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看着他。

“你总是这样看人吗?”皇帝问道。

齐悦愣了下,蔡重在后冲她做个了垂头的动作。

哦对了,这是皇帝,要敬畏,哪里能这样随便的直视。

“陛下,民妇是觉得这是尊重。”她忙低下头说道。

尊重?这女人总是能说出自己的道理。

“尊重的话,齐娘子也许不该为了自己的私事就忘了大夫的本分吧?”皇帝说道。

是说自己扔下司马小王爷跑出去的事。

“陛下,其实,民妇现在没什么用了,都是靠这些太医们开药啊诊脉啊什么的…”齐悦忙说道。

跟这个女人说话最痛快的是,她总能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但是….

皇帝又停下脚,转头看她。

“闭嘴。”他说道。

齐悦停下不说了。

皇帝抬脚缓步而去。

蔡重冲齐悦伸手点了点做了个太大胆的神情这才跟上。

听得外边皇帝摆驾而去,齐悦松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娘子。”阿如的声音在外响起,“现在要再加一层腹带吗?”

“我看看,是肯扶着坐起来了吗?”齐悦说道,抬脚迈出去。

门外千金堂的弟子们进进出出,不时拿出一张方子调配汤药,窗下太医们聚首低声商讨,浓浓的药味弥散开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惊惧

“我不敢我不敢..”

屋子里传来司马小王爷惊恐的喊声,甚至还夹杂了些许哭声。

“没事,你别怕。”齐悦说道,伸手按在小王爷的腹部。

小王爷真的快哭出来了。

“你要要要干什么…”他颤声抽气喊道。

“听我的,咳嗽吧。”齐悦说道,双手往中间一挤。

小王爷吓得哇哇叫,但也顺利的咳嗽出来。

阿如给他擦汗。

司马小王爷躺下来面色发白,可见吓的不轻。

“多大了,别像小孩子一样哭。”齐悦重新看了切口,更换了敷料,扎上腹带,起身看着司马小王爷,笑道,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司马小王爷下意识的缩了缩手臂,脸上浮现几分恐惧。

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此时在他眼中已经如同恶魔般的存在。

昨日他醒过来,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是肚子疼的要死过去,但现在是还活着吗?可是身体传达给他的感觉却是快要死了一般难受,然后就听到自己的随从侍妾连哭带喊的讲述。

自己,竟然,被,割开了,肚子!

司马小王爷一瞬间差点吓死过去,他都没胆子去看自己的肚子,但却清晰的感觉到那切口…

再看自己胳膊上悬挂的奇怪铁管瓶子,四周穿着白大褂蒙着头脸的人…

一切都是匪夷所思的场景…

他的眼前浮现那女人手持刀狞笑着刺入自己肚子的场景…

那女人在那边呵斥自己随从侍妾的声音也传过来。

治得好是我的本事,治不好是你的命…

太可怕了,竟然敢这样说!

当然最关键是不是她敢这样说,而是她这样说竟然没人喝止!

这里是太后的宫殿,听外边还有皇帝来去的动静,所以。这个女人是已经得到允许的!

没有人会阻止她!

就是她真弄死自己,也无关紧要!

有人推门进来了,轮椅咯吱的转动。

以往见了这个人,听到这个声音,司马小王爷就会如同见了猎物的兽一般兴奋,但此时他却只打个寒战。

“是有些腹胀。”安老大夫说道,“师父有什么好的办法?”

齐悦摆摆手。

“我没有,你自己随意来吧。”她说道。

司马小王爷就看着这个害死过他那个哥哥的老白毛转着轮椅来到他的脚边,打开了药箱。拿出了银针,凉飕飕的感觉从脚底一瞬间传到头顶。

父王!救命啊!

“危险期初步过去了,司马小王爷恢复的很好,肠胃功能也好,已经开始进食了。家属也可以探望陪护了。”齐悦说道,一面翻看着手里的病例记录。

面前皇帝坐着看着奏章,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陛下,民妇说完了。”齐悦说道,合上本子。

“说完了就等一等,不用提醒朕。”皇帝淡淡说道,视线没有离开奏章。

齐悦心里撇撇嘴。看着皇帝略思索一刻,提起笔在奏章上写了几个字,既然专注的忙着看奏章,那就等闲了再问病情嘛。

齐悦干脆低下头再次翻看自己的本子。

室内安静无声。

一个太监低着头进来。看了眼站在一旁如同不存在般的蔡重。

蔡重冲他瞪眼摇头。

太监一脸为难只得低下头不言不语的候在一边。

皇帝放下奏章,伸手端起茶,看了眼这边的女人。

她站着,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本子。站相不算很好,因为此时正微微抬起一只脚在蹭另一边的小腿。裙角波动露出小小的绣鞋,身子晃动一下,双脚站好,自始至终视线都没有离开本子,看得专注而轻松随意。

皇帝抬头环视下四周,没错,这的确是自己的宫殿,而不是这个女人的起居室。

“什么事?”皇帝问道,看着蔡重。

齐悦回过神抬起头。

见一个太监走上前。

“回避下,周大人要请齐娘子去,说病情有些事要说..”他低头说道。

看着齐悦急忙忙退了出去,皇帝冲蔡重摆摆手。

蔡重领会忙出去了,不多时进来。

“陛下,周大人说谎呢。”他笑道。

皇帝看着他,捏着手里的笔。

“是在说常公子的事。”蔡重说道。

皇帝点点头。

“走了?”他问道。

“是,昨天走的。”蔡重答道。

皇帝没说话。

“真是的,齐娘子都不知道,想必一定会很难过吧。”蔡重接着说道。

“我知道啊。”齐悦笑道,看着周茂春。

周茂春一愣。

“你知道?”他问道。

“我前天见过他了。”齐悦笑道,“说好了,所以我没有送他。”

“那亲事怎么说?”周茂春问道。

“不急,以后再说。”齐悦笑道。

“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你个傻姑,别为这不靠谱的男人耽搁了。”周茂春瞪眼说道,“他也就敢来哄哄你,你看他怎么不敢来和我说?说了我不打断他的腿!”

齐悦笑着推着他走。

“义父,等到来提亲的时候,他一定会来见你的。”她笑道。

“臭男人,不过是要面子,等?得等到什么时候?谁有功夫等他?”周茂春愤愤说道。

“不急不急,还有时间嘛。”齐悦笑道。

“他以为他是谁?谁要等他!不等,月娘,明天为父就给你找好人家…”周茂春气道。

齐悦笑着推着他一路走开了。

七月初,天气依旧燥热,两个太监抬着一筐蜡烛走进宁秀宫,衣服都湿透了。

“这些够不够?”他们问道。

两个宫女看了眼点点头。

“先凑合用吧。”她们说道。

“怎么太后晚上还是不能睡吗?”太监忍不住低声问道。

两个宫女点点头。

“必须点着灯,还得好些人陪着。”她们也是低声说道。

太监们面色惊讶。

“这已经是第九天了,这样熬着可怎么行?找个太医给看看..”他们说道。

两个宫女忙冲他们嘘声。

“别在这里提太医。”她们忙喝止道。一面摆手,“快走快走。”

两个太监忙忙的缩头转身走了。

宫女抬起筐进去了。

太后躺在床上,似睡非睡,一个女官在面前正低声说话。

“亲眼看见了,在屋子里走呢。”她说道。

太后睁开眼。

“自己走?”她问道。

“两个人搀着。”女官忙说道。

太后吐了口气神情又变得哀哀。

“那是故意做给你看的吧。”她说道,“听你说的,鹏儿这些日子被吓傻了,呆呆的也不敢说也不说哭,还不是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女官忙低声安慰。

“貌似。真的好多了。”她说道,想到在那边听到的话,“说今日就能拆..拆线了。”

“拆线是什么?”太后不解问道。

这个女官知道,她当时多听了两句。

“就是缝住伤口的线拆开抽出来。”她忙答道,一面伸手比划一下。

太后看着她。伤口,缝住,线,刀子…

她伸手扶住胸口,扭头对着一旁的白瓷痰盂干呕。

屋子里的人又紧张的忙乱起来。

正乱着外边通秉巨鹿王来了。

“快宣,快宣。”太后扶着胸口喊道。

伴着这声话,一个身材高瘦年约五十左右的男人进来了。他穿着简单的玉色宽袖儒衫,头上戴的不是冠,而是一块儒巾,形容清秀。文质彬彬,半点不像如今粮仓巨富的巨鹿王爷,而像是个教书先生。

巨鹿王进门迎头相拜。

“承蒙太后照料鹏儿…”他颤声说道。

太后打断他。

“哀家当不上,当不上。”她亦是喊道。眼中含泪,“你去看过鹏儿了没?”

巨鹿王摇头。

“鹏儿让陛下和太后受惊了。臣先来请罪..”他说道,再次大礼参拜。

“快别拜了,哀家心里受不起。”太后说道,一面用帕子拭泪,“你快去看看吧,你快去看看吧,鹏儿是生是死哀家都不知道啊。”

巨鹿王面色惊愕的抬起头。

什么?

“师父没在?”安老大夫问道,看着阿如以及两个弟子端着摆满刀剪瓷瓶等等器具的盘子。

“周老大人拉她说了几句话,好象是说陈夫人有什么事,娘子就急忙走了。”阿如点点头说道。

安老大夫点点头,面带几分忧色。

“安老大夫别怕。”阿如含笑说道,“拆线很简单的,我们都会的。”

安老大夫笑了,摇头。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师父。”他说道,“师父最近看起来总是心不在焉的,精神也不好。”

阿如笑了。

“那是因为犯了相思病。”她压低声音说道。

安老大夫这才恍然摇头笑了,转动轮椅和阿如等人一起进了病房。

正如阿如所说,他们做这个很熟练。

看着最后一根线抽出来,安老大夫忍不住凑近几分看那伤口。

“这局部麻醉药真厉害。”他一面说道,一面感叹。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你们什么人?这里不能进..”

“滚开!”

伴着这声呼喝,有人一脚踹开屋门。

屋里的人吓了一跳,一直木木的司马小王爷猛地精神了,他看向门边,看着那个出现在门口的高瘦男人。

“父王啊!救救孩儿啊!”他嘶声喊道。

伴着喊他挣扎起身。

巨鹿王一眼看到安老大夫,儒雅清秀的脸上浮现阴翳。

“老东西,又是你!”他阴沉声道。

安老大夫看着他,面色虽然没有变化,但呼吸微微乱。

“王爷,我们是在给小王爷治病..”他说道。

话音未落,阿如忽地尖叫一声,手里尚未放下的刀剪啪嗒落地。

“裂开了裂开了!”她喊道。

什么裂开了?

众人忙看去,只见尚裸露的司马小王爷的腹部,那愈合期的狰狞伤口绽开来,花花绿绿的肠管从中涌了出来。

屋子里顿时惊叫声四起,司马小王爷正半坐,闻声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腹部,这是他这些日子来第一次看自己的肚子…

原来肠子是这样的啊….

司马小王爷的眼一翻,晕死过去。

第三百九十九章重来(加更)

好多人涌进来,耳边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

“安金忠!你干的好事!”

“安金忠,我儿子怎么样了?”

安老大夫后退几步,看着面前的男人,一阵恍惚。

男人们喊,身旁还有女人们乱跑,扑向床上。

“天啊,鲲儿!鲲儿!”

“小王爷,小王爷!”

“你这个庸医!你说能治好他的!”

女人的哭喊,还有人冲上来,捶打他摇晃他。

安老大夫只觉得呼吸困难,他一步一步后退,看着床上。

锦缎如花的床上,那个小小的婴童面色青白,四肢瘫软。

怎么会?

不会的..

他用的药是对的…

“安金忠!”巨鹿王抓住他的衣襟,双眼发红,狠狠的摇晃,“本王听你的!都听你的!你说的你能治好的!本王听得清清楚楚!你说,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应该是对啊..

是对啊..

“你到底能不能治?”巨鹿王喊道,“能不能治?”

能不能?

能不能?

安老大夫只觉得呼吸困难,他转头看床上,女人们跪在床边拍床痛哭,婴童不停的抽搐…

我是对的..吧?

能…不能…

“安金忠!你能不能治!”

“安金忠!你说话!”

耳边的叱问一声高过一声,最终安老大夫耳边只有这句话在如同震雷般轰隆隆而过,眼前也只有那个躺在床上不断抽搐的小儿。

“我不能治…”他终于闭上眼。

“安金忠!你要为你说过的话负责!你为了你的面子,要我儿受此折磨!还不如早些投生去!”

“安金忠!你个废物!”

“安金忠!你去死吧!”

“安金忠!你活该这辈子,下辈子,世世辈辈。都要受人唾弃!”

安老大夫捂着心口想要后退,但身体的无力让他猛地醒过来,他看着眼前的巨鹿王已经是个老人,而自己也是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就连后退都不能自由做主。

“安金忠!这是怎么回事?”巨鹿王已经揪住他的衣领,喝道。

怎么回事?

安金忠扭头看去。

门边跟进来的人都面色惊恐的看着床边,阿如蹲在地上浑身发抖。

“裂开了裂开了!”她重复的喊道,一面慌张的四下寻找,“齐娘子。齐悦!齐悦!怎么办!怎么办?”

她跟着齐悦,从一开始是最早的接触这些的人,她比胡三强,不怕血肉,她虽然比不上张同等学医出身的弟子。但却有着他们没有的护理手法,她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了,但其实是有那个女人在的时候,她才什么都不怕。

“安金忠!你又要弄死我一个儿子吗?”巨鹿王看着床上,那可怕的一幕,让他肝胆欲裂,嘶声吼道。抬起手攥成拳头,“你不能治为什么要治!”

他的拳头没有砸下去,因为安老大夫抬手死死的挡住。

“我能治!”他说道,看着巨鹿王。

“你能治死人!你能治个屁!你能治?你怎么能治?”巨鹿王喊道。手上加大力气。

但安老大夫依旧挡住。

“我能。”他说道,声音提高,神情坚定。

巨鹿王微微怔了下,安老大夫一把甩开他。转动轮椅向床边而来。

“针线!”他喊道。

听到动静外边的弟子们已经跑过来了,屋子里的场景也把他们吓坏了。

“闲杂人等都出去!”安老大夫喝道。

乱哄哄的哭喊惊叫稍微降了一些。

巨鹿王看着安老大夫。安老大夫也看着他。

“我能治!现在,无关人等都出去!”安老大夫说道。

巨鹿王看着他,面色铁青。

“安金忠,这话以前你就说过。”他一字一顿说道。

安老大夫看着他。

“我不止以前说过,现在说,将来还会说,一直说。”他说道,说罢再不理会这些人,转过身伸手,“消毒,手套。”

阿如还蹲在地上,但这已经是下意识的习惯了,她不由站起来。

“这没有什么,伤口开裂而已,战场上我们见得多了。”一个弟子回过神大声喊道,要安抚屋内的所有人。

“对对。”其他弟子也反应过来,师父说过,第一要务是安抚情绪,免得被恐惧所害,耽误了病情耽误了自己。

伴着他们的安抚解释,屋子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一些。

阿如已经取过消毒液给安老大夫擦拭,戴手套。

“老白毛!我家小王爷都要死了!你还..”

巨鹿王的随从喊道,伸手就冲安老大夫打过来。

“滚出去!”安老大夫回头喝道。

这声音震怒,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人还没死呢!就有救!就可以救!就能救!”安老大夫喝道,“无关人等出去!”

“老东西,你以为你还是院判呢?”那随从回过神,面色涨红又羞又怒的喊道。

“滚出去!”巨鹿王喝道。

“对,滚出去!”随从忙再次喊道。

“我让你滚出去。”巨鹿王看着他喝道。

随从愣了下,有些不知所措。

“都出去!”巨鹿王喝道。

随从们这下都反应过来了,犹豫一下忙出去了。

屋子里令人窒息的气氛一下子减轻了。

巨鹿王就站在那边,看着床边的人。

“把他弄醒。”安老大夫说道。

不问为什么,立刻有个弟子取过金针,抗休克针灸一刻,司马小王爷就醒过来。

这边安老大夫已经用消毒辅料处理的流出来的肠子。

醒来的司马小王爷一瞬间的迷茫后就要哭喊,不待他哭喊,一个瓷瓶被安老大夫送到鼻息下。

刺鼻辛辣。司马小王爷重重的打个喷嚏。

屋子里响起一片低呼。

不过这低呼中满含喜悦。

“进去了!”一个弟子说道,指着已经重新进入腹腔的肠子。

“…换线。”安老大夫手下不停说道。

“这个线还是太细了吗?”阿如问道。

安老大夫点点头。

一个弟子便将另外一个托盘递过来。

“看看这个。”他说道。

安老大夫从其中捡一条,伴着司马小王爷的惊恐的哭声,开始飞针走线。

这边如此骇人的事很快传开了。

“什么?肚子又破了?”太后颤声问道。

“是啊是啊,肠子都流出来了…”一个宫女浑身发抖颤声说道。

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肠子,流出来…

这宫里是不能呆….

太后这次都没来得及干呕,眼一翻,晕了过去。

皇帝的脚步大约是走的最快的一次,身旁的太监们都一溜小跑的跟着。

“…已经追回来了…说是出去一趟…”蔡重一边跑一边说道。

皇帝面色木然。看不出喜怒,手负在身后,衣角飞扬,疾步而行。

转过一个夹道,便看到齐悦也正跑过来。

“陛下..”她喊道。

皇帝停下脚看她一眼。

“我先去看病人。陛下一会儿再跟我算账!”齐悦喊道,从皇帝跟前跑过去。

这个大胆的女人!

皇帝咬了咬牙,也继续迈步。

一个女人家竟然跑的这样快!

皇帝走到太后宫殿时,却见那女人站在门外不动了。

死了?

皇帝面色微微一沉,负在身后的手松开垂在身侧,加快脚步走过去,太监们早已经驱散围观的巨鹿王的随从们。

皇帝站在齐悦身后。

齐悦感觉到。回头看他,眼里泪光闪闪,神情似悲似喜。

这是第一次见这女人如此神情,皇帝微微怔了下。

“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哭有什么用,现在怕也晚了。”他淡淡说道。

“谁怕了?怕什么?”齐悦说道,再次转头看屋内,“安老大夫做的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