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敏拍手笑道:“好呀,妈妈和姑姑都在长安,长安有许多好看好吃的东西,爹爹,我也要去。”李逸握着他的小手,柔声道:“敏儿,你年纪还小,过两年我再带你去,你跟着夏侯公公和裴伯伯,要听公公和伯伯的话。”李希敏有点失望,但他侧着脑袋想了一想,很快又高兴起来,说道:“爹爹你给我向妈妈问好,向姑姑问好。说敏儿记挂她们,请他们快些回来看我。嗯,妈妈和姑姑现在是好朋友了,姑姑给果子我吃,妈妈不会再生气了,是吗?”李逸一阵心酸,几乎滴下泪来,说道:“是的,她们都很疼你,我会替你向她们问好的。”

  符不疑邀谷神翁到天山同住,夏侯坚则到南天山与裴叔度隐居,尉迟炯和优昙老尼的坟墓都在南天山,夏侯坚愿意陪伴她。李逸将儿子交托给夏侯坚,夏侯坚说道:“这孩子很聪明,叔度你教他剑术,我教他读书。孩子,你长大了欢喜做什么?”李希敏道:“我想像爹爹一样做个剑客,也想像公公一样,做一个医生,我学了剑术杀坏人,学了医术救好人,公公,你说好不好?”夏侯坚翘起拇指道:“好,说得真好!将来公公把本领都传授给你。”李逸忙道:“还不磕头!”李希敏乖巧得很,立即磕头说道:“那么,公公,我要改口叫你做师父了。”夏侯坚哈哈笑道:“李逸,我和你的师父是好朋友,你师父有你这个好徒弟,我一直非常羡慕,如今我也有一个好徒弟了。我敢夸口,我将来教出的徒弟要比你师父的徒弟好!”符不疑也笑道:“尉迟炯已经死了,你还要赌一口气吗?”本来按武林中的辈份规矩,夏侯坚比李希敏高了两辈,若非夏侯坚先透露出愿意收徒之意,李逸是不敢让儿子拜师的,难得这几位前辈都是非常洒脱豁达的人,丝毫也不拘于武林中的陈规旧矩。

  夏侯坚又笑道:“你要学剑术,那还得拜一个师父呀!”李希敏又去向裴叔度叩头,裴叔度连忙摇手道:“这使不得,这使不得!”但夏侯坚已把他双手按住,让李希敏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响头,笑道:“这有什么使不得?咱各教各的,理他什么辈份规矩?你怕降低了你的辈份吗?”裴叔度道:“不,那是抬高了我的辈份了。”两个相差一辈的人同收一个徒弟,对辈份低的那个师父而言,他既是和徒弟同一辈份,又和他的尊长同一辈份,所以夏侯坚和裴叔度各说一辞,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李逸心中的高兴更不用提了。将来他的儿子成为一代大侠,一代国手,名满天下,干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远胜于他,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且说李逸和几位前辈别过,只身回国,回首前尘,恍如一梦。他仍扮作一个维族猎人,避人耳目。走了几天,这天在草原上单骑独行,忽见前面黄沙滚滚,有一队军马驰来。

  李逸登上高地一看,但见旌旗委地,马夫离鞍,衣甲不全,军容凌乱,看来竟是一队溃兵。李逸一算行程,离边关已是不远,敢情这队溃兵乃是从前线败下来的。李逸既喜且忧,喜者是中国打了胜仗,忧者是败军无人管辖,沿途抢劫百姓,那是难免的了。

  李逸避开溃军的方向,走了一程,忽见有几个突厥兵纵马追来,大声喝他停下,李逸人强马壮,本来可以逃跑得了,但他想从这几个突厥兵士的口中打听军情,故意缓缓而行,过了一会,四匹马齐向李逸冲来,嗖嗖连声,冷箭射到,李逸使出接暗器的手法,来一支接一支,那几个突厥兵见他武艺如此高强,不像是个好惹的人,呆了一呆,便想拔马退去,这时双方距离已近,说时迟,那时快,李逸将接来的利箭甩手射出,不射人而射马,转眼之间,那四个突厥兵都跌下马背,在雪地上挣扎了一阵,竟然爬不起来,见他们面如菜色,双目深陷,原来都是饿坏了的,被负病狂奔的坐骑抛了下来,登时头晕眼花,哪里还有力气挣扎?

  李逸心中恻然,看其中一个的服饰似是军官,颜容也没有那么憔悴,李逸跳下马来,将他掀起,那军官颤声叫道:“壮士饶命!”李逸喝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射杀我?”那军官道:“我只是想取一点干粮。”原来草原上人烟稀少,往往数十里不见人家,他们饿得慌了,见人就抢,在草原上往来的人,不是猎户就是牧民,最少也贮备得有几天干粮,而且还可以将他们的坐骑杀了来吃。至于他们自己的坐骑,那是逃生用的,非到必要,决不肯杀。

  李逸看他们饿得可怜,他还有十几斤干粮和几斤肉,便分了一半给他们,那几个突厥兵大嚼一顿,又向李逸讨水来喝,过了一会,精神才渐渐恢复,对李逸千恩万谢。他们见李逸穿的是维族服饰,说的是突厥语言,只道都是族人。那军官羞惭满面的说道:“我们也都是穷苦的百姓出身,若不是饿得慌了,绝不会抢自己人的。”

  李逸道:“怎么败得这么惨?”那军官道:“都是我们的长官不好,他骗我们中国兵不能打仗,叫我们放心打进去抢中国的女子玉帛,上个月我们打进中国的定州,又攻下蔚州的飞狐县,长官叫我们放火烧尽他们的房屋,把中国人都掳掠来当奴役,我们只道可以长驱直入,一直打到长安,随地都可以补充粮食,便放心大烧大杀,哪知我们立足未稳,中国大军便来反攻,听说是中国的皇太子做元帅,还有吐蕃的军队帮他们,我们接连打了几个败仗,定州蔚州的中国百姓纷纷聚集起来,沿途伏击,断了我们后方的粮道,我们前军深入,后援不断,几乎全军覆没!”

  李逸听闻得他们在中国境内大肆烧杀,须眉皆竖,提起马鞭,骂道:“如此残暴,理应全军覆役,哼,你们就饿死了也是活该!”马鞭挥动,照着那个突厥军官头顶打下,那军官见他突然翻面,吓得在雪地上缩作一团,只听得噼啪一声,马鞭在他面上掠过,却未曾打着他,李逸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都是你们大汗的罪过。”收回马鞭,跳上马背,撇下他们走了。

  沿途所见的溃军,络绎不绝,但都是零星小股,李逸不想再招惹他们,一遇上了就远远避开。走了两天,溃军渐渐稀少,碰见几个难民,听他们说突厥大汗已向中国女皇帝求和,未知真假,他们的家在边境附近,逃亡了十多天,现在情势稍定,冒险回家探望,李逸连日见到战争惨象,心中也是和突厥的百姓同一愿望,但愿早早息了干戈。

  再过两天,已到了边境的军事区域,李逸不敢再行大路取道山区,想穿过星星峡进入安西内地,他的干粮也吃完了,幸而运气很好,猎得两只野兔,可以权充两天粮食,这一日正穿过一个狭长的山谷,忽听得有极惨的叫声,听出是一个突厥女人在叫救命。李逸知道又是溃军在劫掠百姓,急忙飞马过去,看见前面有一个倒塌了的茅棚,地上有个女人和两个孩子的尸首,杀害这些妇孺的竟是两个汉人。

  李逸大怒,直冲过去,呼的一声,两块石子迎面飞来,势大力沉,竟是高手所发,李逸不敢硬接,拔出宝剑,将第一块石头劈落,随即便一个“镫里藏身”闪开了第二块石头,他的坐骑忽地长嘶一声,四蹄屈地,原来已给对方的石子打中了脑袋。李逸双脚一撑,如箭离弦,在马背上射出,闪电般的到了那两个人的跟前,双方打了一个照面,不觉都叫出了声。

  这两个人正是程达苏父子,但见他们衣衫褴褛,满面风尘,光景甚为狼狈。李逸好生诧异,想他们已依附了突撅大汗,最少也可以得一官半职,却何故狼狈如斯。

  原来突厥大汗求和的消息乃是真的,战争爆发之后,武则天乘机立卢陵王为皇太子,命他做河北道行军大元帅,狄仁杰在军中辅佐他,用意是在让他掌握兵权,好作他日登位的准备。太子虽然平庸,但狄仁杰替他调度,甚是得宜,分兵三路,以幽州都督张仁叠统兵三十万为东路,右羽林卫大将军阎敬容统兵十五万为西路,以吐蕃将领沙吒忠义统领藩汉混合军十万为中路,三路反攻,不但尽复失地,而且打入了突厥境内。突厥大汗无法抵挡,派遣使者莫贺达于到长安要求和亲,愿以自己的女儿嫁给中国皇太子的儿子,历史上的和亲多是中国将公主或冒充的公主嫁与外国,这次突厥要以公主和亲,那是极为罕见的事。后来事虽不成,却已在历史上留下一段“佳话”。(事见《旧唐书?一九四?突厥列传》)

  大汗求和的消息传出去,突厥的老百姓知道了都非常高兴,但也有一小撮人非常恐慌,他们是从中国来投奔突厥的叛贼,包括了程达苏父子在内,他生怕和议成功,武则天要向大汗索取他们。尤其是程达苏,他在国内的时候,武则天就要缉捕他的,因此更为害怕,就在突厥求和使者出发的那一天,他便悄悄的逃走了。程达苏是伏虎帮的帮主,他的帮众在边境一带,他想偷过边境会合他的帮众。想不到他在山里抢劫避难维妇的粮食,却意外的遇见了李逸。

  李逸虽然改容易貌,但程达苏却认出了他的那把宝剑,知道无法躲避。大喝一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铁烟杆一抖,一招“云龙三现”,便向李逸磕下来,李逸举剑一迎,但听得“当”的一声,火花四溅,程达苏倒退三步,李逸却只是晃了晃。

  李逸大为诧异,本来程达苏的功力比他深厚得多,但这次兵刃一交,李逸却发觉了他的功力好像大不如前,原来程达苏在突厥大汗召开武士大会的那天,被夏侯坚的金针伤了他的筋脉,至今未愈,加以饿了两天,这样此消彼长,与李逸一比起来,当然相形见绌了。

  数招一过,李逸着着抢攻,程建男见势不妙,取出判官双笔,上前助攻,父子二人,联手合斗李逸。

  程达苏的功力虽已大减,但烟杆打穴的绝技还在,仍然是个劲敌,好在他的旱烟已经吸完,无法用烟雾来迷惑李逸的视线,李逸仗着宝剑的威力,展开了精妙的剑法,和他们父子二人,恰恰打成平手。

  激战了一百多招,程达苏忽觉左肋后的“魂门穴”隐隐作痛,原来这正是他被夏侯坚的金针所伤之处,平时还不觉得怎么,一到用了真力,内伤又发作了。程达苏心里一凉,冒险进攻,用了一招“横驾金梁”,铁烟杆驾着李逸的剑锋,倏的一个转身,烟杆抖起了一个枪花,在瞬息之间,连戳李逸的三处大穴。哪知他快李逸也快,但见双方身形飞起,李逸大喝一声,反手一剑,斜劈下来,倏然间又改劈为扫,一招“铁锁横舟”向程达苏右肩猛削,这两招迅如电掣,变化奇幻,程达苏烟杆戳空,叫声:“不好!”急忙藏头缩颈,向下一矮身躯,饶是他应变得宜,但听得“唰”的一声,剑锋掠过,已在他的左肩削下了一片血淋淋的皮肉,随着又是“当”的一声巨响,程建男的判官笔也被削断了。

  程达苏叫道:“建男,你快走!”双目火红,尤如受伤的野兽一般,将铁烟杆舞得旋风似的,紧紧缠着李逸。程建男方自踌踌,未肯即走,程达苏大喝道:“不肖儿,你想程家断子绝孙么?”

  程建男放声大哭,疾奔而去。李逸虽然痛恨他们作恶多端,这时也不禁为之愕然。程达苏疯狂地扑了上来,铁烟杆横敲直戳,有如狂风暴雨,看样子是想拖延时候,让他的儿子逃生,过了一盏茶的时刻,程建男的哭声已听不见了,程达苏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那股猛劲松懈下来,李逸收势不住,只听得“唰”的一声,程达苏的膝盖被削去了一片。

  程达苏踉踉跄跄倒退数步,纵声笑道:“我程某纵横了数十年,死也值得了!”李逸起了恻隐之心,按剑说道:“程老帮主,你把伏虎帮的符令名册交了出来,自己毁掉武功,我让你回家与儿子团聚。”心想:“程达苏已是六十的老人了,便留他一条性命吧。缴了他的符令名册,我可以送给长孙泰让他交差,也免得伏虎帮再为患地方。”

  哪料程达苏哈哈笑道:“要我自毁武功,交出符令,哈,你也小觐了我程某了!大丈夫死则死耳,岂能向人摇尾乞怜?”话声未了,只听得扑通一声,他已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了,敢情是自断经脉而亡!

  李逸心中慨叹,想道:“又是一个百忧上人。”念他是一帮之主,想搜出了他的符令名册之后,便给他掩埋。李逸刚俯下腰,忽觉胸前一麻,程达苏倏地跳起,铁烟杆“卜”的一声。重重的向他胸口打下,这一下打个正着,痛得李逸脑袋欲裂,本能的飞起一脚,这一脚踢出,立即便感到突然袭来的晕眩,迷糊中似听到凄厉的叫声,接着他就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逸悠悠醒转,但见已是黄昏时候,落日余霞,染得山野一抹金黄,在他旁边不远,就是那个维族女人和她两个孩子的尸体,气氛益增恐怖。李逸想爬起身,却还未能转动,知是穴道尚未解开,幸而他学得是正宗内功,养息了一会,体力渐渐恢复,运真气冲关解穴,又过了一盏茶的时候,这才能够四肢活动,站得起来。李逸走到刚才的地方察看,那地方刚好是一处悬崖旁边,李逸定睛一看,幽谷底下有一具尸体,借着落日余辉,仔细辨认,隐约还可以认得出是程达苏的尸体。

  李逸爬下山谷,在程达苏身上搜出了符令名册,再爬上来,但觉浑身酸软,有气无力,原来他也饿得软了。

  维族难妇的那座茅棚早已打得稀烂、茅棚旁边的那一锅稀粥倒还保存,泥土下的残火也还未熄减,只是那似清水一般的稀粥上面却有几点血花,李逸可以想像得到当时的情景,那维族妇人煮好了稀粥,正要给她的两个孩子充饥,突然程达苏两父子来了,这位曾经纵横江湖、不可一世的程达苏,曾经做过突厥大汗的上宾、参加过宫庭盛宴的程达苏,如今饥火中烧,竟然来抢维族妇人这一锅稀粥!于是维族妇人死命争夺,程达苏杀了她,于是她的鲜血溅入锅中,给那清水一般的稀粥加上几缕淡红的颜色!

  李逸脑海中幻出这一幕幕凄惨的情景,虽然仅是几点血花,他如闻到浓厚的血腥味道!他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战争残酷,一至如斯!”他虽然腹似雷鸣,难堪饥渴,这时也不忍喝这锅稀粥了,他的坐骑刚才被程达苏打碎脑壳,这时已倒毙在路旁,李逸便割下一片马肉,生起火来烤熟,塞饱了肚子,再去山涧里觅水解渴,连望也不敢再望那一锅稀粥。

  吃饱之后,李逸掩埋了程达苏和维族妇人及她的孩子,又再前行。他靠马肉充饥,走了五六天,终于走出荒山,穿过了星星峡,来到了中国的安西地界。

  一别八年,如今他又踏上了祖国的土地了,想起当初与长孙璧驱车出关,八年来的经历一幕幕的在他脑中闪过,仿如做了一场恶梦!如今一梦醒来,他依然是孤身只影,心境的凄凉比出国之前更甚。

 

  他换了汉人服饰,混进难民群中,逃入内地。这一群难民是蔚州定州一带的老弱妇孺,他们的家园被突厥兵焚烧劫掠,早已空无所有,因此逃进内地觅食,一路的凄惨境况,自是说之不尽。不过,他们的神情,却没有突厥难民那般沮丧,因为胜利的消息频传,而且听说武则天也已接纳了突厥的求和使者了,他们还有希望回去再重整家园。

  走了好多天,有些难民找到了亲友投靠,有些难民被官府收容。难民的行列更一天天缩短,李逸当然不愿求官府的救济所收容,仍然随着一些去投亲的难民赶路。这时离开战区已远,后方已可以买到吃的东西了,不过李逸为了避人注目,仍然混在难民群中。

  再走两日,过了酒泉,正是春耕时分,田头陇畔,农夫荷锄,牧童吹笛,战争的痕迹已完全不见,换上了一片宁静和平的气氛。李逸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这一日正在路上行走,忽见几骑快马超过难民的行列,在黄土路上扬起一片尘沙,李逸忽然发现其中一个骑士相貌好熟。

  心中一动,猛地想起:这可不是阳太华?转眼之间,那匹快马已超过难民的行列,箭一般的射向前方,在黄沙滚滚之中看不见了。但李逸这一瞥已经认了出来,不错,是阳太华,是百忧上人那个最得意的弟子——阳太华!看他华服骏马,神气十足,全不是难民模样。李逸不禁满腹狐疑:“这阳太华怎的如此大胆,竟敢大摇大摆的进来?他混进来做什么?是逃难或是另有所图?和他同行的又是些什么人?”种种疑难,百思莫解。由于阳太华的出现,李逸心中,多了几分戒惧。

  到了酒泉,难民十有八九都已得到安置,只有寥寥的十个八个,要到各地投亲的,也都分散开了。李逸取出一片金叶,在酒泉换了碎银,当时有些比较富有的难民,将全部家财带了逃难的,所以金肆中人也并不觉得奇怪,李逸换了碎银,到骡马市场想买一匹坐骑,在战争时间的马匹都被军队征发去了,他只买到一匹青骡,随着又到衣物市场买了两套光鲜的衣服。因为到了远离战区的后方城镇,若然还以难民的身分出现,那就反而惹人注目了。

  第二日,李逸焕然一新,离开酒泉,跨上了青骡赶路。走了六七天,过了兰州,深入后方,更是一片太平景象,与突厥举国骚乱的情景,真有天渊之别。李逸心想:“中国到底是地大物博,应付这场战争,绰有余裕。”但随即又想道:“不对,单靠地大物博,还是不能够在战争之中令到后方百姓安居乐业的,那还要靠秉政者调度得宜,才能够尽量减少战争的影响。”李逸经历了这场战争,走了几千里路,所见所闻,感慨极多。他从敌人口中知道了武则天用兵的神妙,他又亲眼见了中国官府对难民的安抚,后方的平静,虽然还未必是十全十美,但却处处都表现了武则天是个雄才大略,肯为百姓办事的君皇!他不禁想道:“纵便是太宗皇帝复生,他应付这场战争,想亦不过如此。那么,对百姓来说,又何必一定要我姓李的做皇帝?又何必一定要男人来做皇帝?武则天抢了李家的天下,我一直痛恨她,这究竟是对呢,还是不对?”想至此处,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