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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柳江连呛几句,谢无言心里憋屈得厉害,偏偏干出缺德事儿的是自己儿子,他有苦也只能往肚里咽,嘴上还得不停说好话。

  两人正僵持时,方才去送信儿的魔奴回来了。

  “少主呢?”谢无言见他一人回来,顿时不高兴了。

  魔奴战战兢兢:“他、他不见奴……”

  “不见你是什么意思,你跟他说柳谷主来了的事没有?”谢无言皱眉。

  魔奴点头:“说了。”

  “他怎么说?”

  柳江皱眉。

  魔奴:“他让柳谷主滚。”

  柳江:“……”

  谢无言:“……你听错了吧?”

  “没有,我说柳谷主来了,请他来正殿,他说让柳谷主滚。”魔奴一脸认真地说。

  谢无言深吸一口气,拼命用眼神示意:“你确定?”

  魔奴半点眼力见都无:“奴用性命担保!”

  ……担保个屁!谢无言干笑一声,没等帮亲儿子圆回来,柳江已经骂骂咧咧走了:“他个王八蛋在哪!我现在就亲自去找他,就是豁出我这条老命,也要把徒弟带走!”

  “柳江你冷静点,咱们都这么多年情分了……”谢无言眼看他已经出了正殿,赶紧一路追过去,一边追一边劝,态度卑微到震惊一众大小魔。

  仓库里,萧夕禾最后一点饱和的灵力转至谢摘星体内,两个人同时轻哼一声,世界清静。

  休息的功夫,萧夕禾思绪逐渐清明,这才抽空问一句:“刚才那人说谁来了?”

  “柳谷主。”谢摘星顺口回答。

  萧夕禾:“……谁?”

  谢摘星微微一顿。

  两人对视许久,萧夕禾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开始整理衣衫,一低头见谢摘星还躺在地上,忍不住踢了踢他的小腿:“赶紧起来啊!我师父来了。”

  谢摘星嘴唇动了动,还未来得及说话,突然眼神一凛,径直将衣衫大开的萧夕禾拉进怀中,一件宽大的外衣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下一瞬,仓库的大门猛地被踹开,柳江随着一声巨响出现在门口,萧夕禾惊恐抬头,猝不及防与暴怒的师父对视了。

  仓库里,衣衫散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过来人都懂的味道,而他不争气的小徒弟,此刻正被衣衫不整的谢摘星抱着。

  柳江愣住了。

  谢无言絮絮叨叨追上来,看到仓库里的一幕后瞬间哑声,萧夕禾默默往谢摘星怀里缩了缩,虽然不至于被抓现行,但现在这个情况……也确实够让人窘迫的。

  空气好像凝滞了一般,世间万物都陷入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柳江突然深吸一口气:“谢摘星,我杀了你……”

  话没说完一跃而起,谢无言赶紧将人抱住,腾空的柳江张牙舞爪,非要弄死谢摘星不可。

  “你敢强迫我徒弟,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我我我没被强迫!我是自愿的。”萧夕禾赶紧解释。

  “柳江你听到了,你徒弟是自愿的,是自愿的……”谢无言被他打到鼻子,顿时一阵酸疼,然而却不敢松开他。

  “放屁的自愿!她若是自愿又怎会躲了两年?”柳江继续发疯。

  “真是自愿……”萧夕禾脸都红透了,裹着谢摘星的衣服就要起来,谢摘星眉头蹙了蹙,又将人抱回来。

  “你还敢欺负人!”柳江没错过这一幕,更疯了。

  谢无言叫苦不迭:“谢摘星!还不赶紧放开夕禾!你非要把他气死不行吗?”

  “魔尊,你先松开我,我跟师父解释。”萧夕禾一脸为难地跟着劝。

  谢摘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静了片刻后缓缓开口:“不放。”

  谢无言:“……”

  萧夕禾:“……”

  “谢、摘、星!”柳江挣脱谢无言,化掌为爪朝谢摘星杀去。

  萧夕禾心下一惊,赶紧挡在谢摘星身前,却被谢摘星扯回怀中。

  “我跟她有孩子了。”谢摘星不紧不慢地开口。

  萧夕禾:“……”

  柳江的手在距离他咽喉一寸处猛地停下:“你说什么?”

  谢无言也冲了过来,重新将柳江往后拖了几步,顺便一脸震惊地重复他的问题:“你说什么?”

  “有身孕了,不该负责?”谢摘星抬眸看向目瞪口呆的二人。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魔尊,你不是不打算说吗?”

  “不说,他就疯了。”谢摘星不悦。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讪讪点了点头:“对……有身孕了。”

  柳江怔怔看着二人,半晌哆嗦着嘴唇开口:“谢摘星,你禽兽不如……”

  谢无言克制住年纪轻轻喜添孙的兴奋,轻咳一声劝道:“老兄弟,你也别生气,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放屁的一家人,谢摘星我杀了你!”柳江瞬间暴怒。

  谢无言赶紧将人控制住:“这件事是我们摘星做得不对,你要打要骂我们都认了,但别吓着夕禾,万事好商量……”

  “谁要跟你们好商量!”柳江气得直哆嗦,“夕禾你现在就给我过来,我们回药神谷!”

  “别走别走,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会负责的!”谢无言还在挽留。

  “我们现在就走!”柳江挣扎着去拽萧夕禾。

  “她不能走。”谢摘星冷眼旁观。

  柳江愤怒:“凭什么不能走?!”

  “因为怀孕的不是她。”谢摘星淡淡开口。

  柳江瞪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摘星,你好好说话,别惹师父生气!”谢无言赶紧呵斥。

  谢摘星轻嗤一声,平静看向柳江:“她是全阳体质,如何能怀孩子?”

  “夕禾是全阳体质啊,我还是头一次见全阳体质的姑娘,”谢无言惊讶,随即意识到不对,“全阳体质的女子确实无法孕育子嗣,那你怎么说她有孕……”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柳江也愣住了,尤其是看到自家徒弟心虚的表情时,更是隐隐感觉不妙。

  “她是鹿蜀后代一事,许如清他们该告诉你了吧?”谢摘星直接肯定了他的猜测。

  柳江怔怔与他对视,许久之后扭头看向谢无言。

  全阳体质、鹿蜀后代……谢无言嘴角抽了一下:“不、不是吧?”

  柳江呆滞地看向小徒弟,小徒弟凄风苦雨地点了点头。他倒抽一口冷气,再次看向谢无言。

  “……干什么?”谢无言还在发懵。

  柳江一脸郑重:“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会负责的。”

  谢无言顿时眼前一黑。

第40章

  从儿媳妇怀孕,突然变成儿子怀孕,谢无言着实受了不小的刺激,以至于几人重新出现在正殿时,他还一副备受打击的德行。

  萧夕禾已经整理好衣衫,老老实实站在柳江身后,看到谢无言魂不守舍,忍不住小小声提醒师父:“等会儿他打我的时候,师父你记得拦一下,我怕疼。”

  “他凭什么打你?”柳江不服气,可声音还是主动调低,“你没见他刚才以为你怀孕时那副卑鄙小人窃喜的样子吗?现在轮到他自己儿子就受不了了?做人不能太两幅面孔。”

  看着师父悠闲自得的样子,萧夕禾扯了一下嘴角,心想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一片安静中,柳江作为女方家长主动开口了:“关于这个孩子,你们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你什么意思?”谢无言当即责问。

  柳江咳了一声:“谢兄,你不要这么激动,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商量个解决的法子。”

  “有孕的不是你徒弟,你当然不激动!”谢无言气笑了。

  柳江扯了一下唇角:“看来今日不适合商量正事,夕禾,我们先回去,等谢兄冷静之后再来。”

  说罢,拉着萧夕禾就走。

  萧夕禾第一时间就去看谢摘星:“师父……”

  “闭嘴,听我的。”柳江压低声音。

  萧夕禾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谢无言就拍桌子了:“给我回来!”

  柳江清了清嗓子,果断拉着徒弟回来。

  萧夕禾松了口气,对着谢无言歉意一笑。

  谢无言板着脸:“柳江,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现在是你徒弟对不起我儿子,不是我儿子对不起你徒弟,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柳江据理力争,“再说我徒弟以前又不知道自己有鹿蜀血脉,她一个小姑娘,被你儿子强迫那么久不说,还被吓得四处躲四处逃,你凭良心说究竟是谁不对?”

  柳江的话让谢摘星想起某些不美好的回忆,顿时凉凉看向萧夕禾。萧夕禾后背一紧,赶紧拉了拉柳江:“师父,你少说几句,我没被强迫……”

  “你别管他,让他说!”谢无言非要跟他论出个道理来,“不管她知不知道自己有鹿蜀血脉,现在的事实就是我儿子!我好好一个大儿子!像女人一样有孕了!”

  “怎么,你看不起女人?你娘你媳妇都是女人!”柳江冷笑。

  谢无言怒了:“你少给我扯远了!现在是男人女人的事吗?”

  “谁跟你扯远了?事实就是我徒弟作为一个小姑娘,本质上跟那些臭男人不同!男人让女子有孕,不是过错就是疏忽,总之多少沾了点故意,而我徒弟在这件事里就是无辜的,你要是个女的,好端端的像她一样突然当孩子娘,你不委屈吗?!”

  谢无言拍桌:“委屈就能不负责了?!”

  “我们说不负责了吗?!刚才不就表明态度要负责了?!是你自己不好好说话!”柳江跟着拍桌。

  两个加起来几百岁的人争得面红耳赤,撸起袖子随时要泼妇干仗,吓得萧夕禾不敢吱声,只能密音谢摘星求助:“魔尊,你要不要说几句?”

  “说什么,不觉得很热闹?”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再吵下去他们就打起来了。”

  谢摘星沉默一瞬,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

  萧夕禾:“……”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更期待了!

  谢摘星指望不上,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两、两位长辈,我们都冷静一下行吗?”

  “不行!”

  “不能!”

  萧夕禾:“……”

  谢摘星闲适地喝口水,一副早知如此的德行。

  “你凶我徒弟?”柳江不可置信,“现在还没怎么样呢,你就开始凶我徒弟了?若将来真能怎么样,你是不是还要将她怎么样啊?”

  “你少颠倒是非,我干嘛要将她怎么样,你难道就没凶吗?”谢无言再次拍桌。

  柳江也不示弱:“她是我徒弟,我爱怎么凶怎么凶,她是你什么人?!”

  “怎样!”拍桌。

  “什么怎样!”继续拍桌。

  可怜的桌子摇摇欲坠,在四人面前啪嗒碎成三截,萧夕禾站在柳江和谢无言中间,宛若吓呆了的鹌鹑瑟瑟发抖。

  空气安静了。

  谢摘星看够了戏,这才不紧不慢地朝她招招手。

  萧夕禾连忙跑过去:“怎么了?”

  谢摘星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确定没受伤后才开口:“看戏别站太近,容易误伤。”

  谢无言:“……”

  柳江:“……”

  被谢摘星这么横插一句,两人算是吵不起来了,于是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生闷气。萧夕禾见状默默松了口气,悄悄从乾坤袋里摸出一颗话梅递给谢摘星。

  谢摘星接过来,看清是什么后神色和缓。

  许久,他再次开口:“孩子,我们不要。”

  双方家长同时一愣。

  正殿之上安静许久,谢无言艰难开口:“……别不要啊,我跟柳江吵架是我们的事,与你和夕禾无关。”

  柳江也劝:“我方才那些话并非为自家徒弟开脱,你既然有了,我们肯定是要负责的。”

  “我不想要,与任何人无关。”谢摘星扫了二人一眼。

  谢无言知道他的脾气,顿了顿后叹气:“你若是决定了,我便不说什么了,夕禾呢,你怎么想?”

  “我听魔尊的。”关于这件事,萧夕禾每次表态都心虚。

  “你们若是商议好了,那就这样吧。”谢无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没多说什么。

  柳江却是眉头紧皱:“修者大多亲缘淡薄,你们不要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鹿蜀血脉并非其他,从孕育那一刻起便有强大的生命力,你若坚持不要,只怕不是伤筋动骨那么简单。”

  谢摘星闻言,正要说出解决法子,却被萧夕禾突然握住手腕:“我们已经想好办法了。”

  谢摘星抬眸看向她,萧夕禾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什么办法?”柳江不信。

  萧夕禾主动回答:“这次去识绿山秘境,我见了鹿蜀祖宗,机缘巧合之下,他将内丹相赠……”

  柳江微微一愣:“鹿蜀之血能生万物,而内丹则克化万物,若是有内丹相助,倒是不会伤及母体。”

  听到母体二字,谢摘星眼皮一跳。

  “那可有什么后遗症?”谢无言忙问。

  柳江摇头:“半点后遗症都无,只是克化过程中会有些痛。”

  “那便好。”谢无言长舒一口气。虽然对没机会出世的孙子有遗憾,可最重要的还是儿子的身体。

  柳江抿了抿唇:“我虽然想劝你们再考虑考虑,但如果真的已经下了决心,那就越快越好,否则越拖孩子越大,到时候要承受的痛也就越重。”

  “那……那要是这样的话,”谢无言看向对面一对小年轻,“不如这几日就了结了吧。”

  萧夕禾抿了一下发干的唇,正要编个理由出来,一旁的谢摘星突然开口:“现在不行。”

  “为什么?”谢无言皱眉。

  “一个月后仙魔试炼大会,我要代表魔界出面。”谢摘星看向他。虽然他这个现任魔尊一向不管事,但谢无言为了帮他立威,像这样的盛事一般都交给他出面,这么多年一直如此,他这次若是不出现,只怕会动摇魔界军心。

  仙魔试炼大会每十年一次,魔界若是输了,将来至少十年抬不起头。

  谢无言无奈:“你也说了还有一个月,完全来得及。”

  “来不及。”谢摘星淡淡开口。

  谢无言:“为什么?”

  “克化胎儿伤身,我要坐小月子。”谢摘星回答。

  谢无言:“?”

  柳江:“……”

  萧夕禾:“……”为了帮她圆谎,魔尊大人真是辛苦了。

  正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谢无言在反复品味亲儿子的话后,终于凌乱了。

  他养儿子养了这么多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从儿子口中说出‘小月子’三个字。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忘了自己生的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

  许久,柳江咳了一声打破沉默:“鹿蜀后代强劲,魔尊如此思虑是对的,还是身子为重。”

  “……那就这么再耽误一个月?不对,不止一个月,加上试炼大会那段时间,少说也要两三个月,这怎么等得起?”谢无言尽可能遗忘‘小月子’三个字,可开口说话时还是控制不住古怪的表情。

  柳江倒是比他适应得快,沉思片刻后看向谢摘星:“可否让老朽一试?”

  谢摘星眼眸微动:“有劳。”

  柳江微微颔首,起身走到他面前,道:“我可以为你腹中孩儿下一道禁制,使他短时间内不再生长,但最多也就能维持两月左右,更多便不能了。”

  鹿蜀后代生命力旺盛,他的禁制无法维持太久。

  谢摘星面色平静:“两个月,够了。”

  萧夕禾抿了一下发干的唇,只觉一座大山突然压在了肩头。两个月……她必须在两个月内突破金丹,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对谢摘星的伤害。

  柳江叹了声气:“开始之前,我要先为你查一遍身体。”

  “开始吧。”谢摘星十分配合。

  柳江见他同意,便抬手拈起一股灵力,反手一推轻轻推进他天灵盖。只见灵力如闪烁的小灯笼一般,在他体内一路往下,最后缓缓停在了他的腹部,包裹着一团东西散发着暖暖的光。

  是孩子。

  萧夕禾怔怔盯着小小的光团看,这些日子一直刻意压下的好奇、心悸,在这一刻突然迸发,连指甲何时掐进掌心都不知道。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一闪一闪的光,是他在与她打招呼,可回过神来细想,又平白觉得可笑。

  ……还是个胎儿而已,胎儿哪有什么意识,都是她脑补过度。萧夕禾呼吸略微急促,却无法别开视线。

  谢无言和柳江也盯着这团光看个不停,唯有谢摘星神色淡然,连看都不愿低头看一眼。

  许久,光团熄灭,萧夕禾的心脏揪了一下,很快便恢复镇定:“……师父,魔尊身体如何?”

  “不知是不是男子怀胎的缘故,孩子要小一些,灵力也十分匮乏,所以会加倍吸收母……父体灵力,”柳江看向谢摘星,“你这阵子可有嗜睡、乏累的症状?”

  “有,他经常疲惫,可有什么影响?”萧夕禾瞬间将孩子抛诸脑后,紧张开口询问。

  谢摘星抬眸扫了她一眼,唇角清浅浮起。

  谢无言将儿子的神态尽收眼底,不由心底长叹一声,感慨老谢家怎么尽出情种,一个甜枣就能吃一冬,以前他是这样,现在儿子也是这样,当真是叫人头疼。

  “此亏彼盈,此消彼长,自然会有影响,不过下了禁制之后,胎儿沉睡,症状便会消失。”柳江说完,口中默念咒法,指尖渐渐汇集靛蓝色微缩阵法。

  许久,他将阵法推入谢摘星体内,谢摘星蹙了蹙眉,很快又眉眼舒展。

  “怎么样?疼吗?”谢无言紧张地问。

  谢摘星品味一瞬,眉眼突然舒展:“不疼,我已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但他还是在的,只是睡着了而已,”柳江提醒完,又生出一分犹豫,“你们也趁这两个月好好想想,到底要还是不要。”

  “不必想,不会要。”谢摘星答得干脆。

  萧夕禾还是那句话:“我听他的。”

  柳江叹了声气,却也没有再劝。

  “孩子的事,两个月后再说,”谢无言重新坐回椅子上,抬起下颌冷淡开口,“现在该谈另一件正事了。”

  柳江面露不解:“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你徒弟搞大了我儿子的肚子,难道不要孩子就能不负责了?!”谢无言愤怒拍大腿。

  “注意用词。”谢摘星不悦。

  “你别说话!”谢无言再次拍大腿。

  看着桌子的下场,萧夕禾心下一颤,生怕他把自己给拍出个好歹来:“……尊上,你冷静点。”

  “你也别说话,”谢无言盯着柳江,“这是我们长辈之间的事!”

  萧夕禾:“……”怎么成长辈之间的事了?

  柳江虽然一如既往的护犊子,也不觉得自家徒弟有什么错,可事实就是谢摘星有孕了,原本占理的他们一瞬间变得不占理了。

  面对谢无言的逼问,柳江尽可能友好开口:“我们肯定是要负责的,这样吧,克化一事药神谷愿全权负责,并奉上谷内所有上品灵药,保证将魔尊大人的身体调养得更胜从前。”

  “你觉得魔界缺灵药?”谢无言反问。

  柳江扯了扯唇角:“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结亲。”谢无言只有两个字。

  柳江微微一愣,扭头看向萧夕禾。萧夕禾点头如捣蒜,谢摘星抬眸扫了她一眼,慵懒地将梅子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溢满口腔。

  柳江见徒弟愿意,沉思片刻后点头:“好。”

  谢无言看他态度还算诚恳,总算长出一口气:“本来修仙界不像凡间,一般没那么规矩,可魔界至尊成婚,仪式也不好太寒酸,更何况如今情况特殊……”

  “你若想按凡间的规矩办,那便按凡间的来办。”柳江理亏,只能答应。

  谢无言扫了他一眼:“可按凡间的规矩,聘礼该我魔宫送。”

  “聘礼由我药神谷来送。”柳江十分上道。

  谢无言冷哼一声:“我要八十一样聘礼,另加上品灵石一万,一等灵药三千,灵兽两只。”

  柳江震惊:“你卖儿子呢?!”

  “你怎么说话的,我儿子为你徒弟牺牲这么大,多要点不是应该的?”谢无言愤怒。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悄悄拉了拉谢摘星的袖子,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觉得,话题好像越来越偏了?”

  “随他们去。”谢摘星不当回事。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越看眼前这一幕越觉得魔幻……她穿的确定是高大上的修仙小说对吧?不是修仙乡村爱情?怎么连彩礼都谈上了。

  柳江与谢无言讨价还价半天,最后将上品灵石一万降为八千,一等灵药改成两千,其余东西不变。

  这些东西,几乎算是药神谷全部家当……或者说药神谷全部家当也没这么多,柳江变得愁眉苦脸,萧夕禾也像做错了事一般,默默小学生罚站。

  谢无言仿佛没发现师徒俩的愁云惨淡:“那就给你们三个月时间好好筹备,仙魔试炼大会之后将东西送来,顺便为摘星克化胎儿,再等他坐完……小月子,”他抖了一下,拼命将这三个字从脑海甩出去,“反正等结束差不多也四五月份了,正是春末夏初好时候,到时候再正式办婚事。”

  师徒俩点头答应。

  “那现在,先让两个孩子结契吧。”事情都确定了,谢无言语气也缓和许多。

  “现在?”柳江惊讶。

  谢无言拍大腿:“不行?”婚事最早也得四个月后,谁知道药神谷到时候会不会反悔,还是提前结契为好。

  柳江嘴角抽了抽,再次看向萧夕禾:“你怎么看?”

  萧夕禾:“啊……我可以。”

  修者结契,犹如现代世界两人领结婚证,只不过结婚证是拿在手中的证件,结契则是留在神魂中的烙印,且一生只能结一次,即便将来毁掉,也会永远留下痕迹。

  她都答应负责了,领结婚证也是应该的。

  “魔尊,你呢?”萧夕禾征求谢摘星的意见。

  另外两人齐刷刷看过来。

  谢摘星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回:“我不可以。”

  “摘星。”谢无言急了,叫了他一声后立刻转为密音,“你不趁现在抓住她,将来她跑了怎么办?”

  谢摘星将杯子放下,起身看向萧夕禾:“热闹看完了,该回了。”

  说罢,便直接转身离开。

  萧夕禾看看两位长辈,又看看远去的谢摘星,只好跟柳江二人道了声歉,小跑着追了过去。

  一路追回寝殿,她才忍不住问:“魔尊,你是觉得现在结契太草率吗?”

  “不是。”

  萧夕禾不解:“那为什么不答应?”不会是担心提前结契,药神谷就不给聘礼了吧?

  谢摘星闲散地到软榻坐下,这才朝她招了招手。

  萧夕禾乖乖走到他面前。

  “还有三日便是除夕。”谢摘星回答。

  萧夕禾:“……跟结契有什么关系?”

  谢摘星轻嗤一声:“魂契说破天也是烙印,以你的体质,至少要躺上七日才能恢复,你想除夕在床上过?”也不知是谁说过,最喜欢的便是过年。

  萧夕禾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生出感动:“魔尊,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谢摘星抱臂,慵懒地看向她:“我还想问你,为何于内丹一事上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