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识常识。”宝儿拱拱手说道。
“丫头,想不想去看看玄武湖的荷花啊?”岳见燊问道。
“五岳归来不看山,看过西湖的荷花别的就不用看了。不过,我想看看秦淮河唉!”宝儿说道。
“为什么?”陈牧雨问道。好好地看什么秦淮河呀。
“秦淮八艳哪!虽然都已经不在,不过去看看美人故居啊!可惜啊,姑姑不让出门。”宝儿说道。
“颜宝儿,你知道秦淮八艳是什么人吗?”陈牧雨张大了嘴。他家的宝儿怎么可以连秦淮八艳都知道~~~~
“你不知道吗?小哥,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宝儿鄙视地看了看陈牧雨。
“我知道。我是问,你怎么知道秦淮八艳?”陈牧雨问道。
“那么有名,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反应那么大干吗,小哥?”宝儿奇怪地问道。
“她们是风尘女子。”陈牧雨说道。
“是啊!怎么了?”宝儿问道。小哥到底要说什么呀?
“你是大家闺秀,怎么可以提这些人!”陈牧雨说道。
“小哥,你很奇怪!大家闺秀怎么了?我这个大家闺秀不还是什么都不会?她们虽然是风尘女子,可是既有才情又有气节,可敬可佩。”宝儿说道,真心实意。
“宝儿说得对。不过,宝儿啊,在家里可千万不要提,你姑姑会晕过去的。”陈牧云笑着说道。
“知道!”宝儿笑着回答。
看过了映日荷花,太阳渐渐升起来之后,四人在苏堤下了船,一路沿着苏堤慢慢走着。堤边垂柳依依、青草碧碧,时而还有鸟鸣莺啼,宝儿走得特别开心,不是招猫逗狗的走法也差不多了。
“宝儿,慢点走。瞧瞧你那满头的汗!”陈牧云叫她。宝儿便跑回到陈牧云身边,让陈牧云给她擦汗,没办法,她两手都是路边的野花。
仰着脸的宝儿余光看到从他们身边走过的许多女人都回头指指点点的,难道是因为自己采花了?不能吧,这是野花也有人管啊?想了想,宝儿把花扔了。擦完了汗,便接着走,不时拽着陈牧云和陈牧雨的袖子说这说那,一副土包子的形态。然后她发现,还是有人指指点点。转转眼珠,放轻了脚步,偷偷地跟在两个女人身后,只听到:“两个男人,真是~~~嘻嘻,丢人,还敢出来逛~~~~~”、“可不是,那小孩长得不怎么样嘛!”
这回明白了。
说她不好看?又不是长给你们看的。
“喂,你们两个女人这样出来逛不怕人说闲话吗?尤其还长得这么难看?”宝儿悠闲地开了口。前面两个女人“啊”的一声回头,看看她,可能是因为她个子小,所以那两个女人掩嘴笑道:“我们是女人,又不是男人。”
“女人不是人啊?你们这样勾肩搭背~~~~伤风化~~~”宝儿闲闲地说道。
“你才是不男不女的妖怪呢,还好意思出来逛。”其中一个女人放大了音量。
“我就算不男不女也比你好啊,你看看,都没有男人肯陪你出来逛哦,比起我来,你是不是更丢人啊?还有啊,你是不是不识数啊?我们是四个男人~~~~~哈哈,可惜,一个都没看上你。”宝儿高兴地说道。
“你们这些不男~~~”话没说下去,因为走过来的那三个表情太可怕了。
“背后道人是非小心口舌生疮。”宝儿得意地说道,然后跑到陈家兄弟中间,一边挎着一个,说道:“嫉妒吧?走喽!”
然后得意洋洋地从她们身边走过。
“讨厌!”宝儿嘟着嘴说道。
“谁让你是男装?”陈牧雨说道。小宝儿骂人还真狠。
“对哦!这么说扮得很成功嘛!”宝儿又高兴起来。撒开手接着招猫逗狗去了。
“牙尖嘴利。”岳见燊笑着说道。眼睛看着蹦蹦跳跳的宝儿。
“所以我就说没人能欺负着她。”陈牧云越来越同意自己的话。
“宝儿在干什么?”陈牧雨疑惑的声音。宝儿和那个小姑娘在说什么?
不一会儿就见宝儿乐颠颠地跑回来了,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
“宝儿,你刚才在干什么?”陈牧雨问道。
“英雄救美啊!”宝儿手一摊,一条黄绿色毛毛虫在她手心里蠕动着,饶是三个大男人也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他们自己害怕,而是惊讶于一个小姑娘她居然敢笑嘻嘻地拿着。“刚才这个掉到她身上,我帮她拿下来了。顺便打听了一下,她姓钱,名茵茵,年方十六,待字闺中,杭州城东钱家酒楼的四小姐。”
“你打听这个干吗?”陈牧云笑着问道。
“看看我扮得好不好啊,事实上还不错。”宝儿高兴地说道。
“调皮。不过,她怎么告诉你这些?”陈牧云说道。
“可能看我是个漂亮的小公子吧?”宝儿看了看陈牧雨说道:“小哥,我告诉她我叫陈牧雨。”
“啊——你说什么?”陈牧雨立刻噤鼻子瞪眼睛。“颜宝儿,你跟她说什么?”
“小哥,你别生气嘛!英雄救美可是好名声,我都没说是二哥的名字。”宝儿一副“你很得便宜”的表情说道。
“宝儿,你怎么不说大哥?”陈牧云问道。
“他太老了!”宝儿瞪瞪眼睛说道,“说他是我大叔还差不多。”又蹦跳着采花去了。
“大叔?”岳见燊皱眉。
陈家两兄弟都笑了。
“岳兄,你知道为什么大哥和宝儿互相看不顺眼了吗?宝儿醒来看见大哥,问了一句:‘大叔你是谁啊?’大哥当时脸都黑了。”陈牧雨笑着说道。
然后岳见燊也没良心地笑了。

 

将错就错嫁了吧 熊猫的来历
几个人直玩到黄昏时分才往回走。经过陈家的米行时,见仍有许多工人在门口忙着搬米。几个人便下了马进店看个究竟。原来是从北方新来的米黄昏时才靠岸,折腾回来就晚了。陈牧风仍在店内看视,几个人便留下来帮忙。宝儿因为跑了一天有些累,便在桌边坐着等。
等好不容易都忙完了,几人回头看看宝儿已趴在桌上睡着了,鼻子一歙一歙的,嘴角微微翘着,手里的花也摊在桌上。
“宝儿,醒醒,回家喽!”陈牧云轻轻地拍拍宝儿的头。
“不要。”宝儿眼睛都未睁开。
“宝儿,你不起来,我们就把你扔下了?”陈牧雨笑着问道。
“好~~~~”宝儿说道,仍是一动不动。
陈牧云摇摇头,弯腰抱起宝儿,看看他大哥,说道:“大哥,让宝儿和你乘车吧?”
陈牧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天已经黑透了。马车内也一片漆黑。陈牧风的肩膀上靠着宝儿,她睡得正酣。忽然马车一震,似乎是从石头上撵过去了,宝儿的身体立刻前倾向车板扑去,陈牧风长臂一伸将她拎了回来,这样宝儿就正好在他右臂的环抱里了。本想放开,可是又怕车又震荡,想了想,陈牧风便没动。
睡梦中的宝儿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轻轻地摇着头,喃喃地说道:“混蛋~~~敢推我下去~~~额娘~~救救宝贝~~阿玛~~~大叔~~~”陈牧风一震,原来小丫头是被人推下水的。额娘?阿玛?这是满人的称呼,难道小丫头是满人?可是为什么最后又加上他?
一路想着,宝儿又安静了,可是手却不肯放开。陈牧风想她可能是害怕,便任由她拉着。直到了家门口,他拍拍宝儿,“丫头,到家了。”
“哦!”小丫头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却不肯睁开眼睛。
“宝儿~~~”帘子被掀开,借着门口的灯光,陈牧云看到宝儿的手死死地抓着他大哥的衣袖,他大哥一脸的无奈。然后陈牧云笑了。
“大哥,你抱宝儿下车吧!这丫头一睡就天昏地暗,叫不起来。”陈牧云说道。
“颜宝儿,起来!”陈牧风拍着宝儿的手,想让她松手。
“讨厌!不要吵!”宝儿的语气相当不满,勉强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陈牧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二哥,到哪里了?”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还攥着人家的袖子。
“到家了!下来!”陈牧云笑着说道。
“哦!”宝儿答应了,睡眼朦胧地走到车边跳了下去。因为没睡醒,所以有些趔趄,这下子清醒了许多。当看到随后跳下车的陈牧风时,宝儿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小小的嘴巴,又回头看看陈牧云。“我、我~~他~~~”完全不知道要说啥了。
“你呀,怎么叫都不起来,还是大哥好心借你马车。”陈牧云过来揉揉她的脑袋,“到了家,你又攥着大哥的袖子死活不松手。”
宝儿的嘴张了合合了张,最后喃喃地说了句:“我一定是疯了~~~”然后跑进大门去了。
早等着的陈夫人见到宝儿先是高兴,然后是担心,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完全无视自己儿子也是晚归的事实。
“姑姑,下次人家会早回来的!”宝儿可怜兮兮地说道。
“好!哎呀,姑姑都忘了。红儿,准备传饭。”陈夫人吩咐道。
等到几个人坐下来吃饭时,宝儿有些闷闷不乐,低着头也不怎么动筷子。
“怎么了宝儿?不好吃?”陈夫人忙问道。
“不想吃。”宝儿说道。
“怎么了,宝儿,不舒服?是不是走得太累了?”陈夫人已走过来,摸摸宝儿的额头,“不热啊,宝儿啊,哪儿不舒服?”
“可能是走累了。姑姑,我想睡觉了。”宝儿看看碗里,还有不少的米饭。想了想低头猛扒米饭。
“不想吃就不要吃了。半夜饿的话,姑姑让她们给你准备着。”陈夫人说道。桌上的几个男人也看宝儿,明明吃不下去还勉强。
“浪费粮食会遭天遣的。”宝儿好不容易吃下了米饭,轻轻地把筷子放在碗边。“哥哥你们慢慢吃,我要去睡觉了。”宝儿站起身习惯性地抱住陈夫人的胳膊,陈夫人便带着她去安顿了。
等几个人吃完饭,陈夫人也回来了。
“宝儿看起来不高兴,怎么了?”陈夫人看向三个伴游。
“累了。”陈牧云说道。
“好好的呀,估计是累的。”陈牧雨也说道。
岳见燊没说话,盯着自己的茶杯。
“怎么回来这么晚?宝儿一定是饿过头了,又累。都是你们当哥哥的,也不知道早点带妹妹回家,只顾着自己玩。”陈夫人埋怨道。
“娘,是我们比较累好不好?宝儿这丫头一天都精力充沛得像只小猴子。”陈牧雨说道。累死他了。
“宝儿是女孩儿,再怎么着也比不过你们哪!以后出去不能回来太晚。”陈夫人说道。
“娘,您哪,就干脆别让宝儿出去了,省心。”陈牧云笑着说道。
“要是能不让她出去还用你们干吗?”陈夫人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好了,都歇着吧。”
回到竹溪院,陈牧风踱到书桌边坐下,看着窗前的竹子,心里却平静不下来。看看自己的袖子,上面有一个淡淡的痕迹,小丫头抓完了花手上留了些颜色,都抓他袖子上了。
阿玛、额娘。只有满人才这么称呼,若宝儿是满人,她来自哪里?她平日虽然有些懒散、娇气,但是她不经意间的那些小习惯,吃饭的时候即使她再喜欢吃的东西都不会夹超过三次,筷子碰到碗的时候绝对不会发出声音,手帕擦了一次一定要洗。
可是她吃臭豆腐却吃得开心,完全没有礼节,吃完了还会打嗝。她还会捧着荔枝到外面吃。
她看人大大方方,待人彬彬有礼。她会抱着牧云和牧雨的胳膊,还会不穿鞋在地上走,会对爹的脸上下其手,让人感觉却不随便。她醒了见到房间里有男人也不会惊慌,还是大大方方的。可是她从来都不抱见燊,她和自己疏远倒是可以理解,可是见燊一向很招女孩子喜欢,小丫头却跟他保持着距离。
给人的感觉,她出身一定高贵。但是她却这么矛盾,让人摸不着头脑。真是不知道什么样的父母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另外,她为何一个人离家?还有她身上的那块玉,准确来说,那是一块“瑷”,而且还是少见的内外双环玉瑷,上面是繁复精致的花纹,内环中用六条金线缠绕内外环之间的透孔固定着一块同样玉质的篆体“宝”字,就算是不懂行的人亦知这东西是无价之宝。
叹了口气,陈牧风靠在椅背上,她今天是有些奇怪——不是累的。更奇怪的是自己,他居然不想把她是满人的事告诉别人。
是因为父母太喜欢小丫头了。他告诉自己。
第二天,宝儿又神采奕奕了。仍然忽略他。牧云和牧雨还是一如既往地买各式各样玩的吃的给她。她那天吃榴莲把所有人都薰出去了——除了和她臭味相投的陈牧云。
陈牧风在准备北上京城,然后去济南接竹韫回来。
这天因为商号无事,陈牧风中午时分便回来了。吃过午饭看了会书,觉得心乱便往松延院西北的一片小梧桐林里走走。那里一向没什么人,自己有的时候练剑会过去。梧桐正绿,林子里阳光斑驳,地上野花点点。陈牧风随意地走着。忽然听到声音,他直觉反应便是屏住了呼吸,迅速闪到树后,然后悄无声息地向那声音的来源处靠近。
到了跟前才看清,梧桐树的一枝横干上坐着一个人,垂下的两条小腿还晃来荡去的,她低着头不知道在跟什么说话。
“唉!你叫什么?不知道啊,那我叫你招财好了。招财,每个人都有父母的是不是?我也一定有的对不对?可是我为什么住在姑姑家呢,为什么没人知道我父母呢?你说,是不是我父母不要我了?”顿了顿,又说道:“招财,我那天好像梦到我父母了,可是都没有看清长什么样子,再也没有梦到过了。好想见见他们啊~~~~什么?你说会的?呵呵,我觉得也会的,像我这么可爱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对不对?”
陈牧风听到这里,微微扯了扯嘴角。
“招财,其实我现在也挺好的,奶奶、姑姑、姑丈、二哥、小哥都很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们。只有陈大少不喜欢我,招财,你说陈大少为什么不喜欢我啊?我不就是叫了他一声大叔吗?怎么那么记仇?大不了让他叫一声大婶或大娘好了,真是~~~~嘻嘻,我跟你说哦招财,陈大少居然有喜欢的人呐,不可思议吧?我觉得也是,嘿嘿。”
陈牧风有点哭笑不得,叫她一声大婶或大娘?这丫头可真是会想。而且他有喜欢的人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陈大少~~~我觉得他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可是是谁呢?想不起来了,不过,招财,我不是讨厌陈大少,可是他都不跟我笑也不跟我说话,怎么办?不管了,他不跟我说我也不跟他说,做人要有骨气对不对?招财,陈大少要成亲了,偷偷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女的,攀权附势的女人。可是小哥说她很漂亮。招财,你说,如果我很漂亮的话,陈大少会不会喜欢我?不会?我觉得也不会,陈大少一定是熊猫,熊猫才喜欢吃竹子的,我又不是竹子哦~~招财,我以后跟你说熊猫,就是在说陈大少,你要记住了,知道吗?好乖哦,记住了,呵呵~~改天找你说话哦,改天见。”
她的手一挥,一个什么东西就落在了地上,一蹦一蹦地走了。她也从树上跳下来,顺手揪了片叶子摇着走了。
陈牧风这才从树后出来,来到她刚才坐的那棵树下,这丫头果然不安分,连树都爬。她不喜欢竹韫,他知道,她帮他说话哪天他就知道。可是听她这样直接说出来还是有些不舒服,大家都误会了竹韫,她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是太孝顺太柔弱了。
熊猫?他成熊猫了?这丫头,讲人坏话怕人听到还要找个隐蔽的称呼。怪丫头。不过,招财到底是什么东西?

将错就错嫁了吧 关于宝儿的婚
陈牧风已经启程北上,岳见燊也顺路回了江宁。陈牧云和陈牧雨就没有太多闲的时间陪宝儿玩。天气越来越热,颜宝儿每天都喊着热,看起来也蔫蔫的,虽然陈夫人每日都吩咐人在宝儿的房间内放置了大量的冰,还调换花样地给宝儿做各种冰饮,可是宝儿看起来还是蔫蔫的。
宝儿每天除了给陈老夫人请安之外,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在支起的榻上昏昏欲睡。食量也明显减小。陈夫人便天天担心。
“宝儿啊,多吃点儿,看看小脸都瘦了。”陈夫人心疼。
“吃不下。姑姑,过了夏天就好了,太热了。”宝儿勉强打起精神安慰陈夫人。
“唉,你二哥和小哥太忙也没时间陪你玩,没意思了是不是?”陈夫人问道。
“没关系姑姑,这么热的天也什么玩的。在家里还凉快些。”宝儿说道,努力地把碗里的饭吃掉。
“再过两个月到了八月末便好了。”陈夫人运用望梅止渴法。宝儿点点头。
一天午后,宝儿实在睡不着便出门打算到小树林里去逛逛,经过小池塘时,宝儿跑到池塘边上撩水玩,周围没人,只有让人心烦意乱的蝉鸣声,宝儿想了想脱了鞋子,挽起裤腿和袖子坐到池塘边上拍水玩。看着水里的金鱼被她吓跑忽然玩心大起,踩着池塘边的石块弯着腰准备抓鱼。
眼看着一条肥胖的红金鱼就在前方,宝儿瞪大了眼睛慢慢地接近那鱼,眼看着手要碰到水面,水里似乎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从她小腿肚上绕过去了。宝儿低头一看,然后“啊~~~~”的一声,是一条草绿色的小蛇,它正缠在宝儿的腿上,宝儿一个紧张,再加上石块比较滑,宝儿一屁股坐在了水里,水虽然不深,可是宝儿浑身上下还是湿透了。那蛇似乎恶作剧成功了便得意地游走了。
虽然天气闷热,但是宝儿还是打了个冷颤,走到岸边穿好鞋子,宝儿打算等衣服干了再回去,可是却不停地哆嗦,身上阵阵发冷,想了想还是站起身往回跑。刚迈进屋门,只见陈夫人一脸着急地在屋里等着呢。见到宝儿浑身湿嗒嗒的,陈夫人马上冲过来,“怎么了宝儿?你这是怎么弄的?”
“掉水里了,姑姑。”宝儿说道。“姑姑,我好冷哦。”
“冷?快快快,来人,给小姐拿套衣服来。”陈夫人命令道,牵着宝儿的手往里走。
换好了衣服,宝儿的脸色有些白,身上还有点抖。
“宝儿啊,还冷吗?”陈夫人摸摸她的额头。
“嗯,冷!”宝儿的声音似乎也抖着。自己爬到床上爬进被子里。
“快去请大夫。”陈夫人命令丫环,自己在床边坐下来看着宝儿有点发白的嘴唇担心着,“宝儿啊,别怕啊,一会儿大夫看过就没事了,乖,不怕。”
“嗯。”宝儿答道,紧紧地裹着被子。
等大夫来了,仔细看了说是“疰夏”之症,是筋脉空虚,经脉受阻,血气运行不通畅经脉失去濡养所致,大夫又说初到湿热之地水土不服也可能引起此症。待问了患病原因之后,大夫说宝儿受了惊吓,心情紧张也是原因。开了清热茶之方,说是七天之后大概就可痊愈了。清热茶是用蕹菜、荸荠熬汁代茶饮用,没有汤药那么苦,可是也绝说不上味道好。所以宝儿每天都皱着脸蛋喝茶。饭更是不怎么吃了。
陈夫人跟着担心,吃不好睡不好,没几天也跟着瘦了。陈牧云、陈牧雨看着宝儿没精打采越来越瘦的样子也着急难受,隔两天便要抓不同的大夫来给宝儿看病。倒是宝儿自己看得开,笑眯眯地说:“终于不热了。”陈夫人的眼睛当时就红了。
还好折腾了近一个月,宝儿才慢慢好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小下巴也变得尖尖的。陈夫人便天天让厨房换着样给宝儿炖补品。宝儿不爱吃,尤其不爱吃燕窝,陈夫人耐心地劝她。
“宝儿啊,这个蜜汁燕窝粥是甜的,姑姑让她们加了好多冰糖呢,乖,吃一点!”陈夫人端着碗哄宝儿吃。
“姑姑,您只给我吃冰糖就好了。”宝儿撇撇嘴,还是不想吃。
“宝儿,你看你这一个月瘦的,吃燕窝补一补血气,你要是不喜欢吃蜜汁燕窝,姑姑让她们换个法给你做好不好?”陈夫人说道。
“嗯。”宝儿看看她姑姑一脸的期盼,点了点头,然后勉强吃了下去。
第二天,宝儿看了看,说道:“八宝燕?不喜欢吃鸡皮。”挑了里面的甜杏吃了。
第三天,“玉带燕,还好啦!”除了燕窝,里面各样都吃了点。
第四天,“琉璃燕啊,还可以。”吃的多了一些。
第五天,宝儿说要吃燕窝松子清蒸鸭子,可愁坏了厨房的人,试探着做了出来,宝儿尝了尝说味道厚了。
宝儿吃过了又睡了,陈家人坐在客厅里喝凉茶。
“宝儿这孩子,能是什么来历?”陈老夫人轻声说道。
陈老爷、陈夫人看看陈老夫人,陈牧云则低着头。
“我看,宝儿极可能来自江北,所以才对湿热的天气水土不服!而且前些日子,宝儿无意中说起要是能去塞外就好了,凉快得很。”陈牧云说道。
“塞外?”陈老夫人看向他。
“嗯,塞外。奶奶,宝儿的意思是去塞外避暑。虽是无意,但我觉得宝儿似乎常去。这塞外避暑的习惯江南人没有。”陈牧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