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蛋是从——”戴天话未说完,杨铮已开口。

  “烤兔的肚子里的烤鸽的肚子里的吉祥蛋。”

  戴天凝视桌上的吉祥蛋。“不可能是厨房大师傅搞的鬼。”

  “他还没这个本事。”杨铮笑了。“也没这个胆。”

  “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将毒下到这么隐秘的地方?”

  戴天说。

  “这一黑一红的箭,就叫情人箭。”杨铮说。

  “情人箭?”戴天微惊。“半夜听到它都会吓醒的情人箭?”

  “是的。”

  “四十年前,它几乎将整个武林闹翻掉,后来不知为了什么原困,突然消迹了。”

  杨铮仰首望着窗外的夜空,看他的神情就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戴天的目光直盯视那一黑一红的情人箭,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他不信这么一对小小的箭,居然能令人闻名丧胆?

  “情人箭置人于死地的,并不是它的毒。”杨铮的眼神焦距,转向情人箭。

  “是它的腕力。”

  “魅力?”戴天吃惊的表情更甚。

  “情人箭并不是同时齐射。而是黑箭先”,当你想闪避时,却会被它的腕力迷惑,“杨铮说:“因为黑箭黑得就宛如情人的眼波。”

  ——自远古以来,又有几人能抗拒情人的眼波?

  “等你心神正荡漾,红箭己悄悄地闯入你心深处。”杨铮说:“然后你的血就仿佛情人的泪珠般流出。”

  ——情人,岂非也是令人伤心掉泪的对象之一?

  “为什么这么至凶之器,取了这么一个醉人的名字?”戴夭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最会伤害人类的不管是事物或是人,总是很醉人的。”杨铮感慨他说。

  这是一句至理名言,戴天已深深记住。

  天虽己暗,灯火却亮如白昼。

  戴天忽然“觉空无一物的另一半蛋中,隐隐约约的有一张小纸头露出一角。他细心地用银刀挑出一张小纸团,等确定没有毒时,才放心地用手摊开小纸张。纸上满是油腻,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但上面的字依然能见:“喜闻君和女儿相逢,在下不胜欢欣,特送上情人箭聊表敬意,盼君妥为保存,勿令我失望,青龙会。”

  看完小纸张,杨铮不觉笑了,他淡谈他说:“这入的文词虽不如你通顺文雅,但口气却和我有”些相似。“戴天苦笑。”青龙会和情人箭一样,本已消迹多年了,为何在今日同时出现。”“也许他们已结为亲家?”杨铮说。

  青龙会已够人头痛,再加上诡秘的情人箭。

  戴天注视杨铮。“王爷,往后的日子,有得您乐了。”

  第六章 藏花的奇遇

  秋残。

  落叶凋零。

  风不大,但雪花萧萧而飘。

  天地问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萧索凄凉之意。

  山路崎岖不平,却绵绵沿向山脚的城镇。

  虽然换了一套新衣服,但仍掩不住钟毁灭沉痛寂寞之意。

  尤其眉字间那浅浅的刀疤,竟带着一抹淡淡的凄凉。

  他走得虽不慢,但也快不到哪里去,长久的牢狱生活,已使他的精、气、神,消磨得几乎无存了。

  藏花好奇地望着钟毁灭走路的姿态,他走路的步法不像平常人一样,是一步一步踏着走。

  他是左脚先往前迈出一步,右脚再慢慢贴着地而拖上前,看来每一步都走得很艰苦。

  他是因为身体乏力而必须这么走,抑或是他是个残废者,藏花真想问问他,为什么这样子走路?可是她没问,她尊重个人的隐私权。

  她认为每个人都有权利可以不说出自己不想说的事情,也可以拒绝回答。

  一眼望去,满山都是白雪,积雪在阳光照耀下,闪烁如钻石。

  雪花仍继续飘着,飘落在钟毁灭的发际上、睫毛上、鼻尖上,已慢慢地积少成多。

  他却连伸手去抹掉的意念都没有,他不止话少,仿佛也很懒。

  藏花千辛万苦地救他出来,虽不要他像某些人一样感谢地痛哭流涕,但至少也该说声谢谢。

  没有。他只是静静地望着藏花,淡淡他说:“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藏花愣住,她觉得好笑又好气,苦笑地回答:“不必,做你要做的事。”

  他又静静地望着她,过了一会儿,才用他那怪异而奇特的走路姿态,走离开城市,走入这座山。

  藏花当然要跟着,救他出来就是为了要知道那极神秘又充满诡异的“木乃伊”秘密。

  他仍在往前走,他走得不慢,但每一步看来仿佛部走得很痛苦。

  这么走,要走到何时才能为止?

  他不知道,甚至连想都懒得去想。

  既然已开始走了,就不停下来,纵然死亡就在前面等着他,他也绝不会停下来。

  不到达目的地,绝不停止。

  ——人生岂非也应该这样,天色仍早,远远望向山脚,可看见一点淡淡的市镇轮廓。

  街道虽不长,也不宽,却有几十户店铺人家。

  这条街热闹得很,几乎就和北京的天桥一样,什么样的玩意买卖都有。

  现在虽然才过了正午,但街上两旁已摆起各式各样的摊子,卖各式各样的零食,耍各式各样的把戏,等待着各式各样的主顾。

  到了这里,藏花的眼睛都花了,她实在没想到钟毁灭要来的地方是这里。

  凡是住在较偏远乡村地区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大人小孩、店主客人、残废富贵,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纯朴。

  纯朴的笑脸、纯朴的买卖、纯朴的谈话、纯朴的待人。

  一切生活起居习惯,都离不开纯朴。

  因为纯朴就像是种子,早在几千几百年前就播种在他们祖先的血液里。

  第一眼望去,藏花就已喜欢上这个城镇,她觉得这个镇上不管是人或是物,都充满了浓厚的人情味。

  少女们穿扮朴素地在卖胭脂什货摊前,找寻着自己喜欢的粉盒。

  卖胭脂什货的老板,借着找钱机会,偷偷地“吃”了一下穿红裙少女的“豆腐”。

  穿红裙少女“吃吃”地笑了一声,脸红得跟苹果般的离去。

  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带着一个梳着“冲天炮”的小孩,在买糖葫芦。

  三个脸上已被岁月刻下多条痕迹的老头,聚集在墙角的小吃摊上,高谈着年轻时的英勇事迹。

  身穿粗布的魁梧汉子,推着一辆独轮车从长街的另一尽处,沿街呼喊地推了过来。

  走江湖卖艺的正带着训练有素的小猴子,在表演走绳索的绝技。

  围看的人群拍手叫好声,不绝于耳,有的甚至早已掏钱丢入场内。

  这里处处洋溢着人情味,藏花就喜欢这种感觉,她认为一个人如果待在这种环境下,决不会有歹念萌生。

  钟毁灭虽然没有她那么深的感触,但眉字间刀疤的那抹凄凉也淡了些。

  人不知不党中已逛到了长街的中央处,正好是小猴子耍特技的地方。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人大声说了两个字,然后一切事情都在瞬间发生,快到在藏花还搞不清状况时,就已结束了。

  那被大声喊出的两个字是:“无罪。”

  话声未停,原本在玩耍的小猴子,忽然跳起来越过人群,扑向钟毁灭的脸。

  买糖葫芦的中年妇人,用力将手上的糖葫芦射向钟毁灭的胸口。

  已老态龙钟的三位喝酒老人突然变得身手敏捷地攻向钟毁灭的双脚。

  推独轮车的汉子将车转向,撞上钟毁灭的人。

  所有攻击都是朝钟毁灭的,藏花正想上前解危时,那刚买粉盒的红裙少女,已将手上的粉盒洒向藏花。

  粉未飞扬,瞬间迷漫了藏花,在她未被粉未笼罩时,她已发现屋顶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她紧闭双眼,纵身跃起,在临跳之前,她大声地朝钟毁灭说:“屋顶。”

  她迷漾中仿佛瞧见钟毁灭已跃起,也仿佛望见那卖脂粉什货的老板忽然抽出一条长鞭,挥手卷向空中的忡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