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咳嗽了声,委婉地说,“金董新婚燕尔,也要注意,不要让人跪太久了,膝盖会坏。”

  许粒大为羞窘。

  脑袋都埋进衣领里了。

  他在情敌面前还可以摆出一副老子很野很能搞的样子,实际上医生一眼能看穿他的色厉内荏。这段感情主导者从头到尾都是姐姐,她尤为喜欢第四爱,许粒自然也是迎合她的,享受被宠爱的权柄,偶尔有那么几次,他求了许久,才能猖狂地翻云覆雨。

  绯红揉他毛扎扎的脑袋,“知道,我不欺负他。”

  “……你别说了老子要不行了。”

  许粒似猫儿般叫唤了一声。

  他被绯红扔了半年,流浪多日,初次回了家,不好过多露出自己爪牙,只用无害的舌头舔她软肋,让女人同情心软。

  医生走后,绯红推他进淋浴间。

  “简单洗一洗,别耽误时间,等下要结婚的。”

  “结婚”这两字具有巨大威力,梦想成真炸得许粒晕乎乎的,他飞快冲洗,出来的时候都忘记擦身体了,任由水淌了一地。

  系统嘴角抽搐。

  幸好它有马赛克buff,不然得长多少针眼!

  不对,它是系统,莫得感情,没有针眼!

  它都被坏女人气糊涂了!

  谁能想到她胆大包天,直接更换了男主呢!

  要说这事儿也有先例,但不多,没几个宿主愿意为男配逆天改命的,因为吃力不讨好。

  开启主配更换权限附有苛刻条件,一是虐心值,二是世界气运,最难的是后者,男主身为世界气运之子,拥有得天独厚的气运条件,哪怕是一时落魄了,那也不是男配能比的。

  而且它只是一个系统,同样无法帮宿主作弊,窥探世界气运——这种事只有主神做得到。

  系统试图从编号G-142857的行事轨迹推测出她的全盘布局,‘许粒什么时候开始抢夺世界气运了?他原本的参与度比你家那个小公主还低!’

  从什么时候开始,许粒的戏份多了起来?

  因为绯红跟戚厌的斗争过于白热化,系统也下意识忽略了边缘的许粒。

  可是现在想来,将桩桩件件的事情剥开,核心全都跟许粒有关!他送男配阚定权进了监狱,陪女主绯红渡过低谷,又见证了女主绯红的崛起,男主戚厌给他做衬,他还间接导致了伊莲夫人的倒台……

  可是不对!

  这些剧情都不够有份量!世界气运是不会承认——

  “把手举起来,姐姐给你擦。”

  绯红拎了一条毛巾,细致擦拭许粒的腋窝。

  许粒还觉得这是一场梦,乖巧任由她摆弄,冷白皮肤渐渐熏染成了玫瑰色。

  而系统划过一道灵光。

  ……手?!

  对,是手!

  断腿是这个世界里男女主之间升华感情的高潮剧情,它的虐心指数无可取代,是必然要发生的。而许粒伤手,同样是女主与他的感情高光戏码,它引发了一系列的新剧情,衍出了世界新的时间线!

  系统不可置信。

  是它想得那样吗?

  这个女人为了胜利,故意激起许粒的嫉妒心,让他自己主导伤手的剧情,从而抢夺男主的高光表现?

  不是吧,这一届宿主玩得这么狠的吗。

  要真是它想得那样,全员都是这女人的棋子,只不过许粒被她格外偏爱,成为最终的赢家。

  这么一片巧合串联起来,系统突然觉得,搞不好今天戚厌的突然逃婚就是绯红促成的,为的就是让许粒上位,夺走最大值的世界气运。她利用空前盛大的舆论轰动,集聚声势,全民选拔新郎,又把这唯一的、不可取代的高光,帮助许粒夺冠登顶。

  从而成功调换“男主”。

  “很合身。”

  绯红将衬衫扣子给他系上。

  许粒着迷看着她的脸庞,完全忽略了一些异常。

  比如更衣间有一套崭新的结婚西装,像是为他量身订造的一样,每一抹褶皱被精心熨平,规整又合身。

  许粒本来年龄就小她十岁,小男孩失恋多日,不好好吃饭睡觉,又消瘦了些,面颊的可爱软肉退了去,生出清晰分明的棱角,眉弓精致,鼻梁高挺,穿上西装有一种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感觉。

  许粒颤抖着被她牵着出场。

  身后是万众瞩目。

  “现在有请新娘新郎交换戒指!”

  伴郎捧出戒指盒。

  绯红随手拿出一枚男戒,很宽,套上之后,许粒的手指过于纤细,完全挂不住,险些要滑出去。

  伴郎当场呆滞。

  完了,这是另一个新郎的尺寸啊,他们忙了半天,竟然忘记了这个要命的错误!

  “红姐,我……”

  他有些惊慌失措地求助。

  主持人看到这一幕,也是脑海空白。

  我去!这他妈怎么圆场啊?

  但见新娘面不改色,将那一枚尺寸松垮的戒指滑了出来。原本还笑容满面的大男孩如同受惊的小兽,嘴角当即垮下,他反射性地曲起指节,眼泪都要出来了,嗓子哑着,“不要!我还能长胖!我戴的起!”

  他固执地留住这枚戒指。

  他以为绯红反悔了,不给他戴戒指了。

  绯红说,“松开。”

  她的话从不迟疑。

  许粒死死咬着唇,呜咽着伸直手指,那戒指就很轻松撤了出去。他一个没忍住,又是红了眼,情绪陷入了恐怖的泥沼:她又要弃掉他了吗?

  绯红倒是捏着这一枚银戒,问伴郎,“这婚戒多少钱买的?”

  “三百一十七万。”

  伴郎回答得豪不犹豫。

  主要这是私人定制的,没有第二款一模一样的。

  绯红轻笑,“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去下边。”

  伴郎跟伴娘皆是一头雾水,但很快他们就知道对方的意图了。绯红打开另一个戒指盒,指尖勾缠,共同举起两枚价值不菲的戒指。

  新娘的脸庞天生带笑,细眉弯弯,温柔多情。

  她说,“我的原新郎跑了,留着这旧物,只会让我的小新郎伤心,一共六百万,就当是送给大家参加婚礼的祝福吧!”

  众宾客:“???!!!”

  卧槽!六百万戒指说扔就扔,这就是豪门的底气吗!

  现场顿时骚动起来,不少人兴奋挤到前边。

  “姐姐看我看我啊啊!!!”

  “姐姐我也可以!!!”

  “姐姐我爱你祝你新欢快乐!!!”

  婚宴一度陷入狂欢的海洋。

  绯红把戒指交给许粒,伏在他耳边说着下流的情话,“没有戒指,日后再补,弟弟要是觉得吃亏,今天新婚之夜就多疼下姐姐,好不好。”

  许粒这一尾雪白细虾瞬间被她烹制熟了,全身皮肤红得不像话。

  他烧着脸,胡乱应着,捏着戒指,手指往后一抛。

  “啊抛了!!!”

  “我的!!!”

  “啊啊啊别揪我头发戒指不在这儿!!!”

  场面瞬间混乱。

  而绯红拥吻她的小新郎。

  许粒回过神嘴唇就被堵上了,心肝怦怦直跳。

  她的呼吸近在咫尺。

  那洁白头纱的边缘嵌着一粒粒色泽灿亮的珍珠,与新娘密匝匝的乌发纠缠,从颈到胸,晕着一片雪后珠光,神圣得难以描述。这是他的姐姐,他的新娘,他的……妻子!

  许粒瞬间情动,双手压着她的背,唇齿纠缠了上去,迷失在馥郁香气里。

  他终于尝到了一口甜的。

  许粒都不知道这天是怎么过的,直到深夜,宾客俱散,他在明亮的灯光下,抱着人到桌上,堆着那婚纱至腰边,尽情拥吻,才意识到是真实的。

  “叮铃铃——”

  手机响了。

  “我接个电话。”

  绯红笑着说。

  陌生号码。

  是逃婚的新郎。

  她不避讳许粒,直接开了免提,戚厌的声音嘶哑痛苦。

  “……出来。我在,在你婚房楼下,我要见你。”

  弟弟眼神一暗。

  他撩开婚纱,突然埋下头来,锋利小齿吞了一口月亮。

  绯红很顺他的意,发出缠绵暧昧的声音,又说,“不好意思,新婚之夜,我家燃燃弟弟正在疼我,请问你哪位?”

第34章 豪门文女主角(34)

  婚房是绯红推着戚厌亲自去挑的。

  市郊外的花园洋房,淡奶油色的墙体,灰蓝琉璃的屋顶,到了晚上,远处的城市笼罩在繁杂灯火与喧闹里,这里格外寂静,星星也愈发大胆地放肆,低得仿佛能钩到顶楼露台的玻璃花房。

  戚厌还记得她跟他说,一定要在玻璃花房里亲热一回,让他也“开花授粉”。

  耳鬓厮磨的温柔犹在记忆深处,但住进婚房的主角不是他。

  她还装不认识她。

  戚厌捏紧手机,呼吸也有了瞬间的窒息。

  “……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怎么会这么难受?

  他明明都逃离了她的掌控,却又犯贱似的,在她婚房之下,求她出来见面。

  初春的夜晚睡着大片的花,白日里活泼的香气也变得柔顺乖巧起来,然而戚厌感觉不到这一抹春光,他浑身泡入冷水中,阴暗腐蚀着他的神经。许粒在旁边故意大声地说,“这是谁啊?大晚上打过来的,不知道咱们刚结婚吗?怎么这么不懂事。”

  戚厌手背泛起青筋,自虐似地绷紧。

  “我也不知道呢,可能是打错了吧,是这样吗,先生?”

  绯红语气玩味。

  她始终没挂断电话,像是猫儿玩弄着一个毛线团,欲扯不扯。

  许粒不禁多想,难道她还想给戚厌一个机会吗?

  不,不行。

  按照这女人的疯癫爱玩的性格,结婚根本束缚不了她,只要她愿意,明天跟他离婚也是有可能的。许粒悚然一惊,突然发现——

  老子还没有领证啊啊啊靠靠靠!

  许粒根本淡定不下来。

  弟弟从婚纱里抬起头,又环顾四周,发现手边有一个精致小酒桶,庆祝新婚的香槟酒被埋在方方正正的透明冰块里。许粒含了一颗冰块,牙齿磕碰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冷得直抽气,发出嘶嘶的叫声,但他一想到情敌还在楼下虎视眈眈,立马克服了困难。

  以唇哺冰。

  绯红笑骂他,“手受伤了还敢使坏。”

  许粒叼着冰块,口齿不太清晰,仍要重点强调,“只,只是,唔,好冷,是手腕受伤!”

  年轻小孩为了争宠,特意弯下手肘,挽起了绯红的腿窝,把她整个人面对面抱了起来,旗袍婚纱宛如梨花雪,层层叠叠堆在他腰间。

  许粒就这样抱着她走到落地窗。

  他看见了。

  楼下的确有一道身影,他藏在灌木当中,隐隐约约,并不真切。

  许粒不敢赌绯红的心意,但他知道怎么刺激情敌。

  那冰块被他含在嘴里,舌尖一抵,推到绯红的唇边,她要是真咬了呢,他就像小孩一样发着脾气,重新夺了回来。

  冰块的脆响、暧昧的声息……几个回合拉扯,哪个男人受得了?

  “嘟嘟嘟——”

  那头的电话自动掐断。

  许粒的肩膀下意识一松,终于挂了。

  再不挂他嘴唇都被冻肿了。

  绯红见小孩那红艳艳的唇瓣,一阵好笑。

  年纪轻轻,花招挺多,为打击情敌真是不择余力。

  她不去理会楼下的人,手指勾出冰块,一个咯嘣,凉气四溢,自己给嚼了,对许粒说,“你去床边等我。”

  许粒面热,很乖地照做。

  绯红去了一趟客厅,带回来了个医药箱。

  许粒愣了下。

  难道激烈到要受伤?

  很快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绯红用冰毛巾敷他膝盖,细细揉弄起来,“膝盖还疼吗?”刚才许粒抱她有些吃力,偏还强撑着,绯红就知道这家伙又在逞能了,狂奔十公里不是开玩笑的。

  许粒的腿往后缩,“我、没事,不严重,真的……”

  上次他就是因为伤了手,被人驱逐流浪的,他可不想再当一回无家可归的小犬儿。

  绯红狠按他膝盖。

  “这样也不疼?”

  许粒脸庞微白,连嘴唇都不敢咬,生怕被她发现端倪,“……不疼。”

  绯红幽幽地说,“小孩也会撒谎骗姐姐了。”

  他撒谎还不是为了她!

  许粒眼眶涌上温热,又被他压了下去,装出一副老实乖巧的模样,“我没有骗你,医生只是夸大了我的伤势,我跪个三天三夜都没有问题!”

  绯红哦了一声,将冰毛巾抖开,态度冷漠,似乎要离开。

  许粒的心空落落,吃不准她的态度,连忙抱住她腰,哭着喊,“疼,我好疼,我害怕你又不要我,今天,我,我跑了好久好久,都快断气了,又热又反胃,膝盖跟脚踝也很痛,你别这样,以后老子听话啊——”

  绯红的腰窝湿了一片,全是眼泪。

  她叹息,“好了,别哭了,没不要你,我不逗你了行不行。”

  这个男孩子怎么能又漂亮又刚硬又柔弱又爱哭呢。

  这话一出,许粒果然憋住眼泪。绯红蹲下来,给他的膝盖揉上消肿膏药。

  许粒突然说,“是假结婚也行,让老子待在你身边。”

  绯红诧异。

  “假结婚?”

  “对,假结婚。”许粒喉咙干涩,纵然他不想承认戚厌的份量比他重,纵然他喜欢她喜欢得要死,可自己的身份定位……只是个精致逗人的小宠物吧,阚定权是这样看他的,阚如意也是这样看他的,恐怕在很多人眼里,他只是一个拥有艺术天分的漂亮床伴。

  他的出身和过去无法选择,有不见天日的阴暗心思,现在也不求爬出泥沼。

  如果他还有价值,那很好。

  “我知道你要刺激戚厌,调教他,让他彻底断了反抗的心思,回你身边。”小孩低着头,精致眉眼略显阴郁,“你要我怎么做,我都可以配合。”

  系统:‘……’

  系统:‘卧槽。’

  真的假的,它突然觉得,许粒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万一呢?

  男主能改,同样能换回去啊!

  它是系统,不好猜宿主的心思,但许粒的城府不弱,显然更了解绯红的心思……这女人难道还真的有这一层意图?!要真的是这样,那戚厌绝对逃脱不了这张天罗地网,一辈子都对她死心塌地的。

  绯红没理会系统,她笑吟吟地说,“想什么呢,六百万戒指我都扔了,还换人?我闲的?”

  不换吗?!

  许粒已经做好了再次失去她的准备,冷不防听见这一句,心脏震动,险些失声,猛地抓住她的手,“真的?”

  “真的。”

  小男孩患得患失,又是皱眉,又是咬唇,不是很信她的话。

  绯红低头给他上药。

  敬酒的时候,绯红拆下了那曳地的头纱,缠裹了一条雪白缎巾,此时那缎巾的两端折在胸口,圣洁得让人不敢亵渎。

  许粒睫毛颤动,忽然做了决定。

  “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养着……”

  绯红话语顿住。

  她肩膀一沉。

  少年的脚踝纤细,淡青色的脉管微微起伏,像一管雪白挺拔的狼毫,架在颈肩,那脸庞张扬着殷红的情潮,少年荷尔蒙横冲直撞,他挑衅地说,“是这种结婚吗?是这种的话,还算有点看头!老子绝对奉陪到底!”

  绯红忍笑。

  “你、你笑什么?”

  许粒逞凶斗狠,差点就装不下去了。

  女人捏起他脚踝的一根青筋,“浪死你得了!”

  她丢开医药箱,婚纱亦如灿亮雪地,整片整片蔓延过去。

  许粒被她弄得丢了魂,昏沉之际,她吻了吻他眼尾。

  “新婚快乐,许小先生。”

  许粒瞬间红了眼。

  第二天清晨,绯红从一片狼藉中醒来。

  小男孩特别喜欢这种事后氛围,总不收拾,也不许她收拾,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香气。绯红裹了一片薄被单去洗漱,楼下厨房传来声响,她顺道看了眼。

  小男孩穿着她那件略微宽松的女士白衬衫,衣摆刚刚遮住他臀部,那窗外的光洒落进来,瓷白的肌肤也镀上了一层淡金色,也许是脚背有点痒,他下意识模仿绯红平日的动作,拎起另一只脚蹭了下,姿势散漫慵懒。

  绯红指尖袅起一缕细烟,她抽了口,又走到对方身后,烟雾渡了他一口。

  许粒不退反进,缠要了个吻。

  绯红笑着问他,“新婚第一天,小许先生感觉怎么样?”

  小男孩热情高昂,早饭也不做了,跟她在厨房里尽情胡闹。

  系统不禁哀嚎一声,

  我他妈是虐文系统!不是甜文系统!

  系统忍了又忍,好不容易等着女人把小男孩吃干抹净弄睡着了,它先声夺人,‘那原男主戚厌怎么办?’

  绯红笑,‘送他一份礼物。’

  礼物?

  这么好心?

  系统一百个不信。

  许粒枕在她的腿上,睫毛湿漉漉的,还残留着情动的痕迹,却睡得很甜,两只手搭在绯红的腰间,怎么也不肯滑开。

  绯红单手揉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是勾到了手机,拨通了一个沉寂半年的电话,开口便是盈盈笑语,“徐哥过得还好?帮我个忙好不好?”

  金绯红一开口,血雨腥风也得答应!

  电话那头的男声很恭敬,“金董,您尽管吩咐,我豁出一切也会为您办到。”

  绯红笑,“没那么严重,我不过是希望你去见个人。”

  “谁?”

  “你的好兄弟,戚厌。”

  “金董想要我怎么做?”

  绯红意味深长,“让他知道,我从前有多爱他,简直爱他爱到要死了。”

  玩点刺激的。

  比如他爬回来,再一脚踢开。

第35章 豪门文女主角(35)

  许粒中途醒来,发现自己陷在了柔软枕头里。

  人呢?

  他顿时心慌意乱,一个踉跄跌下了床。

  “金绯红?”

  “小红……姐姐!!!”

  他尖锐大喊,但没人回应。

  等绯红在玻璃花房被他抱住时,这小孩嗓子嘶哑,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凄惨。

  他抽泣埋怨她,“你为什么不叫醒老子,老子还以为你跑路了!”

  系统:‘……’

  它瞧不起这种只会哭哭啼啼抽抽噎噎的男主!没骨气!没出息!

  许粒他除了会哭还会什么!!!

  绯红:‘还会把腿架姐姐肩膀上,统,你会吗。’

  系统不会。

  所以系统决定眼不见不干为净。

  中途绯红手机又响。

  她一边吻着小男孩,一边接电话。

  是秘书的来电,问她要不要送一下阚如意,这落魄小公主满肚子火气,在机场里骂骂咧咧的,硬是不肯安检出国,秘书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不得已向绯红求助。

  “你等着吧,最迟一个小时,金董肯定会到。”

  秘书挂了电话后,松了口气。

  “谁稀罕!!!”

  小公主把马尾一甩,环着胸,气势汹汹。

  二十分钟过去,人是来了。

  但不是金董。

  秘书面色诡异,这什么情况,金董的男女情敌历史性会面?

  一个是前夫的小情人,一个是前夫的妹妹……

  金董真会玩儿,也不怕大浪翻船。

  秘书低头看自己的鞋。

  刚买的,还是牌子货,得多欣赏一下!

  “怎么是你?金绯红呢?”阚如意不满地瞪眼。

  许粒回复,“姐姐出门谈生意去了,让我来送你一下。”

  “谈谈谈,就知道谈生意,赚钱机器,哼!”阚如意小声嘀咕。

  许粒笑得张扬肆意。他故意解开了衬衫顶端的衣扣,锁骨缀着零零星星的吻痕,从窝儿一路陷落下去,没入衣领深处,宛如一处嫣红神秘的星火遗迹,比刺青还要惹眼。

  阚如意看到了。

  她很不屑,故意大声嘲讽,“蚊子专咬坏人的骨头!”

  秘书险些没被口水呛到。

  许粒倒是很镇定,他冲着秘书说,“哥,方便让我跟她私底下说几句话吗?”

  秘书委婉地说,“别太厉害,不然金董那边我不好交代。”

  两个都是小祖宗,金董的心头肉,他得罪不起!

  许粒点头,“哥,我知道轻重的。”

  秘书退去,给两人留下充足的谈话空间。

  阚如意小动物般警惕起来,“你想干嘛?想报仇?”

  她还记着积木大赛的时候,许粒挑衅她,她一个冲动,积木模型全砸人脑壳上了。

  “跟我有仇的是你哥,不是你。”许粒口吻冷静,“所以我不会对你下手。”

  “但是——”

  少年眸如点漆。

  “你再被戚厌怂恿,坏我姐姐的事,我会先她一步,斩草除根。”

  “阚如意,为了姐姐,我不怕脏手。”

  许粒在绯红面前很少会喊姐姐,一是小男孩自尊心作怪,本来年龄差就很大了,再喊个姐姐,岂不是显得自己像小孩一样?二是这称呼太烫嘴了,他对着本人喊会相当羞耻。但在外头,许粒就没有这种顾忌了,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姐姐,识趣的最好自己打消念头。

  他不提阚定权还好,一提起阚如意就咬牙切齿。

  她知道她哥是咎由自取,可再怎么说,那也是她哥,年纪轻轻就死了!而许粒是曾经跟过他的!她火气很冲,口不择言,“哼,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终于不装了是吗?在金绯红面前,装得老实乖巧,还不是想借着她一步登天,就像利用我哥一样!”

  “你这个家伙,满肚子坏水,全是虚情假意!金绯红肯定是被你迷惑了!”

  许粒垂下头颅,一言不发。

  机场人来人往,各方交会错乱繁杂,黑发少年携裹在喧嚣的背景里,反而显得空旷寂静,嘴唇一点点褪去血色。

  秘书站在远处,只看见那活蹦乱跳骂得起劲的姑奶奶,而许粒则是耷拉着眼皮,落入下风。

  他不禁升起同情。

  除了金董,姑奶奶的面子不是谁都给的,许粒跟她有仇,更是毫不留情。

  阚如意正在气头上,越骂越停不下来,“我哥对你好吧?什么好玩意儿不供着你?你还不是照样送他进监狱?金绯红养你这头小白眼狼儿,迟早也被你扒皮抽血,嚼得骨头都不剩!她就是对自己太自信了,相信你这个乱搞的家伙!”

  少年眼瞳黑幽幽的,“我怎么乱搞了?你亲眼看见我把你哥做了?”

  双马尾一噎。

  她恼羞成怒地嚷嚷,“你还不承认,我那次放学,都看见了!”

  许粒步步紧逼,“你看见?你看见什么了?看见我解你哥腰带了?你哥是个变态受,非要逼我做攻,你怎么不觉得他恶心?受害者还得卑躬屈膝地接受他恩宠?”

  “……你,不要脸!”

  阚如意脸庞涨红,他怎么这样啊,还让她回忆那种可怕的东西!

  “像你这种天真的家伙,从小锦衣玉食奉着,哪里知道人间之下还有炼狱。”

  许粒的声音平静,很慢,很柔,却令人发毛,“我长得漂亮吧?挺好的,喜欢的都来摸一摸,谈不上侵犯,却能把你恶心得要死。我有选择了吗?没有!我跟我哥只是孤儿,我要读书,我要赚钱,我要给他们笑得好看无害!”

  “你呢?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要什么,会有人亲手给你取来!”

  许粒眼中的讽刺愈发浓烈。

  “阚如意,阚家的小公主,你告诉我,你十八岁在干什么?家族是不是为你筹备成人礼?你有蛋糕,有裙子,有一群很好的朋友,你哥像保护神一样庇佑着你。但你知道你的保护神对我做了什么?他有权有势,给我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不答应做他情人,没关系,还有我哥这个诱饵。”

  她瞠目结舌,“什、什么?”

  “你不知道?也对,你哥要保护你这个小公主,他怎么可能展示自己肮脏的一面。”

  他眼睛猩红,“知道吗,就因为他的私心,我哥被他暗地玩死了,我要报仇,只能求他,求你们阚家,哪怕他才是幕后黑手!我们在孤儿院相依为命十八年,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我哥去上大学,我去赚钱,我们兄弟都有天赋,只要给我们点时间,出人头地,不是问题!”

  “可是你们这些豪门……哈哈,他妈的好狂啊,玩弄规则,根本不给我们生存机会啊!”

  少年如同一头血迹斑斑的野兽,戴着锁链,在匣笼里嘶吼。

  阚如意被吓得脸色发白,她死死揪住衣角。

  “你知道吗,双胞胎是有心灵感应的,我哥死的那天,我痛得流泪不止,折磨了快三个小时,可还是迟了!迟了!”

  许粒眼里翻动着黑潮,“我恨不得把你们阚家人片片割肉!别跟我说什么迁怒,老子他妈的就是要迁怒,我要你们都去死,去死啊,死得赤身裸体,毫无尊严,还要凌迟三个小时!!!”

  “嘭——”

  少女跌坐在地,行李箱被她撞翻。

  巨大的响动引起了路人注意,出声询问,“小姑娘,没事吧?”

  此时的许粒收敛了方才那副骇人的阴郁面孔,对着路人微微一笑,“没事,我家妹妹要出国了,有点放心不下家里人。”

  路人半信半疑,“我还以为你们吵架呢!”

  等人走了,许粒弯下腰,拉起了行李箱的杆儿,意有所指,“有些东西,要珍惜,到时候坏了碎了,就没有了。”

  少女一声不吭,难得乖顺。

  秘书仍在观战。

  怎么回事?小姑奶奶被压制了?

  这不科学啊!

  阚如意从地上狼狈爬起来,也不喊疼,少年把行李箱的杆子递给她,淡漠道,“小马尾,我知道姐姐喜欢你,所以她给了阚家留了一线生机,我也没有赶尽杀绝,你的价值足够了,你要是还要仗着宠爱算计她,我不手软。”

  “至于我……”

  阴冷森森缭绕,少年冰冷吐字。

  “我要姐姐的爱,那是我唯一仅剩的理智,你敢抢,我就疯,弄死你,再弄死你家,反正我烂命一条,拉一个陪葬是一个!你要是敢赌,你就跟我对着干!”

  阚如意跌跌撞撞地走了,活像后头有恶鬼追随。

  秘书很好奇,“你跟她说了什么?”

  许粒回头,眼睛红得厉害。

  他吓了一跳,“不是吧?你被骂哭了?”

  许粒:“……”

  传出去老子不要面子的吗。

  秘书小声地说,“要跟金董说一声吗?”

  对不起,他就是个墙头草,现在他觉得许粒这个豪门小娇夫很值得投资,不像小姑奶奶,出国了,见一面都难!

  许粒冷厉道,“不用,这点小事,不必告诉姐姐。”

  秘书被镇住了,这语气……好他妈像金董啊。

  许粒也回过神,自己过于崩人设了,下一秒软下声调,“真不用,老子这不是被她骂红的,是被姐姐日红的,还没消……哥,这你懂得吧?说出去多不好意思。”

  秘书:“……”

  哥懂个屁,哥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许粒跟着秘书走出机场,又回头看了一眼。

  走得越远越好,别再回来了!

  情敌一号已经解决,情敌二号什么时候能杀……

  许粒捏着指节,冷静,他不能贸然出手,上次就翻车了。

  少年垂下睫毛,遮掩阴鸷。

  再等等。

  与此同时,系统感应新男主不停波动的欺骗值和黑化值,一阵无语。

  够了啊,你这比戚厌还过分。

  许粒学习能力很可怕,同样的,他的欺骗性也很强,在宿主面前,小男孩天真热情,没有一丝阴霾,最大的缺点就是像个小泰迪,整日求欢。但在其他人面前,许粒欺骗值在60%到80%波动,这次杀回来,不仅更粘人了,欺骗值也拔高到了90%,伪装得天衣无缝。

  也是,敢跟疯批厮混的,肯定也是阴暗小疯批。

  系统正要给她一个提醒,‘宿主,我觉得那个小子……’

  轮椅辚辚地转动。

  它住口了。

  金乌沉坠之际,整片市郊笼罩在亮澄澄的景色中,男人半边脸被映得光辉灿烂,连瞳孔都被模糊了。他坐在轮椅上,看着回来的女人,身姿妙曼,面容微醺,嘴角挂着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