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珏笑着说:“需要靠血气为生的花妖不多。彼岸花便是一种。”

胡悦皱眉道:“黄泉路道,彼岸之花?”

楚珏说:“总之她本想着替那女子复仇,再而修行自己的道行,这样倒也不有损天道。毕竟这女子的戾气也是死的太惨所致。对于这类精怪,这样惨死而造成的复仇不损自己的道行,反倒是能助涨他们的修行。”

胡悦在看河中,的确飘落了几许红色的花朵。

胡悦再回头,虹翘似乎已经有些醒了过来,她睁眼两人,她道:“咦,胡公子,楚公子你们怎么会在此,还有……哎哟,头好疼啊。脖子也好疼……”

胡悦扶起虹翘,虹翘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女子,她……”

胡悦摇手阻止她继续回想,说:“翘儿好好休息,梦里的东西那只是梦而已。”

虹翘点了点头,但是不知为何眼角却留下了泪水。她莫名其妙地擦着眼泪,只觉得头非常的疼痛。

胡悦安置好虹翘后转头看着楚珏,楚珏真好弯腰去捡那朵水仙花。

他把花儿藏在袖内,随后便也一起来照看虹翘,虹翘喝了些安魂凝神的药便也睡了。当天晚上,真正地小英便回来了,她说她只去买了一些糕点,只离开了一个时辰。但是却不知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再往细处问她,她也只是摇头,摸样也非常的憔悴,看样子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胡悦经过这一次折腾,回到观情斋的时候便是浑身乏力,他倒在床头捂着眼睛,他听到房间的门被关上。

便开口道:“花魂还回去了?”

楚珏嗯了一声,关上门,给自己切了一壶茶,倒上一杯送到胡悦面前,胡悦接过茶杯看着杯中的茶叶沉浮,想得出神道:“引出此事的是花魂,解决此事的还是花魂。这也许是巧合,也许未必是巧合。”

楚珏低声道:“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胡悦转头看着他,他伸出手朝着楚珏伸过去,整张脸埋在了楚珏的胸口,楚珏身上的温度并不高,但是却带着一丝让人安心的香气。胡悦略带疲倦说:“今夜你就留下吧。”

楚珏低头看着胡悦,点着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轻柔地覆上了自己的唇,他说:“我留下可就是这番意思。”

胡悦闭上眼睛,伸手把眼前之人抱紧,像是依恋一般。

楚珏会心一笑,把把胡悦压在了身下,一阵幽风而过,床帘随风落下,而红烛随风摇曳,依旧在滴蜡。帘账之内传出了叹息地声音,胡悦睁着眼,看着在他身上的楚珏,楚珏只是轻柔地吻着他的眼角,几番缠绵,胡悦却忍着不肯喊出声,只是发出零碎的呻吟,而楚珏凑着胡悦的耳垂舔咬,他低声道:“忘了那些烦心事吧,只要有我在你便可安心。”说罢便是深深地送了进去,胡悦牙关一松,但身子却为之一紧。

胡悦终于闭上眼,他双手抱紧这楚珏,两个清冷的人此时都感受到了彼此的暖意。无关有情无情,无无关有意无意。在寒夜中互相依偎温存。也只有在此时,胡悦可以不用去思考,也不用去害怕着什么。他只需要紧紧抱着眼前之人,就不会有失落的那份哀愁。

夜晚,河的岸头,摇曳着几朵红花,红花之下便是枯骨。

岸边站着一个人,他看着河水似有所思,他开口道:“他也该记起来了……”

第37章 风雪夜归人(一)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唐刘长卿

冬日之风,寒彻刮骨,这天却晴的像是滴出水来似的。风大,但是阳光却极其的好,路边依稀可以看到雪里红的盛开。冷风肃杀,也是傲骨。

即使如此清寒之日,依然街市上一片人来人往的景象,路边儿的摊子也卖着冬日一些特有的小食。叫卖声不绝于耳,路上行人熙熙嚷嚷,把这原本的清冷捣腾的分外热闹。

“卖字画啦~春兰秋菊,冬梅夏荷,岁寒三友,高山流水。卖字画啦~”

胡悦蹲在一个角落里,搓着双手,原地踏步,是不是地喊一句。虽有人来看,但是这大冷天的来买字画的主也是少之又少的。平白无故还会多了些许白眼。

胡悦见没人光顾,便自顾自地找了一个干净的地坐了下去,喝了一口酒。

他捶了捶自己的腿儿,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如所有穷酸书生一般,冬日收入和来源越来越少,卖点字画也好攒钱置办些棉衣好过年。所以到了此时,胡悦便照例把平日里所画的字画寻一些拿出来叫卖。不过一上午的光阴也无人问津,终于在胡悦差点睡过去的时候,有人光顾了他的小画儿摊子。

“这儿能请人上门做画吗?”

胡悦打着瞌睡的手抖了一下,整个人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眯着眼看去,是一个长相白净斯文的读书人,穿着青色的棉布袍子,头上带着方巾。看上去也不似有钱人的模样。眼神非常的回避,好似不喜欢与人目光接触,走路也有些弯腰驼背,看着像是特别恭顺之人。

胡悦心中断定:此人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管事。

胡悦站了起来朝着那书生一拜说:“自然可以,但是上门作画,还得另收润笔之费。”

那书生穿着普通,口气着实不小,他说:“只要先生能完工,这费用只管先生开口便是。”

胡悦略微有些讶异,反正也没生意上门,难得来了一个那么豪气的主顾,胡悦自然是不放过的。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完了摊子,合上砚台便催促那人上路生怕他改变主意,动作可谓雷厉风行,一气呵成。可惜那书生没走动,他略微有些尴尬,说:“先生莫急,现在我还不能带你去,这样如何?今日晚上我能否登门拜访?”

胡悦一边放下自己的架子,一边端详着这个年轻人,他说:“既然如此,那么就约在卯时相见如何?在下就住在东巷里转角那李家绸缎铺后头的观情斋是也。”

书生做事颇为认真,逐一记下,礼貌地朝着胡悦再是拜了拜,随后便走了。

这一上午也就这一个预约主顾,再无其他声音迎门。到了晌午,大多数的人都已走了。只留下几个摊位还坚持着。胡悦打折哈气看着手里的一本残卷,连吆喝都懒得吆喝了,纯当晒太阳。

“贤弟这样可是卖不出去字画的呀。”

胡悦头也不抬,翻了一页书说:“那就请兄给尽数都买了吧。只收现银,拒不赊账。”

楚珏略微加重语气,说:“大冬天的谁会闲的没事来买字画?”

胡悦挑了挑眉毛,显然对楚珏这样的挖苦有些介怀,但依然装模作样地看书,便开口道:“楚兄不知道么?这冬日才是卖字画的好时节,春秋夏这样的时日,风雅之客都外出去了,有景何须画?对景饮酒方才是真雅兴,但这冬日里面没有踏雪寻傲梅的劲头,身子骨老弱不堪的受不起这寒冬,自然买付画回去过把瘾也是能理解的。”

楚珏知道他必定会给自己找个借口,也没在意这些。他直截了当地说:“眼下没有生意,何不随为兄去喝酒?这冬日里的西凤是最好喝的。”

楚珏不愧是胡悦最好的酒友,只说一句话便勾动了他的酒瘾虫子。但,胡悦朝他冷瞟了一眼,挪了挪身子,后脑勺朝着他。不再搭理。

楚珏见这样,心中犹如逗猫儿,反被猫儿嫌的错觉。他干脆垮了进来,往胡悦边上的空位一坐。舒舒服服地整个身体便靠在了胡悦身上。

胡悦见他这般,依然无动于衷,翻着一页书,对着一口酒。意思就是不和你喝,我自个也能喝。

楚珏斜眼看了他的书,开口道;“哟,青囊卷的残本,看样子玄冥子的东西又被你给骗过来了。”

胡悦头上的青筋已经冒了出来,他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继续不搭理。

于是这集市上就出现了一个穿着精细的世家公子靠在一个一身棉布袍子的穷书生背后,坐在地上摆摊卖字画。有的时候还会替胡悦吆喝几声,迎来路人驻足围看。

胡悦实在憋不下去,他合上书说:“我说……”

楚珏递过酒壶,嘴里还含着一口酒,声音有些模糊:“喝吗?”

胡悦闻了闻,那是上好的汾酒,他瞅了一眼,接过酒壶便喝了好几口,擦了擦嘴把酒壶递还回去。

楚珏继续说:“贤弟你还在赌气吗?”

胡悦继续看着书,不咸不淡地说:“怎敢呢,堂堂当今侯爷,世家子弟,吃着皇粮拿着俸禄。而悦一介布衣,一无功名在身,二无家产垫后。一穷二白,整日只知流连忘返于烟花酒肆。我拿什么脸面来生楚兄的气呢?”

楚珏听到此番言论,也不觉皱着眉头,他道:“就因为上次……”

胡悦马上打断楚珏的话:“哎,楚兄,你来此就是为了继续上次的话题?那我还是那句话,到了该说的时候我就说,现在时机未到。”

楚珏倒是无所谓,他一脸平淡地说:“就因为此事,让你把我半夜从观情斋赶了出去。我衣服都还没穿整齐哩!”

楚珏这话一出,围观人又多了些许,胡悦坐不住了,他压低声音说:“我说了,此事尚不到时机。兄如果再纠缠,信不信我立马收拾行李走人,观情斋我也不要住了。到时候天大地大我端看你怎么找我?”

楚珏皱眉说:“如果你不说,万一以后又遇到与此相干的事情,贤弟又一次方寸大乱。那该如何是好?为兄能帮你一次,可不一定次次都能帮你啊。”

胡悦依然充耳不闻,自从胡悦因为无头公案一事,的确多少乱了方寸,没思索清楚就向楚珏透露了关于云的一些事情,回头就后悔了,自那之后楚珏便经常旁推测桥的打听此事。胡悦心想楚珏何许人也,说不好真的会让他才到个十之八九,届时老底都透了,还能脱得了关系?

胡悦明显也就想要和楚珏拉开些距离,虽说现世男风盛行,他和楚珏那档子事儿虽未透露出去,但是无论是红翘还是玄冥子,都从中看出二人的关系。

胡悦本就是寡淡之人,但是对于楚珏,胡悦心中却有着一份连自己都无法名状的牵扯,放不下手,又不愿深陷。掉在半当中,不上不下的。倒是楚珏丝毫没有胡悦这层顾虑,一门心思得往他身上扑,也不见有任何的犹豫和退路。这一个踌躇,一个积极,如今胡悦开始有意无意得躲着楚珏,他知道自己没法用情,孑然一身,本是无所牵挂,但如果心里多了一个人,胡悦虽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中是又忐忑又顾忌。

楚珏见胡悦虽然在看书,但是那一页一直都没翻过去,心知他肯定又在琢磨这事,他用肩膀推搡了胡悦,胡悦手一抖,书都掉地上。他斜眼看了他,最后叹气道:“走吧,反正也没生意,收摊,喝酒去呗。”

楚珏闷声笑了笑,一下子站了起来,彬彬有礼地伸手把胡悦给拉了起来。胡悦拍了拍袖子说:“楚兄你今天来找我喝酒,可以,不过有个条件,晚上你可自己回自己住处,别赖我那儿。我有会客相约。”

楚珏眼神锐利了一分,那一闪而过的锐利随后被温和地微笑所代替,他笑说:“这世上我请喝酒,还给我提条件的,除了你之外,绝无第二人。”

胡悦不知为何会有一丝心虚,他故作严肃地说:“我卯时有一人相约,主顾找我去上门做画。”

楚珏顿了顿,胡悦看出了他的疑惑,继续说:“正经买卖,想什么呢。”

楚珏笑而不语,帮着胡悦收拾完字画之后,便催促他一起去了离这儿不远的酒肆。冬日的酒肆卖的酒都是热的,专门有烫酒的热锅,进了店里就暖和,合着酒香,闻着就让人昏昏欲睡。不知是酒醉人,还是这暖气醉人。

不过大伙的劲道好,隔着老远儿都在听说书。说道妙处,自是一阵的叫好声。

胡悦不喜欢听这些,他更喜欢听一些歌女唱的小曲,水磨软语,眉眼之间尽是风韵。不用太多的锣鼓喧闹,只需一笛一弦,全靠歌女的天生好嗓子。唱得是情,用情深处,音色如银丝玉珠,故而心情好就给她们写一些。有些歌女儿唱的好了,红了。就会给胡悦彩头,包个利市。这也是他营生的一个来源。京城内的风月场都知道有一个写词写的特别好的胡相公。

楚珏倒是听得井井有味,他听什么都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态度很好,但是胡悦知道这人什么看似都很上心,什么都仿佛无法入他之眼。

楚珏说:“白日里的酒肆和晚上还是有所不一样的。”

胡悦懒洋洋地说:“那是自然,现在来的都是一些不用干活的。忙于生计的此刻都不会在此处。”

楚珏略抽着嘴角说:“所以现在来喝酒的都是游手好闲之徒?”

胡悦立马想到了这不等于把自己都框进去了吗?连忙说道:“也不一定,不过现在的确听不到什么曲儿,倒是这类说书的特别多。”

楚珏嗯了一声,侧目看着说书的人,胡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凤目一扫,忽然蹭地站了起来,他看着那个说书的说:“是他?”

楚珏说:“什么是他?”

胡悦缓了缓,他坐下对楚珏说:“那个找我画画的主顾。就是台前说书的那个。”

楚珏微微变了一个眼神,冷淡地哦了一声,那个书生在台上说的是一则风雪夜的故事。因为没听到头儿,也不知道尾,听得云里雾里的。

那书生声情并茂地说着:“只见来人穿着一身黑金塑甲,腰间挂重剑,头戴范阳笠(宋代武人所流行的毡帽),疾步走来,一路风霜未平息,一身戎装满尘埃。踏瑞雪而疾行,冒西风而跨步。夜虽静,风似刀……”

那书生也发现了胡悦,微微一滞,但随后便又开始说道:“手里的灯烛几番都要被这狂风烂雪吹灭,但如何都不曾灭了。这一路走来,人未有半点乏意。正是个铁铮铮的伟汉子。”

胡悦对着楚珏说:“他说的是哪一出?”

楚珏眯眼到;:“似是夜奔吧,但又不像,我也不是很清楚。”

胡悦唔了一声,两人都安安静静开始听。书生说得非常的好,可以说比起那些找本宣读的说书,他的说书反而有着自己的东西。让人听着觉得仿佛是在听一个新本子似的。

胡悦点着手指,闭着眼,像是往常听小曲一样的听着书生的说书,这表示他听得非常入迷。楚珏时不时给两人杯盏中添酒。

胡悦说:“无月风雪夜,独挑一灯行。这个好……”

楚珏听到此句,也是略有所思,他凑近胡悦说:“他既然请你作画,那不必等到卯时,结束了请他一起过来喝一杯,有事这里说了便是。”

胡悦摇手说:“人家是主顾,说定了就是说定了。如果要改也是人家说了算。”

楚珏点了点头,又眼神深了几许思虑。两人烫了两壶酒,喝道天色暗了下去,这书生才举起惊堂木,断到了今天所说的地方,他不像其他的说书艺人,会走的时候一路扎客收打赏,端朝着众人一拱手,地便下了台。赢来了一阵喝彩。

果不其然,他下了台便朝着两人走来。

胡悦站了起来,拱手道:“公子说得好啊。”

那书生现实看到了楚珏,他停了一下,随后便马上摆了摆手,回礼道:“过奖过奖,谁在先生大才之前,在下献丑了。”

那人说话比白日时更加的谦虚,对胡悦也是褒奖有加,胡悦听着很受用,哈哈笑笑,便招呼那人入座,亲手为之斟了酒。但眼中书生的那个停顿已经看在眼里,随后朝着楚珏那里瞟了一眼,楚珏依然微笑站在,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那人扭捏地摇手道:“啊呀,真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胡悦动作略微一顿,随后马上唤来小儿说:“劳驾给这位公子沏壶茶来。”

没想到那小二早已经恭恭敬敬地给那人擦着桌子,颇为殷勤地问:“公子还是老规矩?”

那人抽出娟帕擦了擦手,点了点头说:“再来两碗子粉羹。”他微笑看着两人说:“这儿的粉羹着实不错,二位可以尝尝。”

胡悦心想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明明只是一个说书的,但是却有感觉不像,看他人对他的态度和他自己的言行举止,倒像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这人接人待物的动作神态总让胡悦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很快茶就送了上来,同时上的还有两碗粉羹,他恭恭敬敬地伸手示意二位,端着茶碗,却没有要喝的意思,一脸诚恳地说:“本想着晚上来观情斋见先生,没想到居然在此巧遇,也是一种缘分。”

胡悦注意到他说几句话,便会朝着楚珏看去,楚珏只管喝酒,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在意,倒是那人处处透着小心翼翼的神色,胡悦眼珠一转,开口道:“和朋友一起过来小酌,公子如何称呼?”

那人想了一下,他开口道:“鄙姓封,单名一个琦子,字子异。乃是京城人士。”

胡悦微微点头,单刀直入,说:“封公子想要找我画的是什么?”

封琦说:“画一个人。”

第38章 风雪夜归人(二)

“何人?”

封琦不自然地喝了一口茶,但声音依然干涩,说:“画一个……已经不在这个世上的人。”

封琦看了一眼两人,胡悦换了一个姿势,他前倾着身体问道:“如何画之?”

封琦说:“我可以把那个人的相貌告诉你,你能凭借我的描述把此人画出来么?但作画的地点必须是在我说的地方。不可再其他地方作画,作画时……希望公子能够净身沐浴,也希望期间不可行合欢之事……”

楚珏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那人肩膀一抖,投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胡悦笑出了声,在桌下用脚踢了踢胡悦的腿。当然这一切封琦是不知道的。

胡悦眼中还有笑意,他朝后仰道:“这都好说,只是画得质量这就要看阁下描述的有多详细了,越详细那自然越是接近那个人,而越模糊,那自然就不会像了。”

封琦放下茶碗,他眯着眼睛,像是进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他说:“这事……我得回去好好琢磨回思,只是此事先生也不能知道太多,否则恐是要惹祸端的。但如若画好了,这赏钱那就根本不用先生操心,说不定从此之后锦衣玉食,再也不用卖画为生了。”

胡悦和楚珏都没有答话,封琦笑了笑,随后拿起茶碗道:“这也要看看能不能画得出,如果不行还希望先生守口如瓶,如果今后有人问起,先生全当不知。”封琦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封琦放下茶碗,卷了卷袖子,胡悦发现他套着的褂子里边的衬衣却非常昂贵的丝绸。

顿时为之一怔,一个念头绕上了心头。

楚珏自然也看见了,他开口道:“封公子难道就为了这一个玄乎离奇之事而找了画师?”

封琦微微皱眉,他说:“原本的确没想着能遇到,但是能遇到先生……也是个机遇。”

封琦此时已经额头都出汗了,他打开扇子,没扇几下便合了起来,他不放心地说:“当然我希望先生完完全全按照我说的去话,切莫自行想象。此事比你能想象的还要兹事体大。”

胡悦朝着楚珏投了一个眼神,楚珏依然笑得一脸清爽,胡悦只能清清嗓子道:“见公子如此谨慎,莫不是封公子想要我画神明?”

封琦要开口,此时却有一个看似家丁的人匆匆来到封琦的边上,凑近耳边对他说了几句,封琦皱眉,封琦摆着手说:“回去细说。”说完便朝着两人笑着行礼道:“实在抱歉,家中有事,明日我当登门拜访,之后再细说画像之事。劳先生耐心待侯。”

封琦起身而走,留下胡悦和楚珏两人对视,胡悦说:“楚兄认识此人?”

楚珏淡笑说:“不认识。”

胡悦也笑了,他追问道:“但是他认识你啊。”

楚珏拿起酒壶给胡悦斟满酒说:“难道认识我的,我都要认识过来?那我可没那记性。”

胡悦不和他打趣,点着手指说:“我观此人言谈,应该是个富家子弟,但是却在这里说书卖艺,也许他图的不是营生,爱好使然?就像那种吃得饱饱,无所事事就想着有些旁门爱好?”

楚珏被他的这番形容给逗乐了,他说:“那么你准备投其所好?看样子也许他将是你冬日里第二个大主顾呢。”

胡悦听着他说辞,抬头问道:“第一个是谁?还有人雇我?”

楚珏摇着头说:“自然不是雇用贤弟,而是……”说着朝着自己指了指,再点了点头,认真地眨了眨眼。胡悦抿着嘴,歪着头不理睬他的调戏。

楚珏自顾自地喝着酒,也不再捉弄胡悦,却开口道:“但是,贤弟是不是对他所说的托词有了些许的兴趣?”

胡悦这才回过头搭话道:“虽然说的是含糊不清,顾虑颇深,但是我能看得出此人真的是急于找到能替他画画像的人。”

楚珏笑着说:“所以怪就怪在,他从未见过那人却急于要画他。一般人会如此吗?”

胡悦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粉羹,不住地点着头朝着楚珏笑道:“的确味道很好。”

楚珏也尝了一口,点了点头看着胡悦说:“很好吃?”

胡悦说:“是不错。”

楚珏若有所思,他放下筷子说:“我觉得贤弟此事莫要插手为妙。”

胡悦依然在吃,他说:“何以见得?”

楚珏又拿起了酒,他说:“直觉。”

胡悦说:“我入局也得有个彩头,无论是美女,怪事,还是珍宝,没这彩头我自然就没了劲道。虽是请君入瓮之计,但是那个瓮也要看看是不是个奇货。”

楚珏还在看着他,胡悦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抬头反问说:“难道不是吗?”

楚珏倒是微微一笑说:“当然,无利不起早。”

胡悦捏着酒杯等下文,楚珏却摇头道:“但首先要确定这个利贤弟能够图之方才稳当。”

这等于是断了接下去的问题,胡悦另开话题说:“即使知道他有所图,那他来找我画画像,我可以猜测为是慕名而来?但是慕得是哪方面的名,那未可知也。”说完略有深意地瞟了一眼楚珏。

楚珏苦笑说:“我宁可他只是想随便找一个画师而已。”

胡悦已经不想再和他纠缠这样的话题了,他吃完抹了抹嘴,朝着楚珏拜道:“这个局我尚未落子,感谢楚兄盛情招待,今日就到此了,先走一步。”

说完抬腿就朝着外头赶,楚珏没有追出去,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他挑起一口粉羹道:“麻烦呐……”

胡悦回到观情斋,关上大门,此时楚珏没跟着回来到略微有些松了一口气,胡悦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又和那个云字有关系,但是现在他多少有些杯弓蛇影,所以对于此事倒是没有过去那么无所顾忌,多了几分踌躇。胡悦烧水的手也停了下来,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像只要牵扯到这层面的事情,自己变会变得不像是自己。可知:美女,酒,麻烦事是他胡悦平生所好。

胡悦一直都觉得很多事情他都忘记了,但是只要有些相似的情况,便会让他产生熟悉的感觉,随后他便会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对应之法。这样的反应给胡悦带了便捷,但是同样也带了困惑。越是似曾相识,越是觉得困惑不解,越是困惑不解越是能迎刃而解。

胡悦坐在桌边,随手抄了一本书,虽在看书,但是脑子里总会时不时蹦出一句楚珏所说的话。他越是不去想,那讨人厌的声音就越是会出现。

胡悦看着桌边的棋盘,自言自语道:“此局到底是落子好?还是不落呢?”

不知不觉已是三更,风吹得更急了,看似再过不久,京城便会下雪。胡悦给自己的炉子夹了一块炭,他搓了搓手看着屋外的吹得呼呼作响的西风有些出神。

他又想起了白天那个雇主所说的那段故事,一个人在风雪之夜,没有月亮,没有同伴,风似刀,雪似矢,只有一个人,提着一盏灯,看尽这江山尽是墨色一片。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奇妙的感受,仿佛他也曾做过这样的事情。他想起了那把银枪的女将军,好似雪总与战联系起来。所以胡悦觉得雪不吉,有杀气。

等他从这样奇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门外不知何时传来了敲门声。敲得很急,而且声音也很大。

胡悦皱了皱眉头,想了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便裹紧棉衣去开门。柴门外站着一个人,看似已经站了很久。天上尚未下雪,但是此人肩上和头上都是雪。

胡悦此时披发,没有梳髻,忽然狂风大作,吹乱了他一头青丝,他单衣外头只批了一件棉衣,手里拿着油灯,一只手挡住了夜风,那个人的手上也拿着一盏灯笼,灯笼忽明忽暗,那人的模样也晦暗难辨。

那人开口道:“这儿可是观情斋?先生可是胡先生?”

胡悦点了点头,那人抬起笠檐,烛光一照,胡悦发现是一个非常俊朗的脸,剑眉入鬓,眼眸如星。容貌刚毅。胡悦心中也在打量此人,如此容貌应非一般人。只是胡悦觉得这个人的容貌好似再哪里见过,但是一时却怎么都说不上来,只觉得太阳穴处又隐隐作疼。

来人俊朗地笑道:“不知是否能让在下进屋一说。”

胡悦有所犹豫,但最后还是放他进来。而胡悦放他进来的关键问题是这个人的身上带着一把剑,这把剑上面还占有血迹,血迹已经干了,虽呈现黑色,却没有逃过胡悦的眼睛。胡悦不知为何把这个人和白日中所说的那个风雪夜行者联系在了一起。只是胡悦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把他放了进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此人来的古怪,但却有无法抗拒。

胡悦把他迎入室内,裹紧身上的衣服,只感觉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屋内已经和室外一样的寒冷了,他便忙着给来人烧水沏茶。

那人坐得像是一棵松似地端正,他摆手道:“先生不必客气,我不饮茶。”

胡悦微微一笑,一头黑发遮了半边脸庞,他挑眉道:“哦,那酒呢?”

那人愣了愣,随后马上眼睛笑成弯说:“有酒自然好啦。”

胡悦拿出了两壶酒,也不讲究直接递给了那人一壶,那人仰头就饮,他擦了擦嘴说:“好酒,好久没喝道那么好的酒了。”

胡悦坐在他的对面,也喝了起来,那人看着胡悦,说:“先生喝了酒还能做画吗?”

胡悦喝过酒之后,眯着眼笑道:“怎么不能画,不喝酒才画不好哩!”

来人哈哈大笑,看似非常中意胡悦的回答。他朝着胡悦的酒壶碰了碰,随后又仰头大喝一口,喝完就说:“爽快,我好久没有这般喝酒了。来我敬你!”

胡悦依然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人也望着胡悦,他的眼神虽然非常的直接霸道,透着锐气,这份气息胡悦曾经在楚珏眼中看到类似的气息,聛睨一切,掌握一切的自信。但是胡悦却觉得他看向自己之时,那眼神之中还有一些其他的情绪,但他却又不明白,胡悦觉得他看不透此人,而此人仿佛却有看透了他。

那人端着酒瓶晃了晃,看着四周说:“先生知道为何我想要让你来给我画像?”

胡悦坦言道:“我并不知道。心中也很是疑惑。”

那人盯着胡悦看,眼中出现了复杂的情绪,随后置之一笑说:“因为能替我画画的人不多,也许你是其中之一。”

胡悦被他的回答说的一愣一愣,干笑几声说:“赞謬,赞謬了!”

那人摇了摇头,说:“那先生准备何时作画?”

胡悦摆手道:“不着急,不着急,我还有些问题……”

他摆了摆手断了胡悦的话,只是说:“先生,只管作画便是。”

胡悦却依然没有动,他说:“呵,原先我对此事还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如今阁下前来,我忽然非常感兴趣了。如果阁下不说,我自然不会动笔作画。”

他哦了一声,四周的气氛更加寒冷,口气冷了几分说:“那先生想要知道什么?”

胡悦露出非常真诚地笑容道:“阁下的身份?”

那人眼中光泽一闪,他重复了一遍:“身份?”随后便哈哈大笑,狂笑地灌了好几口酒,他依然笑着重复了几次,他才说:“你猜我是什么身份?”

胡悦被他一问倒是愣住,他回答道:“悦不才,不可测度之。”

那人沉默了下去,他略微无赖地笑说:“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我就是什么身份。”

胡悦见他不肯说,心中又泛起了莫名的心慌和不安,胡悦连忙再道:“那我换一个,想要知道则‘无月风雪夜,独挑一灯行’的故事。”

那人眼中一亮,他说:“你想要知道?”

胡悦点头,那人盯着胡悦的眼睛,却没有急于说明。胡悦感知从他进屋之后,屋内虽然烧有炭火,但是却依然冷如寒夜,丝毫没有暖起来。

胡悦冷的值得暗自握紧拳头,提气抵御寒冷,即使如此他的嘴上也变得有些青紫了。胡悦低头发现,桌子上已经结了一层霜。他的手上也开始变得青白发紫,他默念火德经,硬生生地把寒气压制下去。

那人见他这般终于点了点头说:“可惜时间不够多了……明日夜里我依然会来。”

说完便起身,胡悦想要站起来送他,但是却被那人拦住,那人把手搭在了胡悦的肩膀上,胡悦只感觉他的力气非常大,但是手却冷得吓人。那人匆忙把手移开,眼中划过一丝抱歉,随后拱手而拜道:“先生留步,我明夜再来。”

说完便自顾自地朝着外头走去,外头大风之下,那人只提着一盏灯笼,大步走在黑夜之中,过不久便消失在漆黑的风夜。

胡悦赶紧把门关上,随后又往炉火中加了许多的炭,但还是觉得浑身都透着寒气,像是浑身都浸在冰水之中一般,特别是被他碰过的肩膀,更是冷得已经没有了知觉。

胡悦之后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地又睡了一会,但是第二天睁眼便发现自己居然害了风寒。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他只感觉脑袋比身体还中,浑身发了,但是额头却非常的烫。口干舌燥,四肢乏力。

胡悦干脆直接躺在床上,像是挺尸一般的闭上眼睛。他已经忘记了他上一次生病卧床是什么时候了,好似他从未生过病,就像他已经忘记了他存在了多久。算算自己的岁数也许是这京城最老的了,他想到当年楚珏说的那句“我比慕之岁数要大,如不嫌弃,你我二人兄弟相称。”自此之后,胡悦从此只管楚珏唤作楚兄,而楚珏也唤自己贤弟。即使在一夜风流温存之后,两人依然这样互相称呼,以礼相待,仿佛那夜间的纠缠从未在他们身上有过似的。当第一次胡悦在楚珏的怀中醒来,他一脸得平淡,没有丝毫的情绪,只是嗓子略为沙哑地喊了一声楚兄,随后便冷淡地推开了他,而后者的眼中出现了一次波动,胡悦知道他心痛了,但是之后楚珏依然故我,他没有为难或者强是要胡悦对他特别,对他有情。那份怨淡的几乎不在二人之间一般。

胡悦艰难地翻了一个身,身上的被子落在了地上,他想要伸手去捡,但是却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乏力。整个人滚到了地上,他躺在地上居然笑了起来,可惜没什么力气,也笑不了多久。随后便闭上了眼睛,直到一双有力地手把他给抱起,放在床上,重新给盖上被子。胡悦这才稍许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随后一块凉布盖在自己的头上,他睁开眼,看不清来认识谁,只知道有一个人给他喂了一颗药丸给他。他迷糊间听到了那人一声叹息,心头不知为何居然为之一紧。

随后他又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屋内已经是阳光充足,但是却没有开门,炉子上煨着药汤。楚珏坐在边上,看着胡悦昨夜没看完的残卷。发现胡悦醒了过来,便起身走来道:“怎么样?感觉可好些?”

胡悦的嗓子还是有些哑,他点了点头,楚珏给他披上棉衣,略有责怪地说:“虽说贤弟身子骨好,但是这天寒地冻之日,还得多注意些才是。”

胡悦摇头道:“也就昨晚受寒了而已……”

楚珏注意到胡悦左肩貌似无法抬起之状,他皱了皱眉毛说:“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伤寒,如此重的寒毒,如果是别人也许早就暴亡了。昨晚可是有什么人来过?那个说书的人?”

第39章 风雪夜归人(三)

胡悦瞥了一眼,死心地说:“不是他,是那雪夜的行者来访。”

楚珏微微抬头,他说:“哦?那人是何容貌?来此作甚?”

胡悦说:“没问出个所以然,人就跑了。我再歇息一会,便要去酒肆。”

楚珏口气少有的严厉起来,他低声道:“不准去。”

胡悦被他一喝愣了一下,随后勉强干笑道:“楚兄明知道我又死不掉……”

楚珏一番往常,声音分外的低沉说:“如能死掉是不是就如了你的意?称了你的心?”

胡悦被他说得无法接下去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又没法接下去。

此时药已经好了,楚珏叹了一口气,赶紧去给胡悦盛药。胡悦看着忙前忙后得楚珏,略有些过意不去,便低了些姿态说:“那……此事楚兄有什么看法?还有劳兄指点一二。”

楚珏背对着胡悦,听到此话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但是在一转身,楚珏却一脸平淡地说:“我的看法就是贤弟先好好养病。此事不急。”说完给他压了压被子。随后一只手附在他的额头说:“烧退了,让我给你把把脉。”

胡悦乖乖地伸出手,他咬着嘴唇想了一下,不死心地说:“此事我倒是有几分的腹案,不知楚兄是否愿意一听?”

楚珏诚恳地点了点头,但却还是说;“先把药给喝了,然后再细说无妨。”

楚珏吹了吹药汤,胡悦想要伸手去接碗,但是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左肩似乎用不上力气,解开单衣,低头侧目一看,自己的肩膀出现了一层黑褐色的淤青,用手压下去却没有任何的感觉。他看着楚珏,楚珏看着脸色有些复杂,随后边说:“不必在意。寒毒清了就好了。”

胡悦被他说的有些心中没底,他缩了缩脖子,刚想要开口,观情斋的门有被敲响了,楚珏看了看胡悦,把茶碗塞到胡悦的手中,随后便往外走,在走到门口之时回头看了一眼胡悦,道:“别起来,歇着。”

楚珏走到院子,单手一挥,只见院中的叶子摇了一摇,好似什么都没有变化,但是即使风吹的再大,那树叶依然一动不动,仿佛被静止了一般。楚珏开柴门便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封琦站在门口为之一愣,没想到开门的居然是楚珏,他眼中划过一丝警惕,道:“没想到居然是侯爷在此,我也是大吃一惊啊?”

楚珏冷着脸说:“回答。”

封琦朝着里面看了看,露出为难表情道:“这……恕小人无法回答……”

楚珏抿着嘴,封琦苦笑道:“但此次实在是不得已,侯爷不在宫内不知……”

楚珏说:“不准动他。”

封琦一摊手,说:“这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楚珏虽然没有再说一字,但是他四周的风忽然变得剧烈,地面瞬间结冰。封琦连忙摆手道:“‘那位’已经见过了他。这事已经非我能力所能叫停了。侯爷明鉴……”

楚珏冷哼一声,他侧着身子,让那人进入,封琦朝他恭恭敬敬地一拜,抬腿便进了屋子,两人错身之时,楚珏道:“转告他,我能给的,亦能收回。”

封琦只觉得背后一麻,一头冷汗,硬着头皮提着衣摆往前走去。进了屋子便行礼道:“啊呀,先生怎么病了?”

胡悦连忙朝着他走去说:“封公子,这边儿请坐。”

封琦朝着他走了过去,胡悦道:“有恙在身,恐不能招待,还请见谅。”

封琦忙道:“先生无需如此客气。琦甚是惶恐!”

楚珏负手站在了胡悦的床边,封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胡悦,搓手道:“先生高才,为何如此安于清苦之日呢?”

胡悦笑道:“悦向来不喜案牍之劳,只喜风月之乐,此身天地一籧庐,也算不得是个上进之人吧。”

封琦笑着说:“先生自是有竹林七贤之志向。非我等闲俗之人能测度之!”

胡悦看着封琦,封琦的神态依然恭谦,但却不似昨日,显然的紧张的很,而开口便是这般奉承,胡悦试探地问道:“不知……先生昨日所说的故事,今日是否能说下去给我听听?”

封琦一进屋就坐立不安,见胡悦说道,连忙接口说:“我来也是为了此事。”

楚珏没有出声,封琦却特意往他这里瞟了一眼,胡悦当做没看到,他朝楚珏道:“楚兄劳烦你替我沏壶茶来吗?”

楚珏点了点头便要去倒茶,封琦张了张嘴,神色难掩惶恐之色,说:“惶恐……不敢劳驾,我自己来吧。”说完从暖壶中倒了一杯茶给自己,也没有喝。

封琦捏着手关节都发白了,他抬头瞄了一眼还站着的楚珏,清了清嗓子说:“先生是想要知道这故事的全部?”

“正是。”

“但是我没办法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因为有一部分的事情,只有那人才知道缘由。”

“哪个?”

“昨夜出现在观情斋的那人,他才知道故事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