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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黑。」

「对。」他点头,神色没有松懈。「你要做的是什么?」

「信任你。」

「很好。」他从后腰抽出一个信封,塞到她手里。「这里是你的新护照,还有机票,里面有手机,车子就在外面没有熄火,你立刻出发去机场。」

「可是……」

寿全又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庆小姐,你不能丢下老爷!」

靠到近处时,看似虚弱的身形疾探一爪,又要再来袭击。

男人出手,精准有效的擒拿,瞥来的目光危险锐利,冷声下令。

「快逃。」

有太多顾忌,让她无法离开。

但是,对于这件事情她早就受过训练。

别无选择的,书庆头也不回的跑出祖宅,冲到灿烂阳光下。

她开始逃亡。

 

第2章(1)
更新时间:2017-11-01 16:00:03 字数:3780

经济舱的位子很小。

她虽然娇小,但是硬硬的座位,久坐实在不舒服,全身筋骨都在酸痛。窗外是无垠夜空,她坐在椅子上,颤颤吐出一口气。

肾上腺素逐渐退去,但是她的情绪仍然紧绷,迟迟无法放松下来,心中始终忧虑,不知道舅舅的状况如何。

她该要留下来的。

但是,这是舅舅叮嘱过的,她必须信任那个男人,听从他的安排。

家大业大,威胁自然也大,家里每个人都加入名为「法默」的保险机制,受过这样的训练,被慎重吩咐不可以相互讨论,避免泄漏内情,危险猝发时应变不及。

他们都有一个保险应变人员,对方的能力会先受到最严格的测试,只有最顶尖的少数人才能承接这顶工作。

她的是黑。

每年,她跟黑会见一次面,做简单的信任训练。

她必须无条件信任他,不质疑他的行动与指示,一旦发生危险,她就要听从他的安排,立刻采取行动,不能有半点迟疑,将伤害降到最低。

书庆再吐出一口气,艰难的把身子缩得更小,藏在幽暗的机舱里,不跟任何人视线接触,谨守之前训练时记下的守则之一。

在这以前,她总以为这种事情不会发生,连续五年的信任训练,她虽然次次都到,但每每虚应了事,所以电脑画面有异时,才没有立刻警觉过来,更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他。

这不是演习,而是现实。

她不知道是什么危险,才启动这顶机制,但肯定足以威胁她的性命,所以黑才会出现,要她尽快逃走。

匆忙搭上飞机后,江夏堂里的情景,像是故障的摄影机,反复在她脑海中重复播放,速度放得很慢、很慢。相较黑的保护,身为黄家人的寿全叔叔,却对她出手,两次想要制住她……

不,是三次。

要不是黑赶到,针筒里的不明液体,就会注入她体内,让她不能动弹,甚至不省人事。

机舱冷气好强,她只穿无袖连身棉衫,冷得瑟瑟颤抖,却不敢向空姐要毯子,尽量减少被人注意的机会。

冷也好,她要好好想一想。

舅舅是突然倒下的,那时候他们一起看着茶饼。

茶饼有三块,看完第三块他们就转开视线,说起纸的事情,没有再注意寿全,更没有注意寿全手上有什么。

那时,寿全就站在舅舅身旁。

舅舅的昏厥,有没有可能也是寿全动手?用另一支针,让舅舅倒地不起?毕竟现场没有别的人了。

她咬紧牙关,脑中一片混乱。

飞机再过五个半钟头就会降落,落地之后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必须先睡一会儿。

书庆闭上眼睛,好不容易才进入梦乡,睡得很不安稳。

恶梦如盘桓不去的鬼魅,始终纠缠着她。

洛杉矶

偌大的城市、偌大的机场。

凌晨四点的航班,下机的旅客们半梦半醒,脾气都很不好,个个脸色木然、双眼满是血丝。

假护照安然通过海关检查,砰咚被盖了印,她喃喃道谢,收回护照走出即使凌晨也人潮川流不息的机场。她没有行李,仅有的是信封里的假护照、手机跟一些不连号的旧美钞。

簪子早就不知掉哪里去了,乌黑如一匹上好真丝的长发散落粉肩,在黯淡黄光下流泄,烘托她一脸旁徨无措,犹如落入凡间的天使,纯洁无瑕得不属于人间。

人在异乡,不知该何去何从,她走回航站大楼,找到角落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店,买一杯热拿铁到桌边坐下,身旁有各种颜色的人们,说着各种语言,她不安又胆怯,在桌下打开信封,小心翼翼的拿出手机,将电源打开。萤幕亮了起来,可是上头没有人传来任何简讯或未接来电。

她紧张的抿了抿干涩粉唇,手机放回信封里,再把信封谨慎的揣在怀里。

咖啡店的冷气开得比较弱,纸杯里的咖啡,她只喝一口就没再碰。即使加了牛奶,也掩盖不了劣质咖啡的苦涩,她不习惯这种刺激。

窗外夜幕渐渐褪去。

虽然如此,她还是觉得冷,但是这里比飞机上暖多了,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

当店员打开电视,眼前萤幕开始播出今天「早安美国」节目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她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

怀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她吓得跳起来,膝盖撞到桌子,痛得眼泪夺眶而出。

顾不得擦拭泪水,她匆匆摸索着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你在哪里?」没有任何招呼语,严厉男声劈头就问。

「在咖啡店里。」她报出店名。

「不要移动,我很快就到。」言简意赅,通讯结束。

书庆握着手机,慢慢垂下手,长睫下的双眸睁得大大的,无助的四望搜寻,等了大约二十几分钟,才看见一个穿连帽落外套的男人走来,在不分昼夜都繁忙如织的人潮中划出一道笔直的线。

他走到她面前,脱下连帽外套,头发剪得很短,下巴已经冒出短刺的胡确,黑眸阴郁幽暗,看起来就像个罪犯……不,她在心中更正——比罪犯更危险!

「穿上。」他把外套递给她。

「我舅舅没事吧?」她迫不及待的问,双眸水漾一般,彷佛随时就要落泪。

他看了她一眼,锐利黑眸毫无情绪。

「我要负责保护的人是你。」

「我要知道,我舅舅有没有事!」她纤巧的手握紧桌子,为家人的担忧,鼓起勇气直视那双凛冷黑眸,柔弱中藏有倔强。纵然,那锐利眸光,好几次逼得她想转开视线……

似乎过了很久,或是,仅仅只有几秒的时间。在她即将丧失勇气,避开黑眸中的森冷时,他终于朝电视萤幕,不耐的偏头。

「他要是有事,现在新闻已经报导出来了。」

这一点倒是真的。

舅舅近年虽已退居幕后,但他地位不凡,事业版图遍布全球,向来健朗的他要是出了事,纵然这几年已有大哥接手,做出的成绩也毫不逊色,但世界金融业还是会掀起一场风暴,一宝会登上国际新闻。

她突然感到一阵释然,这才发现双腿在发抖,娇弱的身躯颓然又跌回冷硬的胶椅上。

站在桌边不动的他,垂眼掠过那张惨白小脸上,颤动长睫下的水光盈盈,落唇抿得更紧,几秒后才又张开,声调没有先前那么严厉。

「黄寿全用的是短效安眠药,因为采取注射方式,所以你舅舅才会快速昏迷,我叫了数护车,看到他被抬上救护车才离开。」他稍稍一顿,再补充:「我在黄寿全身上,没有搜出其它药物,况且他的目标是你,不是你舅舅,你可以放心。」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这么长一串话。

佢是,她很感激,知道这些事情,让她安心不少,颤抖也和缓了许多。

「谢谢。」她衷心道谢,抬头仰望着他。咖啡店的灯被宽阔厚实的肩膀挡住,灯光在他四周形成光晕。

严酷的五官微动,很快又恢复木然。

「我们必须离开。」

「好。」她槿起柔弱的身子,没有出声求肋,揺揺晃晃自行站起来。

「我准备好了。」连帽外套太宽大,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

离开机场大厅,阳光照得她双眼昏花,细嫩肌肤受不得毒辣骄阳,晒了几秒就隐隐发痛,纤细长指摸索着拉起外套帽子,掩盖憔悴娇靥。

他们走到停车场,角落有一辆破旧的蓝色飞雅特,黑从口袋拿出钥匙,先打开后车厢,拿出一个塑胶制的旧箱子,砰一声大力盖上后车厢的盖子,才打开车门,将塑胶箱扔到后车座,才坐进驾驶座里,她则坐进副驾驶座,旧车有尘螨的气味,必须揺下车窗透气,才能勉强忍受。

车子开出停车场,他跟收费员讲了几句话,脸上扬起大太笑容,粗俗的英文俚语相互飙飞,他大手探出车窗,跟对方击掌握掌,栅栏就升起,车子开到宽阔车道上,汇入繁忙车流之中。

「你可以睡一下。」他看了她一眼,残余的笑意还在脸上,让那张本来严酷的脸变得年轻,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段车程很长。」

「我们要去哪里?」

「到我先前预备好的安全地点。」

「好。」她回应。

信任他。

她在心里反覆默念。

信任这个男人。

虽然是突发状况,但是她受过训练。每次,都虚应了事的训练。

「我要跟家人联系。」她提出要求。想到自己失踪,家人们一定会很心急,尤其是大哥。

「不行。」他否决。「那会泄漏你的行踪。」

「他们会担心。」

「我必须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佢是……」

「我的工作是保护你。」他的黑眸注视前方道路,没有再多说。

放在身侧的小手,很用力的收紧,攥成两个小桊头,指尖都陷入软嫩的掌心里,即使没有留指甲,掌心也留下十个新月般弯弯的印痕。

明白再争取也没有用,这个男人不会退让。如果他会退让,就不可能成为保护她的人选。她只能接受现况。

闭紧柔嫩的双唇,书庆把帽子拉得更低,遮住刺眼阳光,在没有弹性的椅垫上缩得深深的,不再多说什么,闭眼不看那五官分明的侧脸,也不看任何景物。

 

第2章(2)
更新时间:2017-11-01 16:00:03 字数:5478

当车子停下来时,天色又已经变得漆黑,汽车旅馆的俗铯灯光,闪烁不停的透过车窗洒落。

灯箱里金发碧眼,豪乳长腿的赤裸女郎影像抛着媚眼,女方敝着腿间芳泽,裸裎的腿间仅有一个红色爱心,堪堪作为遮蔽,红心一下亮、一下暗。

她艰难的坐起身来,无意中看见后照镜,察觉自个儿长发纠结,脸色发白,不但挂着熊猫似的黑眼圈,眼里还满是血丝,连身上棉衫也皱巴巴的,有些地方染了脏污。

转开视线,她看向一旁,发现身旁的驾驶座是空的。

果真就如黑所说,这段车程很长,途中车子停过几次,在自助式加油站加油,他下车几次,进到商店里,但总是很快就回来。

很不可思议,她真的睡着了,还睡得很熟很深。

醒来之后,他告诉她后座有食物,她发现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有罐矿泉水、蓝莓贝果跟三明治,还有苹果跟柳橙。

她说了谢谢,礼貌的问他要不要也吃一点,他揺头说吃过了,拿起驾驶座旁的杯架上,不知什么时候买的咖啡喝了一口。

打开薄薄的白色蜡纸,她咀嚼索然无味的三明治。面包很干很硬,粗糙得几乎刮伤嘴唇,火腿有诡异的味道,西红柿切片跟生菜都软软的,必须喝水才能咽下食物。

苹果很新鲜,果皮上没有打蜡,闻起来甜酸得很可口,但是她的胃填满三明治,已经吃不下。

吃过食物后,她再翻挪身子,找到舒服一点的姿势继续睡。

隐约中睁开几次眼,风沙刮过细腻肌肤,四周愈来愈荒芜,长长的公路绵延到天边,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日落之后很久,车子在这里停下,炫目的灯光让她醒来。

一个身影来到车边,虽然依旧没有声息,她本能的坐直,无辜的双眸望着来人,已经逐渐认得那轮廓,知道是他,负责保护她的人。

「下车。」他打开后座,一手抱出两个纸袋,另一手则拿着塑胶制旧箱。

「我们今晚在这里过夜。」

她打开车门,身体更酸痛,但是睡了许久,精神倒是恢复许多。除了酸痛,也觉得很虚弱,使不上什么力气,跟在他挺拔的背后走路,就很是吃力了。

旅馆房间在二楼,他用钥匙打开门,为她撑着门,直到她先进房后才跟着走进来。

苍白得带点蓝色的灯光亮起,房里的陈设一览无遗。

有不明脏污的薄地钱、简单的双人床、一个衣柜、一张小圆桌、两张单人沙发,左边墙上有一道门,应该是浴室兼洗手间,想来设备大概也很简陋,不能够有什么期待。

「要两个房间会让人起疑。」他简单的说,大步走到圆桌边,把两个纸袋跟车子与房门钥匙放下。「而且,这样才能就近保护你。」

「我了解。」她虽然这么说,眼睛却离不开那张床,不知道眼中透露多少惊慌。

美国规制的双人床,虽然比台湾的大,但是要躺两个人还是很勉强,毕竟他很高大,跟西方人相比也是庞大的。

「梳洗过后会比较舒服。」他看见她的视线,没有多说什么,探手从另一个纸袋里,拿出没有拆封的毛巾,以及旅行用的女用棉质内裤递到她面前。

「谢谢。」

宭迫的接过衣物,她匆匆躲到浴室里,把门反锁上。

能够梳洗的确让人振奋,扭开洗脸台的水龙头,冷水哗啦啦的流出,她拆开毛巾的透明塑胶袋,注意到他挑选了粉红色毛巾,但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选择这么女性化的颜色,这么一想,视线又落到那包女用内裤上。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么亲密的用物,被他的大手碰触过,她就脸上发烫,虚弱的双手连忙把毛巾漫湿,顾不得尚未扭干,就往脸上贴。

皱巴巴的无袖棉衫,被流下的水濡湿,她闭着眼把衣衫脱下来,塞到洗脸台旁的毛巾架上,再脱下内衣跟内裤。

在异乡赤裸着全身,实在很没有安全感,但是她出了一身汗,连头发都沾着汽车那股陈旧的味道,真的没办法再忍受。

所幸,旅馆设备虽然简陋,还是有提供沐浴乳跟洗发精。

她拿开脸上的毛巾,走到莲蓬头下,扭开水龙头。一开始喷出的冷水,吓得她差点跳起来,小手急忙把水龙头转到适温,但是喷流出的水仍旧是冷的,她只好再慢慢调整。

即使转到红色的高温,水还是冷的,旅馆的热水器显然是坏了。

无论如何,有水可以用,她已经很感恩。

洗去一身汗水,又洗了两次头发后,她伸手去拿毛巾架上的毛巾,尽量不去想,毛巾是不是经过消毒杀菌,慢慢把长发擦到不再滴水,至于擦身体的部分,她用的则是黑买的毛巾。

虽然觉得尴尬,但是她实在没有勇气,去用旅馆提供的毛巾。

再说,她有别的事情要烦恼。

皱皱的连身棉衫勉强可以穿,但是缀着精致蕾丝的白色内衣在她洗操的时候,不小心碰落,浸在地上的水流中,发现的时候已经湿透,当然勉强还能穿上,但是湿冷冷的,会把棉衫弄得更湿,到时候贴在身上,反倒更突显胸部曲线,完全是欲盖弥彰。

他替她买了内裤,并没有买内衣。

她不知道该要庆幸,还是该要懊恼。想了几分钟后,她决定不穿内衣,穿着新内裤,以及无袖棉衫,湿透的内衣藏在大毛巾里,先深呼吸好几次,才开门走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床上检视枪枝与弹药的他。

塑胶制的旧箱,打开后是寻常修车工具,再打开夹层才是暗藏的枪枝与弹药,显然他早有万全准备,不是仅有赤手空拳。

她这时才发现,他的左手臂上,有一道新的伤痕,血迹已经凝固。这一路上,她都坐在右边的副驾驶座,所以到现在才看见,他其实身上有伤。

这些年来,他们只见过寥寥数次。

能够成为她的保险负责人,他的能耐自然不可小愿。但是他再怎么强大,到底还是个凡人,长途开车肯定疲倦了。

她还能在路上补眠,他却必须随时警戒,不能有任何松懈。

「你受伤了。」她捏紧手里的大毛巾,遮挡在胸前。「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之前就消毒过了。」他下巴微抬,朝浴室示意。「你用好了吗?」

「是的。」尴尬让她再度双颊发烫,连忙离开浴室门口,走到小圆桌旁边。

矫健的男性身躯,起身走入浴室,她虽然背对着,却依然能够清晰感受得到他的一举一动。并不是说他动作时有什么声音,而是他的存在感很强,尤其是单独共处一室,这样的男人很难松懈,跟表哥是同一类。

想到大哥,书庆抬起头来,看着油漆有些斑驳的墙壁发愣,湿润粉唇微微半张。

大哥不知道她现在的下落。

舅舅被连累而遭遇袭击,就算证实安全无虞,家人们也必须联手把消息压下来,假装一切正常,以免公司的股价有波动。

家人联手早有先例可循,虽然说不上每次都天衣无缝,但是至少在大哥的指挥下,能做到百密难有一疏。但是,通常那一疏,都是因为她。

家族里的关系紧密,排行一向是以家中族子来算,所以同辈大伙儿全都称大表哥为大哥,她也一样,可是最近有些时候,总觉得大哥对待她似乎好像有点……不一样?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一怔,回神半转过身去,发现浴室门只是半掩着,并没有关上,从她的角度能看见,被脱在地上的背心跟牛仔裤,她脸儿微红,忙将视线拉回。

不知道她的下落,大哥一定很焦急。

搁下手里的大毛巾,她看向床铺,抱着希望猜想黑会不会遗漏手机,却在遍寻不着后,暗骂自己太过天真,他怎么可能犯下这种错误,手机肯定被他一起带进浴室里了。

对了,他曾经也给她一支手机。

她努力回想,一会儿后却懊悔得轻咬唇瓣,太阳下山之后,因为不耐燠热,所以她把连帽外套脱了,而手机就放在那件外套里,这会儿跟外套一起留在车上。

那是她联系大哥的唯一机会。

时间有限,书庆很快做了决定。

为了保持安静,她连鞋子都没有穿,走到房门旁匆匆打开,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去,才刚出房门,就听到身后传来怒声咆哮。「嘿!」

黑一定会发现。

但是,她只要趁他必须穿上衣服的短暂时间,稍微取得先机,跑到车子旁拿到手机拨通大哥电话就好。她记得下车的时候,并没有揺上车窗,所以连车钥匙都不必用上。

起先几步是踩在走廊上,并没有什么困难,她很快的跑下楼梯,迎面而来的夜风,吹得尚未干透的长发,以及半湿的棉衫一阵寒冷。但是,跑到停车场时,地上满是大大小小的沙粒跟小石子,尖锐的刺入柔软脚底,她痛得瑟缩一下,仍不敢回头,更不敢停下来。

砰!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一定是气极了,所以才会发出声音!

血液高速奔流,在耳里隆隆作响,书庆颈背上柔软的汗毛,一根根竖起,他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她气喘吁吁的加速奔跑,已经感觉得到他迅速的逼近,像是扑向猎物的猛兽,愤怒的气味连她都闻得到。

离蓝色飞雅特还好远,庞大的男性身躯蓦地从后方扑击,她被狠狠撞倒在一辆不知名车子前方的引擎盖上,瞬间连肺部的空气都被挤出。

大手粗暴的把她转过来,逼惨遭狩猎的娇美猎物,面对鲜明得接近杀意的怒气,深刻的五官狰狞可怕,悬宕在她上面,喷吐热烫气息。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咬牙切齿,眸光因怒气灼亮,彷佛就要烧起来。

「我只是要打通电话。」她虚弱的辩驳着,被压得无法动弹,艰难的喘息。

「我说过,那会泄露你的行踪!」他箝住她纤细的腰,俯握着她领间,危险的低咆,不在乎弄痛这精致娇贵的少女。「该死的,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工作!你听不懂中文吗?」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凶恶,怒吼回荡在耳边,比夏季暴雨的响雷更可怕。不同的是,以前打雷的时候,大哥总会找到瑟缩颤抖的她,保护她躲避雷声,现在她只剩孤身一人面对他的怒火。

蓦地,有声音响起。

「哈罗。」不远处有人用英文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压在她身上的庞大身躯稍微紧棚,不到半秒就放松下来,愤怒的脸庞瞬间就转为笑容。他转过头去,笑容自然,整齐洁白的牙发亮,声音开朗得让人难以怀疑。

「我跟我女朋友有点小争吵。」他慢慢把她从车盖上拉起来,眨了眨右眼,彷佛先前的狂怒全都不曾发生。「你知道,增加情趣的那种小争吵。」他笑着。

「是喔。」出声的人应道,并没有离开。「难怪你没有穿裤子,我刚刚看到你的光屁股,甩着那话儿,跟金刚狼一样从二楼跳下来,还想说是哪个变态,要在我旅馆的停车场乱来。」

书庆倒抽一口气。

难怪他的速度可以这么快,他根本没有费事穿衣服,甚至不需要走楼梯。刚刚压在她身上、如今紧贴在她身后的身躯是完全赤裸。

「嘿,离我的车子远点。」另一个声音说道,不悦而饱含怒气。「你们要在我的引擎盖上办事的话,要先付我三百美金!」

「我们会回房间去!」他笑着嗔回去。

太想逃离紧贴的赤裸男性,她惊慌的再挣扎,只奔出半步就再被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