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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天桥之下捡了一个孤女,这孤女性情冷僻, 却天生是这块料子, 用他的话说,就是祖师爷赏饭吃的。陶人宋认下这位孤女当徒弟, 本意是继承自己衣钵,同时也算是和自己女儿做个伴。

他身体并不好,不知道哪天就撒手人寰了, 有个宋天赐陪着女儿,自己走后, 也不至于太孤单。

人算不如天算, 谁知道这孤女竟然并不是一心当徒弟, 竟然在青春期的关键时刻,对他有了不-伦的想法。

陶人宋饱受打击之后,精神状态就不太好,以至于忽视了自己女儿心里的一些想法。

于是在这个时候,宋益珊慢慢地走入了极端。

她以为师姐离开了,继承父亲衣钵的责任在自己头上。

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有所成就,父亲就能展开笑颜。

偏偏她如同爱迪生一般屡败屡战的斗志,最后迎来的还是失败。

而就在她因为失败灰心丧气的时候,偏偏有个学了一个多月陶艺的少年,竟然跑到他面前,显摆式地拿出了他做的陶人。

你见过这样的人吗,别人科班出身奋斗多年却毫无所成,他却轻轻松松一个月搞定。

那一刻,宋益珊心中仿佛有一万头神兽在奔走。

不过当时的宋益珊那么乖,她当然想不到那么多说辞,她只是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少年,无法相信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努力掩盖好自己脆弱的心,故作强势地说出几句蛮不讲理的话,之后便哭着跑开了。

她讨厌那个少年,恨那个少年,再也不想看到那个少年了!

于是她之后,彻底无视了那个少年。

后来她的父亲去世了,行尸走肉一般地送走了父亲,一个人回到凄冷的家,望着父亲临终前总是会徘徊的工作室,心如刀割的她,竟然破天荒第一次买了一捆子酒,狂饮一番。

不爱喝酒的人试图用喝酒来麻痹自己,结局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喝醉了。

本来她喝醉也就醉了,痛苦地沉沦几天后,丧父之痛总归会过去,日子也是要继续过的。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外发生了。

其实也不是意外,应该说是本该就会发生的。

那个每一次见到她都能看到她的一个笑容的萧圣峻,来到了她身边,默默地守候着她招呼着她。

在丧礼上,他就很担忧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生怕她有什么不好。后来葬礼结束,他和其他几个学徒一起离开后,总归是不放心,又让老侯开车带他过来。

他不想走了,想守着她,照顾她。

原本他想得很简单,就是照顾,那个时候的他还很单纯,单纯得对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邪念。

可是就在这种照顾中,酒醉的她吐了,他只好帮她脱衣服,然后抱着她去清洗。

一来二去,任凭再单纯的少年,也是有点本能的。

哪怕他不会,他也有属于自己的生物本能,于是接下来,天雷勾地火的事情就发生了。

关于那一夜到底怎么回事,其实萧圣峻想起来,也很难以启齿。

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怎么完成的,但是从一些生物学生理学书籍上的对比看,自己确实做了。

那并不是一个愉快的夜晚,因为有些疼,也有些紧张,传说中的愉快,他丝毫没有尝到。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的,这意味着她和他之间更亲密了一步。

那一天早上,一夜没睡的他,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心潮起伏,不知道生出多少怜爱和甜蜜,只恨不得守护她一生一世。

后来他看看差不多到了该早餐的时候了,就出去找老侯,让老侯带着他去买早餐。

他喜欢家对面孟记的早餐,一定要让宋益珊在醒来后第一时间吃到他最爱的孟记早餐。

当他重新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其他几个学徒,原来大家都是有些担心,也是舍不得,便相约过来看看。他当时并没有多想,就随着他们一起过来了。

那个时候宋益珊已经起床了,招待了他们。

他本来是紧张忐忑的,因为不知道宋益珊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恼他,还是说,其实她也喜欢?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根本对自己毫无反应。

她面对自己时,是同面对其他学徒一般的客气疏远,带着礼貌的淡笑。

他有点疑惑了,盯着她看,谁知道她却只是回给他一个无辜的笑容,仿佛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他就想,她是不是生气了?生气自己买个早餐花了这么长时间?早知道自己不应该执着于孟记的早餐,或者说不应该非要自己亲自去买啊,可以让老侯买了送过来,这样自己就可以一直陪着她。

他在心里模拟了很多种,她如果真因为这个生气了,自己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和她说些好听的话,是不是应该低声下气哄哄她?

或者说,抱着她,亲一亲她,书里不就是这么写的吗?

不知道做了多少脑补的萧圣峻并不知道,此时的宋益珊看着他,真得是和看其他学徒没什么两样。

在她心里,他和其他人都长得差不多吧,看样子和语气都是她父亲的学徒,都为父亲的死而难过,都是好心来劝慰她的。

只不过,这个学徒似乎比别人长得更高,也更沉默而已。

到了后来,其他学徒走了,这个学徒竟然还不走,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她就更纳闷了,只好客气礼貌地问:

“爸爸走了,能得你们这么惦记着,他泉下有知,也该安慰了。”

“你……还有什么事?”

她有些疑惑地望着眼前的学徒,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而这个时候的萧圣峻,望着她陌生又诧异的眼神,那是纯粹面对一个陌生人的眼神,他真是犹如遭受雷劈一般。

他一直以为,每天自己走进宋记陶艺,她都会特意抬起头来对自己笑,可是现在,他忽然意识到,那只是她礼貌性的动作罢了。

她对自己笑,也对别人笑,这是她的修养和礼貌,和对方是谁没有关系。

而现在,她招待了自己,也招待了别人,在她眼里,自己和别人没什么区别。

他一直以为的两情相悦,暗暗相许,一切尽在不言中,其实都是一个人的笑话!

到了最后要走出大门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了她一句:“你能对我笑一下吗?”

万念俱灰的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还想看她对自己笑。

可是此时的宋益珊,只觉得眼前这位学徒精神上好像有点不对劲,她略显紧张防备地望着他,小心翼翼地说:“你……你没事吧?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了。”

萧圣峻听到这话,看了她最后一眼,没再说什么,转首默默地离开了。

回到家的萧圣峻,旧病复发,颓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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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阿陶,是我错了。”她伏在萧圣峻肩膀上,低声说道。

是嫉妒和无能蒙蔽了她的心。

一个宋天赐已经足够日日夜夜地彰显着她的无能,所以她非常阴暗地去忽略了那个被父亲称赞过的萧圣峻。

萧圣峻紧紧地抱着她,抱得指尖都泛白了。

“我等了好多年,好多年里,我做梦都梦到,你再对我笑。”他低声在她耳边喃喃道:“不要对别人笑,只对我一个人笑,记住了吗,只能对我一个人笑。”

如果她依然把自己当成茫茫人群中辨不出面目的那一个,他会生气的,他希望她记得自己,只记得自己。

“我记住了,这次一定记住了。”她承受着他的吻,断断续续地说:“我也做出了陶人,你的,我的,还有宋冬松的,我们一家三口的。”

“是。”他看到了,她做出了一组陶人,那组陶人,是承继了昔年陶人宋风采的杰作,是当之无愧的陶人宋后代作品。

他用如山的金钱捧起了一个阿丑丑狗,别人笑他疯狂,可是只有他知道,那么多钱,他买的只有一样,她对自己的信心。

望向旁边那组陶人,他忽然道:“其实,这组陶人作品还缺一个东西。”

“嗯,缺什么?”她依在他怀里,软软地问。

萧圣峻的手伸到了口袋里,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陶人。

这是十七岁时候的宋益珊。

“缺这个。”

他弯腰,将这个小陶人放到了那个“陶人萧圣峻”的怀里,让它捧着。

望着眼前的情境,宋益珊想起过去,咬唇轻笑了下。

“可惜当年你做的那个,已经不见了。”

“这个就是。”萧圣峻回过头,笑了笑:“当时丢了,我想想心疼,又捡回来了。”

捡回来了,一直保留着,存到现在。

因为那是他这辈子做出的一个陶人,也是他第一次心动。

第44章

萧圣峻对自己儿子宋冬松, 其实是有些不满的。

为什么这小子一心沉浸在他伯父给予的纸醉金迷中, 竟然没想起来妈妈消失了这么久做什么去了?在他眼里,全世界的人都应该是围着他的宋益珊打转才对——哪怕不能要求全世界的人, 可是当儿子的至少应该做到吧?

可是宋冬松其实也很委屈啊。

他被这个所谓的伯父带过来后,每天好吃好喝好装备不说, 竟然还给他请了一位超级天才大脑的牛人, 也就是他的崇拜者过来, 亲自对他进行智力拓展训练。

他乐在其中。

乐在其中的同时, 当然也问起过自己妈妈, 谁知道他伯父直接给他发了一些照片,竟然是他妈妈一心一意沉浸在陶泥中的照片。

他一看,这才放心, 继续享受着有钱有势的伯父为自己带来的一切,没事顺便和伯父聊聊天, 逗逗乐。

谁想到, 忽然间,这个据说是他爹的阿陶, 竟然出现了,还一副对自己极为不满的样子。

“爸爸——”他略显声音地喊出这几个字:“这个事儿,确实好像是我不对。”

人生第一次叫爸爸, 真是有点不太舒服呢。

萧圣峻本来满脑子不满,此时听得爸爸这两个字, 顿时愣了下。

他也是人生第一次被叫爸爸啊, 虽说以前就知道这是儿子, 可是被喊了爸爸后的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算了……以后长心……”他顿时没有心思去计较儿子没良心的事了。

宋益珊倒是没什么,她现在回想起被关在工作间里的日子,倒是有些感谢萧圣嶂,如果不是这一段闭门思过式的日子,她也许依然无法解除心结,拨开那层尘雾,回忆起过去的一切。

不过……她看看儿子这乐不思蜀的样子,笑了笑,故意揽着阿陶的肩膀说道:“阿陶,既然宋冬松这么喜欢你大哥,干脆让他留在你大哥身边好了。”

宋冬松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别啊,妈,我的亲妈,你什么意思,你有了男人就不要你的亲儿子了吗?你要把我扔了吗?”

宋益珊抬起手,摸了摸宋冬松的脑袋:“乖,你这小拖油瓶,就不要给我当三百瓦的电灯泡了。”

宋冬松眼睛越发瞪大了:“妈,亲妈……”

被宋益珊揽着的萧圣峻,也抬起胳膊,顺手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脑袋:“你妈说得对,你不用跟我们回去了。”

宋冬松眼睛瞪得不能太大了:“你,你们抛弃了我……不要啊……”

这话还没说完,就见到那对传说中是他亲爸亲妈的人,挽着手直接离开了……

他怔怔地望着这一切,简直是想哭了:“他们不要我了啊!”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萧圣嶂从旁走过来,也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在,你还有一个伯父,这才是亲伯父,知道吗?”

宋冬松回头,直接扑到了亲伯父怀里,大声喊道:“还是伯父好!”

顺便,把一脸鼻涕都揉到了他昂贵的衬衫上。

哼哼,如果不是他,自己还不至于被仍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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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陶窑村的路上,是萧圣峻开车,宋益珊从旁享受。

“原来你不止做饭好,开车技术也很好。”她忍不住笑着道。

“这也是需要练习的。”萧圣峻目视前方,淡定地道。

“嗯,我猜也是。”她不免想起了老侯说过的,关于他为了练习做饭付出的努力。

“是。”萧圣峻忍不住侧首,看了她一眼:“开始的时候,很糟糕,后来练了几次,就慢慢好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宋益珊莫名,她哪里知道他以前车技如何啊:“我不知道啊!”

“你如果没有体会,那我太失败了。”他的声音依然稳定清冷,却带了不易察觉的沙哑。

宋益珊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他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可是她却忽然间明白了。

“你!”太不正经了,明明一脸严肃的样子,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不是你开着车,我一定掐你一顿。”

她的声音带着娇嗔的意味。

这个时候车子已经快到陶窑村了,旁边巍峨的苍北山若隐若现。

这条道路,正是当初那个秋雨朦胧的夜晚,她下车见到他的那条路。

萧圣峻紧握着方向盘,想着那一夜里他绝望中带着一丝希望的心情,孤注一掷式的出现,几乎赌徒一般的重新走入她的生活中。

他其实是很害怕,最后的结果是她依然漠然地看着他离开,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好在,她还是记起了自己。

“你,在想什么……”宋益珊也发现了他异样的情绪,凑过来,柔声问道。

如今的她已经知道,他并不爱多说话,可是只要有什么特别情绪,耳根下面必有异常,比如现在,他耳根下方隐隐泛红。

男人的皮肤本是偏白犹如象牙,此时泛着隐隐的红,看着倒是格外动人。

也只有在他身上,才能真正地明白,什么叫男色。

男人,也可以是绝色。

而此时的萧圣峻原本回忆着那一晚的凄冷,以及今日的甜蜜,偏生宋益珊凑过来,吐气如兰,就在耳边。

他耳根处越发泛烫了。

“你还记得那一晚,你捡到我的时候吗?”

“嗯,记得,你那天吓到我了。”

也是现在,她一次次地逼问,总算搞明白,其实她的陶人丢了后,就被老侯运走了,然后他直接站在了那里,等着她来捡起自己。

“我当时很害怕,害怕你根本不搭理我,害怕你完全不会捡起我。”说着这话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恰好停在了他们最初相遇的那处。

“你还害怕?”宋益珊无奈摇头:“我当时差点以为自己成为了灵异文女主角你知道吗?”

“那现在呢?”停下车后的萧圣峻,侧首凝视着她。

车窗户刚刚落下一点缝隙,开春的风吹进来,微微掀起她些许刘海,露出洁白宽阔的额头,以及白生生的耳根。

那耳根,分外软嫩,轻轻一咬,她便出声,这是他在无数个夜晚慢慢发现的秘密。

“现在,我是无脑言情文女主!”宋益珊感觉到了他发烫的视线,忍不住躲避开他的目光,轻笑着这么说。

“无脑言情文?我还以为,你应该是——”萧圣峻抬手,轻轻一扯,将她扯到了怀中。

她小小地挣扎了下,没能挣脱。

谁让他力气大呢。

“我以为,你应该是,色-情文女主角。”

“什么……唔……”

她不想当X情文女主角啊……她也不想在这么个地方和他练习什么鬼的车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