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

  这仙族语拆开来,它们每个字都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怎么就那么难明白呢?

  石扶春突然一个挺腰,任由那雪玉枷锁将自己的皮肉分离,鲜血飞溅间,只为更深地、更肆无忌惮地贴合师尊的仙躯。

  吞下一口血水后,弟子音色很清,很冷,仿佛夹着雪粒子,“所以,劳驾师尊,放低一些,逆徒的胸膛、腰腹、膝骨……都等您抚慰。”

  系统:“!!!”

  住口!

  这是晋江!

  它们是正经庄重跳诛仙台的仙侠虐恋文!

  绯红温柔别入他的膝骨,猛地一撞。

  “呜!”

  石扶春被撞得神魂俱碎,喉咙发出含混的呜咽,眼尾的那一抹雪青色愈发浓艳,他紧咬着牙关,冷汗顺着背脊滑落。

  “好玩吗?”

  师尊问他,声音从容不迫。

  真好。

  他喜欢师尊这样冷静、傲慢地玩弄他的身心。

  “好玩。”石扶春的眼神都透出一种奇异又扭曲的孺慕,“师尊要弄碎徒儿吗?像徒儿弄碎您的道琴一样?”

  龙族虽然听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这就是仙族的求爱之道吗?

  真是疯狂啊!

  绯红却不打算理他,她要出去收拾魔后了。

  当然,出去之前,她还得收拾龙族。

  龙族被她柔媚的横波看得一抖。

  刚才她也是这样看魔尊的,转眼间,魔尊的琵琶骨就被穿透了,腿心颤得更是合不拢。

  它们情不自禁生出一个念头——

  女人最是狠毒!

  特别是当人师尊的!

  “你们没给魔后传信吧?”

  龙族的领袖立马摇动一颗硕大的龙头,言辞凿凿,“当然没有!我们是好龙!”龙族虽然投靠了魔界,心里却是很不屑与这些狂魔为伍,它们更恨不得魔界栽了,自己能够趁乱薅一把,重夺道争之主的位置,恢复龙帝尊威。

  就是因为它们在帝级道争中落败,从帝降级一等,成为皇,还是戴罪的皇,整个龙族修行缓慢,哪怕是最有天赋的龙太女,至今也只停留在太清境界。

  “很好,那就很好谈了。”

  绯红的双膝好似蝎子爬过,痒得离奇,再看自己的皮肤,已经烧成了一片汗津津的桃花色。

  龙绛唇发作了。

  那逆徒喂了她大一片。

  “那就把解药交出来。”

  龙族装傻。

  “什么解药?”

  绯红也不跟他们扯皮,手指虚虚一晃,攀在石柱上的看戏的幼龙被她吸到手里,她笑着道,“我道琴被毁,断了三根弦,听闻龙筋坚韧,倒是正好弥补我琴弦的缺损。”

  众龙:“???”

  是它们想得那个意思吗?

  石扶春被绯红折磨得奄奄一息,眼珠子却乌青发亮,沁出幽幽的光,“师尊,我天生仙骨,筋亦通神,您道琴尊贵,抽逆徒的筋就是,为何要用这下等卑贱又不听话的龙筋?”

  他渴望得难受,“师尊,你惩罚我啊。”

  众龙:“!!!”

  太狠了!

  难怪仙族能争得三十三重天,它们龙可没有抽筋给人当琴弦的自虐习惯!

  它们旋即安慰自己,仙族最怕沾染因果,应该干不出这种抽筋拔骨的事儿,这女人一定是在诈他们!谁料这女人指尖一拨,惨叫声顿时响起,那幼龙挣脱不得,血雾横飞,被她生生抽出一条淡金色的细筋。

  “啊啊啊!”

  “臭女人你放开我!”

  “老头子救我啊!!!”

  在一阵阵龙吟中,幼龙也发出了尖锐幼嫩的小奶音。

  众龙吓得胆颤。

  还真下手啊!

  “还请琴后手下留情!”

  就在它们求饶的功夫里,绯红抽出了第二条龙筋。

  龙族不敢耽搁,连忙降下了一片乳白色的云雾,绯红抬手挥散,要到了一大片清光流转的冰玉,触之冰寒。

  少年的乌瞳直直望着龙皇。

  龙皇心虚扭头。

  看、看龙干什么。

  是魔尊你太年轻,没有你师尊狡猾啊,能怪龙骗了你吗!

  绯红掰了一片冰玉给自己吃了,剩下的一小块,她收了下来。

  石扶春沙哑开口,“师尊……”

  “忍着,忍不了唤我一声,师尊替你切了。”

  少年似乎有些委屈,“切了师尊就不能用了,不能切。”

  绯红瞟他一眼。

  石扶春动了动唇,又强行忍耐,他安静了下来,一头黑缁缁的发柔顺垂在细青的颈,引诱着人前去摘青。

  绯红捏着幼龙的后颈,含笑道,“龙皇,你这龙太女与我有缘,不如做我坐骑。”

  开口就打劫了一条少女龙。

  “呔!妖后!本姑娘可是高贵的太清龙!你休想骑我!”

  小奶音愤怒抗议。

  这女人抽了她的筋,还想骑龙,做梦去吧!

  绯红继续说,“待我重回三十三重天,龙族一等罪诏将不复存在,八分气运悉数返还。”

  龙皇急忙问,“还有两分呢?”

  事关道争,一分气运也不能少的!龙皇这一下脑子转得飞快,它们与其等着魔界攻入仙界,帮它们夺回龙族气运,倒不如押注在这个女人身上,她可是上清琴后,仙界母仪,说不定跟仙帝吹一吹枕头风,它们就能无罪赦免了呢?

  龙族越想越激动。

  仙帝不留情面,可他女人好像很好说话啊!

  虽然对徒弟狠了点。

  那可不是叛徒吗?对待叛徒当然不能心慈手软了!

  龙皇说服了自己,毫不犹豫卖了自己的龙太女,语重心长道,“心肝儿,我族之日月,都系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好好为琴后护道,对了,既然你都要出去了,为父给你化形好不好?”

  石扶春又瞥它一眼。

  老东西,刚才还想骗他化形。

  果然年纪大的,除了他师尊善解人意,通通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龙皇现在是虱子多了不怕咬,不管石扶春,很直白地问了,“琴道友,你喜我儿做什么形态的?”

  绯红捏着下巴,“看起来软绵绵,很好欺负的。”

  龙皇会意,吐了一口龙息。

  幼龙变成了软嗒嗒的面团,没手也没脚。

  “……”

  幼龙心碎了,父皇不爱她了,抛弃她了,还将她卖给了臭女人,她要离家出走。

  绯红轻笑,衣袖拂过面团。

  云光落下,少女额角生着两根晶莹剔透的龙角,她顶着一晃,眼尾则是覆着一片白色细鳞,她眼珠微转,嘴巴嘟起来,朝绯红喷了一道水流,里面还裹着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鲤鱼。

  它们龙族囚困在狱山龙渊,除了没有自由,伙食倒是挺好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投放小活鱼。龙太女就给自己藏了些小点心。

  虽然她很心痛食物浪费,但是能让臭女人出丑,她在所不惜!

  “哗啦啦——”

  那女人袖袍一甩,自己淋了个通透。

  一条小鱼在她头上甩着鱼尾。

  她傻眼了。

  还能这样玩儿?

  石扶春幽幽道,“师尊,她不听话,不能骑,不如让弟子替您剖了。”

  石扶春自称为弟子时,是最冷静体统的模样。

  他一清醒,亦是其他人最惧他的时候。

  龙太女这才有些害怕了,魔尊很厉害,能搞定魔尊的女人自然更厉害了,她咽了口自己的唾沫,色厉内荏,“不、不能剖我,剖了我,谁给你当坐骑。”

  石扶春神色清淡,“师尊,您忘了吗?弟子会御琴飞行,还是我十七岁时,您亲手教的,这些年岁,弟子勤加修炼,比不中用只会交欢的龙快多了。而且弟子听话,您躺着,坐着,趴着,想怎么骑都行,肯定比龙舒服。”

  龙太女一阵气恼。

  这魔尊怎么闲成这样!连当坐骑都要跟她抢!他就不觉得丢脸吗!他堕魔之前,还是至高无上的琴后宫首徒、冰清玉洁的小仙皇呢!

  这男人怎么可以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石扶春秀美的面上魔纹蠕动,亦有欲色流淌。

  “师尊,弟子当您的坐骑好吗。”

  他就差明晃晃在光洁的脑门上刻一行字:

  师尊,骑我,不许骑龙。

第71章 仙侠文女主角(5)

  系统感觉过年都没那么热闹。

  绯红:“那给不给骑?”

  这是财大气粗的甲方。

  龙太女:“不给!!!”

  这是不合作闹脾气的乙方。

  石扶春:“师尊,可以杀龙了,弟子任仙界行走之时,曾同一渔翁相谈甚欢,他教弟子如何烹制六界美味,譬如龙族,食材珍贵,一滴血也不能浪费。它们的筋最韧,劲道足,可做小葱龙筋面,它们的骨有金髓,可以敲碎做汤,汤色如黄金……”

  这是煽风点火还当托的第三方。

  系统心累。

  龙太女吓得眼泪直掉。

  她自小在龙渊里出生,对外界的见闻都是年长的龙给她说的,哪里经历过这样人心险恶的场面。

  她哭喊着,崩溃无比,“我给臭女人骑还不行吗?你别说了!”

  她不想被小葱拌!

  她不想当食材!

  她是高贵的龙!

  石扶春冷眼看着,又道,“师尊是琴族道统,仙后之体,每一寸肌肤天生带香,岂是你这小臭虫可侮辱的?叫主人。”

  “不要!我堂堂太清龙,做坐骑已是很丢脸了,我才不要叫主人!”

  龙太女气得发颤。

  他还有完没完!

  石扶春:“师尊,你看,她不听话,还是骑弟子稳妥,不如杀了她做龙肉白玉羹罢,再淋上一片千年崖蜜,清甜爽口,您吃得高兴,伤势也好得快。”

  龙太女:“哇!你欺负龙!”

  少女抽抽噎噎的,见自己那老头子还在看戏呢,就知道自己龙命垂危。

  如今老头子被这女人蛊惑,连女儿都不管了!

  “主、主人。”

  四面皆敌,龙太女凭借着自己对危险的直觉,不情不愿屈服了。

  绯红笑得畅快。

  她改变主意了,指尖挟住一片冰玉,喂到石扶春的唇边。

  “赏你的。”

  就像是鱼儿闻到了香嫩的饵料,也不管她喂的是什么,毒药也要,解药也罢,他毫不犹豫地张嘴吞服,还把她指头磨得沁亮,餍足无比。如今师尊已经见着了他最不堪的一面,再怎么隐藏也是徒劳的,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表露。

  兴许师尊还能怜爱他一番。

  绯红趁此机会,把他身上能用的,都搜刮了一遍。方才还在威风八面弄哭龙太女的家伙,这会儿像小犬儿在她身上乱蹭。

  绯红将石扶春变做了她的模样。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庞贴着,秀骨清像,分明双面菩萨。

  “好好在这里待着。”

  她的气息擦过他的唇。

  “待哪一日,师尊高兴了,再来同你逍遥快活。”

  绯红卷走龙太女,风一般出了石窟。

  石扶春的阵法是琴绯红教的,她自然轻而易举地勘破其中要诀,从阵网中脱逃。

  一缕天光映入眼帘。

  她出来了。

  巧的是,三百年来不曾有仙魔妖佛踏足的狱山,此时正浩浩荡荡经过一队人马。

  遮天蔽日的阴影笼罩了绯红。

  一艘珠船在青苍天幕间若隐若现,再一细看,那是一副缀满了珠粒的珠珑璁,原是女子的网状发饰,被仙人祭炼成了可一日飞跃千里的法器,那上方珠箔银屏,美人如云,更有金徽玉轸,阵阵传下。

  “仙人!是仙人!”

  “孩儿他娘,别剥莲蓬了,快来,仙人出行了!”

  “真人显圣明!小民拜见仙人!”

  居住在狱山各处的凡人激动得难以自抑,当即纳头叩拜,更有机灵的,忙不迭抱大腿。

  “求求仙女姐姐收小子为徒吧!小子端茶倒水什么都可以,暖床也行啊!”

  云端传来一阵咯咯的清脆笑声。

  “玉楼哥,这些凡人好好玩呀。”少女穿了一袭银蟾衫,鼻梁秀挺,小嘴亦是粉嫩嫩的,“他们当我是三岁小孩儿,还想骗我!不过玉楼哥,暖床是什么意思呀?是用小香球把床褥弄暖的意思吗?”

  “咳咳咳——”

  少女很疑惑,“银夜哥,寒山哥,你们怎么都咳起来了?难道是受风着凉了?”说罢,少女站在他们的身前,高高扬起手,“坏风,快停下来,不许伤我哥哥们!”

  三人皆笑,为她这孩子气的举动。

  琴玉楼温声道,“你放心,我们琴族百病不侵,区区小风,不会伤着我们的。”

  少女歪头,天真娇憨的模样,“可是银夜哥和寒山哥都咳嗽了呀!对了,你们还没同我说,暖床是什么意思呢!”

  三个大男人硬是被她逼得支支吾吾,手足无措。哎,这只小狐狸虽然化形了三百年,但懵懵懂懂,都没什么男女之别的,他们该怎么解释啊!

  “玉楼哥,说嘛,说嘛。”

  少女娇俏依偎到琴玉楼的身边,还不自觉生出一条毛毛软软的大尾巴,百般缠着人。

  琴银夜排行第二,见老大被小狐狸缠得满脸发红,心头一酸,他的目光兜了一圈,忽然指着船下。

  “小狐妹妹,你看,那里有个姐姐。你不是说哥哥太多,最想要一个姐姐吗?”

  他只是随口一说,只为转移小狐狸的视线。

  他们琴族是琴魄为男,琴心为女,但近万年来,也就诞生了五位琴心,其中一位就是他们的妹妹琴绯红,然而她在三百年前殒身狱山,令琴家哥哥很是低迷了一阵时间。幸好有了小狐狸,她虽然总是懵懂如稚儿,丢三落四的,但心肠极好,常常陪伴逗趣,抚慰他们丧妹的伤痛。

  这次出行,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带小狐狸回家一趟,顺带经过狱山,祭拜他们的妹妹。

  “姐姐?”

  小狐狸往下一瞅。

  拨开层层云雾,她看见了对方。

  对方笼罩在一片轻细珠尘里,青丝乌帽,黑纱覆面,勾勒风流恣意。

  是个大姐姐。

  甘香儿抿了抿春。

  她姥姥说过,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还要遮面的女人,要么是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么是为了勾搭男人,所以才会装得神神秘秘,叫那什么,犹抱琵琶半遮面,露一半遮一半。而且她摇腰摆臀的姿态,妖妖媚媚的,也不像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子。

  琴寒山皱着眉,他总感觉一股熟悉涌上心头。

  甘香儿瞧见一向不为女子所动的三哥看了半天,心头酸涩,故意大声说,“寒山哥,这个女子白日里走在狱山,还以黑纱遮面,肯定做了什么亏心事儿!而且狱山是我仙族的地盘,她见了我们不跪,摆明就是想挑衅我们,说不定就是那魔族奸细呢!”

  琴族素来与人和善,只对内部弟子严格执行铁律,对凡人很是宽恕。

  于是琴玉楼笑着道,“兴许是那女子一人赶路,多防备了些。凡人不过是百年寿命,弹指便过,你同她计较些什么?”

  琴银夜也附和。

  “就是,咱们这次去香狐族,是为了庆祝你姥姥的寿诞,别动干戈,让老人家不高兴。”

  甘香儿被说动了,但小姑娘三百年里事事顺心,眼里实在容不得一点硬沙子。

  她想了想,勉为其难,“那好吧,不如咱们用鉴天镜照看她一下,若是真的凡人,也伤不着什么,咱们就算了!”见三人一脸不赞同之色,她就扯着他们袖子,“香儿这也是防患于未然嘛,万一是个坏人,要来杀香儿怎么办?”

  “你呀——”

  琴大哥无奈叹息,怜惜不已。

  “也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怎么成天做噩梦。”

  甘香儿讪讪一笑。

  三百年前,她在洞中睡着,迷迷瞪瞪,好像吞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顷刻化形。她又惊又喜,还有一种危机感无处不在,慌不择路地跑了。

  她躲躲藏藏好几年,被一片元青色绣日月盈仄的衣棱掠了去。

  再后来,她上了三十三重天,得了太古琴族看重,才不再颠沛流离。

  随着她越来越受宠,连带着她们不受待见、血统不纯的香狐一族,也被仙界接纳,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次甘香儿带着三个仙皇哥哥,大张旗鼓地回归,未免没有扬眉吐气的意思。

  那些狐女,往常还嘲笑她是个懒狐狸,说什么烂泥扶不上墙,到死也化不了形!可机遇这种事,又有谁说的准呢?甘香儿有些得意,那宝物什么地方不去,偏偏送它嘴边,可见是天意如此!

  甘香儿很珍惜自己得来不易的一切。

  “那我照了哦。”

  甘香儿从袖中取出一面宝镜,那是琴皇送她的见面礼,说看见她就亲切无比,如同亡女再生,遂把亡女的随身法器赠她防身。

  甘香儿虽然不太乐意自己成为一个死人的替代品,感觉很晦气啊,但看在琴家人对她好的份上,她也就忍忍,算是替那个人尽一下孝了。

  琴寒山的不安感愈发浓烈。

  他眉头跳动几下,“香儿,要不还是算了,窥探非我仙族所为。”

  他伸手要捉回鉴天镜,甘香儿吐了吐舌头,从他胳膊绕过去,笑靥如花,“不要嘛,寒山哥,你让我玩一下,我还没有用过呢,你放心,反正是现形,又照不死她!”话刚落音,甘香儿就将鉴天镜举到头顶,颇为娇媚地转动手势,好似那画帛上的仙女。

  三人被她这副模样怔了怔,就像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一刹那长开了,花一般的娇嫩。

  “鉴天镜灵哥哥,看你的了——开!”

  一道影子浮了出来,鉴天镜顿时射出漫天磅礴的金光,直直冲着黑纱女子落下。

  系统尖叫。

  ‘宿主快逃啊!!!’

  它的宿主刚从狱山出来啊,虽然吞了那个小变态的道珠,还抽了龙筋防身,但毕竟重伤在身啊!

  也就在这一瞬间,珠珑璁上的众人都听见了一道笑声,春水般盈盈动听。

  那是两个字。

  “蠢货。”

  拿主人的法器,来让主人现形,不是蠢货是什么?

  甘香儿还未被人这样侮辱,当即勃然大怒,娇脾气发作,“可恶!看我照不死你!镜灵哥哥,快助我一臂之力!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鉴天镜灵正要将那女人吞噬,一道神识利刃般滑开它的镜心。

  无上威压降临。

  “吃里扒外的东西,一头狐狸,看把你骚的,连主人都不认得了。”

  鉴天镜灵骇然大惊。

  女人的身影照进了镜中,乌帽黑纱被气浪掀开,它觐见了两瓣殷红的唇宫。

  “既是如此,废物也不必留着了。”

  “不——”

  鉴天镜灵还未来得及求饶,整个镜面四分五裂,轰的一声,炸飞了甘香儿。

  “小狐妹妹!”

  “香儿!”

  而绯红则是探掌抓住了器灵,在甘香儿惊怒心痛的眼神中,一寸寸碾压,直到它在指尖化成了一片银沙。

  “呼。”

  绯红托起掌心,红唇一吹,银粉漫天飞舞,说不出的缠绵。

  “真美呀。”

  绯红丧心病狂地欣赏着魂飞魄散。

  甘香儿撕心裂肺地喊,“镜灵哥哥!镜灵哥哥!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她跳下珠船,庞大的七尾张开,下方的凡人还在喊,“天哪,是仙人,仙人有——呃,七条尾巴?妖、妖怪!快跑啊!妖怪要来吃人了!”

  他们连滚带爬地跑了。

  甘香儿下落途中,没好气地喊,“妖怪!你才是妖怪!本姑娘是香狐!人肉臭烘烘的,一搓一层泥,本姑娘才不稀罕吃呢!”

  银粉迎面扑来,甘香儿的鼻子又红了。

  她的镜灵哥哥,就这样魂飞魄散了!她一定要这女人死无葬身之地啊啊啊!!!

  然而甘香儿忘了,她在仙界之所以顺心顺意,是因为她被琴氏庇佑,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哥哥帮衬,实际上她还是一只修行偷懒的小狐狸,高级法宝虽多,实力却是马马虎虎,她刚祭出一柄法剑,就被女人唾了一口气息,法剑生生断裂。

  “尾巴这么多,碍住我的眼了,不如切了。”

  甘香儿惊吓瞪圆了眼。

  “哥哥救我!!!”

  她凄厉呼喊。

  天船上的琴家三兄弟气得眼睛红了。

  竟敢如此嚣张!

  “汝敢!!!”

  他们齐齐祭出道琴,随着他们手指拨动,一道道音律冲天而起,铸成无上杀阵,朝她直奔而来。

  那女子出乎意料,躲也不躲。

  “铮铮铮——”

  音律穿过发肤,鲜血淋漓,滴开一片红莲。

  龙渊中的石扶春猛地喷了一口血,把龙族吓了一跳,连忙澄清,“不是我们龙动的手!我们龙不趁人之危的!”

  “师尊。”

  石扶春唇瓣嫣红,眼珠乌暗。

  “您到底……要做什么。”

  “哈哈哈,好痛,伤得好,伤得好啊!!!”

  女子仰头,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

  “如此一来,便能断开血缘一道了。”

  “什、什么?”

  琴玉楼、琴银夜、琴寒山皆是一愣,便见女子亲手撕开了一片乌纱,细眉淡淡的,好似飘渺春山,“哥哥们,三百年不见,威风倒是见长,就是眼睛瞎了些,替罪魁祸首处理正主,真真是妙极了。”

  “……四妹?”

  “是我。”她颔首,“那日我与魔后在狱山斗法,逆徒叛变,迫不得已吐了道珠。”她眼波一转,“谁知呀,好一个小狐狸呀,张嘴咬了我半颗宝珠就跑,她是好了,从畜生化了形,脱了毛儿,还摇身一变,成了三十三重天的掌心宝。”

  琴银夜难以置信,“你是不是认错了,小狐妹妹心底最是良善,而且我们见之亲近——”

  甘香儿吓得一抖,她想逃,可是无处可逃。

  绯红噙着一抹笑,“你道为何亲近?这小贼吃了我的道珠,她不亲近谁亲近?”

  她手掌拂开,那截断剑飘了起来。

  “近日我脱困而出,不宰了她难消我心头之恨!是哥哥动手,还是妹妹亲自来?”

  “不可!”琴玉楼脱口而出,“此事必有蹊跷!”

  琴寒山抿唇,“先回去,查清再说。”

  “对,很有蹊跷,查清再说。”

  绯红一笑。

  三人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绯红说翻脸就翻脸,她腰间青佩鸣响,勾动宫商角徽羽。

  音律骤然落下。

  甘香儿惊恐尖叫。

  “哥哥!!!”

  她急急撞上了绯红设下的囚笼,神色绝望,一张粉嫩的小嘴被咬出血。

  “不!!!你住手!!!”

  三位哥哥目眦尽裂,拼尽全力要打碎牢笼。

  他们没有看见妹妹的躯体越来越透明,他们只看见那青色音律冷漠无情切开甘香儿的狐尾。

  “噗嗤!噗嗤!噗嗤!”

  血肉横飞,七尾全断!

  甘香儿涕泪俱下,痛苦求饶,“玉楼哥!银夜哥!寒山哥!我错了!我不该吃姐姐的道珠!可是不关我的事儿,是那珠儿跑到我嘴边的,我以为是什么好吃的,我才吃的!我好痛!好痛啊!救我!哥哥救我啊!!!”

  琴银夜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他喝道,“琴绯红,你够了,她才几岁,你才几岁,你至于下这么毒的手吗?!”

  女子合着一身鲜血染红的衣衫,她舔着手腕淌下的血,闻言轻挑青尖。

  随后,绯红挟着短剑,指着兄长的心端。

  笑声很轻。

  很诡异。

  “我这万年来最是规矩,却无寸进,莫非是羁绊太多,被这多余恼人的血缘缠住我的道?”她舔着焦躁的唇,“二哥,不如你先来,让我杀了你,看能不能杀兄证道?”

  琴银夜不可置信,仿佛见着了一个狂魔。

  琴玉楼观她状若疯魔的样子,微微痛心,“四妹,你怕是被心魔操弄了,你难道还想要斩断所有羁绊?”

  却见她唇色妖冶,柔情开阖。

  “有何不可?”

  我若能成就无上大道,斩尽一切负我伤我的血缘羁绊,有何不可?

  你说,有何不可呢?

第72章 仙侠文女主角(6)

  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

  那个最小的妹妹,对爱护了她万年的兄长,说了一句——

  杀兄证道,有何不可!

  他们震惊到失声,连小狐狸的嚎叫都听得模糊了。

  男人们恍惚而失落。

  太古琴族以音御杀,战绩骇然,实际上族人并不热衷斗法厮杀,反而修身养性,断荤少欲,超脱于天地之中。

  他们性子薄淡,对血缘还是极为在意,少时更是一同修行,兄妹谈心,好不快活。这份羁绊随着小妹被迎入玉清宫,做了万古仙帝的妻子后,为了避讳帝庭尊者,兄妹之间的联系才渐渐减少。

  可那万年来的疼惜,又做得了假吗?

  如今他们稍加斥责,劝她不要贸然动了杀念,以免沾染因果,她脱口而出的,却是这等诛心之语!

  琴银夜不相信这是他那个凌霜傲雪的小妹,她虽然淡薄世情,却也衣被苍生,遇物持平,现下竟是邪气纵横,残忍断了一个小家伙的七尾不说,连杀兄的狠话都放出来了!

  他惊疑不定,“你是谁?你真的是我族琴心?!”

  琴心不染尘,最忌讳的就是血腥暴行,伤了大道精粹,可这人上来便是大动杀欲,与琴绯红平日性情大相径庭,容不得他不多想。

  三百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突然冒出头尖,怨气冲天,还要杀了小狐狸,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阴谋!

  小狐狸是香狐一族,因为血统不纯正,被狐族流放,千余年来,此小族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被镇守在仙界各处的仙君驱逐。随着小狐狸身价日显,香狐水涨船高,被赐予了太阴尊位,也称太阴香狐,纳入了仙族正统的范围,更是一举超越了原来的狐族道统。

  难道是狐族心生怨怼,故意冒充琴绯红,来陷害小狐狸?

  琴银夜越看越像。

  这女子容貌身形是相似不错,可她那眼波流转的妩媚神态,以及骇然听闻的一言一行,都不像是琴绯红。

  琴银夜传音道,‘大哥,三弟,此女子心狠手辣,我怀疑她是他人所扮,离间我琴族。’

  兄弟二人从那滔天的巨浪中回神,尚来不及过多失落,又被点通关节,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

  “呜呜呜,好疼,好疼——”

  甘香儿被绯红用音杀崩断了七尾,眼泪那是止也止不住,嗓子也号丧似地哭哑了。

  当初得益于道珠,她不仅幻化了貌美少女,也从一尾长到七尾,因为琴绯红的道力磅礴,又是纯粹温润的道源,没有沾染过多杀性因果,她甚至没有经历过一次令修士胆战心惊的雷劫,皮毛始终雪雪白白,不染纤尘。

  现在倒好,道珠的主人回来了,那滋养在她体内的道珠被牵引得暴动起来,竟是隐隐变得悍戾无匹,它前所未有地排斥她,所以当绯红斩尾之际,它拒绝护主。

  ——甘香儿一个小偷小贼,算什么“主”?

  少了道珠护体,往日那份没有雷劫锤炼的因果千倍万倍地还了回来,甘香儿疼得死去活来,恨不得抹脖子自尽去了。

  她还从来没有这般疼死过!

  小狐狸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她抓起碎在脚边的石头,往她脖子上砸。

  “香儿不可!!!”

  琴玉楼大喊。

  小狐狸哭得满脸鼻涕满脸泪,她呜呜咽咽,“不行了,玉楼哥,我不行了,太痛了真的太痛了,呜呜呜,我活不了!”

  一边是“死而复生”身份存疑的妹妹,一边是真真切切陪伴了三百年的小狐狸,琴寒山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琴银夜却是宠小狐狸最厉害的,他实在忍受不得她如此哀嚎。

  “大哥,三弟,救人要紧!她要死了!”

  在众人心急如焚之际,半空中冷不防响起一道小奶音。

  “死不了的,她根本不想死呀,那石头磨了半天,一层血皮都没掉!哎呀,你们别傻了,畜生都很惜命的!”

  就比如她家老头子。

  听母后说,当初道争失败,老头子从龙帝降为龙皇,龙须狂飞,拒不受辱,也是寻死觅活地说下辈子还是一条好龙,结果寻死觅活了半天,一片龙鳞都没掉!而且仙界来人,往龙渊里投放食物时,老头子同样梗着脖子说,它就算是撞死在石柱上,也不会吃仙族的一条鱼!

  最后还不是吃得最多,老不要脸的还骗走了她的鱼!

  由此可见,畜生,最是口是心非!

  随着龙太女的话一出,周围的声音都静寂了一瞬。

  龙太女藏在绯红的身上,不用冒头战斗,嘴巴倒是叭叭得欢快,“真的,你们信我,我们就是畜生,我家老头子是畜生中畜生,我们畜生一家对畜生很理解的!虽然她是带毛的,但也是畜生呢,所以我说的畜生肯定差不多!你说是不是啊,小畜生?呃,不对,你带毛的,你叫啥?”

  连篇的“畜生”把甘香儿羞辱得娇躯发颤。

  系统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