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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头轻轻按在那细软削薄的唇上,这么精致的唇儿,像一颗红樱桃,一般男孩子怎么可能长得这样好看,这自然是从自己这里遗传的。

原修垂下眼睛,也不吭声,也不反抗,任凭她捧着自己的脸研究。

童瑶又观察了一番他的睫毛。

他是一个睫毛很长的孩子,浓密挺翘,睫毛根部不需要描摹,天然地有着一丝墨色,仿佛是上了最恰到好处的眼线。

此时的他在自己的视线下,睫毛微微颤动。

童瑶忽然放开了原修,光着脚跑到了更衣室,在穿衣镜前仔细地打量自己的眼睛,自己的鼻子,还有自己的嘴巴。

看了好久后,她终于确认,原修确实和自己太像了。

如果说这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那有点说不过去。

这么说,自己怀胎,历经十个小时的阵痛生下孩子,这件事是真的,并不是虚假的。至少儿子是真的。

她想明白了这个,又跑到了床边,紧紧抱住了原修小小的身体,就好像抱住了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

原修沉默地抿着唇,贴靠着妈妈的怀抱,依然一言不发。

童瑶又捧着原修端详了好一番,忽然心里泛起酸楚和感动。

周围的一切,仿佛浮光幻影,仿佛海市蜃楼,可是只有眼前这个带着些许温度的小男孩,这是她生下的骨肉,是她能够搂在怀里的真实。

原修仰起脸,定定地望着妈妈,犹如黑曜石一般的双眸透着一丝忧郁。

“妈妈,你是不是生病了?”

童瑶听到这话,想了想终于问道:

“你为什么认为我生病了,我生了什么病?是谁说我生病了?”

“是霍大夫说你生病了,爸爸说,可能是这一段你太辛苦,旧病复发。”

“旧病复发?我生过病吗?”

“是的,爸爸说,妈妈生下我后,得了抑郁症,之后一直陆陆续续复发不见好,最近才好的。”

“抑郁症?”

童瑶微微拧眉,她现在可以清晰地回忆起自己生下原修后的情景,并没有任何关于自己生病的情况。

“妈妈——”原修的黑眸中散发着柔和的光:“其实你的病早就好了,并没有影响,只是妈妈太累了,身体有点受不了吧。你——你能不能先好好休息几天,等过几天再去工作?”

童瑶犹豫了下,她其实并不想放弃那个工作计划,那是极少数她能胜任的工作了。

可是想起自己晕倒前的怀疑,她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先休息几天吧。”

“嗯,等妈妈休息几天好了,我还要吃妈妈做的蛋糕,你做得——很好吃。”原修咬了咬唇,终于说出了那最后三个字。

“既然你喜欢吃,我现在给你做,好不好?”童瑶望着儿子,眼中露出温柔的光,唇边带出一个极为清浅的笑来。

“现在?妈妈,我看我们还是吃点饭吧,你中午没有吃饭,我也没吃,我饿了。等我们吃了饭,你再慢慢地做,可以做给我当夜宵,好不好?”

儿子的话是这么贴心懂事,略显清冷的声线透着几分属于小孩子的天真,而且他看样子是多么渴盼着能吃到自己亲手做的蛋糕,这让童瑶晕倒前那紧绷的心得到了缓解,轻轻点头道:“好!”

童瑶下楼的时候,是原修牵着手领下去的。

来到餐厅,母子两人正吃着饭,童瑶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你爸爸呢?”

她记得,当知道原来所谓的绯闻其实根本就是存在的时候,她开始怀疑自己重生的真实性了。而在这种怀疑下,她甚至开始觉得那个温柔以对的面容让人惧怕。

而她晕倒的时候,是原勋抱着自己上楼的。

“爸爸他——下午公司有事,出去了。”原修垂着眼,专心对付着一份牛排,口中这么说道。

童瑶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他出去了也好。

现在的情况,她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原勋了。

他工作忙,出去,再好不过了,要不然她真恨不得扑过去问问他,一切所谓的改变,到底是真是假?

童瑶不再去想原勋,而是低头陪着儿子继续享用晚餐。本来是没什么胃口的,也想不起来要吃饭,现在闻到饭菜的香气,她才觉得自己确实是饿了。

吃过晚饭后,原修又提议陪她一起打游戏。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偎依着,一个捧着手机,一个捧着平板,战况激烈。

在游戏里对小妖怪们一番厮杀后,童瑶长出了口气,原本压抑在心底的那种惧怕已经渐渐散去了。

她转首看了眼低着脑袋看平板的儿子。

他很聪明,智商超群,虽然表面上看着不苟言笑,总是冷冷淡淡的,可其实十分体贴乖巧。

她当然能感觉到原修在领着自己下楼时的小心翼翼,仿佛把自己当成容易破碎的瓷器。

这个孩子几乎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亮,而当她知道周围的一切都可能是虚假的时候,她最害怕的其实就是原修。

她怕原修也是假的。

可是现在至少知道,原修是真的,这就足够了。

有了原修,她可以慢慢地忍受,去接受她必须去面对的,那些用幕布伪装起来的黑暗。

晚上的时候原勋依然没有回来,童瑶在厨房里开始忙碌自己的蛋糕,做好了后,她拿给原修吃。

原修当时正在看着一本法文书,看到童瑶走进来,他放下法文书,冲童瑶笑了笑,过去吃童瑶准备的宵夜。

童瑶陪在旁边,便随意看了看原修的书房。

原修虽然年纪小,可他是原家未来的继承人,从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他的书房里放了许多书,有些甚至连童瑶都不太明白。

童瑶随手走到书架旁,拿起一本来胡乱翻着。

她对这个儿子其实并不了解,现在生了亲近他的心,便想着多少明白他平时都在学习什么,上着什么课。

原修吃着蛋糕,回头看了眼童瑶手中的书,神情微顿,小眉头几不可见地皱起来。

童瑶并没有意识到儿子的异样,随手翻了翻便要放回去,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书里面飘出来一页纸。

当看到那页纸飘出来的时候,她要放回书的手,顿时僵在那里。

那是一页日记,正面向上,清清楚楚地可以看到,是那一页关于原叔叔去世的日记。

书房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原修吃蛋糕的声音仿佛都不见了,童瑶只能听到自己轻轻的呼吸声。

沉默了好久后,她终于将那页纸重新放回了书中,然后若无其事地将书也放回了书架上。

之后,母子两个人都不再提起这页日记的事,童瑶陪着儿子玩了一番游戏后,抬头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我回去休息了,原修你也早点睡知道吗?”童瑶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声音是温柔的。

原修微微垂着眼,点头:“嗯。”

他本来就是个沉默的孩子,自从她翻出那页日记后,他几乎不怎么说过话。

童瑶深吸了口气,她想说点什么,安慰下他。

毕竟他还很小,即便说了什么话来骗了自己,那也并不是他的错。

是原勋吧……

他们一起编造了一个谎言,告诉她说日记根本是不存在的。

但其实……日记是存在的吧?

“原修——”

“妈妈——”

母子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说话。

“原修,你说。”童瑶尽量放柔了语气,她感觉到孩子的不自在,怕让他尴尬。

原修抿着小嘴儿,默了好半响,才说:“妈妈,对不起。”

“没关系。”

“妈妈?”原修猛然抬起头。

朦胧的灯光下,童瑶看到儿子眼中一点清澈的泪光。

“我说没关系。”

“可是,妈妈——”原修咬了咬牙,终于说道:“我偷拿走了你的日记,因为我觉得你看着那个日记的样子很难过,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也怕你发病,所以我——”

童瑶定定地凝视着儿子,轻轻叹了口气。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距离儿子更近了,至少,他说谎的样子,自己能感觉到。

她知道自己小时候偷拿了床头的糖果,一定也是这样的眼神。

“如果你说谎了,或者你做错了事,那并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她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做子女的做错了事,一定是父母教得不好。更何况你还很小。”

再次轻叹了口气,她听到自己说:“这并不怪你,怪我。”

也怪原勋。

第47章(微修)

回到自己房间里,她轻轻靠在门上, 细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许久后, 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床头柜的台灯上。

走到了床头柜前,她凑过去仔细地端详了一番, 这个台灯果然是坏过的, 底座那里少了一点边角,现在给补上了。

她皱了皱眉,忽然间,将这个台灯高高举起, 然后使劲地摔倒了地上。

台灯落在地板上, 发出一声巨响,于是那原本补好的底座, 又在另外一处摔坏了一角。

她蹲下来,捧住那摔坏的台灯。

再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这个台灯摔坏的声音, 她是听到的。

这就是她梦中听到的钟表落地的声音。

当这么一声巨响之后, 她回过头, 看到钟表掉在了地上,于是有风吹过,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妈妈的房间就再也没有声响了。

假若不是这个声音,那么她本应该在那一晚迈进妈妈的房间的。

如果那个时候迈进妈妈的房间,她会看到什么?

原勋,包括原修,都说自己得了抑郁症,这是真的吗?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深吸了口气,拿起手机,打开网络,开始在网络上搜索关于抑郁症的信息。

“心境低落与其处境不相称,情绪的消沉可以从闷闷不乐到悲痛欲绝,自卑抑郁,甚至悲观厌世,可有自杀企图或行为;甚至发生木僵;部分病例有明显的焦虑和运动性激越;严重者可出现幻觉、妄想等精神病性症状。”

她盯着这个看了很久,终于摇了摇头。

她的思维清楚,逻辑清晰,她并没有郁郁寡欢心境低落,更没有闷闷不乐自卑抑郁,也绝对不可能悲观厌世企图自杀。

至于幻觉,妄想?

她有……幻觉吗?

童瑶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了自己的两套记忆。

哪个是真实,哪个是幻觉?

台灯掉落的声音钟表掉落的声音。

日记是确实存在的。

儿子是真实的。

……

童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去的,可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很暗。

鼻翼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说不出来是什么香,只觉得自己仿佛闻到过。

她迷蒙地睁开双眼,视线一片模糊,她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大脑中也是一片空白。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拢并清晰。

这是她的房间,她的床,一个挺拔的男人剪影正立在床边,俯首凝视着她。

她倏然一惊,浑身每一处毛细孔都瞬间张开来。

瞪大眼睛,僵硬地望着前方那个影子。

男人伸出手,安抚似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瑶瑶,别怕,是我。”

声音沉厚,这是原勋的声音。

依然是熟悉的声音,可是童瑶却生不出熟悉的感觉。

“你怎么忽然回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就要坐起来。

原勋却直接坐到了床边,然后伸腿上床。

“今天公司里有点事,回来晚了,现在凌晨三点了。”

说着这话,他的大手已经揽在了她的腰肢上,这下子她想起来也不能了。

他的手稳定有力,按在她腰肢上的力道不大不小。

她顿时僵在那来,仿佛冬天里被冻僵的一条蛇,浑身的血液冰冷,每一处筋脉都已经凝固,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触碰自己的那处。

“瑶瑶。”他从后面将她抱住,像抱着一个小孩子一样:“瑶瑶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他醇厚低沉的男人性感声线充满了温柔,温柔得让人听了想掉眼泪的。

可是此时此刻,这种温柔却丝毫无法到达童瑶心底。

他见她不答话,便俯首下来,用自己的唇轻轻吻她的耳朵,她的下巴。

他吻的缓慢而认真,就好像他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第一次吻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孩儿。

就好像他唇下是一个稀世罕见的珍宝,他正在膜拜,正在珍惜。

“怎么哭了?”黑暗中,男人灼烫的气息烧着她的脸颊,他低声呢喃摩挲:“乖,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