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已快晌午了,大太阳底下,回部特有的绚丽服饰让金六福眼花缭乱,他娘说,满人的衣服很花哨了,看得她直眼晕。在他看来,相比回部女子的衣服,他老娘的衣服实在很朴素了。
虽说穿着回部男子的白色“袷袢”,不过他的非典型维族长相还是引来不少的好奇目光。四处随意逛逛,金六福好不容易连说带比划买了些粮食酒,尝尝却是像米泔一样,有点微酸没什么酒气,金六福估计这种酒他喝上十斗都不会醉的。咕嘟咕嘟喝完了,空出了酒袋,金六福买了些很纯的葡萄酒。虽说店肆不少,可是金六福合胃口的不多,买了些“沙木萨”、“喀瓦甫”、“炉饼”填饱了肚子,金六福便十分想念中原色香味俱佳的几大菜系。
酒足饭饱,金六福欲晃出城,但是所谓冤家路窄——就是总能看见不想看见的人。
此时,站在金六福面前仍旧一袭红衣的年轻女子瞪着大大的眼睛。
“麻烦让让。”金六福说道。在人家的地盘他还是想消停点。
女子愤愤地瞪他好几眼才扭头走了,金六福嘿嘿笑了。打算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他有不好的预感。
出了城,看着满眼春色,金六福决定离开这里向喀尔喀进发,去找他策凌姑父和成衮扎布哥哥。还没走多远,就听见后面“哒哒”的马蹄声一片。一个男声叽里呱啦又说了一堆什么,金六福不懂,继续前行。后面的马蹄声紧凑起来,一人一马很快横在他面前。
大太阳晃着刺眼金六福眯了眼,环视一圈,哟,人还不少,算不算是围追堵截?
“各位有何指教?”金六福问道。
又是叽里呱啦的一堆,金六福一头雾水,语言不通果然是个麻烦事。
“指教谈不上,我们家小姐想见见你。”还好有人会说中原话。
“不想见。”金六福说道,转身欲走。人多的地方事就多。
“容不得你说不!”男子边说着,手里的鞭子朝着金六福招呼过来。
金六福轻轻向后一仰闪开,皱眉:“出手之前也不知会一声,亏了小爷动作快,否则这脸可被你毁了。”
正嘟囔着,那些骑马的都围了过来,喝,好家伙,十几条鞭子,这要是被抽到可难看了。动作灵活地边避开鞭子边琢磨着怎么跑,这么打下去倒是不会伤到他,可是他中午吃的那些东西很快就消耗了,他可是会挨饿的。
怎么跑——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傻子才浪费体力在这儿甩鞭子。
“阿伊努尔,你来了正好,快给我证明我没欺负你。”金六福边闪躲边冲着他们身后大声喊道,然后趁着他们回头去看鞭子的动作稍微慢了的时候一个就地打滚翻出包围圈,天大地大的感觉真好:“呵呵,不好意思了各位,刚吃过午饭小爷我还没午睡,有些困了,先行一步。”
虽然后面的十几个人都骑着良马,可是金六福的轻功这两年多在昆仑山上可是突飞猛进,甩开他们太小意思了,就在他们的大吼大叫声中金六福慢慢地飘远变成一个小圆点。

还是那片美丽的桃花林,金六福翘着腿躺在树干上透过花瓣看蓝天。
“本来还想看完这一季桃花呢,看来没缘分哪,算了,桃花哪儿都有,明年再看吧。阿伊努尔啊阿伊努尔,家里又不是买不起澡盆非得出来洗,出来洗吧,这么多小河小溪的,你非得到这儿来洗”金六福有些小抱怨,看来阿伊努尔家还很有势力。算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还是回中原他老哥的地盘上横着走吧。
睡到半夜爬起来金六福轻轻一跃跳下地,没银子,得劫个富济个贫。白天的时候他已看过了,和卓府就在城东,守卫看着松散的很,也许这里民风比较淳朴。
黑夜之中虽不甚冷,可是山上吹下来的风还是有些硬,刮得树木偶尔呜呜作响,金六福一路疾行来到城外,动作麻利地找了僻静的角落翻越城墙直奔和卓府而去。和卓府的金银珠宝在哪里他是不知道,不过这么大家业就算金银不是到处都是想找出来点碎银应该还容易吧?
小心翼翼地避开守卫寻找书房,大户人家有点啥宝贝都爱藏书房,然后还以为别人不知道——他爹就这样。
初入维族贵族府邸还真有些不一样,不过几年前在京城的回回营他已见过这种房子,所以还没有觉得太惊讶。找了几间房子忽然想起个问题,这种房子有所谓的“书房”吗?
小心走着,忽见前面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近了,虽然身边没什么人跟着,但是看走路的架势和气势应该来头还不小,不过——为什么他走路也频频东张西望?难道和他一样来借钱的?难道这城里就和卓家有钱?怎么大家都来借?不过既然有了同道中人他就不用费力气了,等着跟这兄台借点现成的好了。
男子小心地走着,金六福小心地跟着,直到来到一座白房子前,门口居然没有侍卫,男子小心地闪身进去了。金六福贴着柱子等着。
忽然只听得里面一声女子的惊呼声,然后又是一堆叽里呱啦的维语,虽然不懂,可是口气却熟悉得很,就是骂他是色胚的阿伊努尔。虽不明白这两人的关系,但是听着阿伊努尔的语气肯定是不高兴甚至是很气愤的,再想想那男子的鬼祟行为,金六福肯定了一件事,这男人是不请自来的大色胚、下流男人。不过,以昨日阿伊努尔的伸手应该能将他挠成个大花脸或者让他“断子绝孙”吧?
阿伊努尔的声音变得闷闷的了,那一直未做声的男子开口了,语气里就带着下流。他金六福不咋爱管闲事,可是对阿伊努尔他还有那么点抱歉,虽然不是故意看她洗澡,可是算起来阿伊努尔是有点吃亏。基于此他得帮帮她免遭辣手摧花,一来算是对她的一点点补偿,二来也证明自己不是登徒子。
四下扫扫,没什么凶器,治好顺手从房顶掀起一片瓦运足了力气从窗户扔进去,一声清脆的“啪”声从里面传来,里面出现了片刻的绝对安静,很快男人从里面出来了,衣衫明显有点不整,左手捂着右臂,手指缝间冒着血,看来离“断子绝孙”还远着呢。
男人对着空气嚷了两声虚张声势,然后便迈着大步走了。金六福趴在房顶摇摇头,耽误他借钱。小心起身准备接着找书房只听得下面一声:“站住。”
不标准的中原话出自一个女人的口。金六福头都懒得回,他这个人一向喜欢默默无闻,做好事也一样。不过,看来钱是借不成了,还是换家看看吧。快速溜到另一边轻轻跃下房顶,金六福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不过,好像没那么简单,后面跟着的女人一直在喊“你给我站住”大有追不到就誓不罢休的劲头。就算要报恩也不用这么执着吧——执着到吵醒侍卫们来一起帮忙捉他阿伊努尔这孩子,脑袋肯定不咋清醒,估计是惊吓过度还没缓过来。

7、碰见商队
跑出和卓府,看看没有追兵,金六福放心地去找下一家借钱了,也不管城里开始鸡飞狗跳。不过还好,虽然有点小刺激,金六福还是顺利地借到了几块碎金碎银心满意足地踏上了新的旅程。
西北大地没有中原繁华——从百姓的密集度就能看得出来,金六福这一路走走看看便常常要露宿荒野,不过因为天越来越暖,所以还算惬意,但是西北风沙大,金六福这个生于江南长于江南又在昆仑山假扮了几天神仙的没过多少日子已被风沙改头换面了,白嫩的面皮成了风沙色,若是他躺在沙地里只露出脸来,估计过往的商旅会以为这是大自然的神奇造化——风吹沙吹出张人脸,这说来话长:
金六福一直对西北的黄沙和丝绸之路充满了热情,惦记着有机会去重走丝绸之路,不过,因为离家日久思乡情切,金六福决定沿着丝绸之路往回走,丝绸之路上虽然已没有了两千年前的繁荣和热闹,不过偶尔也有过路的商旅。某日金六福碰到了一条小小的沙漠河流,仔细看了看,这回河流里没有哼着小曲洗澡的女人,金六福放心地跳进去洗了个澡顺便将脏兮兮的衣服也洗了洗,然后躺在温暖的沙子上晒衣服顺便“晒脸”,快黄昏时分的太阳少了火热变得温和,金六福舒服地翘着二郎腿等着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观,他娘说那是一个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心旷神怡的美景。
作为旁观者,套句红楼梦里香菱的话:“‘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想来烟如何直?日自然是圆的。这‘直’字似无理,‘圆’字似太俗。合上书一想,倒象是见了这景的。要说再找两个字换这两个,竟再找不出两个字来。”这就是金六福看到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美景,落日下眼前那河水波光粼粼泛着金色像是被剪切过扔进水里的金箔充满了诱惑,看得人心痒痒的。
这样的美景确实容易让人心旷神怡放松心情,一放松就容易睡觉——更何况金六福本身就是个没事就酣睡若死人的主儿,这么好的天气不睡觉太对不起老天了,于是金六福一如既往地睡着了。
天黑的时候往往会起风,金六福虽然知道这一点,可是由于这几日都半饥半饱又加上风吹日晒所以十分之困倦,因此当那些小沙粒一点点往他身上翻滚的时候他还以为有人好心给他盖被子呢。
一队商旅路过,身上的衣服是维族的,即使在天擦黑的时候也是艳丽得很,见这里有条河便停下来休息一下。金六福选的好位置自然也有人相中,于是一个年轻男子在他身边坐下了,侧身拿水袋的时候看见了一张脸。因为好奇便凑近看看。然后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说完了又有人过来,是个虬髯白发的老者看看这张脸然后摇摇头有叽里呱啦一顿。
扒扒沙子,摇摇正睡着的人。
“年轻人,醒醒。”老者说道。
金六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大片白胡子。
“年轻人?”老者看他神情呆滞便用了问句。
“白胡子神仙完了,小爷升天了”说完了又睡过去了。
年轻人和老者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儿,将金六福从沙子里扒出来。
“艾山老爹,他怎么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看起来是商队的头领,说着一口流利的京片子。
“这个年轻人正在发热,看来情况不太好。谢木谢尔,也许我们该帮帮他。”老者艾山说道。
“这好吧,艾山老爹,那你就照顾他吧。愿真主保佑他。”谢尔谢木说道,起身去指挥大家准备宿营。
金六福是被颠醒的,虽然没有七上八下那么刺激,不过小心肝也都跟着轻颤。这是谁给他提供了这么好的待遇?
忽然一张脸出现在他眼前,让金六福忽然深刻理解了“岁月无情的刀子划过留下的沧桑”的深刻含义。
“年轻人,你醒了?”老者是艾山老爹。
“谢谢您的救命之恩。”金六福抬着头和他说话,骆驼在前进,他还像布袋一样横在驼峰之间。
“行一件善事的人,将得十倍的报酬。”艾山老爹说着解下水袋喂他喝了几口水:“前面有一个小小的绿洲,到了那儿会休息一天,真主保佑你快些好起来,年轻人。”
金六福冲他笑笑,不管谁保佑活命就好。

果然到了一个繁华的村子大小的地方,这里胡杨葱葱郁郁繁华盛开,村子中央是一方小小的水塘,水塘边身着各色艳丽服饰的维族女子在洗东西,还有小孩子在玩耍,和一望无际的黄沙对比,这里的绿便绿得醉人心脾。
村民们对往来商旅已是十分习惯,他们进村也没有引起什么大动静,不过等他们在村里唯一一个小小的客栈安顿下来便有许多人来买东西或者换东西,金六福听不懂维语加上发热未好便在一边歪着看着。恍惚觉得这里很是像他娘选的那几乎与世隔绝的明月湾小村,只不过那里都是乡音,这里他是外乡人。
“年轻人,天气正好,到外面坐坐。”艾山老爹虽忙着却不忘了关照他。金六福便摇摇晃晃走出客栈到一棵大胡杨树下坐着,看孩子们在周围嬉闹。
远远地似乎又有一队商旅进村了,看来这里生意应该不错。商队越走越近,奇怪的是队伍中一个裹得严严实实骑着骆驼人,看身段应该是女子,有种错觉,那女子一双深目一直盯着自己看。到了店前,老板早已迎了出来接待,各自也都进店去吃吃喝喝了,那女子最后进店,没看金六福一眼,然后金六福确定自己眼花了。
艾山老爹对金六福很好,照顾得不说无微不至也是关爱有加了,晚上和就近照顾金六福,害得金六福想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商队在绿洲休息了一天,后来的那一队也停留了一天,然后便结伴同行了。想想也是,万一碰到个山贼团伙什么的正好人多力量大。队伍中唯一的那名女子从不掀开厚厚的面纱也从不与人亲近,不过看起来那队伍里的人对她很是尊敬。
在艾山老爹的悉心照顾下,金六福又开始活蹦乱跳了。虽然混在队伍里难免有混吃混喝的嫌疑,不过——金六福一路从江南走来就是混吃混喝习惯地,一时还真改不了。还好,他也不是白吃白喝,只要有机会他也是很有作用的,比如——不幸言中真地遇到强盗的时候。
离开绿洲之后的五六天,队伍正在如常前进,忽然有人指着远远的地方惊呼了句什么,金六福看过去,好大一片沙尘,沙尘中隐约可见几个黑点。谢尔谢木和另外一个头领立刻神色紧张,金六福觉得一定没有沙尘那么简单。
果然,艾山老爹拉着他小声说道:“强盗来了,年轻人,一会儿不要轻举妄动,他们都是杀人不长眼的。”估计是怕他的小体格子被人家一刀给报销了。
金六福笑着点头:“艾山老爹,我知道了。”他不会轻举妄动的,只要没有人员伤亡和财物丢失。
谢尔谢木嘱咐了些什么,大家都紧张得很。

8、意外
沙尘越来越近,沙尘中的黑点也逐渐放大,原来还真是骑马的强盗。金六福看着这场景想笑,看起来很像是强盗们遭遇了火药爆炸被轰出来了。
两队人聚在一起,感觉有人离自己很近,歪头看看,一双深目和一个粽子头和一阵幽香。
等马队靠近,两队人被围在了包围圈里,金六福觉得粽子头离自己更近——要不是隔着衣料就是肌肤之亲了。低头看看,粽子头低着不看他,似乎在逃避什么。
谢尔谢木和马上的人又是一阵叽里呱啦,金六福虽听不懂,但是从各自的肢体语言和表情上也猜得出谈判似乎并不顺利。估计谢尔谢木抬出来的菩萨不够大镇不住这群亡命之徒。
“救我。”粽子头低低的声音,手使劲拽了拽他的袖子。
马上的人一双阴鸷的眼开始扫过所有的人,在金六福脸上停了几秒钟然后目光落在粽子头身上,手里的马鞭指向她,说了句什么,按常理推测,金六福觉得应该是让粽子头抬起头来。
这下子金六福明白了,这强盗是爱美人不爱财物,不过话说回来,这粽子头一路过来也算低调,而且就露俩眼珠子,他是怎么知道她是美人的呢?粽子头攥着他的衣袖,不小心捏到了他的肉,金六福一咧嘴。然后发现马鞭指向了自己,眼睛里透着狠毒。
天可怜见,他是疼得一咧嘴,不是笑的。
艾山老爹忙用维语对着强盗头子说了什么,可惜强盗头子听不进去,马鞭指指他再指指粽子头,示意他们“出列”。
“艾山老爹,他叽里呱啦说什么鸟语?”金六福问道。不耻下问是种良好的习惯和美德。
“他让你和古丽跟他们走。”艾山老爹小声说道,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可是我不认识他啊?”金六福嘟囔道。他也不是什么名人怎么到处都有不请自来想要请他回去做客的路人甲乙丙丁呢?
强盗头子又吼了句什么,金六福耸耸肩膀撇撇嘴:“艾山老爹,你帮我问问他为什么非要我去当座上宾。”
艾山老爹差点满头黑线。
眼看着两个小喽啰跑过来要拉两人,金六福又对艾山老爹说道:“艾山老爹,你帮我跟他们说,我不认识这小妞,要抓她就抓她好了。”
艾山老爹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失望。
粽子头不低头了,昂起头对着强盗头子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更加死死地拽着金六福的袖子——傻子都知道她肯定是说了句撇不清关系的话。
艾山老爹瞪大了眼睛:“小六,你和古丽你们”
“我们?我们就是路人。”金六福说道,不过他也知道,这回是没办法无动于衷了。
小喽啰到了他们面前,强盗头子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两个小喽啰瞬间便得极凶恶的样子,手里的刀立刻扬起,如果安静点都能听见刀和空气摩擦的声音,刀未落,一个小喽啰忽然直挺挺地向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肚子,正有血从他指缝间淌出来。
金六福看粽子头,她手里拿着一柄匕首。
“不想死就帮我。”粽子头古丽说道,眼睛盯着另外一个小喽啰。
“你也太不仗义了,哪有求人帮忙是这样的喂喂喂”还没等他啰嗦完另一个小喽啰的刀已冲着他的脑门劈下来了,金六福轻松退了两步,刀落空了:“我说你这个强盗,怎么打架之前都不说话的?怎么可以来阴的?不知道盗亦有道吗?说的就是你们做强盗的也要遵循一定的规矩,你们怎么”又一刀招呼来,金六福再避开,然后环臂皱眉:“孺子不可教,费了小爷的口水。”
“啰哩巴索。”古丽深目里全是鄙视。
估计是强盗头子没想到古丽这小妞还是朵儿带刺的鲜花儿,再加上又出来个这么个饶舌的中原人所以脾气像沙漠风暴一样袭来了,马鞭向前一挥,大概是“全速前进”的意思,然后众人便看了一场尘土飞扬双方实力悬殊的混战。
混战进行中,忽然两道白影加入了混战,一道用飞的一道用四肢着地跑的。混乱之中,金六福和白影打了个照面:“小娘子,你来了。”四肢着地的没理他,忙着咬人呢。
由于有新生力量的加入,又是两个厉害的角色,所以这场混战最终以少胜多,成了多年后流传于西北大地上的正义战胜邪恶的以少胜多的着名例子。
强盗们不死的都跑了,没跑的正对着太阳祈祷,像是干涸鱼塘里的鱼。
终于安静了,安静得都听不到喘气声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谢尔谢木问道,又来了京片子。
“我是中原人,她是昆仑人,那个我就不知道了。”金六福笑着说道,蹲着揉搓雪豹。
“大猫,我们走了。”白衣女孩子说道,脸上也覆着面纱。
“小娘子,不要走。”金六福抱着雪豹,雪豹任他揉搓,抬眼看看白衣女孩子然后低了头。
“小六,你?她也是你娘子?那古丽”艾山老爹问道。
“你不说我还忘了,艾山老爹,她刚才说什么了?”金六福问道。
“她说她是你夫人。”艾山老爹说道。
金六福这才看向古丽,然后愣了一下。
古丽叽里呱啦说了句什么,金六福便看向艾山老爹,还没等艾山老爹说话,白衣女孩子笑着开口:“金小六,人家说和你这个登徒子没关系。”
“喂,古丽,说清楚,没关系是真的,你可别毁了我清白的名声,我这个人很洁身自好的。”金六福说道。
古丽扭头走了,捡起被碰掉的粽子皮将自己又包成粽子。
队伍重新整装前进,不过——两只队伍却分道扬镳了,因为谢尔谢木觉得这伙强盗会卷土重来的,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中原人赔上自己商队的命。
在另一支队伍里,大家忽然对金六福变得有些敌视,不过领队却好说歹说地让他留下一起走,进了玉门关就好。
金六福便笑眯眯地说自己不进关,他要去草原,大家还是好聚好散——强盗摆明了冲着古丽的来的,这个古丽就是那个红衣的阿伊努尔,她曾经在和卓府里出现,又伤了和卓府里的人,如今化装“潜逃”,谁知道是不是那猥琐男人死了人家家里要抓她回去偿命啊?他的抱歉也算还过了,还是撇清为好,大家信仰习惯都不一样,还是不要瞎掺和。
领队还没想到什么说服他的理由,阿伊努尔对他说道:“反正你去哪儿我都会跟着的。”
“为什么?”金六福闲闲问道。知道自己招女人喜欢,可是还没有人对他如此“穷追猛打死缠烂打”呢。
“你要对我负责。”阿伊努尔说道。
“啊噗”金六福拿好水袋,用袖子随便擦擦嘴:“小妞,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哪有胡说八道,既然你看了我的我的身子,就该为我负责。”阿伊努尔说着,低下了头,似乎不好意思。
“金小六,你果然是登徒子。”白衣女孩子笑着说道。
“小爷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把河水当你家澡盆子?”金六福说道,他看见个鬼身体,他可是很君子地立刻转身了。
“我常去那里洗澡,从来没有人偷看,只有你。”阿伊努尔说道。
“金小六,你看了她上半身还是下半身还是全身?”白衣女孩子问金六福。
“不知道,扫了一眼就转身了。”金六福说道,印象中好像只看到了肩头——然后就是河水了他也转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