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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独立的,自由的,谁也不能控制。

正是这种独特的魅力,让杨清失了那么一下神,回神后,他眼睛下垂——糟糕,这种魅力,更让他想到魔女望月了,怎么办?

他神情复杂地看一眼望月,一句话不想说,意兴阑珊,转身就走。

而望月盯着他抿着的唇、线条流畅的下颌,因那个小小亲吻,早就口干舌燥。口干舌燥,她又心虚害怕,怕杨清当即发火。但是杨清没有,他的眼神几多变化,然后转身走了——气得连看都不想看到她了?

杨清的袖子被扯住。

他回头,望月小心而可怜,“你、你踩到我的东西了,杨杨杨公子。”

杨清低头,看到自己脚下踩着一本书,正是之前望月和江岩在地摊上翻的书。江岩早躲到人群里低着头,降低存在感。只有望月这么不死心,还敢来惹杨清。

杨清眼神多好啊,他低头看到那本书——

追男八十一计。

望月也看到了。

望月:

杨清:

望月脸红,好像在干坏事,被杨清当场抓住一样。她才强吻了他,本想找个借口跟他道歉,谁知随便找的借口,竟是这样。她忙蹲下身,去拿那本书,手忙脚乱。

听到头顶青年幽幽的声音,“你刚才就是用这书上的法子在撩我吗?”

他似了然又似难过,叹口气,“杨姑娘,我是你的玩弄对象吗?”

“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抬脚就走了。

“不是啊!”望月惊,“我没有哇!杨公子,杨公子你等等我你听我解释啊”

她跳起来去追美人,衣袖又被后面的人扯住。怒气冲冲回头,那小摊摊主居然还有勇气瞪她,“姑娘,我的书都被踩了,卖不出去了,你说怎么办?”

什么破书有杨清重要啊?!

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结果那摊主更生气了,“我的书当然宝贵了!你不知道,这是魔教圣女望月亲自编的书!她就是靠着这本书追上云门前辈杨公子的!”

“”望月目瞪口呆。

她一时间觉得世界好玄幻,呆呆看着摊主,有些怀疑自己莫非失忆了,记忆错乱了?

魔教圣女望月亲自编纂的书?并靠着这本书追上了云门前辈杨公子?

她怎么不记得啊。

她既不记得自己有写书;

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就追上杨清了没见杨清刚还给她摆脸色么?

江岩不知什么时候偷偷站到了她身后,翻了翻书,“魔教圣女又出新书啊?她不是死了吗?”

摊主说,“定是她死前写好的啊。她弟子给她整理的书稿。”

“出新书?”望月木然,“那魔魔女出过旧书?”

江岩很不好意思道,“是啊,我少时还看过呢。流传得挺多的杨姑娘,你千万别告诉我师叔啊。”

望月:

不,不用我告诉你师叔。看你师叔刚才的反应,他肯定知道这件事啊。

不然不会是那种语气。

望月心好累啊。

望月之前对江湖人对自己的诋毁从不在意。

现在,她首次恨上了这些往她头上扣屎盆子的人。竟让杨清误会至此!绝不能原谅!

而摊主还在生气,“姑娘,你说这书怎么办?”

望月一低头,“我买了。”

她倒要看看,这借着她名头的书,里面都在瞎编什么。

回去村子,望月寻了一番,没有见到杨清的面,对方大约在躲她。她无法,叹口气,只能回去,无聊中,把下午买的书翻出来看了。看到写书人龙飞凤舞的署名“魔教圣女望月”,真是心情难言。

翻开书——

魔女望月经验之谈:追男人呢,万不能第一次见面就撩,万不能通个姓名就表白。对方会认为你有病,而且躲你躲得远远的。男人会觉得你不真诚,从此以后,你做什么,在他眼里都不真诚了。

真正的望月:

默默想到重生后第一次见面,她对杨清表白来告白去,暗示来明示去。

好生气:胡说八道!这书一定是胡说八道!

往后翻——

魔女望月之八卦:我第一次与杨公子见面,与他共患难,生死相依。有了感情发展后,才对他告的白。我二人从此暗生情愫,可惜那云门掌门太可恶,想尽办法拆散我们这对苦命鸳鸯。从此,我二人展开了与云门掌门的追逐战。

真正的望月:

前世第一次见面,确实和杨清有过共患难的经历。但是她从来没大肆宣扬过,云门在知道她身份后,也不可能到处说。写书人却知道得八九不离十。虽然后面写的什么“云门掌门拆散魔女与杨清的情谊”纯属胡说八道,但前面是真的呢。

望月飞快地翻完了整本书,然后,起身,在屋中走几圈,心中已了然:她知道这个借着她名号写书的人,是谁了。

那个该死的女人。

在她生前坑她坑得她成了正道公敌、名声比教主还坏也就算了,借她名号写这些胡说八道的书也就算了;在她死了,居然还敢继续写书,继续借着她的名编排她。

望月强行忍下气,想更重要的,是向杨清拐弯抹角地解释。一方面解释书的事,一方面求他原谅她强吻他的事。可是明明之前,她想找到杨清,总能很轻易见到,杨清从没躲过她。现在,她是真的见不到杨清了。

望月心中懊恼:杨清心里有个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分得很清。

不好意思她踩过线了。

无奈之下,望月只好威胁江岩帮忙。她把自己弄成一副形销骨立的憔悴样,江岩这个可爱的少年,一下子就被她骗到了,帮她隐瞒踪迹,带她去找师叔求原谅。

他们在村长家院门口看到的杨清,两人还未过去,便听到院中杨清与村长的对话——

“杨姑娘名‘望月’啊这我倒是第一次听到。”

“是啊,阿月的本名就是‘望月’,为此,村中人很多不待见她。”虽然恼杨清居然从不知道她全名叫“杨望月”,说明他不关心她,可他现在突然关心上了,望月只觉得更可怕。

“唔,那她是怎么出现在杨家村的?她和魔女望月有什么关系?”

“这个,她舅舅是魔教人。”

“那她本人呢?从未离开这里?或者,魔女望月来过这里?她身上没有发生过什么奇异的事?”

“这,前段时间倒是有。就是那个陈老爷啊,逼得阿月跳河。醒来后,阿月性格大变啊”

偷听的少女,脸色刷地惨白,心中冰凉一片。杨清在怀疑她了,他在怀疑她就是望月了。

她恐怕无法呆在他身边了。

第13章 谁更攻

江岩凭借高超的武功,瞒过师叔的五感,和望月一起躲在外面偷听师叔与村长的话。他转头看到望月阴晴不定的脸色,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沉了下去。两人听青年不动声色地探问望月的身世,江岩想,师叔大约在怀疑杨姑娘吧?

他张了张嘴,望月的清水眸流过来,向他招了招手,做一个嘘的手势。

在江岩的帮助下,两人悄悄离开了院子,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他二人的身影刚从半人高的丛木中隐去,院中与村长相谈甚欢的杨公子,就转了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他看得突兀又专注,让村长不觉跟随他的目光,竟也看到了那二人。

村长并不是傻子,忐忑不安,“杨公子是怀疑阿月和那魔教圣女有牵连吗?杨公子不追过去看看么?”

盯着两人离去后的空地,白衣青年长身玉立,风采卓然。他微微一笑,低声,“不。我并不想让事情不可收场,非要她承认什么。”

他并不想跟杨望月质问。

并不想把杨望月打入魔教,并不想去追问真相。

村长不解。

立在院中的青年,慢慢说道,“许多事情,没必要挖掘得太清晰。除非十恶不赦,没人该死。”

村长不知道杨清说的是谁,却在他说话时,直直看着旁边清瘦漫然的青年。他的身影是那么高大,思想是那么浩瀚,与他们是何等的不同。漫不经心,随和淡然,却拥有一颗玲珑心——

他给了杨望月机会,给了她很多条可选择的路,希望她即使听不懂,也是个聪明的姑娘。

现在,望月正心事起伏地与江岩走在回去的路上。她一路思索,江岩却受不了古怪的气氛,主动开口,“杨姑娘,你莫把师叔的话当真。我听说那魔女望月是老妖婆,你才是个小姑娘。你们不可能有关系的。我师叔一定是说错了。”

望月偏头看他,眸子微闪,“你师叔万一没说错呢?”

江岩愣了片刻,“那也不一样。我相信杨姑娘你,就算你真的和魔教你与那些人也一定是不同的。你是个好人,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望月眸子里闪过丝丝邪意,语气有些挑逗了,“我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就算杨姑娘你非要把自己说成是坏人,那我宁可把对魔教人的观感,就此改变。”

这下,轮到望月愣住了——她想转头去质问杨清,怎么教弟子的。太好骗了吧!

江岩眸子干净,“杨姑娘,要不你还是跟我们走吧?你也拜入我们云门,以后就是我的小师妹了。那样师叔就不会追究过往了。”

虽然能与杨清朝夕相处很好,但是望月有自己的原则,并不想为了男人,就投靠白道呢。

她在当日放火烧陈老爷等人时,就已经决定下西南,去魔教那边探情况,看她死后发生了什么,魔教竟如此式微。后来是因为杨清出现,她才把这个计划无限延后。而现在杨清已经怀疑她,她便把一开始的打算重新拉了出来。

望月敷衍江岩,“世界很大,我想出去看看。”

江岩:

某日深夜,夜凉如水。江少侠呆在师叔屋中,与师叔说门派中事。正事说完后,他还不想走,被师叔看一眼,有一种师叔明明知道却不点破的感觉,他脸燥红,“还有杨姑娘的事。师叔你怀疑”

“噤声。”

江岩诧异地看师叔突然起身,衣袍的宽大让青年显得优雅缓慢,习武人却能发现他的动作何等敏捷。俊美青年几步到窗口,窗户开一道缝,青年站在旁边。江岩正疑问师叔在做什么,就听下一刻,外面响起清越的小曲声。

江岩:师叔的武功这么高啊?!他什么都没听到前,师叔就已经听到了。那自己前几日带杨姑娘偷听的事,师叔该不会也远远就听到了吧?

他往窗口走,从缝隙中看到外面的景象。他看到院外茂密的古树上,坐着一拿着树叶在唇边吹的美少女。浅粉上衣,雪白湘裙,裙上一丛从腰肢蔓延的绿叶兰花,一直到裙尾,到素白的绣花鞋上。也不知她如何上的树,万绿丛中一点粉。她坐在树上吹小曲,梨花含笑般风流动人。

杨姑娘居然会用树叶吹小曲。

且吹得挺好听。幽暗中,树影中,那曲声丝丝缕缕,盈盈绕绕,那曲声似在她眉眼间拂过,让人心一下子变得酥软。

就是哪里怪怪的。

江岩打个寒颤,一转头,看到师叔矜傲的面孔。道,“杨姑娘真有心,定是专门吹给师叔你听的。吹得真好听,师叔你你真好运呢。”

那曲声太怪,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了。

杨清转头,江岩看到他眼底有揶揄笑意,在星光中碾碎,真像杨姑娘总是花痴的那样,师叔盛满了星光的眼睛,特别好看。杨清慢悠悠,“你知道她吹的是什么吗?”

江岩摇头。

他好像听到师叔笑一声,“十八0摸。”

江岩:

难怪他觉得哪里怪怪的!

江岩干笑,“杨姑娘和师叔你们都好多才多艺啊。”

十八摸都能听出来,这两人绝对天生一对啊!

杨清推门出去,江岩呃一声,“杨姑娘吹、吹这个,我们出去不好吧?”

杨清讶然,“她吹得这么难听,自然要制止她扰民了。”

江岩:好、好吧。你是师叔你说的算。

望月在树上,专心地吹着十八摸。一弯十八转,缠绵如丝,恨不得弯到杨清怀里去。当她吹第二遍时,就看到白衣翩翩的青年走出了院子。她在树上摇摇招手,不给对方反应时间,就往下跳去。

杨清:

他总不能真看着一个妙龄少女在他面前摔死吧?

扬身一纵,白衣如鹤展翅,抱住了跳下来的小姑娘。清风相缠,男女的气息短暂地融为一体,心跳不禁慢一拍。

杨清低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

他别头,隐去面上的表情。转回来后,才把她放到地上,“大半夜的,干什么鬼哭狼嚎?”

望月从不介意他的奚落,扬了扬手中包袱。

江岩骇然,“杨姑娘,你、你和师叔你们两个是要私奔啊?”

望月:

杨清:

望月黑脸看江岩,“你怎么还在这儿?”

好吧,江少侠又成多余的了。他叹口气,虽然很想知道杨姑娘怎么说服师叔私奔,但只能掩袖离开。

等人走后,杨清才挑眉,等望月的回答。

望月在别人面前有多彪悍,在他面前就有多小女儿情态。低着头,小声,“陈老爷的事,让村人对我更反感。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打算离开这里,去外面找点活计。”

望月恋恋不舍地看他一眼,咬唇,“虽、虽然我倾慕你,但是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你,从不敢奢求什么。你、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我绝对、绝对不会缠上你不放的你看我这不是准备趁夜离开,不给公子你添麻烦吗?”

杨清又侧过头,掩去了面上神情。回过头来,才一本正经,“姑娘高义,在下多谢。”

望月抬头,冲他挑逗一笑。

杨清表情春风般平和,化解她刻意的暧昧。

半晌,杨清:“你怎么还不走?”

小姑娘蹲下身,将肩上另一个小的包袱卸下来。她打开:一个精致的铜酒壶,两盏杯盏,一只肥硕的烤鸭,三四盘下酒小菜。

她抬头,“请公子为我相送最后一晚。”

杨清低眼,似笑非笑,“是不是我不送,你就不走了?”

望月“嗯”一声。

杨清:“哈哈哈。”

他被她逗笑,拉她起来,另一手卷起包袱,“进来吧。”

他知道杨望月对自己有意思,本该拒绝得很彻底。但是对别人来说很彻底的招数,在望月这里不管用。他真敢彻底不理她,她就敢一直跟着他晃,非烦得他低头。反正是最后一顿饭,给小姑娘一个念想也好。

杨清没想到,自己一时被她的痴缠给骗住,多年自持,竟栽倒了她手中。

院中喝酒时,望月依然是以前的姿态,杨清自是有趣时说两句,一般情况他说话速度也慢,也跟不上她。却是喝了几杯,望月手拄着石桌,托腮看他,“三杯了杨公子你喝了酒,眼角有点红,更好看了。”

杨清一顿,觉得不对劲。

下一刻,少女忽地起身,向他迎过来。他竟然全身发软,动弹不得,被她一把扑倒在地,靠着石凳。杨清抬臂,却根本没用。少女一手揽着他脖颈,一手挑着他下巴,整个人埋下去,亲上他唇角。

四唇相撞,舌尖挑入,火热升腾。

再不是上次的浅尝辄止了。

第14章 吻

远处山色宛然如画,近处树影幢幢,村中狗吠鸡鸣鸟叫声,在静谧中如此清晰,呼吸一样。夜雾环绕,漫了上来,从远而近,又在近处旋转。明月穿薄云,在浓雾中,皎洁清亮,浩瀚的星光包围,泼洒开来。明明灭灭,触手可及,却终不能及。

清凉月,清凉夜,清凉风。心却热得快要炸裂。

少女将青年推倒在地,在他反应不及、或者反应了也没办法的情况下,迎过去,跪在他双腿间,亲上青年的嘴角。

她以一种俯视霸道的姿势,强吻他。

用技术征服他。

杨清大脑轰的空白。

是在万里无光的深夜,寂静的墙角,有谁刺啦一声,点亮一根火柴,让他心口颤抖一下。那火光越来越亮,让他抗拒,侧头想躲。可是周围都是幽黑,躲也躲不开。刺啦,第二根火柴划亮,又从他心口跳过去。第三根火柴,第四根火柴他眼神幽黑,静静地看着,心脏被人紧紧攒住,燥热感让他鼻尖渗出细小的汗。

火光越来越多,越来越亮,成为一片浩淼火海,星星点点。它们慢慢地聚起来,凝聚在一起,吸引着他的目光。他被迫跟着走,那火不由他控制闷热感更多,呼吸也开始乱。抵着石凳的僵硬后背挤压得有些疼,却还没有心跳的频率吓人。

在那聚在一起的火海中,渐渐有奇妙的影子飘了出来。一大片萤火虫,深红色的海洋,山鬼一样提着灯笼的美人。山鬼哼着歌,坐在树上向他遥遥招手。他不肯过去,化成美人的山鬼就从树上,从火海中飞了出来,扑向他,搂住他杨清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的眼睛更加黑暗,吸食一切魂魄。

越是亮,越是暗,越是让人沉迷。

望月娇妍的脸挨着青年滚烫的面孔,她抬起一只手,怜爱般地擦拭他额头上的细汗,贴着他的唇,呓语般,“还满意么,杨清?”

“你给我下药。”

望月大方点头。

她扬下巴,让他去看桌上的铜酒壶,“我特意去镇上买的,里面有个小珠子是机关,可以旋转。一面是我下过药的酒,一面是正常的酒。你不知道你有多吸引我呢,我怅然若失,总怕睁开眼你就不见了。出于无奈,只能出此下策了。反正我就要走了,总得给自己个念想。”

她再在他唇上亲一下,低声,“你一定会记得我的。”

杨清全身无力,整个人被望月掌控。她想做什么,他都反抗不能。自知自己栽倒了她手中,他很冷静。抬眼看她,“我确实会记住你。”

望月伸手抚摸他的眼睛,轻笑,“满心都是对我的仇恨吧?这样的记忆,我要来干什么?!”

她翘着的唇角刷地冷下来,重新一手挑起他下巴,命令一样,“杨清,你给我看好了!”

她再次低头,这一次,目标却不是他的唇,而是他的脖颈,修长颈间滚动的咽喉。

“杨姑娘!”杨清咬牙。

他的衣领被扯开。

“杨望月!”

锦带、腰带、玉坠、宽袖,全都被扯开。

望月感叹,“多不容易,你终于知道我的名字叫什么了。”

杨清的眸子里带了跳跃的火光。

与他平日的温和何等天差地别。

青年的衣衫半解,他盯着她半天,吸了几口气,闭了目,长睫覆眼,一副放弃的模样。少女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半晌,湿热的唇,贴上了他的眼皮。隔着薄薄的眼皮,望月在亲他的眼睛。

很是温柔,水一般。

杨清的眼皮跳了跳,睁开了眼。

再次睁眼后,杨清的眼睛平静,不起波澜。在他这样的目光下,望月捧着他的脸,竟不能继续下去。

望月:杨清你闭眼后都想了什么?为什么之前还一副烦闷炽热的模样,现在就像性冷淡了一样?

望月哼笑,“你看,你根本反抗不了我。我完全可以对你为所欲为。可我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杨清说,“知道啊。怕我药效过了。”

想象杨清药效过后会如何对付她,望月打个冷战:不,我并没有想到那么深远。我只是想引导你发现,我是尊重你的意愿的好么?

望月幽怨地看着他,“杨清,你就没有心吗?你看我喜欢你喜欢到这种地步,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要的并不多,只是想临走前,给彼此一个深刻的印象”

杨清“嗯”一声,“你做到了,现在的印象就挺深刻的。”

望月:

望月吸口气,扬起下巴,眸中有狠意,“你非要这样跟我对着干是么?逼急了我,任何大局我都不会顾,我能跟你死耗下去。你是正道楷模,是云门长辈,地位崇高,下面还有一群仰望你的小辈,等着你拿主意的弟子。我却什么都没有。你耗不过我的,杨清。”

杨清看她半天,“那你要知道,你这么做,下一次见面,我未必能饶你。”

望月说,“我不在乎。”

“你会为今晚的事情付出代价,从我这里。”

“我认为值得。”

“那就来吧。”

“嗯?”

“亲我。”

望月诧异低头,呆呆看着杨清。

他眼角飞斜,眸子半垂,青黑覆压。低着眼,面容秀气,雅致春意中,透着丝丝缕缕的柔和。他衣衫凌乱,整个人身上的柔光,将周围覆盖一大片。平淡地说话,语气听不出什么来,可就让人口干舌燥。

一种荡漾的、让人欣悦的美。

听清了他的话,望月嗷呜一声,就捧着他的脸,重新将唇贴上去。

青年侧着脸回应她。

杨清妥协。

望月激动。

面颊绯红,心脏急跳,大脑混沌。她的心高高飞起,无处可落。

亲了好久,分开后,望月深情凝望杨清,叹,“好爽。”

杨清:

望月推他一把,又装可怜,“亲都亲了,你应该不介意给我一点反应吧?求你了,求你了,求你啦!”

杨清说,“难道我该说‘爽死了’?”

望月一愣,被他逗笑,趴在他肩头,双肩颤抖,笑出泪花。她歪过头,轻轻在他发间亲一下。

当然,这是吻别。杨清给她最后的奢侈。亲过了,她就该信守承诺,离开这里,离开他。然后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相见。

望月想:啊就算杨清是被她逼得没办法,能屈能伸才给她亲的。但毕竟是给她亲了嘛!

果然,她与杨清还是有缘分的。

望月喜滋滋想。

喜滋滋地接受杨清充满怜悯(?)的吻,喜滋滋地把被撩拨到一定境界、浑身无力的人丢在院子里吹冷风,自己背着包袱离开,再喜滋滋地回味最后那个吻。有杨清这个吻在,不管魔教变成什么样子,她都全身充满了力气,不觉得任何事情困难。

杨清说下次见面,她会后悔。

望月心中不以为然。

哼。后悔什么啊?下次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随着时间推移,杨清会忘记最后一次闹的不愉快,只记得那个亲密温柔的吻。到时,他对她满满的爱意和性吸引,哪里会记得她霸王硬上弓的不满啊?

不久后望月就后悔了——她向来与杨清无缘分,基本一分开不主动找,就别想再见面。却没料到,命运居然在她得罪杨清后,这么“照顾”她。

连一个月都没到,她又在做坏事时,或准备做坏事时,或是暴露魔教圣女身份时,被杨清撞到。

第15章 教主和圣女天生一对

翌日,江岩等人来见师叔时,发现只是过了一晚上,师叔脸色微白,眼下有青黑,与他们说话时嗓子还有点哑,时而低头掩袖咳嗽。这幅憔悴清瘦的模样,实惹人怜惜。

杨姑娘你是多饥渴,该不会把师叔他给榨干了吧?

“师叔,杨姑娘好像真的走了,”与忧心忡忡的江岩比,尚淮很直接,“刚过来时碰到村长,他说杨姑娘将自家的屋宅和土地送给了师叔你。”尚淮乖乖地交上来房契和地契。其余几个师兄妹在后面眨眼:杨姑娘对师叔当真用心呢。

杨清诧异了一下,半晌,才缓缓点头,“哦。”

难以说清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说,“我去看一下她留下的宅子,然后既然你们已经没事了,午饭后我们也上路吧。”

江岩用古怪的眼神看他,“师叔你对杨姑娘好上心啊。我还以为师叔根本不理杨姑娘的好心呢。”

杨清说,“我怕她屋中留下什么东西,又是针对我的。不去看看,我心中难安。”昨晚的事,真是给他留下来深刻印象。

众人:有道理。

于是,用过早膳,杨清踏入了杨望月留下的屋宅中。众师侄你推我我推你,怕自己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先留在院子里等人。杨清在门口扫了一眼,望月走得其实很彻底,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整个屋子,就剩下一张床一张桌,连上次看到的墙角大箱子都被她卖了。

这样空荡荡的屋子,青年站在门口,第一眼就看到了望月留给他的东西。他走到桌边,拿起桌子正中放置的一本书。神情淡定地拿起书,看到封皮,他握着书的手顿了顿,眼神变得几分一言难尽。

追男十八式。

这是他上次在街上撞见少女时,她与江岩在看的书。

魔教圣女望月和云门杨清那些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天下到处流传着这种小书,杨清早就知道。

他拿起书翻了翻,才第一页,眼神就变得古怪了——

因为不提书中内容,在前页的空白处,画了一幅活色生香的像。笔迹与书中印刷完全不同的风格,杨清几乎能想到豆火下,少女咬着笔杆,认真作画的模样。

这是一幅春宫图。

观音坐莲式。

男女双方的脸,正是杨清与望月。

杨清盯着看半天,思绪一下子回到了昨晚。昨晚,她差点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姿势。

身体的记忆,双唇相贴时的触感,血液的燥热,那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

她可真是、真是隔空都要撩拨他啊。

江岩等人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师叔站在桌前,拿着一本书在看。唇角半扬不扬,耳根有些红,盯着书在发呆。他周身的气氛变得很怪异,让江岩觉得自己误闯了什么地方。他咳嗽一声,杨清都好像没听到一样,江岩反应有些迟钝,走到杨清身后探头看时,一切都晚了,“师叔你在看什呃!”

杨清刷的合上书。

但江少侠已经面红耳赤地往后躲了,拿袖子捂着脸,“师叔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和杨姑娘的情趣的。”

杨清心中微恼,怪的是望月,她这样撩拨他,一次又一次,才害得他失神,竟没注意到江岩是什么时候走到身后的。几分无奈地看着躲闪的师侄,不管自己心中在想什么,表现出来的,仍是云淡风轻,“回去罚抄十遍门规。”

江岩连忙应了,再不敢在这个屋子里待,寻个理由,就赶紧夺门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