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我…”常淑兰开口要说话。

“母亲,是我带燕儿去看齐月娘了,我想让她看看燕儿的伤。”常春兰立刻说道,接过了常淑兰的话。

谢氏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你还不如搬到她哪里住着,这样看着多方便。”她说道。

常春兰跪在地上,还没说话,不知什么时候站到门外的燕儿冲进来了。

“我就去跟舅母一块住,我才不要跟你一块住!坏人!”她大声喊道。

说罢扭头就跑出去了。

谢氏气的浑身发抖,常春兰忙追了出去。

“让她们走!”谢氏喊道。

常淑兰和常慧兰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母亲,别生气了,小孩子家理她呢。”常云起捧茶过来说道。

谢氏接过稍微舒了口气。

“你明日就县试了,别在这里了,去早点休息吧。”她说道,“你父亲心情不好,也就不给你大操大办了。”

按习俗,入考场前,家里都会举办宴席。为考生祈福。

“让母亲操心了,实在是不用。”常云起笑道。

谢氏点点头,对他的态度很满意,放下茶杯。

常云起立刻告辞,姐弟三人走出来,常慧兰看着常云起冷笑。

“大哥不在家了,总算你这个好儿子能出头了哈。”她似笑非笑道。

常云起似乎没听到施施然走了。

常慧兰气的跺脚。

“真是什么娘养什么儿子,心真狠啊。”她说道。说完了看到一旁的常淑兰面色尴尬,顿时也尴尬了,常云起和常淑兰是一个娘…“那个,姐,我不是说你..我不是..”

常淑兰拍了她手一下。

“行了,我知道,别解释了。”她说道,“快去看看大姐吧。”

夜幕降临的时候,白日繁华的街道上恢复了宁静,一个药铺的伙计正在摘下灯笼。屋子里,一个大夫伸手拆开一封信。借着灯光认真地看。

门外响起啪啪的敲门声。

“大夫,大夫救命啊。”嘈杂带着哭腔的喊声。

这种声音对于药铺来说很常见,也没什么慌乱,门很快打开了,四五个男人抬着一个人冲进来。

伤者是个男人,头上身上都是血,而且都是刀伤。再看这些男人,一个个五大三粗,身上也都带着伤痕。

“看什么看。治你病的,治好了大爷不会亏待你!”为首的男人瞪眼喝道,将腰里拍了拍。

鼓鼓囊囊的明显是凶器。

一旁的伙计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大夫倒没什么怕的,他沉着的伸手诊脉,又查看了伤口,站起来思付一刻。

看他沉吟不语,在场的男人脸色更白了。

“只是头部伤的厉害些,倒也没什么。”大夫开口说道。

大家大惊之后大喜,有人忍不住抓住大夫的胳膊。

“那大夫快救救我大哥。”他说道。

大夫却面色为难。

“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我不拿手这个。”他轻声细语说道。

男人们立刻又沉脸。

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不治了?”他们瞪眼喝道。

“是这样,我不擅长这个外伤,不过,东街千金堂很拿手。”大夫含笑说道,一面伸手往外指了指。

男人们你看我我看你。

“刘大夫是祖传的跌打损伤好手,也有密方,诸位不如到哪里试一试,好的更快一些。”大夫接着说道,神态温和,“当然我也能治的,只是要慢一些,好汉们要是…”

他都这样说了,男人们哪里还肯让他治。

“那我们去那边看吧。”他们说道,立刻抬起人呼啦啦的走了。

屋子里还残留着血腥气,伙计打开门散散。

“师父,头上外伤咱们怎么治不得?”他一脸不解问道。“咱们比千金堂哪里差了?师父你干嘛灭自己威风啊,这样说,以后那些人更不来咱们这里看病了。”

大夫笑了笑。

“我说的轻了些,实际上,这人伤的很重。”他说道。

伙计啊了声,似懂非懂。

所以是故意不治病的?所以,让千金堂治?

大夫捻须望着门外没说话。

“治吧,治吧,总有治不好的时候。”他喃喃说道。

夜风袭来,吹落桌上的信纸。

小伙计殷勤的捡起来,扫了眼。

“……让她治,治的多,错的多,如今无权无势,惹了祸事,看她能如何…”

小伙计还要再看,信纸被抓走了,大夫瞪他一眼。

“关门去。”他说道。

小伙计忙去了,关上门回头悄悄看了眼,见大夫将信纸在蜡烛上点着了,腾起一片火光将信纸吞没。

千金堂门前的灯笼亮着,与以往不同的是,灯笼上写了两个字,“夜诊”。

此时伴着乱乱的人冲来,带起的风让灯笼一阵摇曳。

砰砰的敲门声打破了门前的安静。

屋子里的刘普成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

“师父,有急诊..”门外传来弟子的喊声。

迈出屋门,厅堂里灯火明亮,站了好些人,负责接诊的弟子正在进行检查。

“…男性,四十岁,已经昏迷,头部面部身体有刀伤,中等出血…”张同抬起头说道。

刘普成点点头。

“中单,准备移床。”他说道,一面举起带了手套的手。

第二百一十九章乐业

鹊枝敲响齐悦的家门时,齐悦正在吃早饭。

看到鹊枝来,齐悦很高兴,阿好则哼了声,扭过头不理会。

当初谢老夫人本来是要把齐悦原本的用的大丫头都给过来,但鹊枝却不肯走,不仅没走,反而不知怎么花言巧语的哄的谢氏竟然把她留在世子院子里。

“还好意思上门,别耽误了你鹊枝大姐的前程。”阿好哼声说道。

鹊枝面色微微尴尬,但并没有不安。

齐悦也没觉得如何,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嘛。

“你怎么来了?吃过没?”她笑问道。

“奴婢还没来看过少夫人,今日正好得空出门,就跑来看一看,也好安心。”鹊枝施礼说道,目光扫过齐悦的饭桌。

桌上摆着两碟菜,一盘子炸果子再有一碗粥,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在环视下屋子,桌椅板凳摆设干净整洁,只是怎么看都极其简单。

一切的一切跟侯府相比果然是天上地下。

鹊枝不由再次庆幸自己当时没跟来。

“谢谢你有心了。”齐悦笑道,请她吃。

“不了,我也不敢久留,知道少夫人好,我就安心了。”鹊枝忙笑道。

“师父师父。”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伴着急急的呼声。

齐悦三口两口咽下粥。

“是胡三。”她说道。

元宝已经打开了门。

“师父,师父让你快去,有个重症床创伤,师父怀疑是内出血。”胡三喘气说道。

“阿好,你送鹊枝。”齐悦说道,自己利索的起身,就跑了出去。

阿如跟着就去了。

“少夫人不用..”鹊枝忙说道,再看院子里已经没人了。

“鹊枝大姐走吧。”阿好不咸不淡的说道。

“我留在家里,是想世子爷将来看到我也能记得少夫人。这样世子爷也忘不了少夫人…”鹊枝笑着低声说道。

阿好冷笑一声打断她。

“走吧,你自己惦记着吧,我们是不稀罕了。”她说道。

鹊枝微微红了脸。

“人往高处走,又有什么错。”她说道。

“没错,但是来笑我们往低处走的就错了。”阿好回道,一面打开门,“再说,谁过得好还说不定呢。”

哎呦我的天。鹊枝看着她想笑又不敢笑,最终什么也没说走了。

千金堂里,齐悦查看伤者,而伤者四周的家属也在查看她。

看着齐悦掀开盖在伤者身上最后一个遮羞单子,男人们再也看不下去了。

“哎哎哎,你这女人干什么?”粗汉子们都忍不住喊道。

“我在检查,我是大夫,别担心。”齐悦说道,“我姓齐,是千金堂的大夫。你们不信,可以上街打听一下。”

男人们将信将疑。看着齐悦接着检查。

“…头部上,前胸的伤最重,送来时,已经昏迷,我首先进行了止血,护脑,但现在看来情况还是不好。根据脉相,是伤及五脏六腑了。”刘普成说道。

齐悦点头,看着张同递上的病人诊断。一面接过阿如递来听诊器。

“…循环呼吸系统没有异常。”她听诊后,摘下说道,“左胸腔有积液。”

刘普成得到确定,点了点头。

“病人一直没有苏醒?”齐悦看向伤者。

刘普成点点头。

“失血过多以及颅脑损伤,确实会昏迷,昨夜接诊,是按头部伤重点诊治的,灌了疏风理气汤,但还是没醒来,然后我又进行了脉诊,才发现是内脏问题。”他说道。

齐悦皱眉,她的视线落在伤者的身上,ct啊ct,一到这时候真是想念的抓心挠肺啊…

她伸手抓了抓头。

“老师,把他弄醒。”她说道,“问诊和按诊确定病位。”

刘普成点点头,取过金针,开始在伤者素s、百会、神阙等穴运针,之后张同拿来了艾灸。

这时候齐悦就帮不上忙了,她认真的看,不得不说,中医的抗休克效果真厉害。

一炷香的时间,伤者悠悠醒过来,醒来便发出一声声的呻吟,身子也缩了起来。

“好汉。”齐悦喊道,一面让弟子们按住他的手脚,“你听到我说话没?”

这一声好汉让伤者看向她,齐悦伸手在他面前晃。

“好汉,我是大夫,我现在要给你诊治,你要告诉我哪里痛。”她大声说道,一面说话,伸手就开始沿着脖颈按下去。

“老子不痛…”好汉咬牙说道。

齐悦一脸黑线,她说好汉可不是这个意思。

“痛就是痛,痛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那些不知道痛的只是死人。”她大声说道,手上力气加大。

伤者终于发出一声哀嚎。

“痛,这里痛…”

“这里呢?”

“痛…”

看着男人不断加大的痛呼,以及浑身冒汗,四周的男人都红了眼。

“喂,你这女人…”其中一个忍不住说道。

话没说完被刘普成拦住。

“你们的这位大哥伤在五脏六腑,因为看不到,所以必须要知道到底哪里受伤,人的身体不会说谎,只能这样来找到最重的伤情部位。”他说道。

男人们便不再说话了。

这边齐悦又是问又是按,终于探查完了,但却出了一头的汗,沉吟半晌无语。

屋子里所有人都看着她。

“我怀疑是纵膈血肿..”她喃喃说道,眉头紧锁,看着男人胸口的伤口。

那是什么?

屋子里的人看着她不解。

讲课用的木板被推过来,齐悦拿起炭条,快速的在上面勾画出一个人形解剖图。

“这里,就是纵膈..”她用炭条重重的圈住,指给众人看。

伤者的家属大眼瞪小眼,看着那完全看不懂的图,那是什么?

齐悦伸手扯过胡三,在胡三的身上再次指点。

“…其间有心脏及出入心脏的大血管、食管、气管、胸腺、神经及淋巴组织等…”她说道,逐一的给众人指出来。“而现在,病人这个地方因为外伤导致其内淤血,出现血肿,如果不及时消除血肿,将会纵膈感染,最终循环器官衰竭而亡。”

男人们听得依旧稀里糊涂。

“可是,别的大夫说了,我们大哥就是头部伤的厉害。你怎么说是是纵…什么的?”其中一个瞪眼问道。

“别的大夫?”齐悦笑了笑,“那你们干嘛不让别的大夫治?”

这话问的男人们一愣。

“既然你找到这里,那就是听我的,这时候说别的大夫的诊断,来否认我的诊断,不太合适吧?”齐悦再次说道。

这女人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啊,男人们心内说道。

“那要怎么治?”刘普成问道。

齐悦眉头紧锁。

“开胸。”她说道,一面伸手在自己身前做个划开的动作,“劈开胸骨,消除血肿。缝合出血部位。”

劈开..胸骨…

对于见识过开腹的千金堂的人来说,这个没什么惊讶的。更何况,刘普成心里已经确定肯定要打开看内脏了。

但伤者家属却是头一次听说,都瞪大眼,开什么玩笑!

“那样人还能活吗?”他们纷纷叫起来。

“废话!”齐悦盖过他们的声音喝道,“我这里是医馆,不是屠宰场!自然是救人不是杀人!”

这个女人的脾气还真是…

“那开胸就能治好吗?”一个男人问道。

“不能保证。”齐悦说道。

现场再一次哗然。

“这次手术,跟开腹不一样。我缺少器械,而且…”齐悦咬了咬下唇。

“还是因为药?”刘普成问道。

齐悦摇摇头。

“开胸的器械跟开腹不一样,肋骨剪、牵开器…我都没有。更重要的是没有ct,我看不到胸部增强ct图像,我无法确定病情到底如何,纵膈血肿情况很复杂,实在是…”她攥紧了手里的炭条,没有再说下去。

救还是不救?

屋子里安静下来。

“如果不开胸,我大哥会怎么样?”一个男人开口问道。

“会死。”齐悦说道。

男人们你看我我看你聚在一起商量,而这边胡三忍不住凑过来。

“师父,我们千金堂刚扩大经营,万一出了事,那这名声…”他低声说道。

如今已经没有定西候府在背后当大树了,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办?

他不说这个,齐悦还在犹豫,听他说了这个,她反而豁然开朗。

“虽然我不一定能救得了他的性命,但是,与其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不如让我试试。”她站直了身子,看着这些人说道。

胡三愣住了,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吧…

原本要说什么的刘普成不再说话了,看着齐悦微微点头,眉眼间满是欣慰。

男人们看向这女人,这女人的面容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漂亮,但除了漂亮,更多是神采,那种自信的神采。

“好!”他们最终点头,一咬牙说道。

“那么请签了手术同意书。”齐悦说道。

胡三立刻拿出一张纸过去了。

男人们你看我我看你。

“我们不识字。”其中一个说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这上面写的病情告知,以及手术风险,就是我已经告诉你们的那些,万一病人有不测,我们要免责。”齐悦说道。

“好。”为首的男人伸出手,在胡三拿着的朱砂沾了,按了手印。

“准备进行紧急开胸手术,手术目的除去血肿。”齐悦将手里的炭条放下,看着大家说道。

“是。”弟子们齐声答道。

千金堂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还有一更~

第二百二十章挑拨

各种必需的汤药熬制起来,手术室也开始消毒。

日常用于讲课的屋子被当做大夫办公室,此时齐悦挑选出的手术人员都站在这里,除了棺材仔。

麻醉刘普成,器械阿如张同胡三,这三人还兼任第二第三助手,至于第一助手,则非棺材仔不可。

这一次的手术不同于以前,大面积的开胸,对于弟子们来说,还是很大的刺激,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这个常与死人相伴的棺材仔了。

“但是最重要的问题还有一个。”齐悦说道,“那就是输血,这次开胸虽然还不知道出血量,但输血肯定是不可避免的,我现在没有验血纸,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自体输血。”

“自体输血?”刘普成问道,“是自己的血输给自己?”

“没错,原本这种输血是需要稀释的,但是,体外循环血液回收机..这些东西…”齐悦说道,叹了口气。

这些东西都没有…

“那就只有豁出去了,开胸之后,我会结扎动脉,让他的血重新流入循环血内,再用虹吸吸取内出血,静脉注射输回…”齐悦说道,一面用炭条在黑板上写写画画,“这样,也许能避免失血性休克了。”

这个刘普成他们也不懂。

“小齐,你不要怕,我们当大夫的,只要问心无愧,就无所畏惧。”他含笑说道。

齐悦点点头。

“老师我没有害怕。”她亦是含笑说道,“我只是想要做到最好。”

她说完,放下手里的炭条。

“老师,小棺来了,你给他讲解一下今天的手术。”她说道.

刘普成点点头说声好。

“那么大家准备吧。”齐悦拍拍手,“胡三跟我走,我们去找工具。”

齐悦和胡三奔出千金堂时。一辆马车正向永庆府驶来。

“果真如此?”安老大夫神情凝重问道。

“是的,父亲,城外都传遍了,那肯定是假不了了。”安小大夫说道,一面带着难掩的激动,“那个女人无妇德,定西候府早该…”

他的话没说完,安老大夫拿起一旁的拐杖给了他一下。

“滚出去,再对师祖不敬,我禁你行医!”他沉声喝道。

师祖!安小大夫虽然心内愤愤。但还知道父亲有些事是说到做到的,当下不敢说话坐了出去。

棺材仔赶过来时,与进门的齐悦正好碰头。

“你来了。太好了,快去,我们要开会在讨论下手术。”齐悦直接开口说道。

棺材仔的视线落在她的手里。

凿子锯子铁钳子铁丝…

“都拿去煮了。”齐悦将东西一股脑的交给两个弟子。

这两个弟子脸色发白的抱着去了。

屋子里,原本写满的黑板还摆着,刘普成引着棺材仔逐一看过去。这边齐悦又拿起炭条,开始讲解。

“…这次手术我采用的是胸骨正中切口,切开皮肤…”她说道,一面在胸口剖析图上上做出标示,“…自上而下锯开胸骨…”

听到这里,胡三等人忍不住啊了一声。伸手掩住嘴。

“那.那..”他结结巴巴的开口。

“这个方案对胸膜腔阻止损伤小,手术显露好。”齐悦说道,没有理会胡三。接着讲解,“然后我会探查纵膈胸腺直到找到血肿,清除,缝合出血点…”

棺材仔认真的盯着她的手笔,眼睛闪闪发亮。

以前只是看死人。终于有机会看活人了…

活人剖开啊…

这真是太刺激了…

“消除血肿之后,我会用铁丝固定胸骨。然后采用次全层连续缝合…”齐悦接着说道,一面在黑板上快速的写写画画。

刘普成等人听得停止了呼吸,手术还没开始,但光听齐悦将来,就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技艺啊,天啊,这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讲解完要讲解的,让大家对手术有了初步的认识,齐悦放下手里的炭条,深吸一口气。

“那么,我们开始吧。”她说道。

“是。”刘普成等人齐声答道。

他们说着话走出教室,开始往消毒室走去,蹲在院里的病人家属看到了。

“喂,喂!”他们顿时大声喊道,伸手指着棺材仔,“这晦气人进来做什么?”

棺材仔停下脚。

“他是我助手。”齐悦说道,“这次手术能不能成功全看他了。”

这话说得那几个男人都瞪大眼,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齐悦拉着棺材仔进去了。

“三哥。”一个男人回过神,看着为首的男人说道,“这事行不行啊,怎么看起来这里的行事都怪怪的?”

被唤作三哥的男人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那张纸,也就是齐悦让他签署的什么手术告知书。

“栓子,你拿着这个,去街上找个人看看,到底写的什么。”他低声说道。

栓子应声是,接过那张纸出去了,千金堂里弟子们忙碌没人注意,再说,这手术也是要家属回避,出来后直接进重症监护室,家属也是不允许进的,这些人在不在这里,倒也无所谓。

栓子出了门,也不知道该问谁,但他脑子灵活,知道如果在千金堂附近问,说不定这些人会和千金堂串通,不会告诉他实话,于是他便径直走了出去。

走出东街没多远,正好看到一个药铺,既然都是医者,那么内行肯定懂内行,栓子抬脚进去了。

他拉住一个小伙计,将文书递给他。

“小兄弟,你给我念念上面写的什么?”他说道。

小伙计一看这人既不是抓药又不是问诊,哪里理他。

“我忙着呢,要看文书,去街上找文书去。”他不耐烦的说道,伸手往外指了指。

“让你看你就看!怎么医者相护啊!”栓子哪里会有好脾气,顿时瞪眼喝道。“快给我看这千金堂写的什么?”

小伙计被吓的一个哆嗦,这也引得四周的人注意,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走过来,从栓子手里接过这张纸。

“你说这是千金堂给你写的?”他问道。

小伙计喊了声掌柜的,中年人冲他摆摆手,小伙计忙跑开了。

栓子打量这人一眼,见他穿戴,知道是这药铺的掌柜,便点头把事情说了。

中年人已经看完了这张文书,面上露出惊讶又不屑的笑。

“真是荒唐。哪能让人签这种生死文书。”他摇头说道。

一见他摇头,栓子顿时慌了。

“写的什么?”他忙忙问道。

“这上写的意思是,你们的亲人交予他们。生死有命,与他们千金堂无关,这怎么能无关呢?治病救人,治好了有关,治不好就无关了?真是…。”中年人抖着纸一脸不满的说道。一面看栓子,见这男人带着一股了蛮气,不由嘴边浮起一丝笑,“你的家人在千金堂救治?”

栓子点头,忙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甚至包括第一个大夫的话。

中年人眼睛眯起来。待听到栓子说棺材仔也来了,他猛地瞪大眼。

“什么?”他惊呼道,但旋即又停下。点了点头,“果然果然..”

却又不说话了。

这一声惊叫几声果然,让栓子更加慌了。

“掌柜的,怎么了?”他问道。

中年人摇头叹息,带着几分怜悯看着他。

“年轻人。回去准备后事吧。”他低声说道。

栓子顿时呆了。

“可是,可是那大夫说有几分治好的把握..”他喊道。

中年人神秘一笑。看了看外边,拉着这栓子走近墙角,压低声音。

“傻小子,你知道棺材仔是做什么的吗?”他低声说道。

“看义庄的。”栓子答道。

“除此之外,他还干些别的。”中年人压低声音,“这个,只有我们当大夫的知道,他还玩人的尸体,用刀子割开,查看内脏…”

栓子顿时瞪大了眼,一口气没上来。

“这个我们也不瞒你了,好些大夫都会去他那里买尸体,通过研究尸体查看内脏来练习医术,我看你是习武之人,那么你知道武艺怎么才能精进吗?”中年人接着低声说道。

栓子点点头。

“多练..”他呆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