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周茂春意气风发的出了京城的城门。

虽然可以经由官府下发皇帝的口谕,但周茂春觉得那还不够真诚,所以决定他自己亲自带着皇帝的口谕来邀请,这么大的惊喜,一定能把这恋家的小娘子哄到京城来,然后将那些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医技统统讲给他听个够…

直到二十天后,当周茂春站在千金堂里,听刘普成说齐娘子进京了,他才知道自己此时从城门兴高采烈冲出来有多傻,而这时候,齐悦正经过城门进入京城。

齐悦抬头看着城门。

“哇,好高大的城门啊。”她仰起头看。

阿如阿好也从一旁挤过来,看着这比永庆府的城门大的很多的城门,然后便是车两旁热闹的人群。

胡三骑着马从后边赶上,手里举着一把各色小吃。

“尝尝这个尝尝这个。”他大声喊道递过来。

阿好高兴的伸手去接。

“谢谢姐夫。”她喊道。

阿如一巴掌打在她头上。

胡三红着脸嘿嘿笑着动力十足的跑开了。

“别拿着钱乱花。”阿如在后嘱咐道。

“咱们还在乎这几个钱,钱就是用来花的,瞧你小气的。”齐悦倚在车窗上笑道。

阿好也吃了手里的串子凑过来。

“对啊对啊,姐夫现在很有钱..”她笑道。

阿如气恼不已,伸手去打她。

虽然还没正式定亲,但阿如和胡三的关系已经确定了,齐悦也说要给他们办亲事,但阿如还是坚持那个齐娘子不成亲她就一日不成家。

齐悦笑着看两个丫头闹。

前边的车上下来两个仆妇。

“娘子,夫人让问,是先逛逛街还是先回家去?”她们笑呵呵的说道。

“当然是先回家。”齐悦忙答道。

陈氏的身子看起来健康的很,但长途奔波还是很累的。

仆妇应声是,不多时又回来了。

“夫人请娘子那边坐。”她们说道。

齐悦应了声,车靠边停,她扶着仆妇下车。

陈氏掀起车帘亲手扶她。

“我们从皇城大街过。”陈氏含笑说道。

皇城大街就是皇城根吧,齐悦猜测道。

果然,一路上陈氏掀着窗帘,一一指给她看。

“..这是五部衙门…那边是五军都督府…”

后边车上胡三等人也自然也跟着走,却见却越走地方人越少,气氛越严肃,不由都谨慎小心,看着不时一个石狮子护门兵卫肃立的大门,连拉车的马都大气不敢出一下。

“夫人的家住在这附近么?”胡三忍不住低声问一旁的护卫。

“不是,好像是在帽儿胡同那边。”护卫低声说道。

正说着话,一个衙门里出走一队官员,分别坐上轿子。大家的车马忙停了,让他们先行,这一耽搁又是好一会儿。

“那,从这里过近?”胡三更压低声音问道。

护卫挠挠头。

“不是,绕远了。”他亦是低声说道。

胡三傻了眼。

那这是为什么从这里过?

“或许夫人想让娘子看看京城的热闹?”护卫猜测道。

胡三看着这大街,别说商铺了,连沿街叫卖的小贩都看不到一个,热闹…

“..你瞧。”陈氏伸手指着越来越近的一处高高的房子。

齐悦随着她看去。

黄砖绿瓦日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那是皇城内的承天门。”陈氏说道。“过了承天门,就进了宫城了…然后就走到东华门,皇子公主们要是出门的话,就是从那里走,往日如有朝拜宴席,众人也都是从这里入宫,沿着那条路直走,然后左转就到了皇后娘娘的坤宁宫…”

齐悦如同进故宫参观听电子导游讲解,只可惜不能亲自走一遍。

如今买票也进不去。

“来了京城,自然有机会进去看看。”陈氏听到她的嘀咕。笑着说道。

齐悦愣了下。

“真的吗?”她带着几分不信,皇宫那么好进去啊?

“真的。”陈氏点头。神情坚定。

陈氏出身大家,想来自然有机会进宫。

“好啊。”齐悦笑道,“我跟着姨母好好的开开眼界。”

陈氏笑着握了握她的手,再次看那渐渐远去的皇城。

车走出这边的街道,终于回归繁华,扑面而来的是街市的热闹,胡三等人终于松了口气。恢复了正常。

陈氏放下车帘,对这热闹的街市没有任何解说。

齐悦自然也不会问。

只听得外边喧哗热闹,又走了一段。马车停下了。

“夫人,到了。”外边仆妇说道。

“来,看看我的家。”陈氏笑着说道。

齐悦当先掀起车帘,见面前是好大一处宅院,山墙巍峨,只是有些荒废,似乎久不住人。

齐悦不由愣了下,难道陈氏家里没别人?

不是说好大的一个家族吗?

陈氏已经下了车,亲手来扶她,齐悦忙下来。

门口已经站了七八个下人,都是年纪大的,神情激动。

“小姐回来了。”他们纷纷施礼喊道。

陈氏含笑一一看过他们。

“你们都还好,都还替我守着家,多谢你们了。”她说道。

下人们忍不住抬手擦泪。

“小姐,折杀老奴了。”他们纷纷说道。

齐悦一直含笑看着,这边阿如阿好胡三等人也都过来了,陈氏拉了齐悦的手抬脚准备进门。

巷子外传来热闹的人马声,十几个家仆护送两辆马车过来了。

“雪娘。”先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与陈氏一般大年纪的男人,他不待下车就大声喊道。

陈氏看到他露出笑容。

“三哥。”她施礼唤道。

男人大步过来,身后马车这才停了,下来两个稍微年长的妇人,一般的绫罗绸缎朱钗耀眼。

“你这孩子,怎么不到家去?”她们拉住陈氏的手,又是欢喜又是责备的说道,又打量她,“怎么瘦成这样了?”

其实原本比这个还要瘦呢,齐悦在一旁心里说道,要是看到陈氏几个月的前的模样,这些人估计都要去准备后事了。

大家叙旧,齐悦自动让在一旁,说了没几句,陈氏就回头寻她。

“这是月娘。”她伸手说道。

这边的三人才看过来,齐悦忙含笑施礼。

“进去说吧。”陈氏却没有再多的话,直接说道。

三人有些意外,再看眼齐悦,但也没有再问。

“雪娘,这里怎么好住,还是回家去吧。”妇人拉住陈氏的手说道。

陈氏摇微微笑。

“嫂嫂,这里就是我的家啊。”她说道。

妇人有些无奈的看一旁的男人。

男人看着陈氏,最终叹口气,什么也没说,自己先抬脚进去了。

他这是默许了,两个妇人只得不再说话,一众人进门。

陈氏不忘回身,拉住齐悦的手。

见她这动作,两个妇人面色惊讶,对视一眼。

原本以为是个不相干的无关重要的人,但陈氏竟然如此相待…可是为什么又没有过多的介绍?

她们将视线正式落在齐悦身上,见着女子穿着简单,但相貌不俗,举止大方,站在那里再加上本身的青春年少,如同一颗宝珠一般,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这样子绝非随侍的媳妇婆子,这是什么人?莫非是陈氏交好的世家的子女?

第三百零四章旧宅(加更)

这宅子果然久不住人,虽然收拾的干净,但因为太大人气不足,看上去依旧萧萧,不过从这萧萧中也可以看出繁盛时模样。

这么好的宅子,怎么不住了?

齐悦抬头看眼前古朴大气的屋宅,上面悬着一个匾额,却没有字。

真是..好奇怪。

“守牧斋收拾出来没?”这边陈氏问道。

下人忙回答收拾好了。

“将月娘的东西搬过去。”陈氏说道。

这话一出走在前边的三人再次一愣,回头看陈氏。

陈氏并没有理会,齐悦自然客随主便。

“你先去归置归置歇息一下。”陈氏说道。

家人相见自然要说些自家人的话,外人在场不便。

齐悦点点头没有客气便跟着引路的下人去了,身后自有仆妇搬着箱笼。

“雪娘,这人是?”男人忍不住问道,看着齐悦远去的方向,那边一处宅院隐隐可见。

“她是齐月娘。”陈氏含笑说道,也看那边的宅子,“守牧斋,只有她能住的。”

齐月娘是谁?没听说永庆府那边有姓齐的大户啊?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不解。

陈氏却不再多说,抬脚走开了。

三人无奈只得跟上。

但不久之后他们还是无奈而出来。

“哥哥嫂嫂不要担心,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怎么会住不惯呢?”陈氏笑着说道,“等我明日去家里,今日就不过去了。”

男人看着她叹口气。

“随便你吧。”他说道。

“这么大的宅子,你们这几人可不行,这些人得留下。”妇人说道,一面指着跟来的七八个仆妇男人。

陈氏点点头没有拒绝。

“谢谢嫂嫂。”她含笑说道,看着三人上车上马离开了。

院门关上,虽然亮起了灯。但灯光很快被偌大的宅院吞没。

而这三人的车马穿行几条街后,进入了一座大宅,夜色里灯火璀璨,金漆兽面锡环大门,大灯笼映照门楼上德庆公府四个大字,门前一色褐色衣衫的门房整齐而立,正在听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说什么,再几步便是角门。此时有人进进出出,见到马车过来,立刻有人将门开展,分开路。

马车径直进去了,走了好一段才停在一处照壁前。

便有呼啦啦的一群人涌出来,珠光宝气扑面,拥着这三人向过了穿堂,来到一处挂着“熙宁”二字的院子。

“雪娘回来了?”

“怎么不回来?”

“那老宅子怎么能住人?”

“早说当初就不该纵着她买下来..”

满屋子里的人说个不停,坐在正位上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么多的喧哗,神色依旧淡然。

“这孩子从小性子古怪。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开口说道。

她一开口,满屋子的声音便消失了。

“母亲。雪娘都多大了,你还叫她孩子。”被陈氏唤作三哥的男人笑道。

“雪娘多大了?”老妇有些疑惑的问道。

“老夫人,雪娘跟四老爷同年,过了腊月就满四十一了。”旁边一个胖乎乎的妇人笑着扶着老妇人的肩头说道。

老妇人显然很意外。

“都四十多了?怎么可能啊,明明没多久之前还在我跟前清声脆语的念书给我听呢。”她说道。

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

“现在让雪娘来还是能清声脆语的给您念书听呢。”大家都笑道。

老妇人却没有笑反而哭起来。

“雪娘可怜的生下来就没见过父亲的面,偏你们把她嫁的那样远,她得了病要死了。你们瞒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说道。

满屋子里的人不敢笑,知道老年人的痴病又发作了,忙好好的哄着。说明日就能见到雪娘了,老妇人这才好了。

又说了一时话,众人便退下了,只留下陈三爷。

“她这次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当初再三接,她始终不肯进京来。”老妇人问道。

“我看着她很高兴,精神也很好。”陈三爷说道,“只说想回来了,别的没说。”

老妇人便叹口气没说话。

“只是,她这次带了一人回来。”陈三爷又说道。

“是她孩子?带回来是最好的,这一次咱们家给说亲,离得近近的。”老妇人说道。

“不是,不是她的子女,她没说什么人,是个女子。”陈三爷说道,“而且,让那女子住进了守牧斋。”

老妇人猛地坐直身子。

“你四伯父的守牧斋?”她惊讶问道,“那屋子,雪娘连你父亲都不让进,怎么..”

是啊,陈三爷亦是满面疑惑不解,那个被妹妹如同守护生命一般守护的屋子,怎么让这个女人住进去了?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齐悦可不知道自己住的屋子是陈家人眼里的禁地,对她来说,什么屋子都一样,不过是睡觉的地方。

这间屋子不错,虽然摆设带着一些年头的陈旧,但并没有那种腐朽的气味,可见精心呵护着。

“这个匾上怎么是空的?”齐悦好奇的指着屋子正中的悬挂的青底大匾,问道。

阿如带着阿好以及陈氏的几个仆妇在整理里面的卧房,这些事不用齐悦动手,她这三间透彻的屋子里转悠。

一个正熏香仆妇闻言看了眼,但立刻受惊般的低下头。

“奴婢不知道。”她低声说道。

不知道就是不想说,这种潜台词齐悦还是明白的,她晃着手走开不再问了。

很快卧房收拾好了,陈氏的仆妇都退下,阿如阿好睡在外间的下人床上,长途奔波总是很辛苦的,尤其是古代马车交通的时代,齐悦倒下就睡着了。

一夜无话。

齐悦伴着清幽鸟鸣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外边阿如阿好早已经起来了。听见动静便进来伺候她起床。

这边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旁边的饭厅,齐悦一边走一边打量这个院子,见她过来,两个丫头忙打起绫罗锦竹帘子。

这屋子的布置跟定西候一般,但又有些不一样,同样的富丽奢华,但又多了几分清雅。

这也许就是新贵与大家的区别。

“睡得可好?”陈氏从外边进来。

“很好。”齐悦回身笑道。

“饿了吧。快些吃饭吧。”陈氏笑道,亲自拉她坐下,自己也在一旁坐下。

桌上荤素羹冷拼点心蜜饯摆的满满的。

“这些都是京城的特色,你尝尝,看合口不?”陈氏笑说道。

齐悦点点头随便捡了两个吃。

“嗯,好吃。”她眼睛亮亮的点头称赞。

陈氏笑意更浓。

“是啊,你一定爱吃的。”她看着齐悦带着满满的欢喜说道。

“姨母,你也吃啊。”齐悦让道。

陈氏点点头,慢慢的吃。

食不言,很快就吃完了。满桌子的饭菜看起来没动什么,但这已经是齐悦尽力的在吃了。只能说是陈氏准备的太多了,好在陈氏也不在意,只要看她高兴就好,并没有催促她将一桌子都吃了。

“这屋子住的还行吧?”陈氏问道。

她们已经走出饭厅,重新回到正堂这边。

“挺好的。”齐悦笑道。

陈氏视线环视屋内。

“这是我父亲的屋子。”她说道。

齐悦这才吓了一跳。

那岂不是这家里最尊贵的地方?陈氏竟然让她住了?!

“我跟你一样,没有见过我父亲。”陈氏接着说道。

齐悦有些意外。

齐月娘有没有见过父亲,她不知道。这是陈氏竟然也没有父亲吗?

“我是遗腹子。”陈氏转头看齐悦微微一笑道,“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我父亲去世了。”

“那真是遗憾。”齐悦说道。带着几分安慰。

“母亲说,养我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原本没想再要孩子的,但父亲一直想要个女儿。”陈氏重新看着屋子,手拂过桌椅慢行,“那时候父亲已经四十多岁了,太医诊脉说,是个女儿,他高兴的不得了…”

齐悦跟在她身后,陈氏如今也是四十多了吧?追忆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是很难过的事,这时候倾听是最好的安慰。

“母亲说,那时候,父亲天天的在书房里给我起名字,不像我二个哥哥,都是由祖父给起的。”陈氏说道,回头冲齐悦笑。

“父亲总是很疼女儿的。”齐悦也笑道。

她也想到自己的父亲,虽然家里两个女儿,但父亲的爱已经满满的。

不知道面对自己死去的事,父亲能不能承受。

她低下头,掩饰几分悲伤。

陈氏没注意到,她又重新看着屋子里,似乎在这里找寻父亲的气息。

“父亲给我起好了名字,叫雪。”她接着说道,说着自己又笑,“大家都笑他,说想了那么久,竟然起了这个简单的名字。”

齐悦抬起头微微笑。

“可是我很喜欢,雪娘,陈雪,多好听。”陈氏笑道。

齐悦点头应声是。

“给我起好名字,父亲就出门了。”陈氏说道,“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话题急转到此,齐悦有些愕然。

陈氏这时又走回到了中堂,抬头看正中那块没有字的匾额,神情早已没有半点笑意。

“连尸体都没回来,祖坟里只有衣冠冢。”她一字一顿说道,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块匾额,“可是,父亲一定很高兴,他死得其所,不像他们这些…”

话到此戛然而止。

“我一会儿回家里去,你在这里歇着也好出去玩也好随意吧。”她转头看着齐悦含笑说道。

话题转换太快,齐悦一时有些跟不上。

第三百零五章故人

陈氏又说了一遍。

“我大概吃过饭才回来,这里你随意,不要拘束。”她说道。

齐悦回过神,确定陈氏果然是转了话题,忙点头应声是。

看来自己不用跟陈氏去家里,这样也好,她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久待,也省的再浪费时间与这里的人打交道。

陈氏又想到什么,递过来一个牌子。

齐悦伸手接过,见是一块楠木牌子,上面刻着德庆公陈四字。

“看上什么要什么,报这个牌子就好。”陈氏说道。

哇哦,齐悦心里吹个呼哨,果然京中高干之家不一般。

“好,多谢姨母。”齐悦笑道,没有客气,而是干脆的道谢。

果然陈氏很高兴。

“别客气,这是应该的。”她笑道,拍了拍手走了。

应该的?什么应该的?自己要什么不花钱是应该的?

齐悦耸耸肩。

“准备的那些见面礼还让二夫人带去吗?”阿如低声问道。

想着来到陈氏家里怎么也得见见一家人,齐悦将礼物都准备好了,没想到陈氏竟然有两个家。

“不用了。”齐悦摇头,“这样,好像咱们想要见人家去似的,别让人家为难。”

阿如点点头。

“那咱们今天做什么?”阿好跑过来问道。

看着她闪亮亮的眼,齐悦忍不住笑。

“当然是如你所愿,咱们逛街去。”她说道。

且说这边陈氏进了德庆公府的门,昨日的消息远远近近的自家人都赶过来,自然少不得一大家子人相见抱头痛哭。

“这次来了就不走了。”德庆公夫人陈方氏拉着陈氏的手哭道,“我已经七十一岁了,明天就闭眼死了,多看你一眼是一眼。”

作为陈氏长房遗腹子,母亲年长多病且在七岁时亡故,陈雪从小是被四房婶娘陈方氏一手带大的。情同母女,德庆公有两个亲生女,陈氏雪娘充作三女养,对外来说已经算是收养了,虽然并没有走这个仪式。

当然此时的四房已经是陈家的长房了,因为由这边的陈宁获封德庆公,延续了陈氏一族的荣耀。

她闻言亦是眼含泪,又忍不住笑。

“不走了。”她点头说道。挨着陈方氏坐下,“婶母还结实的很,不要说这样的话。”

屋子里的人自然跟着符合,说的陈方氏又高兴起来。

“听你哥哥说,你带了女子回来?是什么人啊?”陈方氏又问道,一面眯着眼在屋子里乱看,并没有见到有陌生人。

听陈三爷说的那样特殊的待遇,想着怎么得带过来,大家也都一脸的期盼。

“她玩去了。”陈氏含笑说道,“也不爱见人。就没让她过来,省的她不自在。”

满屋子人愕然。

怎么见她们。倒是委屈这女子了?

不过,因为陈氏雪娘在家中的地位,大家并不敢说什么,岔开话题说说笑笑很快半日过去了,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散去了,陈方氏只留了陈氏兄妹在场。

“虽然你爱去那边住着,但这里才是你的家。屋子也都收拾好了。”陈方氏说道,一面又要掉泪,“我活不了几天了…”

陈氏忙拉着她安慰。

“是。婶母,我过来陪你。”她柔声说道。

“你这次回来想要做什么?”一直不说话的陈二爷忽的问道。

这是陈氏的嫡亲哥哥,年约五十,因为身子不好,早早的就卸职在家荣养,基本上不出来见人。

“想回来就回来了,这是她的家。”陈方氏瞪眼呵斥,对陈二爷的话有些不满意。

陈二爷只是看着陈氏,似乎要看透到她的心里去。

“我要进宫。”陈氏也没有回避,看着哥哥坦然说道,“二哥,安排我进宫去看看。”

“雪娘,上一次你肆意妄言,有太皇太后在,护着你,我们陈家才逃过灭顶之灾,这一次,你又想做什么?”陈二爷沉声竖眉低声喝道,“太皇太后可是已经不在了!”

陈氏看着陈二爷笑了。

“哥,那时候我不是还小嘛,如今我都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哪里还能如此胡闹。”她柔声细语说道。

陈二爷被她说的有些怅然,可不是转眼竟然几十年过去了…

他看着眼前已经到了当祖母年纪的妹妹叹了口气。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他说道,松了口气。

陈方氏也松了口气,拍了拍陈氏的手。

“雪娘是最懂事的孩子,要不然太皇太后怎么会那么喜欢你。”她感叹道,“过去的事就不说了。”

“是,我想着我也活不过多久了,所以趁着还能走动,就再去宫里太皇太后那里看看,也不枉她老人家待我如亲一场。”陈氏柔声说道。

陈二爷审视她一刻,最终点点头。

“好,我给你安排一下。”他说道。

陈氏看着他含笑低头道谢。

“好了好了,说了半天了,快,摆饭。”陈方氏笑道。

早已久候的丫头仆妇并伺候的媳妇们都进来了,屋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而此时京城的一间酒楼里亦是热闹非凡,大厅中央说书人正说的手舞足蹈,听者轰然叫好,伴着这叫好声,又传来一声喧哗。

“少爷..”

尖叫声打断了大厅的热闹,只见楼梯上叽里咕噜跌下一个人来,还没看清是什么人,呼啦啦的小厮下人们就围住了跌下的人。

“没气了!”

“摔死人了!”

人群中爆发出喊声,场面顿时沸腾。

“让开!我是大夫!”

混乱中有人大声喊道,京城人的素质就是好,听到这声音立刻让出一条路来。

胡三顾不得放下身上挂着的各色小物件,只将手里满当当的盒子扔在地上,冲过来。

小厮围着一个男人躺在地上,突然性外伤窒息,虽然久不接触医术,但作为神医齐娘子的嫡传大弟子。也不会辱没了师父的名头,胡三跪下,抬手就摆正这男人的头,捏嘴拉出舌头,压胸,附身下去…

人群先是一阵沉默旋即爆发出轰声。

范艺林咳咳着吐出一口气,睁开眼就看到和贴近的大男人的脸,以及嘴…男人的臭气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