边吃边喝,什么时候昏昏睡去都不知道。
睡梦中,赵三翻了个身,伸手下意识的一摸,却发现旁边根本就没人,他心里一惊,酒意已经醒了七八分,风风火火的搜遍了屋子,却发现张萌失踪了。
赵三有些哆嗦地拿起电话,他手抖得厉害,连续摁了几次才接通,张绍鸿一再强调让他看好张萌,却没想到还没几个钟头,就被这鬼小子溜了!
“敢耍你三爷,等把你抓回来了,先将你小鸡鸡给拧成麻花……”

 

第8章 暗号,玄机

“福伯,我要去大陆走一趟,你把我送到大陆,其他的一切我自己搞定!”
福伯一家正在吃饭,突然来了个外人,顿时吓了一跳,当看到来人是张萌时,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这小祖宗又和家里闹矛盾,想要离家出走呢。
“萌少爷,别闹了,家里的事有什么化不开的,再说了大陆那边海警天天巡逻,你去了还不是自找死路?到时候给抓进号子,就是你大伯也保不住你!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六扇门已经在黑市放出话了,谁要敢帮你偷渡到大陆,别怪张家翻脸不认人,娃啊,你这是把福伯往死里坑啊……”
张萌冷冷地掏出一把手枪,对着福伯,这是美国产的M9,弹容量十发,是张绍鸿特地从纽约花了大价钱买来给张萌防身用的。
福伯的老婆只是抱紧自己的孩子,她抿着嘴巴没有出声,干偷渡这一行什么样的状况都会遇到一些,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福伯一脸无奈地看着张萌有些青涩的脸蛋,他走过去拿开那把有些颤抖的枪,轻轻抱住张萌:“孩子,当年你在码头救了我之后,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不会拿枪的人,告诉福伯,大陆你真是非去不可吗?”
张萌身体有点紧张,随着福伯这一句话直接瘫软了下来。
“嗯,我父亲死了,我一定要查出他的死因。”张萌点头坚定地说道。
“去哪里?”
“把我送到湖北就行。”
“孩他妈,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了,过段时间才回来。”
屋里的那个妇女应了一声,就独自去哄小孩睡觉了。
“福伯,你这是?”
“你不知道吗?我老家就是湖北竹山的,萌少爷,准备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福伯谢谢你,等去了大陆,你什么都不欠我了!”
张萌有些哽咽地说道,患难见人心,这一次福伯帮自己离开香港,说不定以后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傻孩子,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以后你要有什么麻烦我还得帮……”
福伯呵呵笑道,他早年就是一个偷渡仔,在香港码头饿了三天四夜,又被巡逻队发现,差点被丢进海里喂鱼,幸好是张萌解了围,张萌给了他五百块,并把他带到港内,这才有了他今天,这份恩情,比天还高!福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想着报答张萌的恩情。
福伯的手脚很快,带上一些淡水压缩食物还有一些必备的用品就招呼张萌赶紧上船,他去船头解缆绳。
十几分钟过去,却还是不见福伯回来,张萌有些疑惑地走下船去,却看到福伯横躺在了甲板上,手里还抓着缆绳,看那样子应该是遭受了突然袭击,现在生死不明。
“福伯,你没事吧?”
张萌焦急地冲了过去,他冲得极快,却没想到路上突然伸出一只脚来,把他给绊了个狗吃屎,一口气还没接上,插在背后的M9手枪便被人给摸走了。
抬起头,就见到赵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也想学人去倒斗,你这叫倒命,倒我们的命!”赵三没好气地吼道,他一把将张萌反扣住,冷笑着说道:
“小子学聪明了啊,居然还知道下药来蒙我,要不是你放的药少了,我还就真栽在你手上了。”
看着身下挣扎怒吼的张萌,赵三叹息道:“其实你要是敢把药往死里下,我还真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去了,记住:盗墓这种事,都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不狠,站不稳啊,现在老老实实跟我回家吧!”
“放开我,你这臭老头!”
张萌在赵三的背上不断挣扎着,却始终无法摆脱那双铁钳一样的手掌,挣扎了一会,张萌知道这赵三是不会放任自己离开的,这才住了手。
“三叔,跟你回去也成,你得跟我说说,在罗布泊的沙海,你们遇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玩意,到底是什么?”
张萌很明显的感受到赵三后背剧烈一震,他在黑暗之中只听到了一声叹息,赵三无论他如何逼问,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赵三也是年近五十的人了,背起张萌这个一百多斤的人却仿佛拎着个包一样轻松,气息一点也不见紊乱,很快便来到了张家。大厅里,张绍鸿等人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张绍鸿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这个细路仔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说,是不是把你爹的暗号给破解了……”
屋子里的其他人,表情既是兴奋又是惊讶,似乎想听听那封遗书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谜团。
张萌此刻也毫不畏惧的跟张绍鸿对视起来,他咬着牙吼道:“那个死去的人是我父亲,我亲生父亲,不告诉我真相,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反了天了你!”
张绍霸瞪圆了眼睛,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啪!”
他的手突然给张绍鸿抓住,回过头,却见到张绍鸿脸色露出挣扎的神色,他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阿萌,你今年也二十了,有些事情该让你自己来决定了,如果你决定踏上这条不归路,我们也不拦你!但是你父亲留下的暗号,你必须要说出来。”
张绍鸿有些颓然地说道,却见到张萌一脸警惕,他霎时一愣,然后无奈道:“你个死灵精鬼头,是在担心我食言?你去全香港的盘口打听打听我张绍鸿的为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你要是不说,我可就反悔了。”
“别!大伯,我这不是为了保险起见嘛!”张萌客气的倒了杯茶给张绍鸿,确实张家能把生意做大,靠的就是信誉二字,既然大伯开口了,那他这一次去大陆也就板上钉钉了。
张萌泡了杯茶,却见到一屋子的人都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就连军哥,墨镜也微微侧过来,看的张萌都有些偷笑。
“父亲给我的那些数字是一些暗符,是父亲最喜欢看的一本书翻译过来的,上面只有提到俩个字,还有其他的信息我没有记住,那俩个字就是‘刘去’。”
“果然是那个地方!”
张绍图拍案而起,有些激动地说道。
张萌有些紧张,他内心一动,刚才他分明看到张绍鸿突然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平时张萌是极为了解这个大伯的,这个人无论是什么情绪从来都不会表现在脸上,他这么做一定是在告诉自己什么。
莫非是在警告我?父亲给的那封遗书,如果是给家族这些核心成员看,那绝对不用上密码,但是遗书里的密码却只有自己能解开,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莫非父亲是在防备着某个人?
想到这里,张萌悚然心惊,在场的每个人可都是张家一起打江山的嫡系啊!有六扇门中的赵三,陈瘸子,病鬼,军哥等人,还有三位伯伯,按道理说都不该防备啊,又或者,每一个人都是需要防备的对象?!
这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家人,突然之间出现了内鬼,而且这个对象已经日日夜夜监视了自己这么多年,想到这里,张萌只觉得一股寒意仿佛毒蛇一样悄然钻进他的裤管,让他手脚冰凉。
“阿萌,你把你父亲的遗书去对比一下究竟是什么意思,然后马上来跟我们说说!”
张绍鸿把那份家书放在张萌手中,在交接的一瞬,张萌分明感受到在纸张下,张绍鸿的食指在他的手掌上飞快地划了几笔,然后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
“好!”
张萌回到自己的屋子,拿出那本安徒生童话,慢慢地比对起父亲所做的数字,还好后面的数字并没有拆字分字这些悬乎的东西,大概的意思张萌也读懂了,上面不止一次提到了武侯妖龛,上面详细地说出了武侯妖龛现在的地址,还有破解诅咒必须再次进入定军山,以及跟刘去的联系……
后面的数字写的越来越快,而且有些凌乱,似乎父亲突然遭遇了什么,甚至有几处地方的暗号全部标记错误,完全搭不上边,可能当时父亲是紧张到了极致,否则以张绍业‘才子’过目不忘的功底,这些数字密码是不可能加密错误的。
张萌继续看下去,再到最后面,他看到了三个写的飘飞如茅草一样的字体,好像是‘你还在原……’,另外几个字由于写的飞快,张萌对比了一下居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字,可想而知当时张绍业紧张到什么程度!
“不对啊,那个大陆人不是说这封信是父亲交给他的吗?怎么好像这封信是父亲在遇险的时候写的。”
张萌越想脑袋越乱,干脆不去考虑这些问题了,刚刚放下书信,外面就传来一阵阵叩门声。
“少爷,几位当家的来了,快出来吧!”
张萌收拾了一下杂乱的情绪,这才走了出去,在客厅里,张绍鸿等人已忍不住前来,他们迫切想知道,老四临死前究竟遇到了什么……

 

第9章 六扇门

张萌将刚才翻译出的东西描述了一遍,不过他却下意识的隐藏了后面的几句,并没有说出来。
“大伯,我想明天就去大陆!”张萌坚定地望着张绍鸿。
“唉,你的性格跟你父亲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得,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老四!好吧,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希望你不要后悔,我已经给你预定了明天的机票,大陆那边我会安排徒弟接应你们,这一次远行,就让赵三,老陈,还有病鬼跟着,遇到什么事别慌,先听三位叔叔的,他们都是老江湖,万万不可乱来……”
张绍鸿神色有些落寞地走出去,仿佛是疲惫到了极致,张绍霸经过张萌身边的时候,还重重地啜了一口,骂道。
“胡闹!”
望着一脸阴鹫的张绍霸,张萌有些火大,自己的这位三伯一直千方百计地阻挠着自己去大陆,莫非是怕自己发现什么?张萌悄然握紧拳头。
“萌少爷,还真可以哟,居然能够说的动大当家!你大伯也真是的,直接让我去把那墓给掀了不就得了,还要带着你这个拖油瓶,真愁人,妈的刚才还给我一只脚撩翻了,唉,这萌娃子,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赵三叼起烟枪挤兑道,他美美地躺在沙发上,吐出一个个滚圆的烟圈。
“滚!”张萌恼羞成怒吼道。
“还好这次有瘸子病鬼照应,要不然我一个人,可带不动你这拖油瓶!”
陈瘸子轻轻笑道:“别听这老烟枪瞎说,萌少爷你在水月轩的表现,我可是看在眼里的,记在心里。就是那倒斗的行家,也没有几个眼力能够比的上你的。今天就早点休息,明天坐第一趟航班到大陆!”
张萌点头应了一声,便回屋翻身就睡,能够去查父亲的死因,他一直压抑在内心的那股气也消散了不少,此时上床翻了一下身,居然就睡着了。
…………
在一处灯火暗淡的屋子内,张绍鸿揉着自己的鼻尖,面无表情地说道:“军哥,你跟了也有十五年了,客套话我就不说了。这一趟就麻烦你了,我感觉阿萌他们这次凶多吉少,你偷偷的跟在他们后面,一明一暗,遇到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张绍鸿在军哥的耳旁耳语了几句,军哥点点头,就转身离开去收拾行囊物品。
第二天一大早,张萌就给赵三一脚丫子踹醒,赵三把脚搁在张萌鼻子旁冷哼道:“还有四十分钟飞机起飞,给你五分钟刷洗打扮。”
本来迷迷糊糊的张萌闻到一股酸脚丫子味道,整个人顿时就呕吐起来。
收拾了一番,看着每人一个小包行李,张萌有些吃惊地问道:“你们俩人怎么带这么少东西?我可是连荧光棒,飞爪勾,折叠铲好多东西都带齐了!”
赵三眯着眼睛,看着张萌使劲拖着俩个巨大的行李箱出来,眼睛几乎是要喷出火来,他冲过去一把将俩个箱子踹开,夹着张萌就要往车里丢。
“你还要不要把你的美国小手枪也给带上?”
“我带了啊,绑在我的脚踝上!”
“我草,作死啊!”…………
…………
半个钟头之后,上了飞机的张萌,才知道大陆是有枪支管理条例的,查出来轻则坐牢,重则掉脑袋。
“我说你个萌仔简直就是个懵仔,三爷我居然要跟你搭伙倒斗,每当想起这个,我就觉得老天对我不公平……”赵三说道。
张萌给数落得恼羞成怒,当下也反击道:“我说你个打后生还要下黑脚使绊的贼老头,是谁给你狗胆这么对我说话的,信不信等遇到粽子,我第一个让你去打牙祭。”
论起耍嘴皮子,赵三哪里是张萌的对手?他越讲越大声,到最后一个舱的人都怒视他们俩的时候,这才降低了几分音调。
等他转过头,想让陈瘸子来评评理的时候,却发现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佯装深思的看着窗外,好像不认识自己一样。
“这死瘸子!”
张萌和赵三心里同时涌起这个想法。
很快,飞机就到了目的地深圳,四人简单的吃喝了一番,就踏上了前往湖北的火车,瘸子怕打扰,特地要了一个包厢。
“赵三叔,给我说说六扇门的事情呗!”
火车开动,张萌坐了一会就觉得闲不住,当下就好奇地问道,他只知道六扇门的六个人跟张家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但是每次问及几个伯伯的时候,他们总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了话题,似乎不愿意回首那段往事。
“六扇门,哈哈,好缅怀这个称呼啊……”
赵三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轻轻抖了一下烟枪里的灰烬,自顾地继续说道。
“和尚瘸子双枪将,病鬼军哥小红娘,这就是当年六扇门的全称。想当年我们六人,在老北京那是多么风光显赫,后来居然会给你大伯打下手,说起来都不敢相信……”
赵三喝了一口酒壶里的烈酒,含糊说道。
“我大伯当年是怎么收服你的?难道跟武侠小说一样,打擂台,把你们一个个干趴下了?”张萌兴致盎然的比划道。
“哼,没人能打败六扇门,谁都不行。”赵三冷哼一声,随即话锋一转:“但是你大伯的魄力确实是我生平仅见,在你们张家扩充地盘到老北京时,大肆打压我们六扇门的生意,凭借你们张家的雄厚财力,我们节节败退,最后打算给你父亲下个鸿门宴,如果他敢来的话就当场做了他,不敢来的话也让他的名气一落千丈,那时候在京城你大伯他就是个神一样的人物!”
“令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真敢单身赴宴,一个人一张嘴把我们说的膛目结舌,当时,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喝酒的时候,和尚砸掉酒杯,抬手就是一把盒子枪顶在了你大伯的头上,但你大伯他依旧谈笑风生,连眉毛都不眨。和尚那时候就感叹,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奇男子,然后就甘心归顺你大伯了。我们一开始并没有同意,但是慢慢的,还是被你大伯的为人胸襟所折服,自此以后,张家就和六扇门同气连枝了!”
“和尚瘸子双枪将,病鬼军哥小红娘……”张萌数着手指:“咦,还有俩人呢?怎么我一直没见到过。”
“你……你是说和尚和小红娘?”
赵三喝的舌头有点大了,但还是努力答道。
“和尚这人重情义,当年为了把一个喜欢的妓女救出淫窟,上了少林,在那里苦练武功。当和尚学有所成之后,他又叛逃少林,把那个女子解救了出来,靠着干抢劫的生意满足女人的花销。可不到半年,那个女人竟然跟小白脸私奔了,还揭发了和尚的罪状,想要置他于死地。和尚杀了奸夫淫妇,最后走投无路之下,来到老北京城门楼子,凭着一身本领摇身一变,成了盗墓贼,还是盗墓贼里的头头:六扇门之首。当年你们张家遇难,就是他把所有罪都扛了下来,换句话说,他就是大家的恩人,你要记住,阿萌,一定要记住!”
不知道是不是喝高了,赵三说的有些含糊,他说着说着,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通红一片,他骂骂咧咧道。
“这睫毛又进了眼睛,操蛋!”
张萌也是听得热血沸腾,这是怎样一个铁血汉子啊,能够成为六扇门之首,果然有他的道理,单独是这份气魄,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敬恩人和尚!”张萌抢过酒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再把剩余的酒潺潺地倒下去,那烧刀白酒烧的他喉咙好像着火了一般,他死命把那股酒劲给憋了下去,顿时小脸通红一片。
陈瘸子的眼角处有些湿润,似乎给赵三勾起了些许回忆,他一把抢过赵三手中的酒壶,一大口灼热的白酒也轰然下肚。
“小红娘,也是我赵三一向尊敬的人物!小红娘虽是男儿身,但从小就喜欢梳妆打扮,喜欢穿裙子,画朱唇,平时就一个人坐在戏院听戏唱戏。当然,他唱的都是反串,比方说《花木兰》。说实话,小红娘长得还是秀气的,不仔细看喉结,真不知道是男人。但这样的人在那个时代,是被世俗所排斥的,于是小红娘一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凭着心灵手巧,自创了一派盗墓技巧,斩获无数,也算成了个有名气的人物。小红娘性格可爱,体贴,他分到手里的盗墓赃款,除了吃穿用度,大多用在了收养流浪猫狗,给穷人施粥上,他是我见过的,最为善良的盗墓贼!”
“你鬼叔,当年也是小红娘救的,没有小红娘,就没有你鬼叔叔,他们之间还有一段情呢!”
病鬼眼睛通红,不知不觉之间他的脸上早已布满泪痕,他一口白酒狠狠地灌进肚子,嘴巴发出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声音。
“只可惜,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在沙海里……”
“别说了,别说了!”
病鬼突然激动地吼叫起来,他的面色极为狰狞,手上青筋暴起,居然直接把赵三单手提了起来,一夜闹腾……

 

第10章 盗墓笔记

张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沉沉睡去的,他是被乘务员给叫醒的,乘务员重重的敲着车厢大门,示意到达目的地了。张萌晕乎乎地过去一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迎面扑来,他这才知道这爷三为什么会睡得这么死。
张萌和乘务员七手八脚的把赵三等人弄醒,大家收拾了一下东西赶紧下了火车。这个年代钱是特别值钱,能买上包厢票的人,非富即贵,乘务员也不敢得罪。
“请、请……请问,你……你……你……你们是?”
刚一下车,一个结巴就凑了过来,似乎是想要询问什么。张萌一脸警惕地盯着对方,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是梅展让你来的吧?带路!”
赵三轻轻一笑,早就知道张绍鸿徒弟梅展旁边有个小结巴,果然很容易辨认,他很鄙视地望了满脸警惕的张萌一眼,张萌看着那眼光一阵恼火,不过想想也确实够丢人的,干脆就不去理会。
张萌不说话,一路上倒是有些沉闷,那小结巴在前面带着路,七兜八转地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屋子前面,这屋子全是用那种旧社会的青砖垒起来的,外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苔,显然有些年月了。
“兄弟,这是?”
张萌有些疑惑地望着小结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把自己带到这里。
“这里是……是四爷生前住的地方……”
仔细的回味了两次,张萌这才明白小结巴想说什么。这里原来是父亲生前居住的地方,张萌的眼角有些发酸,父亲这么多年来,难道就一直住在这种地方吗?为了解开那个谜底,让自己脱离鬼脉的诅咒,父亲风里来雨里去,过得是一种怎样的潦倒生活?
张萌推开门走进去,却闻到一股刺鼻的酸味,这酸味是从一份盒饭里散发出来的。
“四爷出事后,梅老大……让……让我们……别动里面的东西。”
张萌点点头,盒饭本来就是快餐,父亲临走之前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居然连盒饭都没吃完就匆匆离开!张萌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的目光落在了墙壁上,顿时,眼泪犹如泄堤之水一样狂涌下来,对父亲抛妻弃子的一丝怨恨也马上烟消云散。
在墙壁上,贴满了通往全国各地的火车票和地图,分门别类,用各种颜色的小夹子做了标示,这满墙的火车票,起码也有几百张吧?看到张萌哭得难看,赵三也破天荒地没有嘲笑张萌,他和陈瘸子对视了一眼,俩人都是有点唏嘘。赵三轻轻拍了一下张萌的肩膀,“阿萌不哭,四爷好样的!”
张萌使劲点点头,伸出手胡乱的在自己的眼睛上擦一下,他走上前去,轻轻抽出书桌里的抽屉,拿起一本积满灰尘的笔记,张萌有些颤抖地打开笔记本。
第一页上面只有一个日期,什么都没写。
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
一直持续到三十多页,才有一行写的很草的字:我怎么了?我怎么觉得我不是我自己了,我要解开那谜底啊……哈哈,谜底,真可笑,真可笑!
张萌眼角有些湿润,他似乎可以感受到这短短几行字下,父亲隐藏着的绝望。
又翻了几页,张萌的眼角一动,这里又有字。
“今天买了一只烤鸭给自己犒劳一下,这么多年来总算是摸到一丝线索了,好,从明天开始就有的忙了。”
“这是我离真相最近的一步,希望我能成功!”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背后有个人,我无法摆脱他,我觉得很危险……”
这俩页有些莫名其妙的,一点也没有连接上,张萌又翻了一页,却又是空白,他刚想继续翻,却给病鬼一把制止,病鬼面怀不善的说道:“你看这里!”
他指了指这俩页中间边角处被撕开的痕迹,这本笔记被人动过手脚。
“小结巴,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人来过?”
赵三不动声色地问道。
“没……没有!这里四爷出事之后……梅老大禁……禁止别人来!”
“好了,不说这些了,先带我们去把四爷的尸体认领了吧!”陈瘸子突然说道,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
殡仪馆离这烂尾楼并不远,俩人走了五分钟左右就到了一座灰白建筑前面,这建筑老远就泛着一股冰冷的气息,让人感觉不舒服。
门口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冷冷问道:“认领谁的尸体?”
“张绍业,我是他的儿子!”
张萌递上香港那边的身份证,又塞了几百块钱,那个白大褂仔细核对了一下,这才让他们进去拿尸体:“在左边的第十张床上,自己认领吧!”
张萌轻轻吸了一口气,掀开尸体上厚厚的棉被,突然间,他的眼睛瞪的浑圆,怒吼道:“这怎么回事?”
那个白大褂有些神色不满地小跑进来,不过当他视线落在那张空荡荡的床上时,眼神中也闪过了一抹惊讶。
“怎么回事?前几天我来巡察的时候,这尸体还在的,怎么突然就没有了?”
赵三手中寒芒一闪,刚想上去动手,却被陈瘸子死死压住。
陈瘸子轻轻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了!”
“为什么不让我动手,瘸子!那人眼神鬼鬼祟祟的,绝对有猫腻!”
出了殡仪馆,赵三冷冷问道。
“你以为这是哪里,十五年前的老北京吗?现在大陆到处都撒满了叶家的眼线,你是怕叶家不知道我们来内地了吗?”
陈瘸子几句话就让得赵三眼里闪过一丝忌惮,当下也不再多言了。
“三叔,跟我说说叶家吧?伯伯们经常讲叶家是我们张家的宿敌,但又不肯详细透露。”张萌问道。
“叶家啊,那可是个不能招惹的盗墓世家,他们家主叶八是魏晋时期朝廷御批摸金校尉叶冼的后代,这个人野心很大,很有领袖的头脑,可谓一方枭雄,曾和巅峰时候的张家对峙南北,不分上下,号称南叶北张!而后又一手策划阴谋,勾结官员陷害张家,罗布泊之行,背后隐隐就有叶家的影子。从此张家在大陆再无立足之地,丧家之犬般逃奔香港,而叶家则是独霸大陆盗墓界,将四川,南京,西安,藏边,广州等地的亡命之徒全都牢牢抓在掌心,仿效《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排名,组成了令人闻之色变,听之丧胆的‘天罡地煞’!”
赵三淡淡地说道,随即转过头来认真的嘱咐张萌:“阿萌啊,今后若是遇到叶家的人,一定要远远地避开!”
张萌一惊,他可从来没见到赵三如此认真,想来叶家的确有些手段。
“叶家!”
张萌握着拳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但是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若真的是叶家谋害了自己的父亲,那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替父亲报仇!

 

第11章 鬼市

“走吧,差不多到晚上了,也该让你见识一下张家这些年来在大陆的营生了!”
陈瘸子笑着对张萌说道。那个小结巴在前面带路,也许是由于年龄和张萌差不多,小结巴对张萌比较热情,经常给张萌介绍周围的一些乡土风情,如果不是断断续续的,张萌还真愿意仔细听下,但是每到关键时刻,小结巴都要憋个几分钟才说出几个字来,那种感觉就实在有点难受了。
几人健步如飞,越走越偏,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一方茂密的丛林里,在地上隐约可以见到一条踩出来的小道,周围是不是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是有人在行走一样,让张萌心里有些发毛,这都晚上七八点了还有谁会在这深山老林里面行走?
“萌少爷莫……担……担心,这些人都是来参加……参加鬼市的,鬼市就是这么多年来张家在大陆的隐性生意,入口布置在一处防空洞里,任谁都不会想到我们会把场地布置在那里!”
似乎是看出了张萌的不安,小结巴努力解释道。
不知道兜了多少个圈子,他们才来到了一处地势稍稍凹陷下去的平地,小结巴轻声说道。
“鬼市的……入……入口到了,各位一定注意……注意几点禁忌,在……在里面千万别说话!鬼市交易不说话,而是用手势数字来代表还价折扣,鬼市有‘捕快’巡逻,这是老北京六扇门老传统,所谓捕快,不是真捕快,而是负责监督交易的,禁止强买强卖,还有倒爷赝品等等。”
小结巴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鬼市里的潜规矩,看了看腕表,已经是过了午夜十二点了,这才带着大家下了防空洞。
在入口不远处,小结巴在一个摊货前拿了五个鬼脸面具,让众人戴上。
“鬼市里出没的大多是江洋大盗,或者盗墓贼,通缉犯,他们出手的都是不敢正规卖的明器,所以要隐藏身份,而买家里也有官员,大亨,商人,更要隐藏身份,这也是鬼市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变的规矩,要委屈几位爷了。”
一路走下去,即便是张萌也感到有些心惊,这地下市场居然如此庞大,此时的这里,居然热闹得跟个菜市场一样,就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这点看起来极为诡异,每一个人都是在用手势对话,鬼市鬼市,看起来倒真是鬼气十足。
虽然整个鬼市一片静寂,但是张萌还是从中感受到一些肃杀的气息,许多人和他擦肩而过时,张萌都能闻到一股恶心的血腥气,赵三曾经跟他说过,这种人一定是见过血的,最好不要惹上他们,好在鬼市人比较多,也没有人注意到张萌在偷偷看着他们,这可是大忌。
在鬼市尽头,一个比较简陋的小房间里,梅展敲着桌子,看到四人进来,他挥挥手让小结巴出去,然后面带微笑地看着张萌等人,也不说话。
梅展这个人身材消瘦,虽然没戴面具,但五官就像冥纸店里的童年童女,很平很丑,不过他却是张绍鸿在大陆的唯一徒弟。
赵三笑眯眯地盯着梅展,他也不说话,看的张萌一脸疑惑,陈瘸子示意张萌不要多话,就把头转向别处。
许久,梅展才舒展开眉头,轻轻出声道:
“疯子,溜哪路?什么干?”
“嘿!想干来干,想吃奶,就来了妈妈,想娘家的人,小孩他舅舅就来啦!”赵三答道。
“哼,小野鸡闷头钻。”
“想奶就上得天王山!”
梅展笑了笑,脸上紧张的神色顿时烟消云散,他一挥手,顿时七个人带着鬼脸的保镖就从一个暗屋走了出去。
“这位想必就是小少爷,还有赵叔,陈叔,鬼叔吧?几位的名字可都是如雷贯耳啊!”
梅展笑着道,他称呼张家人后面要加一个‘爷’字,而称呼赵三等人,后面最多加一个‘叔’字,这也是辈分规矩。
张萌被两人的古怪对答搞得莫名其妙,瘸子似乎是看出了张萌的疑惑,当下解释道:“这在当年老北京,可是赫赫有名的打匪接头暗号,往后的暗号都是根据这个来改编的,刚才你三叔要是答错一个字,那七八个汉子保准第一时间就把我们撩翻!”
张萌这才恍然大悟,他看向梅展,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梅展大哥,我这次来是要调查父亲的死因,你知不知道,他的屋子都被谁动过?”
“这不可能,你父亲出事之后,我立马就派出高手死死盯住了那间屋子,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怎么可能会被人动过手脚?”
梅展有些惊疑地问道:“萌爷你可确定?如果屋子真被动过,那也只有叶家的天罡地煞能有这个本事了。”
这句话说完,赵三等人的脸色顿时一变,如果这件事情叶家真的插了手,那可就复杂了。许久,还是陈瘸子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梅展,你明天帮我们采购一些装备,我们有一个大斗需要去探探,先前四爷就是在那里出事的,可能会有些危险,能不能想办法给我们搞点高质量的装备?”
这时候,一个仆人轻轻敲了敲门走了进来,看到梅展点了点头,他将参茶放在桌子上就告退了。
“可以,前一阵子我刚采购了一批德国货,国外的东西就一个‘强’字,折叠工兵铲比起洛阳铲要强上五倍,挖盗洞要省心不少,还有一些基本的东西,我这里都有,但是枪械就没有办法弄到了,如果给发现,那可是枪毙的大罪,我等下找人去弄几杆双管猎枪!威力不大,但是用来防身应该足够了。”
“梅展叔,我父亲临走前那阵子,有没有来找过你?”
“唉,四爷来湖北之后,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要不就是自己神神秘秘的出远门,一去就是几个月,也不让人跟着,每次除了开口问我要东西,就是马上匆匆离开,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