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玉瑾道:“啸风,请你帮他个忙,好吗?前几天他才练了少阳神功。”

  谷啸风是个武学行家,不必奚玉瑾多说,已是明白她的意思。

  按照武学的原理,两人修习的内功相同,那就有可能运用本身的内功替别人推血过宫,解开穴道。

  谷啸风道:“好,让我试试。”

  过了大约半炷香的时刻,只见谷啸风大汗淋漓,辛龙生的穴道依然未解,奚玉瑾正自忐忑不安,忽听得“喀”的一声,辛龙生张开大口,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奚玉瑾又忧又喜,说道:“龙生,你能够动弹了,觉得怎么样?”

  辛龙生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开口就骂:“不用你们向我讨好!我,我宁愿——”他想说的是,“我宁愿死也不要他救治。”

  话犹未了,忽地咕咚一声,又跌下去。

  原来辛龙生因为心情激动,本身的真气散乱,不能和谷啸风帮他推血过宫的内功配合,结果只是哑穴解开,能够说话。但麻穴还未能够解开,他要逞强自己站起来,当然就只有跌倒了。

  奚玉瑾尴尬之极,说道:“龙生,人家对你好,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话犹未了,辛龙生已经跌倒。

  奚玉瑾又是难过,又是担忧,重又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你这不是和自己作对吗,干嘛不让朋友帮忙。

  “那小贼说过的,穴道倘若不能解开,三天之后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接着回过头来,对谷啸风道:“谷大哥,请你莫要怪他,他受了那小贼之辱,心情难免是有点暴躁。”正是:

  情天缺陷难填补,莫把新人比旧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回

  十载追踪求秘笈

  三英联手斗魔头

  谷啸风苦笑说道:“我怎会,不过……”他想说的是“我怎会与他一般见识”,话到口边,蓦地想起自己既然不屑与辛龙生计较,又何必当着奚玉瑾的面,说她丈夫的短处?

  奚玉瑾以为谷啸风不肯帮忙,说道:“龙生,你给谷大哥赔个罪吧。”

  辛龙生这一跤摔得甚重,他在哑穴解开之后,以为其他穴道也可以跟着解开的,不料试运气冲关,痛得更为厉害。

  究竟是性命要紧,辛龙生一时冲动,气过之后,不觉后悔起来,心里想道:“玉瑾说得不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只好忍气吞声,对谷啸风赔了个罪,说道:“我适才暴躁,请足下莫怪。”

  谷啸风苦笑道:“我已经尽力而为,不过实是无法解开这个穴道。”辛龙生平白赔了个罪,心头火起,几乎就要骂了出来:“你不会解,那你就赶快给我滚开!”

  幸亏他未曾出口,忽听得谷啸风叫道:“有了,有了!”

  奚玉瑾连忙问道:“有了什么?”

  谷啸风道:“姓韩这小贼的点穴手法十分奇特,与各大门派的点穴功夫都不相同,莫非他是那老叫化的徒弟。”

  奚玉瑾道:“正是。”谷啸风道:“那就有办法了。咱们赶快去找你的哥哥。”奚玉瑾怔了一怔,说道:“我的哥哥也不会解呀。”

  谷啸风道:“你的哥哥是和公孙璞一同来的,公孙璞会解!”

  原来谷啸风已经从厉赛英的口中知道了穴道铜人图解之事,那日焦奕到王宇庭的山寨报讯,奚玉帆等人判断这份图解一定是在老叫化手上。当时谷啸风虽不在场,事后也从王宇庭口中听到。

  老叫化既然是韩希舜的师父,用的当然也就是穴道铜人图解的功夫了。而公孙璞学过这种点穴功夫,则是谷啸风早已知道了的。

  谷啸风接着说道:“他们一定是在老叫化所住的地方,说不定因为找不着你们,已经和那老叫化打起来了。咱们扶辛大哥去吧。”一人一边,架着辛龙生的臂膊,悬空将他架了起来,立即展开轻功,飞快的向回头路跑。辛龙生满肚皮的气,认为这是平生从所未有的奇耻大辱,但性命要紧,无可奈何,也只好任凭他们摆布了。

  跑到山谷入口之处,隐隐听得兵器碰击之声,奚玉瑾大喜道:“谷大哥,你料得不差,他们果然是在这里和老叫化动手了。”

  公孙璞、奚玉帆和厉赛英三人正和那老叫化斗得难分难解,忽听得谷啸风的声音叫道:“奚大哥,玉瑾已经脱险了!”谷啸风人还未到,先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向他报讯。

  奚玉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叫道:“啸风,当真是你?你们在哪里?快来呀!”

  谷啸风放下了辛龙生,让奚玉瑾独自照顾他,飞快的就跑过去。

  老叫化正在使出刚猛绝伦的伏魔掌法,公孙璞正面防御,把他的掌力接去了十之七八。但由于奚玉帆分了心神,仍是不免给他的掌力波及。

  谷啸风如飞赶至,“唰”的一剑,就向老叫化刺去。老叫化打狗棒一扬,使了个“绞”字诀,竹棒压着了剑脊,一翻一绞,谷啸风虎口发热,但长剑仍然握得很牢,一招“夜叉探海”,剑向前伸,把所受的对方力道卸去,而且还迅速的还了一招,竟然迫使那老叫化也不能不退后一步。

  老叫化大吃一惊,心里想道:“这班小辈,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再打下去,老叫化只怕要糟!”

  其实并不是谷啸风特别厉害,而是因为老叫化已经打了半个时辰,气力比不上刚才了。论本身的功力,谷啸风只是稍在奚玉帆之上,而在公孙璞之下的。

  奚玉帆给老叫化的掌力波及,也是不由自己的退了一步,谷啸风道:“帆哥,你去照应他们吧,我来替你。”奚玉帆问道:“他们在哪里?”谷啸风道:“喏,你瞧,他们不是来了!”原来奚玉瑾扶着辛龙生走路,走得甚慢,此时方始转过山坳,现出身形。

  “啊,妹妹,你没事吧?”“啊,哥哥,咱们终于见着了,你没伤吧?”两兄妹同时叫出声来。奚玉瑾将辛龙生放下,喜不自禁地跑上去迎接她的哥哥。

  老叫化“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子还要向我讨还妹妹吗?我早说过他们没事,你偏偏不信!”呼的一声,将公孙璞迫得闪过一边,冲开缺口,便跑出去。

  奚玉瑾道:“这老叫化还不算得太坏,由他去吧!”

  公孙璞、奚玉帆等人见奚玉瑾和辛龙生已来到,当然也就不想和那老叫化再斗下去了。

  谷啸风道:“这位辛公子给老叫化点了穴道,公孙大哥,请你快去帮他解穴。”

  忽听得“乒”的一声,板门推开,石屋里跑出一个人来,咿咿呀呀地呼叫,正是老叫化那个哑巴徒弟。原来他的内功造诣亦颇不弱,经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已经运气自己解开了穴道。

  哑巴向奚玉瑾怒目而视,奚王瑾笑道:“你别怪我,我要逃跑,刚才不能不点了你的穴道。你的师父已经走了,你快跟他去吧。”指了指老叫化逃跑的方向,哑巴面色缓和许多,果然听从奚玉瑾的话,乖乖的去追他的师父了。

  在这时间,公孙璞也已替辛龙生解开了穴道。

  辛龙生穴道解开,满面羞惭,无可奈何,只好低下了头,对公孙璞说了一声“多谢”。

  公孙璞道:“我和啸风兄是好朋友,大家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辛龙生听了这话,满肚皮是酸气,更觉得不是味儿。

  奚玉瑾道:“哥哥,你们怎么知道要来这儿找我?”

  奚玉帆道:“你那封信幸亏刚好给丐帮焦香主拾获,是他到太湖王寨主那儿报讯的。”

  奚玉瑾喜道:“原来你们都是在王宇庭那儿吗?”奚玉帆道:“不错。”

  奚玉瑾道:“我和龙生也正是奉了他师父之命,想到王宇庭那儿。”

  奚玉帆道:“那就再好也没有了,咱们可以——”

  他想说的是“咱们可以同行。”刚说到一半,辛龙生忽地说道:“奚大哥,我恐怕不能和你们同行了。玉瑾,你若要去,你就跟你哥哥去吧。”

  奚玉瑾怔了怔,道:“你要去哪儿?”

  辛龙生苦笑道:“我,我恐怕是受了一点内伤,我要赶快回去请师父帮我调治。”

  其实他虽然是受了一点伤,却并非是什么不得了的内伤。这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藉口,不愿意和谷啸风同在一起而已。

  奚玉瑾道:“这儿离太湖更近,王寨主也是一位内家高手。”言下之意,当然是想劝丈夫就近到太湖疗治。

  辛龙生道:“内功的路子不同,我看还是让师父帮忙我运功疗治的好。”

  这是关系他性命的事情,他既然这样说,众人自是不便勉强他了。

  奚玉瑾七窍玲珑,一看他的神色,已知他的心思,暗自想道:“我再劝他,只怕他要连我也起疑了。唉,他心胸如此狭窄,却叫我如何与他相处一生?”但为了避免嫌疑,也就只好说道:“你要回去,我当然陪你回去。”

  奚玉帆说道:“你受了伤,我和厉姑娘一同送你回去吧。”要知他虽然对辛龙生并无好感,但毕竟是他的妹夫。他只道辛龙生当真是受了内伤,自是放心不下。

  辛龙生淡淡说道:“不敢有劳。”奚玉帆眉头一皱,说道:“自家人客气什么,你们有什么事情要告诉王寨主,可以请啸风兄转达。”

  辛龙生这才说道:“也好。”但却回过了头,对奚玉瑾道:“你告诉他吧。我的精神不大好,恐怕说得不清楚。”

  奚玉瑾满肚皮不舒服,外表还不能不装出落落大方的样子说道:“好,我就替你说吧。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不过是文大侠要把他这边的情形告诉王寨主而已。”

  奚玉瑾把所要说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谷啸风,谷啸风道:“好,我会替你转达的。”当下他们就各自分道扬镳了。奚玉帆兄妹与辛龙生、厉赛英四人到杭州去,公孙璞陪谷啸风回太湖王宇庭那儿,焦奕事情已了,也要到丐帮的总舵禀报。

  这次和奚玉瑾的会面,引起了谷啸风的许多感触,一路郁郁寡欢。

  公孙璞道:“谷兄,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谷啸风道:“没什么,你别胡猜。”

  公孙璞笑道:“你瞒不过我的,你是个喜欢说话的人,这半天你却总共才不过说了几句话,我猜,你是在想着韩姑娘了,对不对?”

  谷啸风暗暗道了一声“惭愧。”想起了韩佩瑛托付他的事情,心道:“我见了玉瑾,却把这件事忘了。”

  公孙瑾笑道:“你们经过许多风波,方才和好如初,大家自是免不了要惦记对方的。我来的时候,韩姑娘也曾托我打听你的消息呢。”

  谷啸风心里感到甜丝丝的,笑道:“公孙大哥,我的朋友中你最老实,想不到你也学会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