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称得上这名字。这会儿来得匆忙,也没给你准备什么见面礼,等会儿朕让王得全送到母后这儿来,怎么说也是朕的侄女儿。”定熙帝仿佛因为捡来一个侄女十分高兴。

亭幽偷偷觑了太后一眼,脸色十分的难看。

定熙帝离开后,亭幽这才松了松身子,刚才实在是僵硬。

敬太后的兴致显然不像先前那般高,“慧珍,你说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慧珍是宋姑姑的闺名。

宋姑姑看了看亭幽,缓缓道:“皇上对宫中女色一贯不上心,宜春宫那位不也是个绝色的么,这么些年皇上不也没对她另眼相看么。”

太后点了点头,应该是觉得宋姑姑言之有理,转头看了看亭幽。

亭幽知道这是太后在暗示自己,女人不是光有张脸就能得宠的。

对这位定熙帝亭幽有了番新的认识,不得不说心下的排斥少了些。先前那一瞬,虽不得细看,但也大致能看清定熙帝,果真是龙章凤姿。都说女儿爱俏,亭幽也不例外,心里直嘀咕这位定熙帝的生母想必也定然是位少有的绝色。

中午亭幽陪太后用了膻,午睡了小会儿,下午宋姑姑给她普及了不少宫里的常识,到天将黑的时候,眼看要下雨了,太后却忽然说想要一朵御花园内的“流云淡绿”。

亭幽肩负着讨好敬太后的使命,自然是要主动请缨的。

“穗儿,你领敬姑娘去御花园。”穗儿是今年新进宫的小宫女,因为聪明伶俐才分到慈宁宫的。一张圆脸,红润得仿佛秋天的苹果,脸上总带着笑,让人心生喜爱。

因天色低暗,亭幽犹豫着要不要带把伞,穗儿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下了阶梯,能去一趟御花园仿佛是她一天最开心的事情,嘴里叽叽喳喳地道:“姑娘想是没见过那流云淡绿,那是去年宫里的匠人才育出的新品,盘子一样的大小,又白又绿,瞧着可好看了,太后最是喜欢。”

亭幽不爱菊花,但看到流云淡绿时心也动了动,那花就像淡绿的天空扯了几丝白色的云一般,高洁旷渺,却别有妩媚之处。亭幽拿银剪子小心剪了一朵,搁在穗儿带来的玉盘上。

刚侍弄好这花,天上就飘起了雨,起初淅淅沥沥,渐渐就瓢泼了起来,在秋日可是不多见。

“姑娘跟我来,我知道哪儿可以躲雨。”穗儿小跑起来。

亭幽不得不跟上穗儿的脚步,虽然近处就有一座亭子,可穗儿偏仿佛没看见,亭幽只当是宫里禁忌多。好在没跑多远有一处临水阁,伸出的屋檐遮雨是足够的。

穗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亭幽,“姑娘的衣服都淋湿了,只怕冷,奴婢进去看能不能要壶热茶。”

亭幽这才留意到这阁内有灯光,想必是有人的。

秋风寒瑟,能有一杯热茶自然是好的,亭幽点点头。

穗儿进去没多久,亭幽就见一个小太监转了来,“皇上请敬姑娘进去。”

敬亭幽脸一红,也分不清是羞是怒。

走进水阁,老远就能听见穗儿脆生生的声音,“太后娘娘想看流云淡绿,敬姑娘就想着来御花园采一朵,哪知遇上了下雨,奴婢不认路带着姑娘闯到这儿惊了圣驾,还请皇上责罚。”

里面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又听得穗儿道:“奴婢是今年春入宫的。”

亭幽静静地站在台阶上,真恨不得钻个地洞,难怪放着上好的亭子不入,偏要躲在这屋檐下。这宫里哪个不是人精,那流云淡绿的花圃离这水阁之间有什么地方可躲雨,想必还是知道的。

此时领亭幽来的小太监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皇上请姑娘进去。”

亭幽深呼吸了一口,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只是润湿,并没什么不妥,这才走进去。

橘黄的灯光晕染着整个屋子,三重亭式珐琅彩熏炉里熏着香,温暖而带着一丝甜橙香,让人心怡。

亭幽低头行了礼,只听得定熙帝叫起,声音不似早晨在慈宁宫的沉稳如水,此时香酿如酒,凭添了一丝暧昧。

身边人窸窸窣窣地退去,让亭幽心里一紧,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定熙帝,只见他唇角噙着一丝笑,那桃花凤眼微微上勾,仿佛鱼钩一般嵌在了她这条鱼儿的嘴里。

亭幽觉得那笑容说有多可恶就有多可恶。

悉数退去的宫人,定熙帝眼里毫不遮掩的嘲讽,无处不在明示亭幽,她们这等拙劣的算计帝王如何瞧不出。

只是他虽瞧出了,却不肯点破,偏偏还要再看看这幕丑剧她们能演到什么地步。所以她这块送上嘴的猪肉,他屈尊降贵决定啃了。

亭幽倒是想往后退,只怕反而会在定熙帝心里留下个既想当□又想立牌坊的印象来。这当口,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定熙帝向亭幽伸出二指勾了勾,慵懒随意地示意她上前。

亭幽觉得他那眸子里含满了嘲弄,不只是嘲弄自己,也是在嘲弄敬太后,嘲弄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把个侄女儿送给表叔暖床,这也是嘲弄敬家男人的不争气,甚至也可能嘲弄了老太君。

想起老太君,亭幽就觉得浑身充满了战斗力,那毕竟是将她好好养大的亲人。

亭幽向前走了走,站到灯光里,这才看清定熙帝。宝蓝团龙芝草纹缎袍,明黄金绣龙腾四海的荷包,配着一枚双龙戏珠的和田玉佩,垂着明黄的丝绦,头发用紫金冠束着,横插了一枚宝相花顶白玉簪。神情倦倦而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戏谑,反而给他添了一丝慵懒可恶的魅力,亭幽见过男人,同他一样好看的也有,可就是没有他这份气度和气死人的笑容。

亭幽忍不住气红了脸。

“走近些。”定熙帝的话懒懒响起。

亭幽不得不再往前挪了挪,视线锁在炕上紫檀嵌螺钿炕几的脚上。

定熙帝的手轻轻动了动,亭幽就站立不稳地扑倒在他怀里,只听得他低低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看官,鲜花赠美人儿,我们亭幽可是超级大美人咧。
加一句:其实不是日更来的,因为这个文存文太少,当然,其实,根据我自身的经历,作者绝对是靠鞭策的。我觉得一个个作者都是自虐狂,欠鞭策。(@﹏@)~

 


寻芳探幽纵抵深

亭幽又恼又怒,好嘛,连门面话都不讲了,直接就想“开门见山”了。亭幽微微挣扎了一下,想站起身,却听得定熙帝在她耳边吹气道:“朕听母后说,你明年也要参加选秀,嗯?”

尾音上挑,这就是问话,宫里的规矩是,皇上问话必需得回答。

亭幽恼怒得手都颤抖了,却还得恭敬地道:“是。”声音比蚊子也大不了多少。

定熙帝抱着她的手刚好在她胸部下缘,那拇指有意无意地拂过她的柔软,让人好生懊恼,他若真抓上来反而更好,让她有个“吃惊”的借口可以借势躲避,亭幽觉得他这种循序渐进,鲸吞蚕食真的很不厚道。

拇指依然暧昧地摩挲着,亭幽觉得身子越来越软,呼吸急促起来,对这样的事亭幽虽然陌生但并不无知,老太君给她请的师傅里,花魁就有好几个,那种压箱底的小册子她看了也不少。

男人的气息呵在她的耳边、脖畔,亭幽只觉得身子软得无力,快要化成一团水了,仿佛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她就在盼望,盼望着这样一双手抚摸她似的,亭幽从心底觉得难堪,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反应。亭幽自嘲地想着,老太君给她泡的药水终于发挥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