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无论你要去做什么,无论你要去对付什么人,都已绝对不会失败了”。”

  老人的声音中仿佛带着种神秘的魔力,他对杨铮的祝福,就是对杨铮仇敌的诅咒。

  远在百里外一间石屋内的狄青磷,在这一瞬间,仿佛也觉得有种不祥的感应。

  第五章手中的剑,手中的命运

  被闪电击中的梅花树已饲下,火已熄,如繁星般的火花已消失于夜色中。

  天地问又恢复了宁静。

  老人眼中的光芒也不见了,又浮出疲倦惟淬衰老的神态。

  他缓缓地将磨刀石收起,缓缓地将包袱结上一个结。

  ——刚刚他已解开了天地间的一个绪,现在却又为自己结了一个结,一个永远不再解开的结。

  杨铮在看,看着老人所有的动作,就宛如一,个剑术名家在看着另外一个剑术名家的招式一样。

  结既已结上,人就必已要走。

  老人已站起,背却是弯的,就仿佛下中的包袱有千万斤重,重得使他无法挺直。

  ——其实每个人干中又何尝不是都有一个包袱?

  一个装有家庭、生活、亲情、爱情的包袱。

  杨铮看着磨剑老人手中的包袱,忽然开口:“她好吗?”

  夜色凄迷,梅花凋零,大地上落满了枯叶,小路上荒草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去吧,凡事总有”终结,她会在该等你的地方等你的。”

  脚步声已远,已消失。

  人终究要走,就正如长夜总会过去的。

  夜已尽,光明还未来,却已不远了。

  第六部决斗 第一章石屋门外的等待

  一座高山、一幢石屋、一株古松、一道清泉。

  外面虽然下着雨,石屋里却还是很干燥,因为这幢石屋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门,门永远都是关着的,阳光永远照不进来,雨当然也洒不进来。

  屋子里现在有两个人。

  一个是身穿雪白衣裳,一尘不染,一张苍自清秀的脸上,总是带着冷冷淡淡,似笑非笑的表情,视功名富贵如尘上,却把名马美人视如生命的狄青麟。

  他还是盘膝坐在白长羊毛毯上的那个蒲团上。

  另一个人就站在石桌前,狄青麟对面,一张因岁月而留下很多痕迹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可是他的嘴唇却有着坚定之色。

  坚定如山。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地看着狄青麟。

  狄青麟也在看他,用一种很奇特的眼色看着他。

  “请坐。”

  他没有坐,却忽然开口:“这就是你现在住的地方?”

  “这地方你还满意吗?”狄青麟悠然说。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笑了。

  “这地方至少很干燥。”

  “的确很干燥。”狄青麟说:“我可以保证连一滴水都没有。”

  他淡淡地接着又说:“这地方一向没有茶、没有水,也从来没有人在这里流过一滴眼泪。”狄青麟忽然笑了。“这里只有酒,各式各样的酒部有。”

  “血呢?”他问:“有没有人在这里流过血?”

  “没有。就算有人想死在这里,还没有走到这里之前,血就已流干了。”狄青麟笑着说:“我若不想要他进来,无论他是死是活,都休想走进这屋子。”

  “老实说,活着住在这里虽然不舒服,”他笑了笑,“但死在这里倒不惜。”

  “哦?”

  “这个地方很像是坟墓。”

  “既然你喜欢,我不妨就将你埋在这里。”

  狄青麟目中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意,指了指蒲团下,接着说:“就埋在这里,那么以后我每天坐在这里的时候,就会想到‘离别钩杨铮’就在我的脚下,我做事就会更清醒。”

  ——这个站在狄青麟对面的人,当然就是杨铮。

  “清醒?”杨铮皱了皱眉。

  “因为我若不能保持清醒,也一样会被人踩在脚下的。”狄青麟看着杨铮。“一想到你的榜样,我当然就能警惕自己。”

  “但一个人清醒的时候若是大多了,”杨铮淡淡他说:“岂非也痛苦得很。”

  “我不会痛苦。”狄青麟说:“从来没有过。”

  “那只因为你也从来没有快乐过。”杨铮看着他。

  狄青麟的眼角仿佛动了一下,叉仿佛从来没有·动过。

  一道清泉旁,一株古松下,站着三个人。

  冬雨虽然打湿了他们的衣裳,却打不掉他们心中的恐惧。

  三个人,六只眼睛,全部落在石门上。

  关着的石门,厚厚的石门。

  门关着,似乎把生命中所有的一切全部关在门外。

  门里剩下的是什么?

  门里剩下的只有死?

  死的是谁,

  杨铮?狄青麟?

  “昔年他们那一战,虽足以惊天地,位鬼神,却没有人能亲眼看到。”钟毁灭说:”今日他们这一战,还是没有人能看见。”

  藏花嘴里在流着昔水,她只有在有了无可奈何的感觉时,才会这样。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昔年那一战,她虽然没有见到,却听一位智者说过。

  就连杨铮自己也承认,狄青麟的武功的确比他高,而且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他,甚至还可以令他无法还手。

  狄青麟故意将那些机会全都错过了,只因为他太骄做,只固为他始终想看一看。——看他是不是能躲过杨铮那闻名已久的“离别钩”。

  这一次狄青麟自然绝不会再犯同样的过错,况且杨铮的离别钩已不在了,而狄青麟的“温柔”却还在。

  这一次他一定用“温柔”对付杨铮。

  一定的。

  杨铮看着狄青麟。

  “有些人也许真的活得很痛苦。”杨铮说:“但还有些人却比他们更可怜,因为他们甚至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生存之目的又是为何?”

  “也许我根本不想知道。”

  “你不想?”

  “我不想。”狄青麟忽然又笑了。“因为我已知道今天你是非死不可的。”

  他笑得很开心,连眉尾都有了笑意,接着又说:“因为你手上不但没有离别钩,就连身上也没有任何兵刃,而我呢?”狄青麟悠悠他说:“不但‘温柔’在,‘离别’也在我手上。”

  淡蓝色的刀光一闪,狄青麟的右手已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很薄很薄的短刀。

  刀锋泛着淡蓝色的光芒,淡得就仿佛天空那一抹晴。

  又一道光华闪起,狄青麟的左手又多出了一柄奇形的钩——离别钩。

  杨铮在看,却不是在看”温柔”,也不是在看“离别”,他在看狄青麟眼中的那一丝残酷笑意。

  雨不但越下越大,寒意也如刀锋般地划过他们的骨髓深处。

  他们三个人还在等,也只能等。

  面前的这一扇厚厚的石门,任谁也撞不开,除非从里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