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鸿则是另外一种想法,他听了欧阳业的话,不由得瞿然一省,暗自想道:“不错,倘若我说出事情的真相,这位大石道人一定要替他的师父隐瞒,那时只怕弄巧成拙,他反而要帮忙对方,把我杀掉灭口了。”他本是想说出洞冥子约好他们来的,如今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之下,只好连这句话也不敢说了。把自己变成为欧阳业带来的朋友,这“客人”的身份,还得看大石道人是否承认了。

  人心不同,各如其面。大石道人松了一口气,暗自想道:“师父要我来接引他们,其实就是避免给外人发觉,师父都怕挑这担子,我又何必卷入漩涡?好在丁兆鸣还未知道真相,事情还未至于转不过圜。不过,天山派和少林派固然不能得罪,御林军的副统领,我也是得罪不起的。怎么办呢?”其实他还未曾知道,丁兆鸣早已偷听了欧阳业和吉鸿的对话,虽然还未知道全部真相,但最少已是知道了他的师父洞冥子和这两个人有很不寻常的关系,故此才有深夜偷偷派遣心腹徒弟接引他们上山的,不过事有主从缓急之分,他是为了不愿枝节横生,这才装做没有知道,以便集中全力来对付吉鸿的。

  大石道人踌躇未决,但却是非得有个了断不可,于是只好摊开双手,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气说道:“这可教我左右为难了,丁大侠说得不错,我当然不能和少林寺作对。但欧阳大人也说得不错,我也不能得罪客人的朋友。不如这样吧,你们的梁子你们自己了结,但请给我们一点面子,不要在崆峒山上大动干戈。”

  大石道人说到一半,吉鸿已是知道了他的心意,连忙转身就跑,丁兆鸣喝道:“要想逃么?”欧阳业把大石道人一拉,大石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一同拦住了丁兆鸣。大石道人道:“丁大侠,请给敝派一点面子,下了山再动手吧。”

  就在此时,吉鸿突然发难,倏的向邓明珠扑去。本来他是斜刺而逃,方向并非对邓明珠的。他头也未回,突然一个倒跃,竟是不差毫厘落在邓明珠身旁。邓明珠方觉不妙,只觉虎口一麻,是已遭他所擒。原来他这一倒纵和出手正是少林寺的龙形身法和大擒拿手功夫,用来对付比他更强的丁兆鸣自是不成,但用来突袭邓明珠,却是手到成擒了。

  丁兆鸣其实也并非想在崆峒山上捉拿吉鸿,而是恐怕他会逃出自己视野之外,故此必须马上追踪的。想不到他卖给崆峒派这个人情,却给了吉鸿一个可乘之机。

  丁兆鸣又惊又怒,呼的一掌就拍向拦在面前的欧阳业,欧阳业跃开说道:“丁兆鸣我不是怕你,我是尊重主人的意思,在这崆峒山上,我是不和你交手的了。”丁兆鸣哪有余暇听他说的风凉话,立即硬闯出去,喝道:“不尊重主人的可不是我。大石道兄,你再阻拦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大石道人如何还敢阻拦,呆了一呆,闪过一旁,顿足道:“好,好,我不管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了结吧!”其辞若有憾焉,心里可是暗暗欢喜:“吉鸿有了人质在手,我乐得两不相帮。”

  吉鸿抓了人质,有恃无恐,把邓明珠高高举起,作了一个旋风急舞,哈哈笑道:“你不要你侄女的性命,那就上来吧!你到我身旁十步之内,我马上把她捏死!”

  投鼠忌器,丁兆鸣只好放慢脚步。吉鸿又再喝道:“给我退出百步开外!”退到百步开外,那就要爬上断魂崖了。丁兆鸣不甘受他威胁,可也不敢再追,正自踌躇,吉鸿已是跑下山腰,喝道:“丁兆鸣,我数十下,你若然还不听话,可休怪我手下无情。”

  口中说着:“一、二、三、四……”脚步丝毫不停,经过孟华躲藏之处,离开孟华也有五十步开外了。

  就在此时,忽听有人喝道:“给我站着!”月色朦胧之下,只见一个黑衣人从乱草丛中蹿出,突然站在吉鸿面前。邓明珠尖声叫道:“上云!”这刹那间,孟华当真是又惊又喜,几乎忍不住也要叫出声来。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金碧漪的师兄江上云。金碧漪与孟华想要为他和邓明珠撮合姻缘的。

  吉鸿把邓明珠当作一面盾牌,往前一推,喝道:“江上云,你剑法高强,刺吧!”

  江上云这一声大喝,用的是可慑心神的狮子吼功,他蓦地蹿来,声出招发,本意是想趁吉鸿骤吃一惊之际,攻他一个措手不及。哪知吉鸿练的也是佛门正宗内功,“定力”甚深,并未为他震慑,江上云的长剑刚刚指向他的空门,他已是把邓明珠当作盾牌,挡住了江上云的剑尖。要不是江上云缩手得快,几乎就要伤及邓明珠,如何还敢再刺?

  邓明珠身被挟持,又羞又愤,叫道:“江公子,不必顾我,杀这奸人!”尖叫声中,用力挣扎。明知挣不脱对方魔掌,却是抱着与敌皆亡的心情,拼着激怒吉鸿,为他所杀。吉鸿若杀了她,自也难逃江上云的剑下。

  吉鸿喝道:“想找死么?”他老奸巨滑,当然不会真把邓明珠杀掉,可是已把江上云吓了一跳,立即喝道:“你伤她一根毫发,我要你的脑袋,有话好好地说,把她先放下来!”双方互相威胁,相持不下。江上云的剑尖作势对着吉鸿的要害穴道,吉鸿则腾出左手,想点邓明珠的麻穴和哑穴,免她乱叫乱嚷。

  不知怎的,他的指头还未碰着邓明珠的穴道,自身腿弯的“三里穴”却忽地一麻,不由自己的向前倾仆。

  江上云剑法何等迅捷,一见有机可乘,乘隙即进,唰的一下,黑夜中竟是不差毫厘,刚好刺中吉鸿虎口的关元穴,叫他无法使出气力伤害邓明珠。

  就在此时,邓明珠亦已挣脱了他的掌握,一个“鹞子翻身”,在丈许之外站了起来。电光石火之间,形势突变,江、邓二人不觉都是向对方奔去,手心里兀是捏着一把冷汗。江上云出剑与邓明珠挣脱魔掌几乎是同一时候发生,也不知是江上云得手在前还是邓明珠得手在前?

  邓明珠喘过口气,说道:“江公子,幸亏你出剑得快,救了我的性命。”

  江上云怔了一怔说道:“这是你自己挣脱的,与我何关?”

  他们都以为对方客气,怎知黑夜中还有人相助。这个暗助他们的人就是孟华了。孟华是用“弹指神通”的功夫,在五十步之外,用一粒小小的石子打中吉鸿穴道的。三个月前,他还没有这份功力,如今则非但瞒得过江、邓二人的耳目,甚至连丁兆鸣这样的高手在旁,也是丝毫未能察觉。

  丁兆鸣又惊又喜,上前与江上云相见。邓明珠道:“师叔,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帮过我们大忙的那位江公子。”

  江上云把吉鸿抓起,交给丁兆鸣,笑道:“丁大侠,请你把这奸徒交给少林寺的尊胜、道显两位禅师,我不想去见他们了。”丁兆鸣又惊又喜,说道:“原来江公子已经见过了那两位少林寺高僧?”

  江上云道:“我自回疆归来,正是在路上碰见这两位高僧,才知你们是在追捕这个奸徒之事的。”邓明珠有点奇怪,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奸徒会逃上崆峒山?”

  江上云道:“我可没有未卜先知之能,今晚的事情,倒是一个巧合。我是来找师父。”

  原来他是从那两位禅师口中,知道师父会来参加崆峒派的大会,作一个观礼的客人。不过他却把会期记错了。错把三月初三记作三月初一,是以早来了三天。

  说至此处,江上云这才回过头来,向大石道人亢声说道:“我不知道吉鸿这厮是否你们请来的客人,你要是责怪我得罪了你们客人的活,尽可以找我算帐!”

  大石道人连忙说道:“不敢。这件事我本来就不知情,但凭江公子处置。”欧阳业站在一旁,做声不得,极是尴尬。

  “难得江公子来到,还有三天就是敝派推定继任掌门人的大会,请江公子赏面观礼。”为了礼貌,大石道人继续说道。

  江上云道:“哦,还有三天?我还以为是明天呢。听说我的师父要到你们这里来,不知他来了没有?”

  大石道人道:“金大侠尚未来到,不过一定会来的。江公子要是不嫌我们招待不周,请先住下,等候令师。”

  江上云道:“多谢你的好意。既然还有三天,我可以陪你们先下山去了。”后面两句话是和丁兆鸣、邓明珠说的。

  大石道人巴不得他早走,说了几句表面的客套话,也就不挽留了。

  江上云边走边道:“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你们所要追捕的另一个人也已经有了结果了。那人是千佛寺的白山和尚对么?”

  丁兆鸣道:“不错,不过我却不知他是千佛寺的和尚。”

  江上云道:“少林寺的两位禅师已经知道确实消息,那白山和尚是回到千佛寺接受本门惩治了。是以这两位禅师也准备回来啦。邓姑娘,你猜这个消息是谁告诉那两位禅师的?”

  邓明珠怔了一怔,说道:“我怎么猜得着。”

  江上云道:“就是那次在昭化城外,我为了你的缘故,曾经和他打过一架的孟华。”邓明珠面上一红,低声说道:“为了我的缘故?我还以为……”

  江上云道:“那时我恨他人品不端,勾引我的师妹,又勾引你。我也怀疑他是清廷的奸细。”

  邓明珠说道:“其实他是个好人,那天,你走了之后,我和他也就分手了。‘勾引’二字,从何说起?江公子,你真是疑心太重了。”

  江上云道:“现在我已知道,我是误会他了。原来他真的是孟大侠、孟元超的儿子,帮过义军许多忙的。他和我的师妹,也是彼此真诚相爱。”

  邓明珠道:“是你的师妹告诉你的吗?”

  江上云道:“他的来历,是我的师父告诉我的。师妹则是责备我不该对他误会。我很惭愧,曾经在师妹前诋毁过他用情不专,师妹倒是非常相信他的。这次我从少林寺两位高僧口中,更知道了多一些他的为人,我不能不承认过去我对他的态度,确实有点错了。”

  邓明珠笑道:“一个人总是难免有时会做错的,那也不算什么。只要不是固执自己的错误就行了。”

  他们边走边谈,丁兆鸣很是知趣,故意放慢脚步,让他们走在前头,他们也没发觉。当他们谈到孟华的时候,已是走下山坡,离开大石道人与欧阳业所在之处一里开外了。料想这两个人也听不见他们的谈话,是以并无顾忌。

  但他们想不到的是:正是他们正在谈论的这个孟华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孟华由于机缘巧合,这两个月中,得到了天竺一派武功的上乘心法,又得到了古波斯的武学秘笈,与本身所学融会贯通,内功精进,胜过别人十年的苦学,玄功默运,很远地方的声音都听得见。江、邓二人在一里开外,虽然是小声说话,他也听见了十之七八。不过到了一里开外,听觉也就渐渐模糊,终于听不见了。

  心头的一个结打开,孟华无限欢喜,暗自想道:“难得江上云对我消除误会,更难得的是他和邓明珠之间的误会也消除了。看来用不着漪妹给他们作红娘,他们的这段姻缘也可以缔结啦。”

  孟华是早已悄悄的离开藏身之处,爬上断魂崖的,此时大石道人和欧阳业也正在赶忙回观,走在他的前头。孟华听不见江、邓二人谈话的声音之后,注意转移,可就听见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了。

  只听得欧阳业说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料想不会牵连到你师徒身上。”

  大石道人说道:“要是他给仇家处死那倒不怕,就只怕他一押回少林寺,少林寺的主持要他忏悔前非才允从轻发落,那时他为了保全性命,可就未必还能守口如瓶了。”

  欧阳业道:“他犯的案子确实不少,不过,那件案子却是别人不知道的,而且他也并非主谋,据我所知,内里详情,他也未曾知悉。”

  大石道人说道:“他只要把所知的说出来,已是不得了!”

  欧阳业笑道:“他是个聪明人,即使为了保全性命,必须忏悔招供,他也尽可以把众所周知的事情说出来,别人不知道的他何须说呢?何况说了出来,对他也是害多益少。他应该知道,少林寺饶了他,我和令师也不会饶他的。”

  大石道人道:“你说的道理是不错,不过活口落在人家手里,我总是不能放心。欧阳大人,请你和我说老实话,咱们的秘密,吉鸿知道多少?”

  欧阳业道:“我只告诉他,令师和你的二师伯当年是形同一体的。别的可没有说。”

  大石道人大吃一惊,说道:“这已足够了。他要是把你这句话说出来,有关的人想也会想得到家师当年也是参预其事的了。”

  欧阳业说道:“我料想他是不敢说出来的。不过,你既然这样担忧,我就给你想个法子吧。这个法子容易得很,把他杀了灭口就是!”

  大石道人道:“他落在丁兆鸣和江上云的手里,咱们如何能够下手?”欧阳业道:“你和我当然是做不了这件事的,不过本领比丁、江二人高明的人也还有的是,而且明枪不成,咱们还可使人用暗箭!”

  大石道人道:“说来容易,但这样的高手又要是咱们绝对信得过的,却往哪里去找?”

  欧阳业道:“待会儿见到你的师父,你就知道这样的高手并不难找了。”

  大石道人道:“那高手到底是谁?我心急得很,你可以告诉我吗?”

  欧阳业说道:“好,你附耳过来!”底下的话,孟华在距离百步之外偷听,可就听不见了。过了片刻,才听得大石道人说道:“啊,他至迟明天就到,要是真的话,那倒可以追得上的。”

  孟华在后面暗暗跟踪,但也不敢太过逼近,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底下的话就听不见了。

  偷听了他们说的这许多言语,孟华不由得暗自想道:“他们说的那个案子,莫非就是洞玄子的儿子当年迎亲被杀的那件无头公案?我的三师父就是因为这个案子被牵累的。不过,这件案子倘若是他们所做的话,洞玄子怎会让他们害死自己的亲儿来陷害我的师父?那位准新娘,中州大侠牟一行的女儿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猜不透内里因由,孟华心中一团迷雾,跟着又想道:“内中可能另有蹊跷,但听他们的口气,却是以这件案子的可能性最大。洞玄子已死,我的三师父又不愿为自己剖白,看来欲明真相,只有洞冥子和欧阳业可以说出当年的秘密了。还有一个是知道部分秘密的吉鸿。”

  想至此处,孟华不觉起了一个念头:“吉鸿已被押回少林寺,如今还有三天,不能把他押回来对质了。要逼使洞冥子吐露秘密,那是做不到的。剩下来的就只有一个如今正是在我眼前的欧阳业了!”

 

  他自忖要活捉欧阳业不难,但必须和大石道人动手,那时岂非打草惊蛇?他又不能不择手段,把大石道人也杀了灭口。过早暴露自己,势将引起崆峒派来和自己为难,也势必要妨碍自己用天山派代表的身份来作调人了。

  正在他患得患失,踌躇难决之时,天上忽然下起雨来,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大,陡然间乌云掩月,电闪雷轰,大雨倾盆而下!

  变天之际,欧阳业和大石道人不知正说到什么,孟华隐约听到他提高声音叹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这话可说得当真不错。”就在此际,一个暴雷响过,忽听得大石道人叫道:“欧阳大人,你、你怎么啦!”雷声过后,电光一闪,孟华定睛看去,只见前面只有大石道人一个,欧阳业不知哪里去了!大石道人大叫道:“欧阳大人,你听得见我么?”雨声中哪里听得见欧阳业的回音?

  幸好这场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多久,风停雨止,月亮又从云层里爬出来了。

  大石道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奇怪,欧阳业的轻功不错,怎的会摔下去的。但愿他不是摔得重伤才好,以他的本领,大概也不至于摔得重伤吧?”他一面叫“欧阳大人,欧阳大人!”一面走下山坡察看。

  孟华躲在暗处偷窥,只见大石道人点燃火把,在山坡上东张西望,还不时的拨开乱草,移动石块,生怕欧阳业是被石块压着,以致自己看不见他。但这样的仔细搜查,依然没有发现欧阳业的踪迹。他从山腰一直找到断魂崖下,沿途并没发现血迹,只是山腰一段的乱草有被重物滚压过的迹象,显然欧阳业是曾失足滚落山坡,但却没有受伤。以欧阳业的武功,既然没有受伤,早就应该自己走上来的,却不知何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大石道人喃喃自语:“难道他是跑了不成?但山下有他的对头,他岂有不先见一见我的师父,就私自跑了的道理?何况他还希望明天和那人见面呢?”走到断魂崖下,再行仔细察视,地上也没有足印。

  那束火把就快烧完,人还没有找到,饶是大石道人胆大,也不禁毛骨悚然。他连呼“奇怪!”难道有鬼怪把欧阳业抓去不成,心念未已,陡地一阵冷风吹来,火把熄了。大石道人心惊胆战,赶忙跑回清虚观去。一面跑一面拔剑挥舞,好像是害怕有鬼魅突出其来,把他抓去似的,孟华暗中偷看,也忍不住暗暗好笑。

  大石道人走了之后,孟华跟着下来察看,也是找不着欧阳业的踪迹。不多久天就亮了。

  孟华当然不相信会有鬼怪,但这样离奇的事情,却也委实令他猜想不透。他回忆当时情形,当时正是风雨交加之际,欧阳业一声尖叫之后,大石道人才发觉他摔下去的。大石道人马上唤他,已是听不见他的回答了。

  孟华不觉心念一动,暗自想道:“莫非不是鬼怪,而是有高手埋伏在旁,趁着雷雨交加之际突施袭击,以致走在前面的大石道人也没察觉?欧阳业可能是被那人点了穴道,要叫也叫不出来。”

  这样的解释虽然勉强可以解释得通,但仔细想来,却是十分难以做到的事。欧阳业虽未算得武林中一流角色,但身为御林军的副统领,本领也是委实不弱。孟华自忖,倘若自己出手的话,也决不能如此轻易的手到擒来,令得在他身边的大石道人也没发觉。除非武林中顶尖儿的人物,否则是绝计做不到的。但倘若是这种身份的人物,又怎能不顾身份去偷袭呢?

  孟华猜疑不定,只好把这件事情暂且搁下不去想他。这天他躲在深山密林之中,天亮没多久,就发现有崆峒派的许多弟子出来了。

  孟华伏地听声,听得他们正在谈论欧阳业昨晚的神秘失踪之事。

  崆峒派弟子一批一批的出动搜查,幸亏孟华轻功超卓,听觉也远比他们灵敏得多,一发觉有人向他走近,便即转移方向,没给他们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