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独峰才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戚少商道:“我觉得九幽老怪志在杀我,你大可不必插手。我要是能在他手下逃脱,那是我的造化,你不必为我挡这个灾煞!”

“这点你估计错了。”刘独峰道,“九幽老怪要是只想把我引出庙外,不杀廖六,我或许也能相信他目的只在取你之命。他既然下令把廖六也杀死,便无惧于与我结下深仇。想来,傅宗书所下的指令里,不但要拿你的命,也要我的人头。这也罢,我跟他的新仇旧恨、多年对峙,总该找个时候算算总帐!”

他抚髯又道:“现在我跟你,是在同一条道上并肩作战,你不必再担心连累我的事,等击退了强敌,你再设法你的脱逃,我再进行我的押解。”

戚少商长叹道:“也罢。”忽道,“看!”

刘独峰循指望去,只见来处漆黑一片,但凝视一会之后,隐隐觉得黑幕天边,似乎有一股蒙蒙黄光,微微幌动。

刘独峰诧道:“火光?”

戚少商毕竟长年累日在“连云寨”上主持大局,对风火所示方面探测极有把握:“我们走时,庙里的火是否已经灭了?”

他们走时确把柴火完全踏熄,生怕山火无情肆虐。

刘独峰会意地道:“是在庙里的火?”

戚少商望定天边,临风岸立,薄唇抿得紧紧道:“庙里有人。”

庙里有人。

是敌?是友?

刘独峰和戚少商都没有避开。

如果是敌,避也避不开。如果是友,又何必要避?

所以他们一齐往火光处掠去。

火晕渐渐旺炽。

除了两人已渐渐接近火光之处,这火也正好被拨生起来。

——生火的人似有恃无恐!

刘独峰、戚少商接近庙门之际,摹地两人一分,戚少商一鹤冲天,掠上庙檐,倒挂金钩,揉身而下,捷逾猿猴,轻似四两棉花。

刘独峰一按剑,一捋髯,吐气扬声,提足踢开半掩的庙门!

突见火光一盛,一支火把焰子,迎面扑来!

刘独峰一闪身,猱身而上,青芒一闪,火把已斩成两半,火头掉落地上,的了那白鼻人的脚一下。

那入痛得大叫一声,还喊了一个字:“爷——”

话止,声绝。

戚少商的剑已架在那人头侧。

他的也无声无息地落在那人背后。

刘独峰乍听语言,叱了一声:“慢着!”

这时三人才彼此看清楚了对方的面目,都喊了一声:

“是你!”

这人正是张五。

张五的鼻子白了一块。

那是一块包扎着他伤口的白布。

张五没有死。

他还一只手拿着昊天镜,另一只手去掏春秋笔,准备跟来敌拼个死活。

可是他这时已被制止。

同时也清楚了来人。

来人正是他惦念着的主子!

张五仍然活着。

可是连他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那一片事物,撞开了铁蔟藜,落到地上,原来是一枚铜钱。

张五全身都软了。

而鼻尖的麻痒更厉害了。

他仰身倒下时,只见狐震碑扬手发出了烟花,金灿夺目!

他还看见那枚被倒撞回去的铁蔟藜,竟倒射向“铁蔟藜”!

“铁蒺藜”本来胜券在握,乍逢急变,一时慌了手脚。

他也听见另一个女音叫道:“正点子来了。”随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第六十七章 枪·矛·朝

 

再醒来的时候,张五发现自己身在破庙里,鼻子隐隐有点疼痛,伸手一摸,原来裹了块白布。

张五迷迷糊糊摸索间,觉得自己胸腹有一方轻物,类似纸帛,在庙里光线昏沉,正在挣扎起来点火,突然间,一物闪入,如飞蝠一般,在张五身上一掠而过。

张五神智未复,竭力闪躲,把桩不住,摔了一个大交。

那“飞幅”一晃而灭,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也没有再行扑击。

张五再起来的时候,那方纸帛却不见了。

他用火煤生火再找,但寻遍亦不可得。

张五生起了火,想起廖六已经丧生,六名同门中只剩下自己一人,顿觉伤情。

正值这种情绪之际,庙门突被踢开;张五以为有敌来犯,急忙抄起一根火棒,就往前搠去!

可是来者非敌!

而是刘独峰。

张五所知也仅只这些。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是怎样会回到破庙的。

刘独峰拍拍他的肩膀,道:“能没事,那就是好,那就是好事。”

张五垂泪道:“可是六弟他……”

刘独峰大力点头,道:“我知道。我已把他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