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几秒,他心里没来由地一沉,隐隐生出一丝惊讶和不安。这个女孩竟然跟他昨晚梦到的人长得十分相似。梦的内容很长,具体的情节他一时记不清了,但醒来后梦中人的模

样他却记得格外清楚。齐耳短发纤瘦身形,皮肤白皙,因而显得脸上缀的那几颗褐色小雀斑越发明显,那样子就和现在正站在椅子上、跟他喊话的女生一模一样。

傅斯晨微微眯起眼睛,从昨晚到达乾市,他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怪事不断,先是从不做梦的他怪梦连连,接着又流了鼻血,现在居然看到了梦中人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短时

间内接连发生的这些事,不得不让他震惊。

傅斯晨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遇到棘手事情时的习惯动作,更多的氧气通过鼻腔涌进大脑,也无法让他搞明白,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孩,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整晚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更搞不明白,见惯美女的自己,怎么会梦到这样一位长相普通品位奇特的女孩,她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跟他相遇?

傅斯晨微微皱眉,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小米愣了一秒,转头又指向靠近讲台边的顾华:“我叫什么不重要,他,他叫顾华。”

此刻的顾华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

傅斯晨又加重语气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白小米终于收回指向顾华的手,转头认真看向讲台上那位犹如从时尚杂志上走下来的皮衣帅哥,捋了捋自己的短刘海,抬头挺胸说:“白小米。”

傅斯晨迅速在脑中把所有认识的朋友、客户,以及那些曾经打过照面说过名字的人都梳理了一遍,确认自己的确不认识这个名字和这个人。他抬眼看向白小米:“现在不是推荐

人选,你举的手,就要你自己上来主持拍卖。”

白小米一听真急了,转头朝顾华喊:“你快上啊。”

底下又是一片笑声,顾华如坐针毡,旁边的教授轻咳了一声,开口跟傅斯晨说:“傅先生,要不,就让顾华上来试试吧?”

傅斯晨隐隐皱了皱眉头,他不相信一个连举手上来的勇气都没有的人,能把拍卖这件事情做好。要是按他平时的性子,是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的,但现在是站在学校的讲台上,

既然校方老师开口了,他自然不好当众驳了教授的面子。

傅斯晨转头看向台下:“哪位是顾华?”

事到如今,顾华也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了。

傅斯晨淡淡看他一眼:“你愿意上来试试吗?”

顾华暗暗握了握拳头,底气稍显不足地说:“好吧。”

白小米在下面激动地拿出手机,想着准备给即将大放异彩的顾华拍照,却看到手机上有陈二货刚发来的短信:院里今早已经贴出公告了,说你公然无视本专业的严肃性,四年来

旷课次数太多考试分数太低,所以锅炉系的老师集体联名让你留级,不给你发毕业证。你赶紧去求老苟开恩吧,不过希望不大了,除非你能马上找到实习单位,越牛×越好,锅

炉系今年就业形势严峻,老苟正为这事焦头烂额,所以,要么你就横尸在老苟面前,要么就马上找个实习单位,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白小米只觉两眼一黑,读了四年不给毕业证,还有没有人性啊?她恨不得现在就用力扯着老苟那两条小细腿,狠狠求他放自己一马。可告示都贴出来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哪那么容易说撤就撤?她这次找不到实习单位,这毕业证看来是真拿不到了。

思前想后,白小米决定给老爸去个电话,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说不定老爸的哪位同学老朋友就是牛×企业家,让她进去实习不就是就小菜一碟吗?

号码刚拨出去,对方提示关机,她呆了两秒,又拨,还是关机。白小米转手就拨给了老妈,对方像是手机就一直拿在手里一样,第一声还没响完就接了。

白小米看了眼正朝讲台上走去的顾华,压低声音刚要说话,就听到手机里传来老妈的哭啼:“女儿啊,我也刚想打电话给你啊,你爸跟那狐狸精远走高飞了。”

“什么?”

周围的几个男生好奇地看过来,白小米只能压下声音。老妈嘴里的那个狐狸精她其实见过几次的,年轻时就守寡,带着一个比白小米还大一岁的女儿。老爸一直说那是他以前的

同学,家里有些困难,所以这些年暗中帮了她们不少忙,为了这事,老妈也没少跟老爸闹腾。其实白小米不傻,她也看得出来,在自己老爸眼里,肯定是早没有老妈了,两人分

开是迟早的事。白小米心疼自己的老妈,这些年总是事事迁就她,就是希望失去丈夫疼爱的老妈,还能感觉到有她这个女儿在关心她。

说实话,老爸老妈从小都对她宠爱有加,感情是两个人的问题,在白小米的立场,没法评判父母的婚姻,她对没感情的离婚其实想得挺开,但老妈却一直没法放下。现在她刚离

婚肯定心里受不了,她只能先安慰老妈,说要打电话找老爸谈谈。

老妈这才好受了些,在那头抹了把泪:“其实这些年你在学校上学,我和你爸也快成陌生人了,离了也好,我就是不甘心那个狐狸精把咱家都耗光了!”

“耗光是什么意思?”白小米不懂。

“你爸把咱家的钱和值钱的东西,都贴给她们了。那母女俩住的吃的,她女儿去跟什么大师学画画,那么贵的学费,一直是你爸在帮着给,一家挣两家花,金山银山也变空山啊

。你爸这些年一直在偷偷变卖家里的那些古玩去贴给狐狸精家,也不知道给你留下点东西,现在好了,家里的东西都被他卖空了。你老妈我就是太傻了,没能早早发现帮你守着

,女儿啊,现在咱俩就只剩下一间小破店面了。”

白小米的大脑空转了三圈,没想到自己家竟然说穷就穷了。老妈在那头抽抽搭搭,一说到那些全花到了别人身上的钱,她就气得肝疼。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白搭了,再生气钱

也回不来了,白小米只能先安慰老妈:“没事的,小店面就小店面,大不了以后我们省着点花。”

那头的老妈顿了一秒:“女儿啊,不是咱俩,这间店铺也就只够我自己生活的,根本没你花的啊。”

白小米嘴角抽搐两下,自己这是刚被亲爸抛弃,又被亲妈嫌弃吗?

老妈抹了把鼻涕,又接着说:“女儿啊,老妈以后可是没钱寄给你了,之前你爸给的最后一笔钱你自己可省着点花啊,好在你就要毕业了,拿到毕业证就可以找工作养活自己了

……”

白小米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刚听到拿不到毕业证的消息,又遇到要自力更生的事,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有证让她怎么找工作?难道真的让她去老苟家楼下跪一夜?可就算跪上十

夜,那个出了名的铁心老苟也不见得就一定会给她毕业证啊。

挂上电话,白小米恍惚中强打起精神,看向台上开始拍卖袁大头银圆的顾华。

作为第一个台上的人,顾华看起来显得尤为紧张,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台上的评委一眼,心中十分明白,自己的强项是背诵,这些个东西里,袁大头银圆是他最近才刚看过背过的

,应该是自己记得最全最熟的东西,所以他这才毫不犹豫挑了这件藏品作为开头炮。

台上的顾华紧张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张嘴说道:“大家好,我是本次的拍卖师顾华,我们今天要拍的是民国三年印制袁世凯头像的银币版一元钱。大家都知道,‘袁大头’

是袁世凯像银币的俗称,由于其铸造时间长,存世量较多,在市场上流通广泛,得到人们在质量方面的认同。袁大头银币版别纷繁,稀少版别就在十种以上。刚刚接触银币收藏

的爱好者,面对一些稀有版别与普通版之间的细小差距,往往有眼花缭乱、不易认清之感……”

拍卖师对拍品背景、数量、形状和尺寸等可以适当地介绍,但介绍得太过繁琐冗长,就容易让台下的客户失去耐心。顾华说了七八分钟后,傅斯晨抬眼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老板张

德亮,他的双手已经十指交叉放在了一起,傅斯晨对这个动作再熟悉不过了,每当张德亮不耐烦的时候,就会出现这个动作,这个顾华,难有希望了。

估计是考虑到这个藏品没有图册资料而自己又背诵过资料,顾华滔滔不绝地介绍了近十分钟。就在傅斯晨要开口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顾华终于切入正题,开始进入拍卖流

程:“我们的这枚银圆起拍价为五百元,每次递增五十元,有意者请举牌。”

底下的同学纷纷开始举牌,顾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把手指向第一位举牌的白小米:“这位女士五百,那位男士五百五,那位男士……”

白小米虽然刚刚受到双重打击,却依旧没有忘记要力挺顾华,不停把手中的牌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

台下的学生逐渐进入状态,举牌的人越来越多,原本阶梯递增的算术对顾华来说是比较拿手的基本功,但在面对众多学生和古德评委时让他压力过大。同时举牌的人让他心算跟

不上嘴巴,再后来嘴巴也跟不上眼睛了,越紧张越出错,到最后嘴巴里读出的数字就变成了:“这边一千七百五十,那边一千八百,那边一千八百五,这边一千七百六……”

场上竞争激烈,最后的价位拍到了两千三百五十元,顾华偏着头环视了全场,看是否还有举牌的人,直到确定已经没有再举牌的同学,才手忙脚乱地敲了一下槌子,手臂往最后

举牌的白小米那一指:“恭喜这位同学,以两千三百五十竞拍成功。”

教授对于这位得意门生的表现失望至极,为了不让他再继续丢人,赶紧摁响了定时器,顾华愣在了台上,眼睛看向台上的古德评委们。

傅斯晨脸色平淡地拿起话筒,对有些手足无措的顾华说:“首先,我们要把掌声送给第一个上来尝试的顾华同学。其次,如果你以后还想继续从事这个行业,我希望你能记住以

下的话。”

整个大教室鸦雀无声,都在等着吸取顾华用唯一的机会换来的宝贵经验,白小米看着台上满脸忐忑的顾华,双手紧张得绞在一起。

“首先,作为一个拍卖师,你在正式拍卖之前,所有的步骤都不应该省略,尤其是拍卖前跟所有人提示风险和表明条例,这就好比飞机起飞前的安全警示演示,即便不会有人认

真听,你也要认真地说,这是作为一个拍卖师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其次,即使是没有详细的图册介绍每个藏品,你也不用花太多的时间在介绍上,在介绍时更不能出现有主观意

识的判断句,这会让买家产生误解,导致误导性质的后果。第三,拍卖的时候,金额后面的单位一定要说出来,不要以为这是默认的单位就省略掉,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注意点。

第四,第一位举牌的人是起拍价,报价的时候一定要把牌号说出来。第五,阶梯报数是个基本功,重要性就不用我多说了,在多人举牌的时候,台上的拍卖师难免会慌乱,想要

避免失误,只能尽力记住前一个举牌人的数字,眼到口到手到,用词尽量多元化,否则听起来就只像报数机器人。”

台上的顾华窘得有些无地自容,傅斯晨顿了几秒,又补充道:“还有,以后在落槌的时候,一定要目不斜视。”

台下的同学全都暗暗咂舌,连顾华都被批得体无完肤,那些原本想着上来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同学顿时泄了气,傅斯晨朝顾华点点头,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顾华默默转身,心中懊恼不甘又生气,此时的他心里明白,自己后面真就只剩考公务员这条路了。

白小米看着黯然走出去的顾华,赶紧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追了出去。傅斯晨用余光扫了一眼她的背影,那身碍手碍脚的长风衣让她跑起来的动作尤其搞笑。

白小米急赶慢赶,在门口终于拦住了垂头丧气的顾华。她喘着气安慰他说:“你刚才表现得很好,只是稍微紧张了点,第一个上台的人都会紧张,没关系的,下次再接再厉……

“够了!”顾华恼火地打断她,“没有下次了,这次就是唯一的选拔机会,选上就能去实习,选不上就只能哪凉快待哪去了。”

白小米只是不想让他错过机会,没想到一向优秀的顾华竟然一上台就紧张成那样。她平日里口齿伶俐,可一对着喜欢的人就脑子短路。白小米脑中飞快地想着能安慰他的词语,

想了半天,憋出一句:“没事的,你学习好,考公务员一定没问题的。”

顾华的火一下蹿了出来:“一定没问题?你是考官吗?你说了能算吗?我麻烦你不要再来跟着我了,我很忙,不像你每天不学无术无所事事也没关系,我要找工作我要赚钱我要

生活,你闲可以去找别人玩,为什么要来祸害我的宝贵机会?”

她不学无术关别人屁事,按白小米平日的性子,这要是别人这么吼她,她早就手撕对方十八回了,但现在这么说的是她的男神啊,此刻的白小米只能低着头,看向自己脚下那双

黑长的老气皮鞋喃喃辩解道:“我……我也是想为你争取机会……”

顾华打断她的话:“为我争取?我告诉你,我要是想上去会自己举手,用不着你一个锅炉系的人来帮我瞎操心!你明知道第一个上台的都是给后人铺路的炮灰,你还不管不顾地

逼着我上去,我看你就是别有用心!”

顾华说完愤愤地转身离去,白小米追了两步,又被他冷冽的眼神瞪在原地。她想跟顾华解释,但又不知道如何才能解释清楚,顾华正在气头上,现在的她,根本就是越说越错。

白小米烦躁地用手撸了撸头发,心中一团乱麻,家里靠不上了,系里不发毕业证,顾华又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她这是触了多大的霉头,才会从今天一下床就开始倒霉?

教室里时不时传出拍卖竞价的声音,白小米有气无力地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硬质水果糖,选了一颗丢进嘴里,清冽的青柠味在嘴里蔓延,瞬间让她心里

的阴郁消散了不少。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只要父母一吵架,白小米就会躲在门外,往自己的嘴里塞进一颗糖,即便无法消除当下痛苦的感觉,至少也能让它减轻一些。父母的感情一直不好,这个习

惯便伴随着她。在白小米的口袋里,可以没有其他的东西,但一定不会没有糖。

吃了糖的白小米慢慢平静下来,一根筋最大的好处,就是什么事都能快速往前看。才小半天工夫,白小米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现状,她脑袋飞速运转,她需要先核算一下自己还剩

多少余粮,才能做好后面开源节流,迅速摆脱困境的计划。

翻找钱包时,包里忽然掉出一本刚买不久的收藏品杂志,白小米捡起来歪着头看了一会,她本以为自己看完这些书,就能让顾华对她有个全面的改观,没想到真看完了,顾华却

跟她彻底拜拜了。

白小米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愤愤然要把这本书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出手的一瞬间,忽然又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之前的白小米了,她现在是一分钱要掰成两分花的穷学

生,这本书刚买不久,她完全可以把它转手卖给拍卖系的学生,苍蝇也是肉,不能浪费啊。

白小米拿着这本书,像洗牌一样翻了一遍,脑中不停盘算着除了卖掉那些她现在已经用不上的东西,还有什么其他的好出路。正想着,手中的动作慢下来,书页正好停在印着刚

才她在会场里面看到的那只元代钧窑天青釉帖花鼓钉双耳尊上。

白小米盯着图册看了好一会,脑中忽然蹦出刚才那位叫傅斯晨的拍卖界男神,她记得他好像说,这次的拍卖就是选拔,如果能被选中,就能进入古德拍卖行成为实习生。

她心下一动,电光火石间,像是小黑屋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天窗。

这段时间,白小米为了引起顾华注意,看过不少拍卖类书籍,至少今天桌子上的那些展品还有几样是她认识的,加上刚才傅男神点评顾华的点她也听到了。她这人平时就是人来

疯,人越多她就越来劲,应该不存在上台紧张的问题,如果……万一……要是她真的走了狗屎运成了古德的实习生,那她不止能顺利拿到自己的毕业证,说不定还能逆袭成顾华

心中牛×闪闪的女神吧?

白小米越想越激动,双手在地上用力猛地一撑站起来,一扫刚才的沮丧,瞬间便满血复活。

Chapter3 班门弄斧

教室里的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台上坐久了的评委多少都有了不耐烦的神色,张德亮更是毫不掩饰眼中的失望,这里的好苗子有是有,但是不多。他隐隐觉得,来这一趟,把自

己的时间浪费在这里,是一种失策。

傅斯晨看向底下的人群,有能力上来讲的都上过了,没能力上来或者不敢上来的,依旧只能观望。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决定发出最后一次询问:“还有没有同学愿意上来主持试拍的?”

底下一片安静,台上的评委相互看了一眼,就在大家准备收拾东西起身的时候,教室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一个清亮的女声在门口响喊一声:“有!”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所有人一怔,傅斯晨抬眼看去,走廊的尽头,那位偷穿大人衣服的瘦小女生再次出现在门口,他很意外,这么瘦小的她竟然能发出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的声音

此时的白小米正踩着地上被窗台剪碎的阳光,带着一脸无所畏惧的孤勇,朝他大步走来。这个场景让傅斯晨再次怔住,记忆翻飞,在昨晚的梦中,那位梦中的女人,也如此刻这

样向他走来。

场上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白小米身上,底下开始窃窃私语,白小米拨了拨利落的短发,依旧目不斜视大步流星。无知者无畏,她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极少瞻前顾后衡量利

弊,从来都是想做的事先做了再说,想追的人先追了再说。就像她第一眼看到拍卖系的顾华就开始倒追,丝毫没想过般不般配、合不合适的问题;就像锅炉系的她现在大步流星

地走向拍卖系的拍卖台,没考虑过连顾华都铩羽而归,自己一个外系人成功几率到底能有多大。

在白小米一贯的思维里,做了就有机会,不做,就连机会都没了。

白小米大步走来,带起后面的风衣,犹如超人的披风。原本的尝试占住过道的人群,纷纷自动给她让开一条通往讲台的路。傅斯晨和台上的评委,对这位又重新杀回来的白小米

都有些意外。傅斯晨不知道这位叫白小米的女生再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她真的想上台,那刚才就不应该一直为别人争取机会。虽不知她意欲何为,但他能感觉到,再次回

来的她,带来某种强烈的愿望,这让她看起来斗志昂扬。虽然还是刚才的那身行头,但现在她整个人竟然没了一开始那股子可笑的感觉。

随着白小米越走越近,傅斯晨心中昨日重现的感觉越发强烈,昨晚的梦竟然开始一点一滴慢慢清晰起来。

像是在一片花海里,云雾缭绕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他欣喜若狂地朝她奔去,她却转身离开。等他急赶慢赶追上她,并最终把手上的戒指戴到她的手上时,烟雾散去,

露出一张跟白小米一模一样的脸。

这个荒唐滑稽的梦让傅斯晨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当然不会相信梦中的事,但梦中人真实地站在眼前,多少让他感到荒诞和不安。他听过有些人会提前梦到未来的东西,但

他傅斯晨在接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发生过如此怪异的事,此时的他不想把这件事往太深的地方去联想,只能把这归结为巧合。

站在傅斯晨面前的白小米如他在梦中看到的一样,矮小纤细,即使穿着高跟鞋,头顶也刚到他的脖子。她有一米六吗?傅斯晨疑惑地看着她唇上大了一圈的口红和黑得有些发亮

的瞳仁,努力收回分散的注意力,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白小米慢慢走上讲台,看了眼宽大的讲台上摆放着的展品,她虽然不是拍卖专业的,但在她整个成长的过程中,曾跟父亲去过不少拍卖会,虽说都是乾市本地的小型拍卖会,跟

锦城的大型拍卖会没法比,但大家为了一个宝贝出价争夺的场面,对白小米来说并不陌生。

她右脚微微比左脚向前多半步,这是老爸曾经告诉她的经验,在人多的地方讲话,只要把重心压在右脚上,让整个身子微微向前倾,整个人看起来就会显得更加自信有力。

傅斯晨微微一挑眉,抛开她的整体形象,此刻她的动作还是很科学的。

白小米站定后,扫了一眼全场,底下黑压压的人群望着乱入的她。有想看一个班门弄斧的人如何出尽洋相的,有想知道敢这么走上去的外系人,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墨水的。白小

米咽了下口水,心虚一闪而过,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自己有多少分量自己心里清楚,然而箭在弦上,她下一秒便又挺直了胸脯看向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心说老娘反正不是拍

卖系的,拍不好是正常,拍好了就是打你们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