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顾建国和童韵就跑来了,顾建国已经准备开车,童韵拎着早就准备好的待产包,她一进来,就问东问西。天底下女人,当了娘,总是一个性子,生怕自己女儿受苦,也生怕自己女儿有个啥不好。

最后童韵和萧竞越一起扶着蜜芽儿下楼,下面顾建国的车早准备好了,上车,去医院。

蜜芽儿此时已经不怎么疼了,只是下腹那里多少有些不太舒服罢了。

她说自己没事了回去吧,然而三个人一起反驳她:“不行,得让大夫看看!”

蜜芽儿彻底无奈了,又不好承认自己是故意吓唬萧竞越的,只能是跟着医院走一趟了。

就当多一次产检吧,蜜芽儿这么安慰自己。

进去医院产科急诊,那急诊值班大夫一眼就认出来了萧竞越:“哟,你不是山海集团的萧总嘛,你是我们童大夫的外孙女婿啊!”

原来萧竞越现在偶尔接受电视采访,颇有些知名度,又因为萧竞越和本医院的童父以及顾建党都有些关系,是以大家伙知道,那个在香港上市的公司总裁就是咱医院大夫的亲戚……

当下值班大夫热情地让蜜芽儿躺在那里,她准备检查,同时让家属先出去。

检查的时候很有些疼,蜜芽儿尽量放松身体,配合大夫进行检查。

她想着,疼一下就疼一下,等检查完了,她就能回去了,这件事就算了结。至于什么小时候看到萧竞越洗澡的事,希望他再也不要想起了。

如果他问,自己就假装累了,要躺下睡觉,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值班大夫检查过后,吃了一惊,问躺着的蜜芽儿:“你不觉得疼?”

“疼……?”蜜芽儿想了想:“在家里的时候是疼了一下,不过之后就不疼了。”

值班大夫有点不敢相信:“你是头胎是吧?”

“是啊。”蜜芽儿看着这样子,有点担心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值班大夫摇头;“赶紧的通知家属,办入院手续,你都开三指了,自己都没感觉吗?”

开,开三指??

蜜芽儿之前了解过一些孕妇和生产知识,知道生的时候就要开指,从一指慢慢开,越开越疼,越疼越开,开到最后是十指就可以生了。

所以,她这是要生了?

值班大夫这个时候已经出去,开始吆喝家属让家属准备办住院了。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像是做梦一样,蜜芽儿被送到了待产室,护士和大夫来回走动,过来检查开指,她也渐渐地疼起来。

那种疼,很厉害,某一处简直仿佛要炸裂开一样,疼得她撕心裂肺,恨不得挠墙。

不过她觉得这疼痛还是在自己忍受范围内的,就咬牙忍着。

谁知道就在这时,产房里又进来一个产妇,那叫一个惊天动地,鬼哭狼嚎:“疼死我了,要死人了,大夫,救我啊,我要死了,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这种凄凉悲惨的声音,再再提醒着蜜芽儿,她在生孩子,生孩子很疼。

又是一波阵痛袭击而来,她咬咬牙,攥紧了床旁的栏杆,拼命忍着。

“我疼,我难受……我不行了我憋不住了,我要拉xx……”

那个产妇丝毫不顾形象,在那里哭叫着,像个小孩子一样,当众大嚷她要拉xx。

蜜芽儿终于有些受不了了,如果没有这个产妇提醒她,她肯定还能继续忍下去,可是当她在艰难地忍受着这一切痛苦的时候,竟然有人肆无忌惮地宣泄着这种痛苦。

这让她觉得,不吼几嗓子,仿佛不像在生孩子。

于是她张开嘴,试探着叫了下。

虽然声音并不大,不过心理上好像确实好一点了。

于是……她也开始痛呼起来。

当然了,她还是比较收敛的,没有那位产妇那么厉害。

她生产的整个过程很顺利,用不了多久就开全了十指,准备上产床,到了产床上,按照接生大夫的要求哈气。

这是一个很需要力气的活,蜜芽儿几乎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结果接生大夫竟然还要她用力。

她没办法,咬牙闭着眼睛,狠狠地使劲。

突然间,仿佛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喷涌而出,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哭啼声。

小婴儿的哭泣是和寻常所听到的声音完全不能的稚嫩,细弱连绵,誓不罢休,扯着那小嗓子吼叫不止。

“哟,你瞧着小腿儿,真有劲,还踢我呢!”

“没见过这么有劲的!”

接生大夫和护士对了对时间后,说笑着,把小娃儿收拾好,递到了蜜芽儿面前,还让蜜芽儿看小娃儿的生殖器,是个男孩。

蜜芽儿在产房里和小娃儿一起被观察了两个小时,之后便送回产房。

一出待产室,就见一群人围了上来,最前面的是萧竞越。

萧竞越连忙上前,蹲在了蜜芽儿的轮椅前,抱住了蜜芽儿的双肩:“你怎么样,还疼吗,没事吧?”

蜜芽摇头,忍不住笑:“没事,咱们孩子挺好的,六斤五两。”

萧竞越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没事就好!”

童韵和姥姥奶奶也都扑过来了,围着蜜芽儿各种关怀,反倒是顾建国接过来了小娃儿,赶紧抱到了童父面前看。

蜜芽儿见大家都一脸的担心,多少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当下一群人会产房。

这次蜜芽儿住的是单人间,病房的条件挺好,一大家子都可以围在旁边嘘寒问暖的。

见蜜芽儿没事,大家终于有心情逗娃。

“眼睛挺大的,瞧这细长眼缝,真好!”

“看这小嘴儿,像童韵,以后长大了铁定好看!”

“咱们这是男孩子,也不能太漂亮,差不多就行了!”

“瞧瞧,还打哈欠呢,哈哈,瞧这小嘴儿,真好看!”

几个老人家对着那娃儿真是稀罕得没完了。

萧竞越好不容易才轮到抱抱自己儿子,抱在手里,轻轻小小的一个,真是说不出的怜爱。

蜜芽儿看着大家这样,也是笑了,她累了,打了一个哈欠,睡去。

一直到养了几天,蜜芽儿才知道,原来自己生产的那天,那个大喊大叫的孕妇大出血,被抢救了两个小时,当时都下病危通知书了,幸亏后来医院方面抢救及时,才算保住命,不过因为出血过多,估计要养一段日子了。

怪不得自己一出来,大家都那么担心的样子。

“笑什么?”

月光从玻璃窗户上照进屋里,屋里犹如洒了一层银粉般,才出生的小宝贝在婴儿床上恬静地睡着,萧竞越半靠在旁边的家属床上,温柔地凝视着蜜芽儿,这么问道。

“我发现生孩子也不难,就是疼点——”她想了想:“除了疼,就是要卖力气,特别累。”

萧竞越听闻这个,也笑了。

他起身,坐到了她床上,轻轻揽住她。

“你这是生完了,自然觉得容易,生的时候呢,哭了吗,叫了吗?”

“当然没有!”蜜芽儿断然否决。

萧竞越倒是也没多问,只是抱住她:“幸好现在计划生育,咱们生了这个宝宝后,以后老人也不会催着生第二个,再也不用受这种罪了。”

其实当时她生的时候,因为里面护士问起情况,他曾经走进待产房外面的走廊。

从那走廊里,他听得清清楚楚,蜜芽儿在里面痛不欲生的呼叫。

他这辈子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刻他的心情。

甚至他开始痛恨自己,说好的一辈子呵护她,让她永远不受任何委屈,结果这种生产之痛,却要她一个人承担。

人为什么需要子孙后代,就两个人好好活着,不挺好?

虽然现在有了宝宝后,看着宝宝那稚嫩纯净的模样,他也越来越喜欢了,但心里终究是歉疚。

“是,计划生育,我们都不是少数民族,没指望生二胎,以后咱就好好培养咱儿子吧。”

“嗯,现在我这边公司也上了正轨,以后我减少工作时间,争取多陪陪你,多陪陪孩子。”

“好。”

两个人说着话间,蜜芽儿有些累了,她便倦怠地斜靠在枕头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睡去的时候,心里却在想着,上辈子的那个萧竞越是没有什么子嗣的,没有子嗣的他,可曾寂寞?

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以前的一切都已经成云烟,他们如今生活平顺,眼前都是满满的幸福,这日子,多好啊。

而就在蜜芽儿睡去后,萧竞越小心翼翼地起身,帮蜜芽儿盖好了被子,然后才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婴儿床旁边,望着那小小的宝宝。

他和蜜芽儿的儿子。

月光下,吃饱喝足的小宝宝一脸恬静,睡得很是香甜。

他回过头,再次看了眼蜜芽儿。

她闭着眼睛,红润的嘴巴微微嘟着,那个样子,和婴儿床的小宝宝倒是有点像。

一时萧竞越不免笑了。

他忽然记起,她刚出生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子。

转眼间,已经是这么多年了,当初睡在暖炕上的那个漂亮小娃娃竟然成了他的妻子,又给他生了漂亮的小宝宝。

他走过去,俯首下去,轻轻亲了下蜜芽儿的脸颊:“有你,真好。”

第136章 番外三:童昭的故事

童昭有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后, 其实对于婚姻已经没有丝毫的期望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一个人过也挺好, 更方便照顾父母, 至于子孙后代, 这不是有个蜜芽儿么。

男女都一样,姐姐的孩子就相当于自己的孩子吧。

第一次遇到谭妙端是在一个会议上, 那是开在水乡的一次讨论会,开完会后就组织大家出去旅游。他陪着几个领导一起划船, 玩水,玩到后来, 大家都有些累了, 他因为正好在船边, 裤腿还打湿了。

大家笑着说童昭你别玩了, 回去招待所休息吧。

童昭其实自己也有些觉得没意思了,玩玩闹闹的还不如回去宾客看看风景喝口茶。他借着这裤腿湿了的由头就往招待所里走,换了裤子,重新出来院子里。

这招待所的院子可是和外面宾馆不一样,里面大片的绿地,还有一个湖, 湖里开着荷花,旁边还挂着一些鸟笼子, 笼子里的小鸟儿叽叽喳喳的。

童昭舒坦地坐在树下的木椅上,感叹一句:“小鸟啊小鸟, 在这里陪着你们可比去外面玩好, 你们的声音多好听啊!”

外面一群中老年人, 真没劲。

谁知道他说完这话后,就听到一个噗的笑声,那笑声清脆动听。

他微惊,有点不明白,按说这领导们都跟着出去了,没有人剩下啊?毕竟这是组织活动,谁敢缺席啊,怎么这里竟然还有人?

虽然他刚才的话也没说领导们坏话,可是传出去总是不太好。

他皱眉,回头望过去。

只见树影婆娑,阳光自树叶缝隙里洒下白亮的光芒,照射在树下那人身上,形成了斑驳的阴影,星星点点,明明暗暗。

树底下是一个娇俏的姑娘,个子约莫有一米六多,穿着一件淡紫色收腰连衣裙,半长不短的秀发落在窄瘦的肩膀上,白皙纤长的胳膊轻轻挽着旁边的树,清澈动人的眼眸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原来是你。”看到这姑娘,童昭倒是笑了。

这是xx领导的秘书,是个温柔灵动的女孩,大方得体,之前大家一起吃饭,她还给大家唱了一首革命歌曲呢。

“原来是谭秘书,来,坐坐坐。”

童昭对于女孩子总是会比较客气点,在很多女性面前,无论老少,他都算是相对比较绅士的人。

“童书记,您可别叫我谭秘书了,还是喊我妙端吧。”

谭妙端,这是谭秘书的名字。

“得,你也别叫我童书记了,听得一股子生疏劲儿,叫我童昭就行了。”

毕竟是出门在外,也不是什么正式的会议,就是个讨论会,开完会后就是旅游吃饭玩玩乐乐,这时候再端着架子也没什么意思。

谭妙端听了,笑着说:“童书记比我年纪大,我就叫个童同志吧。”

同志,这是一个不冷不热不近不远的称呼。

“好。”

两个人搞定了称呼问题,就坐在那树底下闲聊,说说这个那个的。

从聊天中知道,谭妙端大学毕业,祖父是曾经某个知名报刊的创办人,解放前就是很有名望的人,父亲下海经常做外贸,母亲则是戏曲学院教钢琴的老师。

童昭听着这些,再看看眼前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哪。

“真好,真好,像妙端你这样的,各方面条件都好,跟在你们王书记身边好好干,以后前途无量哪!”

虽然是女人的政途一般来说不如男人,可是女人也有优势哪,比如有些升迁可能就是需要一定比例的女官员,像谭妙端这种就很好提拔的。

“噗,童同志,看你说的,好像我多希望升官似的,我可没野心。”谭妙端叹了口气,望着远处湖边那悠闲的野鸭子:“我啊,其实真没那么大追求。”

“那你追求啥?”童昭对于现在年轻人的思想动态还是挺关心的,谭妙端比他小十二岁,这就是有代沟的,至少谭妙端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候并没有碰上那十年,她的思想和价值观就会和自己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其实就是没什么追去吧。”谭妙端还颇认真地想了想;“我就希望有个平凡的人生,一个美满的家庭,再有个孩子,幸福平顺地过这一辈子。”

“那不是太简单了吗?”

童昭不明白了,这还用“希望”吗?对于谭妙端这么优秀的姑娘来说,她想得到幸福应该是太容易了。

——他当然没想到自己有个失败的婚姻,可见幸福美满的家庭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他总觉得,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自己这样在婚姻上如此失败吧。

“简单吗?”谭妙端苦笑,摇了摇头:“我这还没结婚呢。”

“没结婚?”童昭听了,不在意地说:“也没什么,你这么优秀的姑娘,总得慢慢挑,挑到合适的再结婚,结婚这个事儿不用急,千万不要因为着急结婚而结婚。”

谭妙端一听,抬头望向童昭:“童同志,你听起来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噗!”童昭顿时笑了;“我是失败的经验。”

“人说失败是成功之母,童同志,你给我传授下吧。”

谭妙端一脸虚心好学样。

童昭其实不太想提过去的事儿,不过既然谭妙端问了,他也不愿意拒绝人,就把自己过去的那些事大概说了说。

“反正呢,一定要找到合适的,千万别觉得差不离就行。咱宁愿单身,也不能凑合!”童昭最后给出了自己血泪的经验教训。

“对,谭同志,我觉得你说得太对了!”谭妙端大力赞同:“所以我虽然二十七岁了,家里都着急得不行,可是我依然不想结婚。我要的是一个能让我打心眼里欣赏,能激起我感觉的男人,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我完全看不上的男人结婚呢?”

也许是童昭分析了自己的失败婚姻,以至于两个人关系瞬间拉近了,仿佛有了点私交而不只是单纯工作关系了,谭妙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

童昭深以为然,对谭妙端大加赞赏,于是两个人难免聊起其他,谈天彻底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