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单信同时跃起,飞身向阿柯扑去。尹萱大叫一声,“嗖嗖”两声,射出两支袖箭。王杰长袖一拂,尽收手中,左手如电,抢在她再度出手前已封住所有要穴。尹萱往前扑倒,被王杰顺势扛在肩上。

同一时间,阿柯还没拔出剑来,已被单信点倒,亦是扛在肩上,两人一道又纵回林芑云身边,身法潇洒迅捷,周围的人忍不住大声叫好,心中都想:“有这两人看着,不怕他跑得掉!”

阿柯被扛在背上,脑袋就在林芑云眼前晃来晃去。林芑云咬着下唇,用只有他才听得到的声音轻轻道:“想要活命就拼命挣扎,啐我一口。”

阿柯听得这好久没有聆听过的命令似的熟悉的口气,内中又有“活命”两个字,兴奋得几乎晕过去。他仔细打量林芑云的脸,忍不住低声道:“妳…妳胖了…”

林芑云大怒,使劲抽他老大一耳光,叫道:“小混蛋!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看我等一会怎么收拾你!”

阿柯猝不及防,被打得尖叫,一边脸顿时红肿起来。

尹萱怒道:“你干什么打他啊!要杀就杀,折磨人算什么好汉?”

林芑云心中亦痛得要命,但听到尹萱替他说话,便道:“嘿嘿,我就是喜欢折磨他,怎么样?我是小丫头,又不是什么好汉,高兴干什么就干什么。妳心痛啊?你再说,我还打!”

尹萱脸上飞红,颤声道:“好,我…我不开口了。但我不说只是不想他被打,可…可不是我心痛他…”

林芑云作势要打,阿柯抢先叫道:“别、别再说了!她真的会动手哦!”尹萱看他两眼,终于忍住不再开口,只是一双妙目中隐隐透着泪光。

林芑云硬着心肠,不去看她与阿柯。

第六集

第一章 戏语释群雄

慕容荃等人见林芑云上了真火,知道她果然与这小子有仇,彻底放下心来,各自交换一个怒气冲冲的眼神,准备上场开练了。

张启咳嗽一下,朗声道:“刀剑无眼,生死难测,各安天命。上场之人,以力竭为败。有自言不敌者也算。好,比武开始!谁第一个上来挑战?”

管驰樊大步跨出,手握剑柄,随手一挥,蛇皮金丝剑鞘飞上去,“咄”的一声,直插入顶梁之中。他向周围无所谓地一揖,又向林芑云这边恭恭敬敬地拜了拜,脸上极尽潇洒之态,笑道:“在下不才,讨个头彩,请林姑娘为在下撩阵。”

林芑云心想:“这头胖的像猪一样的人,看一眼也觉得恶心。看他十足绣花枕头的样子,多半第一个了断。”因此笑的无比开心。管驰樊还以为她心有所动,不觉大喜,耍了个轻巧的剑花,道:“谁先来?不会都怕了吧,哈哈哈哈。”

一直愁眉苦脸的苦真和尚步出人群,沉声道:“我来。”

管驰樊老早就看不惯他的哭丧脸,好像全天下人都欠他一屁股债似的,况且身分可疑,这种人不拿来磨剑做什么?当下也不开口,苦真还在低头行礼,他“唰”地一剑,直取苦真眉心,正是“崆峒长风十六剑”杀气最盛的“苍鹤品红”。眼看那剑尖一瞬间就抖出数十个剑花,剑风凛冽,围观的人都不禁“咦”的一声惊呼。

苦真闪电般地往地下一扑,那剑尖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划过。若他此刻还有头发,也必是满天碎发了。他的手一伸,那柄大刀不知何时已操在手中,就势横劈管驰樊下盘。管驰樊不料他的反应如此迅速,叫一声“好!”,便高高跃起,自上而下一剑刺出,欲将苦真钉在地上。苦真侧滚,大刀袭他手腕,管驰樊回剑,刀剑相击,“铛”的一声,清越无比。两人怒目相视一眼,又杀作一起。

这两人一上来就是拼命的打法,劲气纵横,招招致命。众人见刚才还嘻笑言开的同路人,此刻已在你死我活的争抢,虽然人人早有此准备,但心中不免有些感慨。林芑云知道过不了多久,这楼上大部分人不是惨死就是重伤,虽然知道是咎由自取,心中仍是怦怦怦地跳个不停,转过了眼不去看。

斗了三五十个回合,管驰樊忽见苦真左腿一顿,似有隐疾。这几天等候时,大家喝了酒,曾谈到自己以前的经历,记得苦真曾说过有一次被仇家追杀,跳崖逃生,摔断了左腿,今番激烈争斗,一定是内伤复发。他心念如电,剑刺向苦真胸前的同时,右脚飞足踢他左盘。苦真这一刀本欲顺着管驰樊的剑拉下,砍他前臂的,见此情景,猛叫一声,往右闪动。

管驰樊心道:“秃驴今日死在你小爷剑下!”往前急冲,又是一脚踢他左腿,同时剑花翻飞,扰他心神。

苦真再退!大刀不顾一切地横砍管驰樊袭来的腿。“噗嗤”一声,他肩头中剑,血珠四溅。周围的人“哦”的一声,武功稍微好一点的都已看出苦真的破绽,心道:“这和尚八成死了。”

管驰樊得势不饶人,大喝一声,干脆一手支地,身子在空中横着一旋,又是飞踢苦真左腿,同时长剑借着身体的掩护,斜刺苦真小腹要害。这一招阴狠毒辣,诡异难测,苦真若要护左腿,小命不保;若是要防着剑,左腿中招之后更难行动,迟早小命也是不保的。慕容荃、司马南风等人不觉点头,都想:“这小子果然深得崆峒剑法真传,倒不可小视。”

苦真果然大刀猛劈,让管驰樊长剑回避。管驰樊暗笑一声,一脚又重又狠地踢在苦真腿上。

咯咧——

在场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一腿骨断裂之声。

管驰樊重重摔落在地,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他也只叫了一声,苦真和尚的大刀直劈下来,干净俐落地砍在他脆弱的喉骨处,管驰樊的头颅顿时跳起老高,越众而出,在窗台上一弹,轻飘飘地落入滔滔涪江中,“咕咚”一声,就此告别人间。

众人大哗,纷纷后退。有人走避慢了一点,被管驰樊颈腔中喷出的血洒了一身,破口大骂。林芑云与尹萱两人惊的浑身寒毛倒竖,闭了眼,只觉胃中一阵阵的翻腾,若不是强忍着保持风度,早就吐了一地。

“崆峒三杰”剩下的两人抢出来,抱着管驰樊的无头尸身大哭。其中的老二欲上前拼命,被众人拦住。张启皱眉道:“说好了各安天命,吵什么吵?要打的上来,不打的下场!”又指挥两个小徒弟道:“把尸体拖走,拖走,免得脏了场地。”

“崆峒三杰之剩余二杰”自知不敌,耳语一阵,抱起师兄的尸体,哭天抹泪的下楼去了。苦真和尚慢慢环视一周,被他冷冷的目光看到的人都不觉一颤,仿佛被那刀劈到脖子一般。

司马南风沉声道:“你左脚没事?”

“没事。”

“管驰樊踢你的脚断了?”

“是。”

司马南风点点头,道:“看来你几天前就在计画着今日,倒是小看你了。”

苦真和尚仍是那副哭丧脸,只道:“谁又不是?”

司马南风笑笑不再说话。张启老头子老当益壮,记起刚才还有个官府的密探,叫人拖出来一顿拳脚,逼他擦干净血淋淋的地板。他大声宣布:“第一回合,苦真和尚胜出。为公平起见,下一回合另出两人比试。谁欲上来挑战?”

那边人群喧哗吵闹,摩拳擦掌,各路人马纷纷下场,为着那巴掌大小的一块铜牌争个你死我活。助威的、起哄的、吵架的、看戏的,喧嚣尘上;眼红的、不服气的、拼老命的、捡便宜的、打落水狗的,个个粉墨登场。更有乘乱打黑棒、背后捅刀子的。一时间,曾是才子吟诗、佳人放歌的舞凤楼,成了一群江湖跳梁、小丑聚众的豪赌之所。

林芑云只觉得心中烦闷异常,转了头。她想看看阿柯的脸,想问问他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有没有病痛,毒发了没有…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咫尺之距,却似乎比当日千里相隔、生死两茫还要遥远。她咬着唇想了好久,竟不知从何问起。

这少女是谁?林芑云不敢问。

她是阿柯的什么人?林芑云更不敢问。

可是,就如所有少女一样,林芑云小小的心思,具有将一点现象加入自己的想象后,无限扩大的本领。这本领更随着心中关切的那个人的到来而日趋增强。

“阿柯大哥,要死也死在一块!”

她为何要说那句话?她为何要与阿柯共死?

不不不…也许…也许她知道,自己是不能逃走的了,是以如此爽快…也许…也许她明白,这些人在逼着阿柯说了什么铜鉴的秘密后,也会杀她灭口…

死的时候能有人相陪,终究是好事…可是,她若明明知道如此,却为何愿意陪着阿柯来?阿柯究竟为她做了什么事,能让她甘心一道死的?

阿柯…阿柯还记得…还记得我吗?

在这名驰天下的舞凤楼头,在江湖豪杰们生死相搏、血溅当场之时,在大唐下三品中书门前担事亲执长弓,下一品铁骑侍卫守护之下,小小的林芑云手里端着将冷的茶,神色凄然,呆呆地望着窗外那乍暖还寒的嘉陵江水,一腔玲珑心思,浮浮沉沉,早出云霄之外,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一张小脸忽而嫣红如火、忽而苍白如霜之时,身旁的阿柯可万万猜不到这位大小姐的心思。他自见到林芑云起,脑子就习惯的懒惰下来,知道林芑云一定会救、并且也一定能救自己出去。所以当单信出手封自己穴道时,他手都没动一下,巴不得早点被带到林芑云身边,到了那里,一切自然就妥当了,小命也自然就算保住了,这会儿躺在桌子上,兴高采烈地看起打斗来。那群人也似乎都想让林芑云这个外来的势力做个公道,在她面前留出个空档,正好让阿柯一览无遗。

他见到司马南风十招之内了结三阳派掌门。那最后的一招“断山式”端的厉害,单刀直劈,势如破竹般斩断对手三尺长剑,从头到脚劈做两半。三阳派掌门一腔雄魂上云霄之时,他身后隔的近的几名弟子,被那排山倒海的刀锋余力所伤,最重的一位当即荣幸的“与师同携”,剩下的弟子在一干看热闹的讥笑声中拖了尸体伤员,狼狈逃窜。

接着是沙老大与江南梅庄的老二、以“花飞花落折叶手”闻名的梅雨村比试。沙老大的古董厚背剑那日与阿柯相斗时丢失在林中,此刻换了柄剑身稍长的剑,看那手柄上的花纹,居然又是古董。“折叶手”以灵巧见长,最适于无形中取人要害。梅雨村身法飘忽,内力阴软绵长,更兼一对长袖舞动起来如翩翩白蝶,煞是好看,将“折叶手”的长处发挥的淋漓尽致。

沙老大自从在无名小辈阿柯手里吃了大亏之后,愈发的小心谨慎,长剑在身侧盘旋守护,务求先守的滴水不漏,再做计较。他防的死,剑光翻飞,梅雨村一时也拿他没有奈何。两人在场中将绝招练的呼呼有声,却像同门师兄弟在一起各自练武一般,半天也交不到一两下手。一众看客便略觉没劲,阿柯也暂时收回心思,见林芑云还在低头沉思,便低声道:“幸、幸好你来了,否则今日可糟糕了。”

林芑云抬头白他一眼,不料正见到他清澈的眸子凝视自己,突然脸上一红,忙低了头,恼道:“好什么好?现下这里众人争抢,你以为我们真能全身而退?”

阿柯急道:“喂,你别吓我啊。有你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我与尹丫头的小命,可、可真在你手上了。”

林芑云听他“尹丫头”叫的亲热,脸上顿时沉下来,看着他道:“呵呵,我小小女子,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我问你,那个什么铜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柯压低了声音,诡秘地道:“是一件宝物!”

林芑云冷笑道:“看这一楼血流成河的,傻子也知道是宝物啊。你不说就算了,我再问你:那宝物在你手里?”

“不在。”

“你知道下落?”

“…不、不知道。”

林芑云轻叹一口气,有些茫然地看着远处,良久方道:“这真是最惨不过的事了。在你手里或知道下落,都还有路可退。像这般什么都不沾边,却偏偏别人以为你沾边,就如无底深潭,只有用命来填了。”

阿柯颤声道:“命?我、我的小命填的了吗?”

林芑云道:“那谁知道啊?也许填了你还不够,再把尹…尹姑娘填了。还不够,再把我也填了,大家一…一锅子都端了。”她本来想说:“大家一起死了,黄泉路上倒也不寂寞。”但这话说着太暧昧,况且还有个尹姑娘插在中间,也太奇怪,因此话出口时,不觉变成了道亦僧的口气。

阿柯瞪视她良久,突然傻笑道:“你、你骗我!”

林芑云向他横眉怒视,道:“这种时候了,我哪还有心情骗人?”

阿柯舔舔嘴唇,慢慢道:“你、你的手指在轻轻地敲桌面。”

“那又怎样?”

“你每次想要骗我的时候,都是这个动作。”

林芑云转过头去看场中的打斗,不在意地道:“你说他们俩谁会赢?”

“啊…”阿柯道:“你每次被我发现骗我,耳朵都是这么的红。”

林芑云头转的更过去,一边伸手理着鬓角的头发,一边道:“你的话越来越啰嗦了…单先生,可否劳烦你让他闭嘴?”

单信见她手指颤抖,窘的几乎头顶冒烟,好容易才忍住笑,手一扬,封了阿柯的哑穴。林芑云的手将垂到前胸的一束秀发抚摸半天,终于回过头来,虽然脸上仍有些绯红,但此刻已换作得意的模样,似乎想起什么事来。她看着对岸的舞凤东楼,说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今日怎么会在此的?你不必点头我也知道你很想。呵呵,我嘛…我是陪李洛到这里来的。”她刻意将“陪”字说得又重又缓,见阿柯眼中流露出惊异的神色,心中大快,便道:“单先生,替他解了罢。”

阿柯待穴道一解,立即惊喜地道:“是李洛?呵呵,那就好了,呵呵…那就不用怕了。”

这下轮到林芑云惊异地道:“什么?”

“李洛武功既高,又、又是大官,有他在,我岂不是死不了了?嘿嘿嘿嘿!”

“你是…”林芑云看了身旁两个铁卫一眼,硬吞下“通缉犯人”几个字,道:“你做的事,李洛会放过吗?”

“咦?”阿柯大是诧异:“不是说皇帝大赦天下,不抓通缉犯了吗?”

“闭嘴!”林芑云大叫一声。

正在观看比武的人回头打量一下,见阿柯好好的躺在桌上,以为林芑云正跟他翻旧帐,又见她神色尴尬,面如艳桃,知道这帐弄不好就是风流债,都是暧昧地一笑,回头继续看比试。

欧阳不平道:“林姑娘,主人只吩咐我们兄弟保护姑娘安危,其余的事,我等一概不问,不听,不管。”

林芑云只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拿着丝巾一个劲的抹汗,含糊地道:“谢谢欧阳先生。”又向阿柯道:“你是傻子呀?那是国法,可你做的事,事关那…那位大人物的…的计画,你当真以为那么轻易放过吗?”

阿柯定定地看着林芑云,突然柔声道:“原来你也是知道的啊。这么多天来,委屈你了。”

林芑云鼻子骤然酸痛难忍,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但她拼命忍住,转过脸去,哑着嗓子道:“单先生,让他闭嘴。”同时心中已下定决心,纵使粉身碎骨,也要让这个人活下去。

这个轻而易举就将她看穿的人!

沙老大暴喝一声,长剑一瞬间跳出无数剑花,旋转着刺向梅雨村,剑风凛冽,正是他的成名绝招“破金剑式”。周遭的人只觉得劲风刮面,那剑尖就在不到盈尺的地方疾速飞舞,定力稍弱一点的禁不住地往后挤,生怕一个不防,被沙老大割了鼻子去,那可就冤大了。

梅雨村赫然长身,在空中鬼使神差的一扭,避过长剑。他的右手急探,只听“劈劈啪啪”一阵轻响,那手臂竟不可思议地暴长两寸,直取沙老大咽喉处,亦是“折叶手”绝技之一“落梅飞霜”。沙老大一来不信他竟能以这般腾越之势避开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剑,二来更料不到他的手臂竟会凭空伸长,想要避、要挡都来不及,仓皇间只有纵身跃起,以结实的胸膛代替咽喉,硬生生受他这一爪。

“噗”的一声,跟着“喀咧”一响,虽是沙老大用尽十二分的功力聚在胸前,仍被梅雨村抓破皮肉,击断数根肋骨。沙老大受此重击,痛哼一声,长剑急转,心想无论如何也要在对手身上划一道才叫划算。梅雨村虽身在空中毫无借力之处,但他自幼习的都是腾挪翻转的小巧轻功,当下毫不费力的再转个圈,右脚猛踢,踹中沙老大腕骨。沙老大再也握不住,长剑脱手飞出,高速打着旋向一旁观战的人群飞去。众人色变惊呼,各掏随身的兵刃乱挡乱打,偏偏这一剑力道十足,总也不被打落,一路横飞。

“乒乒砰砰”一阵响,终于听到“噗嗤”一声割肉响,老眼昏花体力不支的张启老人家惨呼起来,原来那剑斜着劈进他的大腿,险些连命根子一起切断。

沙老大连退数步,咬牙点了穴道护住心脉。梅雨村刚才一记杀手不成,便不再穷追,收手回来,仍是彬彬有礼道:“沙兄谦让了,请。”

沙老大知道今日无论如何已讨不了好。他倒也干脆,怒哼一声,身后刘泉上来扶了他,抬脚便走。

张启老头年轻时也曾是条汉子,身上中个二、三十刀只当是耍,但现下七老八十了,被陈年老痔疮折磨了十几年,英雄气概早磨光了,受此无妄之灾,哭的比他八岁的孙子还响,老泪纵横地叫:“姓沙的,打了人想跑吗!”自知此地已无自己插足的份,一挥手,几个门人抬起椅子,飞也似地追着沙老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