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着眼泪笑起来:“如愿,你这个傻瓜,崔师兄只是我的兄长,我对他没有男女之爱。如愿,你原谅我,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爱你,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已沉沦,你大红的喜府苍白的容颜乌黑的长发,你看向我的目光温柔执着缠绵炙热,你的声音如春风中的细雨,你在我面前半蹲半跪与我平视,当世的男子在女子面前总是居高临下的……”

如愿的双眸染上狂喜,我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他堵住唇舌。

我们跪坐在石阶上时哭时笑,等我们平静下来要起身时,如愿的双腿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他已经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竟一动也没有动,我心疼得为他按摩着双腿,过了半晌他才一瘸一拐得起身。

我在小厨房里亲手为他煮饭熬粥做菜,他就在背后环住我的腰静静看着,饭后我为他沐浴擦洗,他突然把我也拉进浴桶中,浴后我把他摁在床榻间不让他动,我一点点抚摸着他的身体,吻着他每一处敏感,我的唇舌停留在他的最敏感处不住的厮磨,他起初别扭得抗拒着,后来他渐渐难耐,牙齿紧咬着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嘴唇上渐渐有了血丝,我的手指轻轻掠过他的嘴唇,他一颤低吟出声,他的呻吟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他喘息着双手紧握着我的双肩,他终于喑哑得喊道:“月儿,好月儿,快,再快一点……”

我从未在床榻间主动过,但今夜不同,我把前世看来的付诸行动,如愿喊出声的时候,我笑了,我就是要让我的如愿开怀,让他畅意,让他发泄,让他轻松,我不要他隐忍,不要他把心事都埋在心底,一个人默默承受。

如愿快到巅峰的时候,我跨坐在他身上紧抱着他,看着他迷醉的眼睛说:“如愿,我爱你。”

如愿回抱着我埋头在我的肩窝处,在低吼的同时又一次落泪。我静静等他安静下来捏着他鼻子说:“如愿你羞不羞,今天哭了两次了,你一个大男人……”

如愿猛然翻身把我压在身下,喃喃说:“月儿不许嘲笑我,我长这么大也就哭过这两次,我还以为不会有人喜欢我,曾有相士说我是灾星,我不管月儿是否情愿,出于私心娶了月儿,因为只有看到你,我觉得生活中还有美好还有希望,我从未敢奢望月儿也能爱我,我受的苦都值了。”

我抚摩着他的肩背,我的如愿终于肯说他一直在受苦,他以前总是默默承受。我骂道:“是那个该死的相士敢说我的如愿……”

如愿的唇堵住我的嘴,他一次次爆发,他的动作从狂野到温柔,从急迫到缠绵……

我们倦极而眠,醒来时已天光大亮,如愿却没有走,他坐在床边笑看着我:“月儿,从今日开始,我不再修炼那些阴寒的功夫了,我想与月儿要个孩子。”

我笑道:“夫君饶了月儿吧,月儿才十六岁,是不是过几年再说?”

我的一声夫君又激起如愿的狂性,与我在床榻间厮缠不休,一夜之间,我的如愿轻松了,好像卸下了长年的包袱,变得随性恣意起来,我欢喜着……

他伏在我身上安静下来把我的头发捋到耳后,轻轻捏着我的耳垂,犹豫着好像有话要说,我吻吻他说:“如愿可是想说什么?”

他终于开口:“月儿,你的崔师兄是那样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我在他面前无法遁形,他能看穿我所有的心思,连父亲都觉得紧张,如果不是自小与我订亲,月儿会不会喜欢他?”

我看着如愿笑出声来,他竟然还是不放心,自持沉稳的如愿在崔师兄面前竟也失去自信,我的崔师兄,他如此光风霁月完美无暇,我不由有些骄傲。

如愿被我笑得脸上染了粉红,跳下床跑了。

我懒懒得躺在床榻上想着昨夜,这一夜我才真正与如愿灵肉合一,我想起崔师兄的话,很长时间都没有写字绣花了,今日就暂时抛开那些江山天下,我下床提笔在花笺上写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

我在字后印了个无比清晰地唇印,叫来小容,让她将花笺送到书房,不能让我的如愿在崔师兄的阴影下担忧。

我洗漱用饭,然后细心在衣橱里挑选衣服,我挑选出一件白底上绣着金色花蕊的衣服,坐下细致梳妆,淡扫蛾眉浅粉腮红微画菱唇,眉尖处贴上亮闪闪的金片,用小金环将长发松松得挽住,铜镜中的我双眸晶亮,我只是在房中等待夫婿归来的一个小女人。

因为如愿一直宠着我顺着我,我也从来没有用心修饰过自己,我总是素淡的随性的,从没有象今日这样,为如愿而刻意得装扮自己,想着如愿看见我的装束会是怎样的反应,我的心雀跃着。

我拿起绣架在心里想着样子,为如愿做一个香囊吧,不,香囊到处都是,还是给他编一个同心结,大红的不好配衣服,就做五彩的吧,小容满头大汗跑进来,手中拿着一纸素笺,她递给我埋怨道:“小姐和姑爷这是做什么嘛?刚分开半个时辰,就在宅子里鸿雁传书的,姑爷还催我快点回来,大早上的累死我了。”

我取笑道:“哪里是鸿雁传书,分明是小容传书。”

小容噘着嘴说:“小姐,我没有犯什么错吧,你和姑爷是不是故意整我?”

她转了转眼珠,看见桌上的五色丝线,惊喜道:“小姐好久没有做女红了,这次又有什么新花样,快教给我。”

我让她先把丝线一缕缕编成细绳,她欢天喜地得去了,我拿起素笺,如愿的字有些许潦草,应该是匆匆写就:
珠帘垂户,金索悬窗,家接浣沙溪路。
相见桐阴下,一钩月、恰在凤凰栖处。
素琼拈就宫腰小,花枝袅、盈盈娇步。
新妆浅,满腮红雪,绰约片云欲度。
尘寰岂能留住。唯只愁、化作彩云飞去。
蝉翼衫儿,薄冰肌莹,轻罩一团香雾。
彩笺巧缀相思苦。
脉脉动、怜才心绪。
好作个、秦楼活计。
要待吹箫伴侣。

我笑起来,这首词词牌名曰 “五彩同心结”,我们竟心意相通。小容已经麻利得编好细绳,认真看我一点点拉穿压系,最后系的时候我用手指悄悄挡了一下,把五彩同心结在小容眼前晃着,小容嚷道:“小姐,最后一下怎么系的,没有看清楚,再教教我。”

我点头说:“小容如果能再去一趟书房,把这个给姑爷,我就教给你。”

小容又噘嘴去了,一边走一边嘟囔着:“这以后要是天天这样,还不把我的腿跑断了。”

这个丫头从小跟着我,被我□得毫无主仆观念,满脑子人人生而平等。本来我想让她留在芦州,她的家人都在那儿,可她哭着喊着要陪嫁过来,她怕我一个人来青州孤单无依,她在路途中偷偷在我耳边说:“万一新姑爷对你不好,我好与你一起逃婚呀,听说他身子病弱,万一早早去了,我们再回来就是。”

她比我还要大胆,我都从未想过逃婚,我不想让父母太过伤心,我也想过如果未来夫婿真的不能长命,再回娘家……

想到这儿只觉得对不住如愿,他那些日子满心欢喜盼着我来,我和小容却在咒他。

小容进门就说:“姑爷啊,看到那个同心结跟得了无价宝似的,忙不迭得系在腰间,脸上笑得都乐开花了,这一年多也没见他那么笑过,这么一笑呀,就更俊秀了,还一个劲跟我说,月儿这同心结做的真是太漂亮了。”

我想象着如愿笑得乐开花的摸样,小容又说:“后来老爷进来了,奇怪得看着喜孜孜的姑爷,姑爷就不笑了,板起脸把我轰出来,好像要和老爷商量什么重要的事。”

她心下一沉,如愿是要说停止练功的事吧,公公能答应吗?

我托腮坐着等如愿回来,不觉天色昏暗下来,小容进来点亮灯烛,我拨着面前桌上的灯花,灯花一点点爆裂开来,结出一朵双蕊。

伴随着轻轻的爆裂声,门开了,我迎上前去,如愿站在门口看着我,眼底的欣慕和喜爱一点点流泻成一张密密的网,罩在我的心头。他扶着我的双肩端详着叹道:“月儿难道是花树中掉落的精灵吗?竟美丽如斯。”

我被他看得羞涩,指指灯花说:“如愿,你看桌上的灯花爆出双蕊了。”

如愿把我横抱在怀中看着那双蕊灯花:“月儿知道吗?我的心如这灯花一般也开出了双蕊。”

 

 


光风霁月动帝心

清晨如愿为我挑衣看我梳洗,我从铜镜中看着他专注的神情,想起越剧“红楼梦“中的唱词,我曾经听着录音机反复学过这一段,我开口轻声唱到:
我合不拢笑口将喜讯接,数遍了指头把佳期待,
总算是,东园桃树西园柳,今日移向一处栽。
此生得娶你林妹妹,心如灯花并蕊开。
往日病愁一笔勾,今后乐事无限美。
从今后,我与你,
春日早起摘花戴,寒夜挑灯把谜猜;添香并立观书画,步月随影踏苍苔。
从今后,俏语娇音满室闻,如刀断水分不开。
这真是,银河虽阔总有渡,牛郎织女七夕会。

如愿从身后环住我,俯身吻着我说:“月儿,你到底还会给我多少惊喜?我也有惊喜给你,父亲答应我不再练那阴寒功夫,只是过几日要离开青州,去找我的授业师父调理身体。”

我又欢喜又惆怅,如愿能摆脱阴寒邪门的武功,我万分欢喜,可他要离开我一段时日,我又千般惆怅,我扯住他衣袖耍赖:“如愿,我陪你一起去吧,我不想与你分开。”

如愿叹气:“我又何尝不是,可是父亲能答应我去找师父已是不易,我狠心拿出主子的派头,对他说我意已决,谁料他老泪纵横,跑到院子里对着皇城的方向连磕三个响头,说少主人终于长大了,他知道自己做主了,日后老奴定会尽心辅佐少主人。”

我点点头:“原来公公经常对你严厉并责打你,是希望激起你的反抗,让你拿出主人的气派,可他不知道你出于感恩一直不忍心如此对他。”

如愿点头,我抱着他说:“那好吧,我不忍心给公公添麻烦,我在家等你就是。”

如愿捏捏我鼻子说:“过几日才动身,我这些日子会晚走早回多陪着你,再择日带你去街市走走。”

我嘟嘴蹙眉道:“如愿带我去书房可好?我就在那儿陪着你,我不说话,不会扰到你的。”

如愿牵起我的手:“走吧,你一嘟嘴我就害怕,你知道的。”

如愿一进书房就投入在兵法里,再不看我一眼。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长长睫毛鼻梁笔挺嘴唇微抿,怎么也看不够,在纸上有一下没一下乱写乱画,如愿终于累了伸着懒腰站起来歪头看着我,看到我面前几张写满字的纸时,过来拿到手中:“我来看看月儿都写了些什么?”

下一刻他不说话了,只凝神看着,几张纸上反反复复密密麻麻写着两句话:
相看两不厌,对坐也相思。

他抱起我,双眸中璀璨的光华将我淹没,我们吻在一处难分难解,直到公公的推门声将我们惊醒,公公视而不见脸红心跳钗脱发散衣衫凌乱的我,将手中的信笺放在书案上转身离去,离去时竟将门严严得合上。

如愿为我整理好头发和衣服,将公公拿进来的信笺递给我说:“我接着看完这节兵书,这信笺与崔光有关,月儿既然无事,就看看吧。”

厚厚的一沓信笺每页的字里行间都是崔光的名字,我从未怀疑过崔师兄一介布衣能见到皇城中的权贵,崔师兄自有妙法。

湘州东林阁是大裕国士人聚集谈论国事的地方,崔光到了湘州首日即现身东林阁,以一篇名为《国赋》的文章震动湘州士人,此事传到赵普耳中,他摇摇头,这些酸腐文人整日就知道诗词曲赋。

次日,崔光又在东林阁当场写就《国论》,言语精辟分析独到,震动国都官僚权贵,赵普点头又摇头,纸上谈兵而已。

第三日,崔光又写文章《国策》,提出大裕国内忧外患的解决之道,赵普震惊。

第四日,崔光被大相国赵普盛情相邀,在相国府初次见到少年皇帝独孤鸿,他仰面躺在后花园的摇椅上,嘴里大嚼着什么,二郎腿高高跷起,一只鞋趿拉着,一只鞋挑在脚尖上晃啊晃,崔光向他参拜行礼,他鼻子里哼了哼,继续抬头望天。

崔光也不理他,赵普请他坐下恭谨问道:“敢问崔先生,如果调动西凉大军入帝都清君侧,我朝局势将会如何?”

崔光坦言:“李雄信此人领军有方,如果在边疆就是护国良将,但他野心勃勃,如果入帝都只怕是除去恶狼招来猛虎,会酿成比四宦更大的灾祸。”

赵普点头又问:“可四宦深得太后庇护,各地党羽密布难以对付,李雄信在朝中没有根基,在各地也没有亲信。”

崔光摇头:“相国此言差矣,四宦虽党羽密布,但都是父兄子弟乌合之众,只要擒贼先擒王,其余人等自会作鸟兽散,可李雄信看似没有根基,可无论朝堂还是各地守军,多名将军都曾在其麾下效力,他一旦入帝都清除四宦建立功勋,在朝堂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到时候场面不可收拾。”

赵普低头沉吟,少年皇帝脚上的鞋停止晃动,他坐起身转头看向崔光,清亮的眸子一滞转瞬变得幽深,世间竟有如此男子,园中百花仿佛都失了颜色,耳边也不再有任何声音,只存他一人坐在那儿淡笑着。

崔光今日刻意穿了青色,就为不引人注意,他不希望别人只看到他的表象,是以沉浸在权势富贵中的赵普并没有在意他的容貌。

崔光没有注意独孤鸿的变化,只是品茶悠然看着相国府后花园中的奇花异草,独孤鸿愣怔了片刻突然大声开口:“你叫崔光是吗?朕想知道在你眼中,大相国和李雄信哪个厉害?”

崔光看向小皇帝微微一笑:“世间之人各有所长有所短,又因出身不同际遇不同追求不同,所以成就不同。”

独孤鸿并不放过他,追着问:“那依你之见,大相国和李雄信都有何长又有何短?”

崔光这才真正看了独孤鸿一眼,他真如看起来那么顽皮浅薄吗?他又笑道:“大相国擅长治国,李刺史擅长领兵。”

独孤鸿眼珠转了转,赵普这时抬起头来,独孤鸿复躺下脚趾头上挑着的鞋又开始转个不停。赵普到他面前躬身道:“陛下,臣恳请封崔光为内阁大学士。”

独孤鸿噢了一声:“内阁大学士是不是委屈了他,封他做太傅吧。”

赵普愣了愣:“那现在的太傅司马如……”

独孤鸿摆摆手:“随便给他找个别的官做就是了。”

崔光笑道:“入仕为官非草民所愿,草民此行乃奉师命而来,恩师和草民都不愿意看到兵戈四起生灵涂炭,既然大相国已经收回成命,草民就此别过。”

独孤鸿突然叫住往外走的崔光:“崔先生慢走,朕还有几句话要问,崔先生无心入仕,那崔先生的志愿是什么?”

崔光停下脚步:“草民的愿望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独孤鸿又问:“如果让你做皇帝,你做吗?”

一直不动声色的赵普微微一颤,崔光却没有丝毫犹豫:“不做。”

独孤鸿站起身缓步走到崔光面前,定定看着他轻声问:“为何?”

那双茶色眸子里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孤单,崔光想起小月单纯澄澈的双眸和明媚灿烂的笑容,不由展颜一笑,那笑容中的宠溺让独孤鸿心中一涩,他恳求得看向崔光耳语般说:“崔先生,请留下帮我。”

崔光一怔,赵普已经狐疑得看着皇帝,小皇帝今日表现与往日太过不同,他一向贪吃贪玩不问政事,可为何对崔光却一再出言相逼,赵普皱眉往两人身边走来,皇帝分明说了什么,他没听清楚,崔光看着赵普朗声说:“宫阙九重位高权重,可至高处却也孤寂难以自由,往往身不由己,草民就此告辞。”

独孤鸿看着崔光的背影,抿唇忍住眼角的湿意,他明明可以却不肯帮我。这时赵普已走到他身边,独孤鸿转身看向他,一脸顽皮单纯的笑容:“舅父,我想吃桂花糕。”

赵普笑道:“皇上,现在才六月,桂花要到八月才有。”

独孤鸿跺脚道:“不行,我就要吃桂花糕,就要吃。”

赵普连忙喊来管家吩咐去找桂花糕,管家会意走了。赵普犹疑得看着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的独孤鸿:“看来皇上对崔光青眼有加。”

独孤鸿懒懒说道:“什么青眼不青眼的,我听不懂。我只是奇怪这个世上还有人不愿意做官,不做官也罢,偏偏跑到帝都来多管闲事,妄议朝政。”

赵普笑说:“皇上今日专程前来,臣以为皇上是为了收拢人才。”

独孤鸿嗤笑道:“收拢人才自有舅父操心,我懒得管这些,连续三日早朝都有大臣奏本言及崔光,我就是来凑凑热闹,看看他究竟何方神圣,原来也不过如此。他口口声声的恩师究竟是谁?”

赵普恭敬答道:“回皇上,崔光的老师乃我朝大才子花仲远,他才名远播,门生遍及天下,如今隐居在芦州……”

独孤鸿不耐道:“谁要听一个糟老头的事,这桂花糕可好了吗?”

管家气喘吁吁托着一盘桂花过来:“奴才跑遍了整个湘州,终于在一个老婆婆家里找到窖藏的桂花,花重金才买下,这就给皇上去做。”

独孤鸿笑道:“还是大相国忠心可嘉,为朕着想。”

赵普连忙跪下表了一番忠心,独孤鸿看着他的头顶,心中冷笑,相国府的冰窖比皇宫都大,奇珍异果取之不尽,何况区区一桂花,赵普,你真当我独孤鸿是个傻瓜吗?

入夜后,独孤鸿秘密命太傅司马如暗中调查芦州崔光,三日内务必详尽回报,他赤脚走到窗边,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夜空中繁星闪烁,他望着璀璨的星光,脑子里那个人晶亮的双眸挥之不去。

侍卫来报太后招大相国进宫,他扬唇邪魅一笑,也好,就由着你们先斗个你死我活,赵普看来是来不及召回让李雄信入朝的密信了,如果李雄信来了,两股势力变成三股,或者这天下成了李雄信的天下,哼,崔光啊崔光,你不是不忍心兵戈四起生灵涂炭吗?到时候你还无心入仕为官,依然不来肯帮朕吗?

 

 

多情自古伤离别

我日日赖着如愿,跟在他身边,离别的日子还是来了。

离别前一夜,我象个疯子般时哭时笑时说时唱,如愿柔声哄着我与我一次又一次恩爱。天色刚发白,如愿准备离开,我抱着他又一次哭泣,我是那么不愿意与他分离,虽说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如愿看着我眼睛有点潮湿,坚持不让我去门口送他,让我再补会儿觉,我哪能睡着呢,我呆坐着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如愿如愿,要分开几个月,没有你的几个月该有多么漫长。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房中书桌上,上面用镇尺压着一纸花笺,上面墨迹还未干透,我跳下床去看,是如愿的笔迹,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写的:月儿,看着你的睡颜,真想把你带走,一首《鹊桥仙》廖慰我对坐也相思的情怀: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如愿知道秦观的词句并不奇怪,我呆的这个时空,有记载的历史在唐宋之前和我学过的都一样,之后就大不同了。我飞快得收拾包袱,穿上浅紫色裙装,一边挽着头发一边往外跑,什么不在朝朝暮暮,我偏要时时刻刻与他在一起,不管他去那儿,不管会不会是他的累赘,我要与他在一起。

我跑到马厩中飞身上马,夹着马腹一勒缰绳,马儿听话得往门外冲去,我沿路朝目瞪口呆的几个下人喊道:“我要去追少爷,和他一起回来,请帮忙告诉老夫人。”

一路风驰电掣,我得意得想着追上如愿后,他该会有多么惊喜,他不知道我会骑马,而且骑术还不错,因为我有骑术高超的崔师兄。

我骑马到了城门外,官道上杳无人迹,也无马儿走过后扬起的尘土,我下马问守军可曾看见如愿,我向他描述着如愿的样貌,守军笑道:“小姐说的可是卫府的公子?今日并未见他出城。”

我傻站在那儿,是啊,如愿从未说过要去那儿,我也没有问,我只不过凭直觉来到了与如愿初次出城的城门,青州城有四个城门,我怎么办?回府问婆婆,她不可能知道,只怕除了公公和如愿,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我看着守军,既然我一说样貌,他就能知道是如愿,那我就挨个城门的问。到第二个城门时,守军刚刚换防,第三个第四个依然是刚刚换防,我垂头丧气骑马缓缓回府,看来我注定要与如愿分离一段时日。

突然有人喊我,难道是如愿?我惊喜得回头,是崔师兄,我的眼泪扑簌簌掉下。

崔师兄领我去茶楼坐着,我抹去眼泪笑道:“崔师兄大功告成了?”

他微笑道:“赵普已经认可我的看法,应该不会有事。既然看到小月了,如愿和亲家翁也不在,我把小月送到大门口,就不进卫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