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呼声中,孟华一个转身,剑招也是到得恰是时候,明晃晃的剑锋恰好对着龙木公的胸膛了。龙木公大吃一惊,沉剑横扫。孟华出手如电。青钢剑一拖一带,已是化解了他这一招十分霸道的攻势。剑尖抖动,倏的反刺上来,竟是刺向龙木公双目。龙木公吓得连连后退,旁观者惊魂稍定,识货的不禁又是大叫起来:“好一招排云驶电!”

  孟华一夺攻势,便不再给龙木公反击的机会,喝道:“叫你先见识见识天山剑法的‘追风剑式’。”“追风剑式”顾名思义是迅捷见长,孟华有家传的快刀刀法作为基础,展开这路剑法,当真是快如闪电,只怕天山派中的一流高手也都比不上他,不消片刻,已是把龙木公裹在剑光之中,但见冷电精芒,耀眼生缬,看得众人神摇目夺。

  龙木公的剑法属于刚猛一路,本是十分霸道的。此时却是只有招架的份儿,哪有还手的本领?在场观战的人,十九都是讨厌这个妖人的,见他如此狼狈,不禁都是大呼痛快!赵一武笑道:“什么天南剑霸,霸气哪里去了?我看不如改号天南懦夫,倒名副其实!”

  龙木公给气得七窍生烟,凶顽之性大发,猛地喝道:“好小子,我与你拼了!”在剑光笼罩之下,身子突然腾空飞起,竟然一个“飞鸟投林”,连人带剑,凌空下击。看来他是自知打不过孟华,故而决意拼个两败俱伤。

  孟华喝道:“去!”一招“举火撩天”,双剑相交,借力使力,一牵一送,龙木公身不由己的斜飞下坠,还算他武功不弱,半空一个“鹞子翻身”,这才能够平平稳稳落在地上,不致跌倒。他一站稳,众人也都看得清楚了,登时爆发起震耳如雷的哄笑声!

  原来,天南剑霸的头发须眉都已给孟华的快剑削得个干干净净,变成了一个和尚了!

  赵一武叫道:“好呀,孟少侠,你真是慈悲为怀!这样的坏人,你也要给他剃度!”龙木公只觉头皮沁凉,把手一摸,这才知道确实已是变成一个光头。

  按说他败得如此狼狈,不自刎也该认输的,他却是双眼火红,疯牛一样的又向孟华蛮冲过来。

  孟华冷笑道:“你不服气那就让你再见识见识天山剑法的大须弥剑式!”

  大须弥剑式是天山剑法中最复杂最深奥的一套剑式,在场的武学名家听见他要使这套剑式,不觉都已瞪大眼睛。

  但孟华的剑尖好像挽着重物似的,东一指,西一划,剑势断断续续,骤眼看来,竟似不成章法,使得也似乎甚为吃力。

  看来大须弥剑式,刚好和追风剑式相反,追风剑式是疾逾飘风,快如闪电,剑式翔动,姿态潇洒;而这大须弥剑式却是迟缓不堪,剑势呆滞,姿态笨拙。

  场中除了寥寥数人之外,许多剑术名家都是不禁大为纳罕,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天山剑法中最为深奥的大须弥剑式。有些人甚至怀疑,莫非孟华在刚才一场剧斗之中,气力业已耗尽了。

  但说也奇怪,在天南剑霸的拼死猛攻之下,孟华却是兀立如山,丝毫不为所动。龙木公的毒剑有如毒蛇吐信,看来是着着进迫,但一到孟华身前,就好像碰着一堵无形墙壁似的,总是刺不进去。他的毒剑始终在离开孟华身子三尺之外,连孟华的衣角也没沾上。

  雷震子看得如醉如痴,首先喝起彩来。金逐流也是看得眉飞色舞,但却叹道:“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三十年前,我曾见过唐老掌门(唐晓澜)使这套剑式。不想如今得获重睹。这位孟老弟的剑法,几乎可以比得上唐老掌门当年了。他用不着再练十年,我也要自愧不如了!”

  经过两位武学大宗师这么一赞,众人方始相顾骇然。尤其金逐流是以天下第一剑客的身份称赞孟华的剑法,许多成名己久的剑术名家都是不禁又感羞愧,又感震惊了。惭愧自己的武学造诣差得太远,难得有这百年难遇的眼福,可惜却看不懂这深不可测的大须弥剑式。

  原来这大须弥剑式看似迟缓,看似呆滞,但每一招都蕴藏有极其复杂深奥的变化,要不是孟华有意让众人一窥大须弥剑式的全豹,三招之内,便可取龙木公的性命。

  再过一会,只见龙木公大汗淋漓,额上青筋暴露,凶焰全消,只知跟着孟华的剑势团团乱转,好像在陷阱中的野兽在作最后的挣扎。

  孟华陡地喝道:“你平生惯以毒剑伤人,如今就让你尝尝自己的毒剑的滋味吧!”喝声中一招“三转法轮”,缓缓使出,龙木公明知他要绞飞自己的毒剑,却是无法躲得开。只见一道暗蓝色的光华自龙木公手中飞出,毒剑己是倒转剑锋,插在龙木公的肩头了。

  龙木公大叫一声,卜通便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嘶声叫道:“快,快给我敷解药。”解药本来是在他的身上的,但他已是连掏取解药的气力也没有了。他的同党怕招众怒,竟是不敢帮他。

  龙木公声音嘶哑,像一头临死挣扎的野兽,用尽了最后一点气力嗥叫道:“你们要我帮凶,如今竟然见死不救么?哼、哼、你、你们不讲义气,可休怪我,我要说……”声音越说越弱,但仍是刺耳非常。众人见他眼耳鼻口全都流出血来,无不毛骨悚然。

  孟华一来不忍,二来想他说出背后指使的人,便道:“好,我姑且饶你一命,只要你肯把老实话说出来。”

  哪知龙木公话犹未了,孟华也还未来得及赶到他的身前,忽听得波的一声,也不知是哪里飞来的一颗石子,恰好打中龙木公的太阳穴,登时送了他的性命。

  雷震子怒道:“这分明是杀人灭口,哼,此案越来越可疑了,洞真道长,你可得查究才行!”

  洞真子道:“我当然要查究的!”佯作震怒,叫众弟子彻查,扰攘一番,结果当然也是查不出凶手。

  洞真子作出无可奈何的神气,说道:“龙木公的仇家甚多,有人趁这机会暗杀他也是有的,未必与本案有关。唉,暗算我们玉虚长老的凶手如今也还没查到呢。我自愧无能,只有请各位武林同道日后帮忙了。”言下之意,比较起来,追查杀害龙木公的凶手,还是次要的了。既然难以即时缉凶,只有留待他日。今日这个大会,则非继续进行不可。

  他以崆峒派掌门人的身份说话,雷震子等正派人物虽然觉得他未免有给那“幕后人”开脱之嫌,却也不便当众驳他。但众人却也不禁暗暗起疑,疑心那“幕后人”就是洞冥子。只有孟华知道真正的“幕后人”是谁,但此际也还未是说出来的时机。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过后,审讯丹丘生一案继续进行。

  孟华回到台上,说道:“禀掌门,龙木公已经试过我的天山剑法,太师叔可以相信我是唐掌门的代表了吧?”

  洞真子道:“我早已相信你了。不过经此一战,让大家都相信你,你也不算白费气力。如今你要说的话都已说了,你退下去吧。我自有分数。”这几句话倒是说得似乎公道,孟华行了一礼,便即退下。

  金逐流上前向洞真子道贺:“可喜贵派出了这样一位少年豪杰!”

  洞真子冷冷说道:“他现在还不能算是本派弟子。而且纵使他的师父丹丘生无罪的话,我们也不敢委屈天山派的记名弟子列入门墙!”

  雷震子道:“像孟少侠这样的例子,是武林极为罕见的。他身兼数派之长,点苍派的段仇世,崆峒派的丹丘生,都是他的师父。丹丘生目下虽名份未定,但传给他的总是崆峒派的武功,至于贵派是否愿意把他收列门墙,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如今他又得唐经天认为天山派的记名弟子,(金逐流在旁插口道,他还有家传的武功呢。他的父亲是孟元超孟大侠!)像这样例子,我以为可以由他自己选择,在师承各派之中,归依一派;也可以融会各派之长,自创一派。或者虽不自创一派,但也不隶属任何一派,只叙所传武学的渊源。像他这样在武林中百年难遇的少年英侠,贵派与他有过渊源,亦已足引以为荣了。”

  这段话虽然说得不是十分明显,但谁也听得出来,是和洞真子刚才说的那几句话针锋相对的。弦外之音,以洞真子作为掌门的崆峒派,还不配有这样的好弟子呢。

  雷震子是武当派的前任掌门、武当派现今硕果仅存的长老。他的地位和玉虚子在崆峒派的地位大致相似。这次崆峒派邀请前来观礼的贵宾之中,也以他的辈份最尊,年纪最大。是以洞真子听了他的话,虽然满不是味儿,却也不得不勉强笑道:“多谢雷老前辈对一位和敝派有点关系的后起之秀的夸赞。但话说回来,也总得等待丹丘生这案定了之后,才谈得到他和敝派该属何种关系。”说罢重申前议:丹丘生虽有段仇世和孟华替他辩护,但也只能减掉两项罪名,对案情本身无关宏旨。他要洗脱罪嫌,就必须自己提出证据分辩,或者是有人能够证明他的无辜。

  洞真子虽说是“无关宏旨”,但经过了段。孟二人替丹丘生辩护之后,情况其实已是起了颇大的变化,变得有利于丹丘生,不利于洞冥子了。在此之前,虽然有人为丹丘生呼冤,但也有不少人相信洞冥子指控的。但现在与会之人,包括崆峒派的弟子在内,均已不禁对洞冥子起了疑心。因为他们的辩护,最少可以证明,洞冥子曾经说了两个谎言。

  另一个影响是,崆峒派众弟子在目睹孟华的惊人武功,尤其是他一人能使本派绝技连环夺命剑法之后,不禁都会想到:徒弟如此,师父可知。怪不得玉虚长老要提名丹丘生做继任掌门的人选了。孟华学兼各派,他可能不被认为只属崆峒派的弟子,丹丘生却是纯粹崆峒派的武功的。只要他能洗脱罪嫌,他就有资格被立为掌门。他一做掌门,孟华也就多半愿意做崆峒派的弟子了。

  另一方面,洞真子和洞冥子也是各怀心事,洞真子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者是经过今日之事,“师弟面皮再厚,料也无颜敢做掌门。”惧者是丹丘生倘若得脱罪嫌,他的声望势必超乎自己。洞冥子把丹丘生师徒恨得如同刺骨,心里想道:“为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先把丹丘生定了罪。然后我和海兰察联手,对付孟华这小子。大不了我拼着和所谓名门正派闹翻,索性率领本支弟子归顺朝廷,纵然做不了掌门,也有高官可做。”

  主意打定,洞冥子便即说道:“师兄,丹丘生早已声明他不自行分辩,如今也没有人出头替他辩护了,还不定罪,更待何时?”不想给丹丘生继任掌门,这是他们师兄弟共同的心事。于是洞真子假惺惺他说道:“好,我再问一次,要是没人替丹丘生辩护的话,我就要处他以应得之罪了。”

  正当他要“宣判”之时,忽听得有人叫道:“且慢!”

  只见一行人飞步跑来,跑在最前面大叫“且慢”的是个英俊少年。不认识这少年的赶忙打听:“这人是谁?”“啊,你还不知道吗,他就是江大侠的二公子,金大侠的大徒弟江上云呀!”

  不过令得众人大为惊愕的还不仅仅是江上云的突如其来,而且是由于和他同来的这几个人。

  在江上云后面是天山派的弟子丁兆鸣和一个美貌的少女,还有一个面有伤疤的汉子,他是被丁兆鸣拖着跑的,这模样好像是押解囚犯!

  登时有人叫了起来:“啊呀,这汉子不就是少林寺的叛徒吉鸿吗?”“那少女是谁?” “我知道。她是福州虎威镖局邓老镖头的女儿邓明珠。丁兆鸣是她师叔。”至于丁兆鸣,则因为认识他的人很多,早就有识者说出来了。

  丁兆鸣把吉鸿押解到场,大为惊喜的除了少林寺的两位高僧之外,就是孟华了。

  孟华这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想道:“漪妹没有骗我,他们果然没有遭那妖妇的毒手。看这情形,江二哥和邓姑娘也是‘孟光已接梁鸿案’了。唉,只不知漪妹现在怎样?快活张一直没有提她,恐怕她还是在那妖妇之手吧?”

  忽听得金逐流叫道:“小心暗器!”话犹未了,只听叮的一声,江上云已是挥剑把一枚石子打落。那枚石子本是打吉鸿的,江上云反手挥剑,就像背后长着眼睛一般。与此同时,丁兆鸣放开吉鸿,跃入人群,把一个人捉住。正是:

  案结终须分皂白,杀人灭口岂能容。

 

 

 

第五十回

  堪叹同门施毒计

  竟求大盗抢新娘

 

 

 

  那人叫道:“冤枉,冤枉,你捉错人了!”

  丁兆鸣道:“我亲眼看见你的,你还不认?”

  那人张大嘴巴,正想分辩,忽地面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黑,眼耳鼻口,流出血来。底下的话未能说出,就瘫做一团,死了。有认得这人的道:“他就是黄河五鬼中的老三焦蛟。”黄河五鬼在黑道中不过是二三流的人物。

  江上云道:“丁大侠,你恐怕真的是捉错人了,刚才打来的那粒石子,用的是和弹指神通类似的功夫,内劲很是不弱。黄河五鬼,哪里能有这样的功夫?”原来他虽然挥剑打落了这颗石子,当时虎口也是给震得酸麻的。

  丁兆鸣也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想了一想,说道:“你说得对,是我上当了。看情形是有人在背后把他推出来,让他做替死鬼。”原来丁兆鸣刚才是看见焦蛟在人丛中冲上两步,把手扬起,是以他不假思索,就把他捉住的,如今仔细一想。定是发暗器的那个人躲在他的背后,却把他一推,令他把手扬起,同时在他身上下了剧毒。

  金逐流道:“暂且别忙追究,先把你们要说的话说吧。”要知江上云一跑进来就叫“且慢!”金逐流自是料想得到,定然是他的这个徒弟,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是对丹丘生有利的了。

  丁兆鸣先把吉鸿押到少林寺的两个高僧面前,说道:“幸不辱命,我和江二公子把贵派的叛徒抓来了。如今我把他交回贵派处理,不过,我却想替他说个情。”

  少林寺十八罗汉之首的尊胜诧道:“他也是你师兄的仇家,你怎么要替他求情呢?”丁兆鸣道:“因为在抓了他之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话未说完,洞冥子就插口道:“我不敢干预少林寺清理门户,不过是否可以把他押回少林寺你们再自行清理门户?”弦外之音,实是不悦丁兆鸣不懂武林规矩,在崆峒派的会场插进别派的事情。

  丁兆鸣缓缓说道:“按理我当然不该扰乱你们的审讯,不过这个少林寺的叛徒和丹丘生一案有关,希望贵派掌门让他说话,也让我把话说完。”

  洞真子在这种情形下,当然不能袒护师弟,只好说道:“好,那么就先请丁大侠把话说完。”

  丁兆鸣道:“我先要让大家知道,我们是在哪里抓着这个少林寺叛徒的。正是三天之前的晚上,在这崆峒山上的断魂崖下把他抓住的!”

  众人大为惊诧,纷纷议论:“奇怪,怎的他会跑上崆峒山来?”“哼,看来恐怕他定然是有所恃的了,否则焉能如此大胆?”“是呀,少林寺的方丈早已知会武林同道,要把他捉回寺去,他在崆峒派即将举行大会的前夕,跑上山来,岂非自投罗网,此事当真是有点蹊跷了!”

  江上云接着冷冷说道:“那天晚上,在断魂崖下面,和这厮同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你们猜猜,这个人是谁?”“是谁?”“是御林军的副统领欧阳业!当时,崆峒派洞冥道长的大弟子大石道人正在接引他们上山!”

  此言一出,会场里纷纷议论声音倒是突然静下来了。众人已知事有蹊跷,但顾着主人的面子,大家都不作声,只是把目光集中在现任掌门人洞真子和业已接受提名的继任掌门人洞冥子身上,静待他们的解释。这种无声的压力更是令得他们心悸。情景端的像是“万木无声待雨来”。

 洞真子缓缓说道:“师弟,你解释一下吧,欧阳业是你邀请的客人。”洞冥子情知不能掩 饰,只好力持镇定,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事情是这样的:本派举行的同门大会邀请武林各派知名人物观礼,欧阳业好歹也算得是一派的头面人物。我们请他来作客人,并非看重他的官衔。而且我请这位客人,也是得到掌门师兄的同意的!”

  武林各派行事不同,各有各的规矩。名门正派的侠义道当然不会和官府中人来往,但请官府中人作客,尤其在立新掌门人这样的大会作客,那也不能据此就说他们是于理不合的。洞冥子解释之后,属于侠义道的客人心里当然不满,却也不便说他。只能撇开欧阳业,质问他道:“那么,你请吉鸿这厮,又有何话可说?”

  洞冥子道:“这点你们倒是误会了,吉鸿并非我们的客人,那天晚上,我也根本不知道欧阳业竟会带了吉鸿一起来的。”

  大石道人站出来说道:“当时欧阳业说吉鸿是他朋友,我碍着欧阳业的面子,不能不招呼他。但在丁大侠和江二公子来到,说明他们是要捉拿吉鸿之后,我也就不管了。我记得当时我也有向丁、江二位表明,吉鸿本来不是我们邀请的客人,这话没假吧?”

  江上云道:“不错,当时我是觉得你有点偏袒欧阳业和吉鸿,但大致的情形,是和你说的一样。不过我还要你拿出一个人来和吉鸿对质!”

  洞冥子心头一震,硬着头皮问道:“什么人?”

  江上云朗声道:“就是你请来的那位贵客,御林军副统领欧阳业!”原来他未曾知道,那天晚上,就在他们捉了吉鸿去后不久,欧阳业业已神秘失踪的事。

  洞冥子放下心上一块石头,暗自想道:“我倒是在作无谓的杞忧了。海兰察偷来这里,是连欧阳业也瞒住了。他们怎么能够知道?欧阳业所知道的事情恐怕也不会完全告诉吉鸿,吉鸿可能根本就没有见过海兰察。”原来他担心的是吉鸿要找海兰察对质。

  他心头一宽,便即冷冷说道:“请恕不能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