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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告诉我们:向来不把身体当回事的邢克垒有了名份,就不要腿了,确切地说,有了媳妇儿,就顾不上腿了。

抽空来看贺雅言的赫义城得知邢克垒小腿骨裂,特意过去看他。见那厮腿上打了石膏歪靠在病床上,他忍不住乐了:“不愧是我赫义城的部下,颇有我的风范啊。”

刚被贺雅言训完,又被米佧埋怨过的邢克垒不禁揉太阳穴:“如果首长是来探病的,邢克垒深表感激,如果是来挤兑我的,我表示气愤。”

赫义城可不管他是感激还是气愤,拉过椅子往床边一坐,故意板着脸问他:“你说你离开我眼皮子底下怎么还这么怂呢,啊?邢克垒?听说被老丈人收拾了?嗳,我说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是被打骨折的。身为你的首长,我丢不起那个人啊,丢不起丢不起。”边说边煞有介事地摆手,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从小到大横惯了,说实话真没这么怂过。可谁让碰上的是不待见自己的老丈人呢,他邢克垒再横再混,也不敢跟米屹东叫板,毕竟还要从人家手心里娶走小媳妇儿呢。

天大的脾气也大不过泰山,邢克垒很能正确对待先前在米家遭遇的不平等对待,他决定把那些所受的委屈和冤枉以福利的形式从米佧身上讨回来。有了这样的想法,他的心态平和了许多。于是他冷静地反驳:“没看见不代表不知道,首长你也别寒碜我了,据我估测,在老丈人这个问题上,咱俩绝对的半斤八两。”

赫义城摘下军帽砸他:“谁和你个耍单帮的半斤八两?”

邢克垒接住军帽:“知道你和嫂子快扯证了,恭喜首长终于修成正果。”

赫义城眉一挑,笑纳了他不伦不类的祝福,随后言归正转:“怎么办,老爷子都进医院了,这局面有点不好扭转啊。米佧的性子你再清楚不过,战斗力和你不能比,硬来是不行的。”

提到米屹东,邢克垒也是头疼的。换别人耍点心眼没准也就过关了,偏偏眼下这位于他而言是个人物,有着举足重轻的份量。扒扒头发,他坦言:“还能怎么办,发毒誓表决心也不是我风格,除了实心实意讨好他,我是真没辙。”

军事方面赫义城有足够的发言权可以指点一二,这种事他是没有什么经验可分享的。拍拍邢克垒的肩膀,他鼓励:“以心换心,让老爷子明白你是真心待米佧,而米佧的心又向着你,人终究是你的。”

邢克垒点头表示接受。

“好好养伤,算是之前在师部我欠你的假。”抬腕看看时间,赫义城起身:“和老丈人成病友的机会不是谁都有的,把握住。”

这时,贺雅言推门进来:“有你这样的吗,病假给人家当年假,便宜都被你占了。”

赫义城就笑:“没让厉行把他抬回团里养伤就是对他的优待。”

贺雅言嗔怪地看他一眼,替邢克垒抱不平:“白给你卖命了。”

邢克垒含笑着向嫂子拱手作揖。

贺雅言却不领他的情:“幸好没出现明显的移位现象,通过石膏固定来治疗,伤处能够快速愈合。不过如果你不配合的话,难保不留下后遗症,到时候隔壁那位嫌你腿脚不利落,哭都找不着地儿。”

邢克垒闻言识相地说:“保证听从嫂子指挥。”

贺雅言见不得他的痞样:“懒得管你,反正有现成的护理,看你能怎么折腾。”尽管是自己的工作单位,身为医生,她们愿意为别人解除病痛的侵袭,却不喜欢在医院见到自己的亲人或朋友。所以每每有认识的人住院,别指望贺雅言给出什么好脸色,赫义城就是在这种挤兑下过来的。

贺雅言的心意邢克垒是懂的,他笑嘻嘻的:“现成的护理?嫂子你说我家米佧啊?人先前就表态了:不能自理的话,楼下有护理病区。”谁让他旧伤复发不早说,米佧先前一听骨折二字,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等给他处理好伤口,摆点小脸色什么的,也是正常。实习医生也是医生,修理病人什么的,谁有她们有经验呢?再说那也是出于心疼,邢克垒是很享受的。

“对付你们这种不爱惜身体的人就不能给好脸儿。”贺雅言给他调了调床的高度:“行了别贫了,休息一会儿吧,佧佧得等会儿才回来。”走到门口又停下,犹豫了大概几秒,她转过身来:“我也是昨晚才知道沈嘉凝和你的关系。邢克垒,在这件事情上,我觉得我表哥没做错什么。分手是沈嘉凝提的,辞职也是她坚持的,我表哥挽留过,也阻拦过,身为一个不愿被公开承认的男朋友,他能做的都做了,我想你明白是出于什么。或许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吧,我总觉得真正的答案在沈嘉凝心里。”

邢克垒默了一瞬,缓缓道:“这件事确实有蹊跷之处,当初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是现在我也想不明白,怎么就有那么狠心的男人置女友于不顾?不过嫂子,真正的答案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邵宇寒面对沈嘉凝时问心无愧就行。”

可那个答案却对邵宇寒很重要。在沈家母女和米佧发生冲突后,在得知沈嘉楠是沈嘉凝的妹妹后,在从沈嘉楠嘴里获知沈嘉凝的近况后,邵宇寒去了五院。面对神智失常的前女友,他绷了整个下午的心弦瞬间就断了。

邵宇寒不清楚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令沈嘉凝变成现在的样子。他对沈嘉凝最后的记忆,是分手时她的尖锐和绝情。骄傲和自尊受损,在无法挽回的情况下,他接受了院方安排,到军区总医院进行交流学习。一年后回来,离职的沈嘉凝几乎被院内同事遗忘。而他,终于停止了一直以来持续不断的电邮及短信方式的问候。没有半点回应的付出,被磨灭在现实的残酷之中。然后,他开始准备出国的事。

正如贺雅言所说:是哪儿个环节出了差错,而真相只在沈嘉凝心里。她一天不醒,众人就无从得知,而她清醒的希望,邵宇寒去五院时恰巧碰到贺熹时,小七告诉他:“如果邢克垒唤不醒她的话,或许你可以试试。”

陡然间,有种前所未有的崩溃感。

邵宇寒冷几乎不敢想:如果他真能唤回沈嘉凝的记忆,那说明了什么?!

趁着米佧回家给米屹东取日常用品的空档,邢克垒补了会儿眠,可腿上不自在,他睡不实,所以当米佧轻手轻脚进来时,他就醒了。睡眼惺忪地凝望着米佧,他从薄被中伸出手:“宝宝。”

米佧回家梳洗了下又换了衣服,相比清晨的憔悴精神了不少。胡撸一把邢克垒精短的发,她淘气地把微凉的小手伸到他脖颈处冰了他一下,小声小气地问:“吵醒你啦?”

邢克垒笑着摇头,捉住米佧作乱的小手捂在掌心,示意她坐到他跟前来。

米佧乖乖地坐到他手边,身体微微前倾:“饿了吗?吃不惯我们食堂吧?等会儿我姐给我爸爸送饭来,我讨点来给你啊。”

讨点?邢克垒听得想笑,心尖却有一股暖流划过,捏捏她的小手,他微微嗔道:“当你老公是叫花子啊,还用讨的?”

米佧扯扯他的脏兮兮的衣服,笑话他:“你现在的样子还不如叫花子呢。对了,我用你的手机给贺熹姐打电话了,晚点厉参谋长会把你的日常用品送过来,到时候我给你收拾一下吧,脏死啦。”

她眉眼弯弯的样子是那种娇憨纯净的美,眼底流溢的清澈更是令邢克垒怦然心动。以目光细细流连米佧的五官,仿佛慢镜头重放一样,他缓缓拉低她的身子。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仅有寸许时,邢克垒凝望着她的眼睛,声音低且坚定:“孩子和我无关。”

保持着倾身的动作,米佧在他眼底看到小小的自己。半晌,她轻轻嗯了一声。

一个含混的音节,让邢克垒松了口气。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有着感谢和感动的双重意思。不再迟疑地吻住她微微开启的口,不复以往那样霸道地攻城略地,邢克垒吻得辗转温柔的动情。

之后米佧很乖地趴在邢克垒胸口,依赖地搂住他的脖子。难得的温柔时光,邢克垒希望它不要流逝得太快,可放不下心的他还是打破了宁静,问道:“去看过你爸了吗?”见她不吭声,邢克垒抚摸她的发:“等会儿就去。我这晚上不用陪护,不想回家的话就去陪你妈妈,嗯?”

“他看见我会生气的吧?”

“不会。”

“那……”

“别说我受伤的事。”

“好吧,可是……”

“他不会问的,不用担心。”

“哦。”

“对不起。”

“……”

“我没想到嘉楠会闹到医院去,我以为……”

“我也没想到我爸爸会打你,你说实话,到底有没有哪儿被打坏了啊?我好给你擦点药什么的。”

“只要你别说不要我,就是最好的止疼药。”

“……想过,被我爸爸从医院押回家的时候,还有,他进急救室……”

“我知道。”邢克垒抱紧她:“以后再不会给你机会有这种想法。”

“现在怎么办呢?”

“交给我。”

“你都挨打了呢。”可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好吧,就交给你吧。”勉强的。

邢克垒轻笑:“那你还能交给谁?”宠爱的。

晚饭时,李念从邢府带来慰问品,邢克垒把其中一份给米佧:“给我老丈人送过去。”

米佧不情不愿地接过来,小声嘟哝:“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什么不一定?”邢克垒掐她脸蛋一下,莫名其妙来了句:“你想红杏出墙啊?”

作者有话要说:此时此刻,某雨还在飞机上,存稿箱什么的,终于发挥了作用。

亲爱的们,让稍后到达昆明的某雨上来时,见到你们铺天盖地的留言吧O(∩_∩)O

☆、城池营垒48

从出生到现在,米佧获得最多的当属亲情。如同邢克垒所言,她被保护得那么好。而这份保护全部来自于她的家人。所以在米屹东突发心脏病时,米佧有过放弃爱情的想法。到底,她不能视父亲的爱于不顾。所以依眼下的情况,邢克垒惟有体贴地退一步,以缓和米佧和米屹东的关系为首要任务。

然而邢克垒不知道的是,在他这件事情上,和当年报考医学院一样,米佧其实是出人意表地坚持。或许没有米屹东的阻拦,米佧还意识不到邢克垒在她心中的份量。她承认,在米屹东说出不允许他们交往,在亲眼看见他挨打,她觉得难以接受和心疼。生平头一回,米佧那么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又那么害怕失去一个人。

米屹东和艾琳的事情米佧也略知一二,毕竟米鱼的存在是所有人回避不了的。但一直以来,米佧仅以为是由于爷爷奶奶的反对才促成了父亲那一段婚姻。直到和邢克垒的恋情被暴光,米佧终于知道父母历经波折的爱情竟与邢校丰有关。

难怪父亲向来不喜欢军人。一切的不可理解都有了答案。想到彼此深爱的父母因李曼和邢校丰的介入错过了六年,米佧不是不心疼米屹东。可让她因此放弃邢克垒,米佧又舍不得。

一边是给予她生命的至亲,一边是让她的灵魂丰盈的恋人。米佧左右为难。

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邢克垒状似熟睡的脸,向来不知愁滋味的米佧轻轻叹气。把邢克垒□在外的手臂放进被子里,米佧亲了他侧脸一下,贴在他耳畔小声说:“你睡吧,我去看爸爸啦。”洞悉她的担心,邢克垒以累为由假寐许久,为的就是让米佧去隔壁病房陪米屹东。

那么粘媳妇儿的一个人,在正经事情上有种毫不含乎的坚持。

站在外面犹豫了片刻,米佧推开了病房的门。她放轻了脚步进来,悄无声息地把盛了汤的保温瓶放下,低头绞了半天的手指才有勇气看向米屹东。见爸爸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她明显松了口气,然后怯怯地与艾琳对视一眼,又默默地退了出去。整个过程,没发出一点声响。

艾琳轻且浅的叹息声中,米屹东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小女儿纤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当晚,米佧静静地守在米屹东的病房外,看着艾琳喂他喝了汤,陪他说话,直到病房的灯熄了里面许久没有声音。确定父母休息了,米佧回到邢克垒的病房。

本以为邢克垒睡着了,结果米佧才小心翼翼关上门,就听他问:“伯父他们睡了?”

米佧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镇定了下,她凑过去,轻责:“你怎么还没睡啊?”

“等你。”邢克垒往一边挪了挪身体:“过来睡觉。”见她一动不动,他嘶一声扣住她手腕:“还要我抱?”

依米佧的战斗力,当然是拗不过邢克垒的,最后她乖乖躺下。邢克垒只能平躺不能搂她,只把右胳膊伸开让米佧枕着。为免挤到他,米佧侧身躺着,小手搂在他腰上。

邢克垒偏头亲她发顶一下:“睡吧。”

更紧地贴着他硬绑绑的身体,一天一夜没合眼的米佧很快睡着了。

次日清晨,米佧被邢克垒下巴的胡茬扎醒。像小猫一样在他胸前拱了拱,她伸手推他的脸,孩子气地抱怨:“怎么那么讨厌啊你?”

邢克垒轻笑,开口时声音有着清晨特有的慵懒,吓唬她:“我可是听见隔壁起来了,不想被人看见你躺在我床上……”话音未落,睡意全消的米佧一骨碌爬起来。

捂着被她胳膊肘撞到的腹部,邢克垒逗她:“从你迅猛的动作中看来,老爹比老公有震慑力。”

米佧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扑过去打他。

闹够了,米佧先打理好自己,又给邢克垒收拾了一番,一对整齐利索的恋人就诞生了。

除了母亲,邢克垒没被谁这样照顾过,捏捏米佧的小手,他认真地说:“媳妇儿真好。”

米佧脸颊红红,“谁让你生病了呢,难道真把你送护理病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