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谢谢你了。”萧晴笑得很开心。
“不客气。”沈君则看着她乖巧的笑脸,不禁又想起她中气十足叉腰发飙的场面,强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沉默了一会儿,又从桌上的便签本撕下一张纸,写了一串号码递给她,“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找我。”
“好的。”萧晴赶忙接过他递来的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
沈君则见她全身淋个湿透,水滴顺着头发不停往下掉,样子还挺可怜的,忍不住道:“你淋了雨,先去洗个澡吧。早点休息。别感冒了。”
“嗯,我知道的。”萧晴抬起头来,露出个感激的微笑。
难得说出这种关心的话,再加上对方还一脸感动地看着自己,作为刚刚被她诅咒过的“罪魁祸首”,沈君则的心情真是相当复杂。在她微笑的注视下,只好默默扭过头去,轻咳了一声。片刻后,才低声道,“那…我先走了。”
“好的。”萧晴把他送到门口,弯起眼睛笑得一脸诚恳,“你帮我这么多忙,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总之,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不用客气。”沈君则低声道,“你休息吧。晚安。”
“嗯,拜拜。路上小心。”
等萧晴关上门,沈君则才伸手摸了摸僵硬的脸颊。
真是够了,遇到这么脱线的女生,时刻挑战着他忍耐的底线。更夸张的是,他莫名其妙就把这女生给得罪了,还被她当面诅咒了一百遍…
他又不是奥斯卡影帝,装了一路,脸上的肌肉都有些疼。
沈君则转身下楼,坐进车里,看着后视镜里面无表情的自己,忍不住长长呼出口气。
自从他连续两次亲眼目睹萧晴大发脾气诅咒自己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觉得,这件事…似乎没那么容易收场。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来自萧晴的新短信——
“Jesen,今天真的很感谢你,谢谢你帮我那么多忙。等过几天一切稳定下来,我再请你吃饭哦^_^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我是萧晴^_^”
沈君则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又按了上一条——
“沈君则,我是被你放鸽子的萧晴!我会在每天吃饭之前,诅咒你上吐下泻一百遍!…”
看着两条截然不同的短信,一条温柔淑女,最后还加个可爱的笑脸;另一条简直是吃人的母老虎,每个字都是虎虎生威啊…
沈君则忍不住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
他有一个私人号码,一个工作号码,用的是双卡双待的手机,好及时处理私人和工作两边的事情。显然,于佳留给萧晴的是私人号,沈君则未免她起疑心,才留给她另一个工作号。结果,萧晴的两条短信分别发给两个不同的号码,却收在同一个手机里面。
同一个人,截然不同的语气,这么看着…似乎像是精神分裂?
沈君则忍住笑意,把那个号码提取出来,存进电话薄里,署名“Bomb晴”。
简译:炸弹晴。
他的手机名片里有个特别的分组叫Bomb组,受到如此优厚待遇的目前也只有三个人。Bomb杰,聒噪的弟弟。Bomb佳,奔放的姐姐。Bomb晴,今天刚认识的,爆发力十足,有母老虎潜质的萧晴同学。
每次“炸弹组”一来电,看见那个炸弹的标志,他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把手机给关了。

纠结的闷骚男(二)

沈君则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把车停在车房里,看着刚来过的熟悉的院子,心情颇为复杂。那感觉,就像有人用指甲轻轻挠他心窝一样,让他十分纠结。
他还记得,不久之前,当他一脸平静地说出“沈家搬家了”这句话的时候,萧晴那震惊又沮丧的表情,她张大的嘴巴,都可以塞得下一个鸭蛋了。
——搬家?
亏他想得出来!
要是萧晴再聪明点,甚至可以发现,他刚说完这一句,沈家大院的三楼就有一间房亮起了灯。
当然,面对萧晴这样迷糊的女生,他只需要不动声色地挪挪脚步来挡住她的视线,再尽快把这丫头给弄走就行了。
酒店是个好选择。
所以他才提议萧晴住酒店,并且亲自护送。或者换个词,亲自“押送”。
——好吧,他承认,他是恶劣了那么一点点。
可是,难道要他在这种情况下说真话?
“很高兴认识你,我就是被你诅咒上吐下泻一百遍的那个人品低劣的姓沈的混蛋,你的诅咒一点都没错,请你来问候我的五脏六腑,顺便侵犯我的人身安全。我会保持风度,绝不还手?”
等这个爆发力十足的女人对他大打出手、拳打脚踢之后…
他再按住一双被打肿的熊猫眼,一边流着鼻血,一边诚恳地说:“对不起,我家门铃是坏的,外面听得到,屋里听不到。我带你进屋吧,此刻我家人正在等着你呢。”
他又不是白痴。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会说实话吧?
沈君则轻叹口气,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配合着雨点敲在伞上的滴答声,这个雨夜的气氛有点像凶杀案现场。越靠近大门,沈君则越觉得头顶像是压了一团乌云,心情也更加沉重起来。
打开门,果然,接受了一群人目光的洗礼。
沈君则默默换上拖鞋,一脸平静地走到客厅里,等待众人“拷问”。
沈爷爷坐在中间正在看报纸,见沈君则来了,“啪”的一声把报纸一放,拿起拐杖笃笃地敲着地板:“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让你去接的人呢?萧晴呢?”
沈君则冲爷爷礼貌地笑了笑,镇定自若地道:“萧晴她说,不好意思来我们家打扰,我就带她去酒店住了。”
旁边的弟弟沈君杰捂着嘴忍笑,被沈君则冷冷地瞄了一眼,赶忙止住笑意,拿起一只香蕉装模作样剥了起来。
“她可是我老战友的孙女儿!”沈爷爷双眼一瞪,愤怒地吹着刚刚留长的白胡子,“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次一定要她住我们家来好好招待!你就是用绳子绑,也该把她绑来!”
沈君杰手一滑,香蕉掉到地上摔成了两截。沈爷爷白了他一眼,继续把怒火转向一边的沈君则,“你说说,一个女孩子,孤零零跑来国外,人生地不熟的,你居然把人扔在酒店?酒店?亏你想得出来!”
沈爷爷在那暴躁地用拐杖敲地板,周围的兄弟姐妹们幸灾乐祸地偷笑,沈君则倒是一脸平静,在众人的目光洗礼中,继续淡定地说:“爷爷,萧晴她从小没出过远门,性格内向,又有点害羞,不好意思跟陌生人接触。我们家里人太多,她来了也会不自在,不如让她先住在酒店适应一下。”顿了顿,又补充道,“您放心,我给她留了号码,她有什么困难,会找我的。”
“是吗?”沈爷爷怀疑地看着他。
沈君则点点头,一脸镇定,“我骗您做什么。”
“哦…”沈爷爷收回拐杖,眯眼笑了起来,“也是,量你也不敢骗我。这么一说,还是你想得周到啊。萧晴这丫头,从小就很乖,个性温柔,会害羞也是正常的。”
沈君则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萧晴在车上热血沸腾自言自语的场面。什么“东方不败”“非礼莫愁”吹嘘了一大堆。她会害羞…地球都可以倒转了。
心底在忍笑,表面还要继续装,沈君则淡定地道:“爷爷说的是,她今天看见我的时候,紧张到脸都红了。”
大伯父在旁边笑呵呵地说:“果然很乖巧啊。现在的女孩子,会脸红的,实在太少了。” 说罢,瞄了一眼在旁边大口大口吃苹果的女儿。
沈爷爷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咳嗽一声,冲君则道:“那就按你说的,先让她住在酒店适应适应。过段时间,再请她来家里吃顿饭。”
“是。”沈君则应道。
“对了,你顺便打听打听,她喜欢吃些什么,西餐还是中餐,我们好提前准备。大老远的过来一趟不容易,可别怠慢了。”
“知道了,爷爷。”沈君则点了点头,严肃地道,“这件事,我会安排。”
沈爷爷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站起身道:“我上楼去睡了,你们聊。”
“爷爷晚安。”
等爷爷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沈君杰这才一脸怪笑地凑过来,小声在君则耳边说:“哥,你也太会装了吧,谎话说得一本正经,连我都快信了。实话说,你根本没去接她吧?”
沈君则脸色一沉,低声道:“待会儿到我房间,有事跟你说。”
跟长辈们一一打过招呼,沈君则便借口要洗澡,走到了楼上的卧室。
进屋开了灯,脱下外套随手甩到床上,沈君则坐在书桌前的转椅上,靠着椅背,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事到如今,为了圆谎,只能一个谎言接着另一个谎言编下去,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果然如他所料,这件事并不好收场。萧晴那个迷糊的丫头倒是好哄,大不了到时找个临时演员糊弄过去,可爷爷却不好骗,人虽然年纪大了,怎么说也在商场打拼了多年,脑子可精明得很。一口一句“老战友的孙女儿”,比自己孙女儿还紧张。今天的拷问暂且蒙混过关,可接下来,他还要请萧晴吃饭,说不定过几天一时兴起,又想请萧晴喝喝茶、旅旅游什么的…
一想到这,沈君则就很是头疼。
门突然被推开,沈君杰一脸坏笑走了进来,一进屋就毫不客气往床上一坐,笑眯眯地看着沈君则说:“叫我来干嘛?想串通我跟你圆谎?”
沈君则沉默了一会儿,压低声音:“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嘛…”沈君杰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我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听到车上有女人的声音。然后,很不巧的,我看见你带着一个女人进了酒店,还订了VIP的双人套房。”接着,意味深长地补了句,“很久之后才出来呢,也不知在里面…做些什么。”
沈君则冷冷地瞄了他一眼,“你认为呢?”
“嘿嘿,我认为啊,你肯定是没去接萧晴,而是接情人…去玩儿一夜情了。”
沈君则沉默地看着他。
沈君杰笑得更开心了,一脸笃定地说:“你今天终于用了我给你的会员卡!当我知道我的卡上少了一星期双人套房费用的时候,我的心情,比遇到一千个美女还要激动!”接着,又按住沈君则的肩膀,一脸感动地说,“哥,你终于…开窍了。”
沈君则默默扭过头去,自顾自地开了电脑。
沈君杰凑到他耳边,笑眯眯地问:“怎么样,我给你介绍的酒店不错吧?”
沈君则无视他的调笑,目光直直盯着电脑屏幕。Windows开机的音乐响起,沈君则进入系统就看到新换的流氓兔桌面,脸色一沉,“你换的?”
“是啊,多可爱。”
沈君则回头看向他,“跟你挺配。”
“你是在夸我可爱吗?我,我真是受宠若惊啊!”沈君杰一脸臭屁的笑容,那表情就像中了五百万大奖,“哥,你居然会夸人?夸的那个…还是我?”
沈君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说,你是属兔的流氓,跟流氓兔挺配的。”顿了顿,微微扬起唇角,戏谑地道,“不如买只母兔子,给你做伴吧。”
沈君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在哥哥冷到极点的目光下,沈君杰这才收回了玩笑话,一本正经地道:“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带去酒店的那个女的,是谁啊?”
“萧晴。”
简短的回答,显然有极强的杀伤力,沈君杰露出一脸被雷劈的表情,半晌后,才抽搐着嘴角,颤声说:“她是萧晴?她真是…萧…萧晴?”
沈君则看着一脸震惊的弟弟,平静地点了点头。
“传说中的大家闺秀?安静温柔?说话会脸红的小美女?”沈君杰摸了摸鼻子,“我怎么觉得气质有些不对头啊…”
“我也觉得。”沈君则赞同地点头。
“她说话挺大声的嘛,什么东方不败,欧阳锋,声音从车窗里飘出来,我离那么远都听到了…我当时还想,我哥一直不开窍,没想到一开窍,品味就这么独特…”
沈君则忍不住抽了抽唇角,冷笑道:“她的性格完全不是于佳描述的那种‘淑女型’。只是我没想到,她居然那么奔放。”
“果然是表姐妹啊。”沈君杰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沉默片刻后,忍不住同情地道,“你还真去接她了?不是说,这件事你不想管,让于佳去接么?”
“我凑巧在机场遇见她的。”沈君则无奈地耸耸肩。
“机场?你回国了?”沈君杰好奇地问,“你回去干嘛?”
沈君则皱了皱眉,“方遥开演唱会,特意把票寄来,我自然要去捧场。”
“那倒也是,亏人家还记得你这老同学。”沈君杰顿了顿,“结果,你回来的时候,就倒霉地在机场遇到了萧晴?”
“…不仅如此。”沈君则心情纠结地拧起了眉头。
不仅在机场巧遇,还在飞机上跟她坐隔壁,听她说了一路奇怪的梦话。等她醒来,还笑眯眯地冲自己道歉,说什么“今天没梦游,可能是因为在飞机上,被安全带绑得太紧了。”
一会儿突然抓住他胳膊,说什么九阴真经;一会儿又拧他袖子,说我的血不甜;沈君则一路被她当道具抓抓拧拧,要不是有良好的素养和极强的忍耐力,他真想把这诡异的女人五花大绑从紧急逃离口扔下飞机。
被安全带绑紧了还动手动脚的,要是不绑紧,说不定她还能梦游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来!
她自己被人围观就够了,害他陪着她一起被人围观,还有些八卦老太太意味深长地说:“你女朋友…好个性啊。”“你们感情…真好啊。”
回想起那一幕,沈君则就觉得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要是有这种女友,直接跳飞机重生算了。
更夸张的是,她虽然说着匪夷所思的梦话,睡得倒是特别熟,叫她好几次没反应,使劲摇她都摇不醒,要不是周围那么多人看着,沈君则甚至想掐她脖子来弄醒她。
当然,那个时候,沈君则并不知道旁边这位被人围观的女生就是萧晴。他只是觉得这女生梦境比较丰富,行为比较诡异,叫又叫不醒,只好忍耐下来,懒得跟她计较。
直到下了飞机,听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正破口大骂——
“沈君则,你最好快点在我面前出现!不然,我咒你每天出门都被暴雨洗成落汤鸡!”
听到自己的名字,沈君则当然本能地扭过头去,却见一阵暴雨袭来,出言诅咒的女生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
沈君则沉着脸看向她,她还回头冲自己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来。
然后她又开始骂,嘴里冒出一堆匪夷所思的诅咒,每一句都带上“沈君则”三个字。
沈君则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女生,就当她在玩儿“行为艺术”,也没理会她,自顾自开车回家。
结果,在家门口又看见她在那诅咒——
“沈君则,好样的,你敢放我鸽子!我咒你每次去饭店都吃坏肚子上吐下泻!每次开车不出十米就爆胎!再娶个最讨厌的女人,一辈子当妻奴!”
沈君则实在是忍无可忍,想下车教训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直到她说:“我在这里等人。有个叫沈君则的说好来机场接我,等到现在还不见人影,电话打不通,也不知死去哪儿了!”接着又来了句,“真没见过他这样的,接人都能忘。你说,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忘的?”
沈君则头皮一阵发麻。
这事儿,他还真忘了啊…
可他没想到,事情会进展成这种诡异的局面。
那是一天前,于佳突然发短信给他,说什么“我家表妹萧晴后天下午六点到机场,你记得去接哦。”
当时只随手回了句“知道了”给应付过去。
据他所知,这次萧晴来纽约是于佳去接的,顺手捎上他,只是想当红娘介绍两人认识而已。他实在是服了于佳那个当红娘当上瘾的女人,也懒得去认识她口中“温柔羞涩”的表妹,那会儿他正在方遥的演唱会现场,听着周围一众粉丝恐怖的尖叫,这件事也就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的是,于佳居然没去机场接。以至于萧晴被放了鸽子,怒火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一头雾水的他,就这么被萧晴骂了个狗血淋头,诅咒了百八十遍,现在还要收拾烂摊子,说谎圆场,两边不是人…
看着沈君则难看的脸色,沈君杰忍不住好心地提醒道:“你不知道吧,于佳姐今天去医院生孩子了。”
“什么?”沈君则的脸色更难看了。
沈君杰严肃地点点头,“于佳姐放话说,她要在医院安心待产,萧晴的事儿就由你全权负责了。”
沈君则皱起眉头,“全权负责?包括背黑锅?”
“当然啊。你忘了么,于佳姐的语言表达能力那么抽象,向来是讲话不讲重点的,她根本没跟你说她不去机场,而是你一个人去,对吧?”说罢,同情地看了眼沈君则。
沈君则沉默片刻,终于化愤怒为冷静,沉着脸道:“算了,已经到了这地步,怎么善后才是我们要讨论的重点。”说罢,又看向弟弟,嘴角扯出个笑容来,“对了阿杰,你能帮我个忙吗?”
被哥哥那种犀利的眼神看得头皮一阵发麻,沈君杰忍不住抖了抖眉毛,“每次你叫我阿杰的时候,就意味着我要倒大霉了。”
“很高兴你意识到这一点。”沈君则敛住笑容,淡淡地道。
“哼,谁让我的把柄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这个卑鄙小人!”沈君杰咬了咬牙,一脸壮士割腕般决绝的表情,“说吧,我该怎么帮你?”
“你不是学表演的吗?”沈君则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考验你的时刻到了。”

纠结的闷骚男(三)

萧晴坐在床上给Jesen发了条短信,以表达她发自肺腑的感激之情。发完短信,刚想给家人朋友们打个电话报平安,结果滴滴两声,手机突然没电了。
萧晴把手机扔在床上,从包里找充电器。她记得把手机充电器放在随身包外层的小口袋里,结果拉开拉链,里面居然空空如也。
——就算她再喜欢梦游,也不至于把充电器吃了吧?
难道记错了地方?
以前倒是做过这种囧事,翻箱倒柜找一件东西,最后却发现那东西握在自己的手里。
萧晴也知道自己迷糊的毛病,干脆把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掏出来扔到床上,再把随身包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全倒在床上仔细检查,还是没有发现充电器的踪影。
难道忘带了?可出门前明明记得带了。
萧晴懊恼地坐在床边,看着如同被打劫一般凌乱的屋子,有点儿欲哭无泪。
旁边的镜子里照出的她,淋湿的长发垂下来贴在身上,整个人就像从水底爬出来的僵尸,要是再披件白袍,不用化妆都可以直接去演恐怖片了,垂下头就是个栩栩如生的贞子再现。
这落魄的样子,怎么看都不符合人类的审美观,难得刚才Jesen看着她的时候还能一脸镇定。
萧晴越想越是郁闷。她本来就运气不好,小时候做判断题打对错,不会做的扔橡皮,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她都扔不中。每天都带伞上街,哪天忘带了,偏偏就下起雨来。淋雨对她来说是常事,抽奖什么的对她来说更是浮云。人生中最好运的一次,花二十块钱买了张彩票,中了个十块钱的脸盆,兴高采烈领了奖,回家却发现盆底破了个洞,漏水。
可是以前倒霉归倒霉,倒没夸张到今天这程度。
萧晴总觉得自己这次来纽约有点儿流年不利,就连飞机上的噩梦都比以前诡异。
一到纽约,表姐生孩子,沈君则玩失踪,天公不作美,剩下她一个人在暴雨里瑟瑟发抖,好不容易到了酒店,想打个电话手机又没电,别说,连充电器都不见了。
或许她该写一部自传,叫做《萧晴纽约漂流记》。上部叫“倒霉”,中部叫“更加倒霉”,下部叫“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尾声再来个“我以为这是结局,没想到,这才是开始”。
坐在床边郁闷了一会儿,萧晴决定先去浴室泡个热水澡。泡完澡出来,这才下定决心拿起酒店的电话,拨了纸条上的那个号码。
听着电话接通的嘟嘟声,萧晴有些忐忑地握紧了话筒。反正Jesen说过,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这个电话也不算骚扰吧…
“Hello?”
透过话筒传来的声音十分低沉,显然就是今天帮了她大忙的那个男人。
萧晴赶忙笑着说:“Jesen你好,我是萧晴啊,还记得吧,就是你今天送去酒店的那个萧晴。”
听着耳边笑得很开心的声音,沈君则的太阳穴突突就开始跳了起来。全世界叫萧晴的多了,今天遇到的这种“极品萧晴”可就你一个,居然还问人记不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那简直刻骨铭心!
沈君则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倒是十分平静的:“嗯,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