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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煜一脸生无可恋来到车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瞬间被里面凝滞的气息给惊住了。

  于是,他正襟危坐,大气不敢出,死一般的寂静中,他硬着头皮开口,主动承认错误:

  “叔叔,这次是我错了,我再也再也不会作弊了。回家我就写三千字的检讨书,明天交给赵老师!”

  “怎么想的。”

  严均成语气淡漠地开口。

  作弊还能是怎么想的?

  严煜沉默几秒。爷爷生了重病,他知道,家里人都不肯告诉他,他偷偷去翻过病历上网搜索,越看越心惊。

  爷爷的心愿只有两个。

  一是希望叔叔结婚。

  二是希望他能有个好前途,就像他叔叔那样。

  第一个也就算了。

  爷爷生病至今,已经一年多了,他也没见叔叔带女朋友回去过。

  眼看着爷爷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一时混乱,便想着考个好成绩让爷爷高兴高兴!

  谁知道就遇到了这事儿!

  想到在病床上备受折磨的爷爷,严煜咬牙,语气哀求,“叔叔,这事儿别让爷爷知道,好吗?”

  “严煜。”

  严均成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别让我发现你有下一次。”

  “我不会再作弊了,我保证。”

  听到叔叔那样说,严煜也不觉得轻松,因为他能感觉到叔叔的冷漠。

  几乎是漫长的沉寂之后,严均成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严煜愣了一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快一步,回道:“郑思韵。”

  严均成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气氛太凝滞,严煜这个人有个习惯,越是犯错的时候话就越多,这会儿将他了解的都托盘而出:“她是去年年底转学过来的,听说以前都在南城。”

  郑思韵在三中也有点名气。

  不过严煜在此之前都没注意过她。

  听说有很多人喜欢她追她,她长得很漂亮,如果一开始是外表吸引了别人的注意,那么之后就是学习成绩了。

  刚到三中没多久就迎来了考试,她排名全年级第三,一下子就进入了老师的视线中。

  严均成神情淡淡。

  即便是生他养他的父母,现在都看不穿他的心思,更别说是严煜这样的毛头小子。

  他不愿意透露半分,那么谁也无法从他冷静的面容下,窥探到一丝真实的情绪。

  话题就此打住。

  严均成好像真的只是随口问问。

  很快地便对此失了兴致,严煜也不敢随意找话题,老老实实地坐着,都不敢靠着车背。

  司机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再次感叹:还真的只有严总治得了这小子。

  这世间万物,都是一物降一物吧!

  ……

  郑晚在办公室里等着女儿。

  虽然现在成为了家长,但她确实不太喜欢跟老师打交道,或许是学生时代的经历不太美好。

  郑晚从小就生得好,上幼儿园时就有小男生给她糖果讨好她,等进入了青春期,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她周围都是献殷勤的男生。

  刚开始老师们也都挺喜欢她,她虽然成绩算不上优异,但也不会给班级拖后腿。

  直到她跟严均成恋爱被发现后,总挨老师白眼,还被老师批评,好似是她带坏了好学生,明明强势的人是他,被动的人是她,那段恋爱中,她就主动过一次。

  主动分手。

  现在坐在这跟二十年前布局摆设也没什么不同的教师办公室里,她也感到局促。

  赵老师同她闲聊,“思韵这孩子是真聪明,一点就通,几个老师都很喜欢她,这孩子只要能一直保持下去,绝对能考好的学校。”

  郑晚柔柔笑道:“她随她爸爸,她爸爸念书时脑子就很聪明。”

  谈起丈夫陈牧,她的眼里有着温柔的光。

  很多人都说她运气不好,年纪轻轻地就丧偶,可只有她知道,她这个人运气实在不错。

  相处十二年,陈牧对她无可挑剔。

  她知道陈牧放不下她,也放不下他们的女儿,所以,即便生活再艰难,她也要站起来,牵着女儿走过,直到女儿长大成人。

  “她爸爸念的什么大学?”赵老师随口问道。

  郑晚报了学校的名字。

  赵老师失笑,“难怪。”

  虽然比不上东城最好的大学,但就全国范围来说,也能排名前列了。

  不过「难怪」之后也未免感到「可惜」,可惜郑晚没了爱人,可惜郑思韵那般年幼便失去了父亲。

  如果他还在,一定是非常幸福非常温馨的一家三口。

  与此同时。

  郑思韵的大脑一片空白,走在连通教学楼跟办公室的长廊上,她都没有半点知觉。

  像是感受不到阳光晒在身上的温暖,也感受不到其他学生投来的打量目光。

  她穿着宽松的校服,如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挪动着。

  一直到此时此刻,她都觉得自己是在梦中。

  从考场上醒来是一个梦,梦到纸团滚到自己脚边也是梦。

  周围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同学都是梦。

  在后来的那些年里,她没少做梦,回到了她最幸福的时候。即便现在感觉逼真了些,那也是梦,她实在不敢相信那样幸运的事情会降临在她身上。

  直到她循着记忆来到老师办公室。

  还没走近,听到了一阵轻柔的嗓音,她如遭雷击般愣住。

  “思韵从小就很懂事,在家里也总是跟我抢着做家务活,家人朋友就没有不喜欢她的。我带她转回来,其实也是她爸爸的遗愿,她爸爸总觉得东城这边的教育资源更好。”

  “我也不想给孩子太大的压力,对于我来说,只要她健康平安也就好了。”

  郑思韵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几乎贪婪的听着。

  她已经很多年没听过妈妈的声音了。

  即便在梦中,也没有听过。在失去爸爸时,她还很年幼,一开始也不太清楚爸爸离开意味着什么,反正她有妈妈,她可以抱着妈妈睡觉,可以依偎在妈妈的怀中。直到她失去妈妈,她才知道,什么叫天人永隔。

  那些脑海中还记得的细节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逐渐地,很多事情都记得没那么牢固了,仿佛是旧铁盒子,打开一次,便松散一分。

  仿佛是铅笔画的书本,翻开一次,笔墨淡一分,直到再也看不见。

  每一次回放,都无疑是凌迟。

  她会回忆起自己偶尔会不耐烦地回应妈妈。

  心烦意乱时还会凶妈妈。

  最后悔的是,没有多抱抱妈妈多陪陪她。

  那个时候总以为自己有一天会长大,妈妈会变成优雅的老太太,听她絮叨。

  赵老师也是当母亲的,她自然能理解郑晚的想法。

  刚要附和,抬起头来,却见郑思韵站在门口,阳光太刺眼,她眯了眯眼,笑着唤她,“郑思韵,快进来,你妈妈等着你呢。”

  郑晚背对着门口,闻言,转过头去,也看见了女儿。

  她微微一笑,依然是郑思韵记忆中的美丽容颜。

  郑思韵怔怔地站在原地,其实到了这一刻,她才真正地体会到「近乡情更怯」是什么意思,她怕走近了,妈妈就会消失不见。

  她开始胆怯,即便这样看着,她都不敢说话,就怕惊扰了妈妈。

  她愿意一直活在梦里,一直当妈妈的宝贝!

第4章

  母女连心。

  郑晚第一时间就察觉出了女儿的不对劲。

  她不止一次庆幸过,在性格方面,女儿并不像她。在陈牧去世之前,她都过得很安逸,骨子里也没什么主见,家中大事小事,全是陈牧一人承担,她这个人,虽然算不上软弱,但也的确没那么坚韧。

  兴许是跟家庭氛围有关,她出生于计划生育管得最严格的那个年代,父母只得她一个女儿,在那时的观点里女儿要娇宠,父母对她期望也不高,只要她过得开心就好,因此从小到大她没吃过半点苦,在学业上也是得过且过。

  周围的人也都是向她灌输一个观点,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十来岁的年龄,家中长辈就经常看着她的脸,继而艳羡不已,断定她凭着一张脸就能嫁得很好,未来必定「钱」途无量。

  那时候并不觉得这样的话刺耳,直到有人用同样的话来夸赞她的孩子,她才惊觉:这种话太不好听了。

  好在思韵除了长得像她,其他地方没一处像。

  思韵聪明果敢,不管什么事都一点就通,在别的父母辅导孩子功课血压飙升时,她会一个人端正坐在书桌前认真写作业看书。

  思韵稳重懂事,在很小的年纪便懂得帮她减轻负担,会笨拙地站在洗手台前洗袜子。

  多少年都没见过思韵掉眼泪。

  郑晚看着女儿,难掩担忧。

  郑思韵并不是一个性格多么外向的孩子,跟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她没有扑进妈妈的怀里嚎啕大哭,只是紧紧地牵着妈妈的手,根本不敢松开,一边往外走,一边无声地哭泣。

  “思韵,怎么了?”

  郑晚忧心忡忡,此时此刻早就将什么阔别二十年的初恋抛到了九霄云外,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的宝贝,“是不是老师他们误会了你,你不开心?”

  就连她,在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心里也是有些生气的。

  在郑思韵的记忆里,从来都没见妈妈发过脾气。

  妈妈一直都那样的温柔,不管对谁,说话都是轻言细语,从不与人起纷争,即便再生气也只是一个人默默消化,就连她的朋友们私底下都语气羡慕地说:

  “郑思韵,你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没有之一……”

  郑思韵闷不吭声地,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

  她捏了捏妈妈的手,感觉到了温热,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如果这是梦。

  就让我一辈子都不要醒过来。

  郑晚沉默了几秒,她觉得自己做错了,她应该为女儿据理力争,应该表明自己愤怒的态度,这些人凭什么冤枉她的女儿?

  凭什么将舞弊这个罪名安在她女儿身上?

  如果她硬气一点,今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谁都要掂量一下。

  可她做了什么?

  她唯唯诺诺,一声不吭,甚至语气谦卑,生怕惹老师有丝毫的不开心。

  “思韵,对不起。”

  郑晚从不介怀在女儿面前诉说真实情绪。

  家长不是无所不能,也不是永远都不会出错的,错了就要向孩子表达歉意、寻求原谅。

  郑思韵怔怔地侧过头看向妈妈。

  她今年十五岁,在个头方面已经快赶上郑晚了。

  “今天接到赵老师的电话时,我就不相信你会做那样的事,你是我生的,我比你的老师你的同学都了解你。

  这里面绝对是有误会,等我来了学校,你们赵老师就主动告诉我,这是个误会,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郑晚叹了一口气,“我心里也生气,为什么都没有搞清楚是在怎么回事,就断定我孩子舞弊了呢,从她打电话到我过来,也有快一个小时,光是想到这一个多小时里,他们误会了你,我……”

  “思韵,对不起,这件事妈妈不应该轻拿轻放。在这个世界上,无论谁说什么,我都只相信你说的。如果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妈妈一定会做得比今天好。”

  会做得更好……

  可是在郑思韵心里,妈妈已经是最好的人了。

  父亲去世的时候,她还没满十岁,很多事情记得没那么清晰,但有那样一幕一直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她午睡起来,光着脚丫从卧室出来。

  洒满了阳光的阳台上,妈妈正在浇花,爸爸会从背后抱着妈妈。

  爸爸的声音清润,妈妈的声音轻柔。

  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是最幸福的画面……

  她后来有回到老家收拾旧物,也曾经翻到过爸爸的记事本,爸爸在纸上讲述了他的种种心情,即便只是文字,也能让人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爱意。

  “我……”

  在郑思韵心里,爸爸从来没有离开,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希望她作为他的孩子,能够好好照顾他的爱人。

  一开口,她哽咽。

  “我没关系。”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回答道。

  她也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关心,但她希望,哪怕是在梦中,也不愿意让妈妈为她担心。

  郑晚看着女儿这样的状态,眉宇间更是染上了一层挥散不开的忧愁。

  到底是怎么了?

  看来真的要去医院看看了,这太不对劲了。

  ……

  严煜心虚,虽然知道叔叔绝对不会将这件事说给爷爷奶奶听,但大中午的,他还是偷溜来了医院。

  爷爷最近状态不佳,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好在现在医学比较发达,叔叔尽可能地让爷爷过得舒服,因此,每次他来的时候,也没在爷爷脸上看到痛苦之色。

  这个点,病房的病人都在休息。

  严煜放轻了脚步,手里提着爷爷爱吃的桃酥。

  病房的门虚掩着,他正准备敲门时,只听到了奶奶低低的劝诫:“老严,很多事情你还是要想开,儿孙自有儿孙福,均成他是个有主意的人,他已经不是几岁的小孩,你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了。孩子长大了,他得有自己的主见,什么都听咱们的,那成什么了?”

  严煜停下脚步。

  不知道该直接进去还是退到一边。

  严父轻哼一声,似乎是对这话不太满意,“谁拦着他不准有自己的主见,他就是太有主见了。成家立业难道不是他的责任吗?你看看,哪个像他一样,都快四十了还没成家?”

  听到这里,严煜心想:得了,还是别进去了。

  在严煜这样的年纪,对成家立业的话题显然没有共鸣。

  他甚至觉得叔叔过得比他爸妈舒服多了,他爸妈虽然结婚,可两人三天两头就吵架,他爸爸没把马桶圈扶上去,他妈妈会从洗手间冲出来训斥,他妈妈打牌晚上没回家,他爸也会跟她吵架。

  有什么意思呢?

  这些年来,他爸妈闹离婚都闹了那么多次,结果愣是没离。

  结婚是为了什么呢?

  “我就希望他找个人结婚再生个孩子,这很难?”

  严煜侧过身子蹲下来,头靠着墙,腹诽:难。

  生孩子做什么呢?

  他爸妈倒是生了他,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个省心的孩子。

  考试没考好,要请家长。

  在课堂上看武侠小说,要请家长。

  他爸妈每次都推脱,谁都不愿意去,他们说了,这是丢人的事。

  生了他这个儿子,让他们丢人了。

  他妈妈抱怨,就是因为生了他,她没了自由。他爸爸也埋怨,说他们运气不好,如果生个女儿该多好。

  所以,生孩子有什么好呢?

  “他心思不在这上面。”严母苦口婆心地劝,“他是做大事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么大的产业得他做主,我听小王说,他经常几个月都睡不好,儿子有大出息你不高兴啊?”

  “我高兴……”严父脸都憋青了,“高兴个屁!我要他一分钱了?他赚多少亿我也不要他的,我退休工资我吃得完吗?早知道他这样,当初我就不该阻止他去南城!”

  南城,显然是严家的禁忌。

  严母急得去拧老伴,“你提这个做什么,非惹均成不高兴啊?多少年的事了,你提什么!”

  “他又不在,怎么提不得?”严父气息粗重,“老方,我是真后悔,不瞒你。”

  严母愣住,背过身去,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了,她总算从丈夫口中听到了后悔这个词。

  丈夫这辈子都要强,他们夫妇对小儿子期望太深,容不得有谁拖儿子后腿,哪怕是他们自己都不行。

  严煜屏气凝神。

  这时候就真不确定要不要溜了,南城?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再回到那时候,你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严母叹息:“能怪得了谁呢,均成当时也没听咱们的,你想想看,他那会儿才十八九岁,听你的吗?听我的吗?

  老严,你别再提这事了,再说了,听说那孩子早就结婚,孩子估摸着都跟小煜差不多大了,提这陈年旧事有什么意思?”

  严父不吭声了。

  倒是门外的严煜傻了眼。

  从他记事以来,就没听说过叔叔的私事。

  叔叔总是繁忙,有几年除夕夜都没能赶回来,在他看来,叔叔就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可是现在怎么回事?

  爷爷奶奶刚刚提到的是叔叔的感情?

  必须得划出几个重点来。

  叔叔曾经跟人发生过一段感情,对方应该是在南城,已经结婚生子,孩子还跟他差不多大。

  叔叔这些年没结婚,很大概率也是因为这个人。

  那么问题来了……

  电石火光之间,严煜的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名字——郑思韵。

  郑思韵就是从南城转来的。

  她跟他年龄相仿。

  今天叔叔还特意问起了她。

  严煜目瞪口呆: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第5章

  严煜感觉自己摸到了新世界的大门,不过他也不敢冲进去打听。

  见爷爷奶奶心情低迷,他思考了几秒钟,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走出住院部后,他坐在前面的花坛边上,迟疑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狐朋狗友发了消息:【问你个事儿呗,你跟郑思韵熟不熟?】

  那头秒回:【你问这个做什么?】

  严煜:【问问,就有点好奇她。】

  对方是他多年好友邓莫宁,连幼儿园上的都是同一所,这些年来就没分开过。

  邓莫宁:【不熟。】

  初中生的社交在这时候便已经泾渭分明,更何况郑思韵还是外地转校过来,怎么可能跟他们这些学渣熟悉呢?

  严煜:【那她的事,你肯定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吧!】

  两人虽然是好友,但性子也不大相同,从幼儿园开始,邓莫宁便是不安分的性子,见着漂亮的小女生就想贴上去,对对方的一切更是如数家珍。

  邓莫宁:

  邓莫宁懒洋洋地发来语音:“我当你没有审美,怎么着,终于发现你们班上有漂亮女生了?”

  严煜:

  邓莫宁了解他,知道他耐心所剩无几,发来消息:【我确实不是很清楚。她从南城转来的,单亲家庭,爸爸去世了,就她妈带着她,不过,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现在去照照镜子,人家是学霸,懂?】

  严煜:

  如果是别的事情,严煜或许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勇气。

  他在短暂的激动跟好奇之后,想起了叔叔那不怒自威的气场,顿时怂了。如果被叔叔知道,他在打探过去的往事……

  算了,做人不该有太多的好奇心。

  严煜也不傻,连爷爷奶奶都不敢在叔叔面前提起的事跟人,他敢去打听吗?

  严煜:【ok,当我没问。】

  邓莫宁:【孺子可教。】

  ……

  这边严煜已经很谨慎地打消了不该有的念头。

  郑晚牵着郑思韵,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打车转道去了最近的医院。

  当冰凉的听诊器贴在她胸口时,郑思韵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茫然……

  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空气中飘散着消毒水的气味,耳边是妈妈跟医生的交谈——

  “烧不烧?”

  “不烧,孩子昨天晚上吃饭没吃多少,说没胃口,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啊?”

  “先去查个血。”

  “嗯……”

  郑思韵仿佛跟这周遭格格不入,她双目无神,跟在妈妈身后,看妈妈拿了单子排队缴费,又带着她来了采血区。

  医护人员熟练地静脉采血。

  疼痛感传来,郑思韵瞳孔紧缩,下意识地去寻找妈妈的身影。

  一双手轻柔地抚着她的眼眸,熟悉而又陌生的清香萦绕在鼻间挥之不去。

  这是妈妈最钟爱的一款香水,后来许多年里,她买了很多瓶这款香水。

  之所以陌生,是因为她已经很多年没闻到从妈妈身上散发出来的这股气息。

  “思韵,别怕,妈妈在,很快就好。”

  郑晚捂着女儿的眼睛,忽地一怔,垂下头,她能感觉到手心一片湿润。

  检查结果出来也没什么问题,医生下了诊断,可能是突然换季不太适应,之后注意休息就好,考虑到还是未成年孩子,医生也没开安神的药物。从医院出来,郑晚带着女儿回了家。

  郑家位于老城区,这一块比较老旧,她们住的还是郑晚父母以前年轻时单位分的老房子,墙壁早已斑驳脱落,楼梯间更是光线昏暗,老房子也没有物业服务,好在这里都是认识几十年的老邻居,平日里即使有纷争也能很快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