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越往里走,催眠的效果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消失。

鬼才不怕tat

尤霓霓的双腿逐渐失去力气,败下阵来,想要拽陈淮望的衣袖,补充一点勇气,不料扑了个空。

她疑惑地抬头。

陈淮望神色如常,和她讨论历史遗留问题,意有所指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

在这种惊心动魄的恐怖关头,还讲什么公不公平!

尤霓霓知道他说的是之前禁止肢体接触的事,觉得他简直就是在趁火打劫。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她又没有办法不让他打劫成功。

在“被吓死才能拿到哥哥的礼物”和“被吓得半死就能拿到哥哥的礼物”之间,尤霓霓再三权衡,一咬牙,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恨恨道:“以后也随便你点灯放火,行了吧!”

终于达成目的的人愉悦应了声,非常大方地借出了自己的手臂。

尤霓霓忍住狠狠咬它一口的冲动,终于如愿紧紧抱住,内心的恐惧也因此减少不少。

停下的脚步再次前进。

她没有忘记进鬼屋的主要目的——

找荧光棒。

为此,尤霓霓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过程中时不时被闯出来抓人的鬼吓破胆,嗓子都叫哑了。

然而直到场景换到废弃的医院,她也没有看见荧光棒的身影。

正想着,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尤霓霓僵着身子,低头一看,发现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脑袋。

她吓得原地高抬腿,生怕踩到对方,大叫了一声“妈呀”,一头扑进陈淮望的怀里。

过了半晌,颤声问道:“走……走了吗?”

“嗯。”

“那你为……为什么还不走?”

闻言,陈淮望一手轻抚她的头发,像是在摸宠物,淡淡道:“你这么热情,我怎么走得动。”

……

明明他的声音很正经,没有一点让人浮想联翩的因素,尤霓霓的耳朵却莫名开始发烫。

热情?

她哪里热情了?

尤霓霓不解,抬头,本想问问他,却发现自己好像变高了。

片刻后,找到了原因,

她沉默着,松开紧紧缠在陈淮望身上的腿,恢复双脚站立,不自在地清清嗓子。

“我……我这是条件反射,你别误会。”

陈淮望低头看她,一向冷淡的黑瞳里有光流转,反问:“我误会什么了?”

“……”

明知故问?

尤霓霓突然发现,他这个人真是本事不小。

在鬼屋这种惊悚氛围下,居然都能制造出摩天轮里才有的粉红泡泡。

不过,只要不说话,就不会上当!

本着这个交流原则,尤霓霓果断闭上嘴巴,回归正事,重新找荧光棒。

幸好这次终于成功了。

很快,她在一个手术室里发现了传说中那一点“希望的光”。

尤霓霓被成功的喜悦冲昏头脑,一时忘了害怕,竟然放开陈淮望,一个人冲到手术室里。

谁知刚拿起来荧光棒,门突然“嘭”地关上。

让人有种中计的感觉。

她吓得缩了缩脖子,犹如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赶紧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尤霓霓慌了神,紧紧捏着荧光棒,颤着嗓子,叫道:“陈淮望?”

没人回应。

又叫了几声,还是没反应。

她心里有点毛毛的,正在犹豫是在这里等着,还是出去看看,忽然间,躺在角落病床上的“鬼”猛地坐了起来。

他拖着关节扭曲的身体,下了床,朝她踮脚走来。

……

尤霓霓疯了,这下完全没时间犹豫,以最快的速度疯狂冲向门口。

一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人。

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便发现是陈淮望的衣服,她松了一口气,赶紧重新抱住他的手臂。

“你刚才去哪儿了啊,我都快被吓死了。”

尤霓霓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周围环境,迅速拉着他往前走,生怕手术室里的“鬼”追上来。

可是迟迟没有听见回答的声音。

莫名的,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机械地转过脖子,回头一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尤霓霓的呼吸骤停,随后被吓哭了,而且还是瓢泼大哭。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眼前的陌生生物,嘴里的“妈妈”和“陈淮望”交替出现。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助茫然地看着四周,大脑打结,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见状,陈淮望知道自己玩过头了,一手摘下面具,一手将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我在这儿。”

他没想真的吓她,只是觉得她大哭的样子太可爱了,和上次偷偷掉眼泪完全不同。

好在他的安抚有点用。

熟悉的声音和气味让人心安,尤霓霓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泪眼朦胧地抬头,小手摸摸他的脸。

有温度。

确认他真的是本人后,她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刚才被他骗了。

一时间,愤怒战胜恐惧。

尤霓霓不接受他的好意,重新一把推开他,自个儿往前走,靠着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反倒闯出一片新天地,吓得连“鬼”都不敢靠近。

陈淮望觉得好笑,跟在她的身后。

在这样“鬼见愁”的气势下,她不知不觉顺利走到了出口。

出去的那一刹那,尤霓霓如获新生,第一次这么渴望光明。

外面的工作人员也被她的哭功吓到,连忙指着她手里的荧光棒,转移她的注意力,夸道:“哇,你真厉害,这个颜色的荧光棒第一次被游客发现呢。”

她果然被这话吸引,停下哭声,问道:“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礼……礼物呢。”

尤霓霓一边可怜地抽噎着,一边拿着荧光棒,先跟着工作人员去兑换奖品,打算待会儿再找陈淮望算账。

幸好彩蛋小礼物没有让人失望,是一封江舟池亲手写的信。

而且就这么一封。

也算是让她受伤的心灵得到充分慰藉。

同时也让她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想,要是还有下次,她可能还会继续花钱找罪受。

将信件小心地放进挎包最里层后,尤霓霓准备找人算账了,一看,陈淮望却又不在了。

她环顾四周,最后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发现了他的身影,正在打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走过来。

尤霓霓能够感受到,他的状态和刚才不同,于是暂时放下算账的事,问道:“怎么了?”

陈淮望低头看她,用指腹替她轻轻擦去还未完全干透的泪痕,没有多说什么,只简单道:“出了点事,我先送你回去。”

出事?

“不是什么大事吧?”

“嗯。”

其实陈淮望不太确定严不严重,但现在只能这么回答。

尤霓霓一听,果然放心许多,“那你快去忙你的吧,不用送我,我自己能回去。”

说完,又想起他不认路,和他确认道:“你知道怎么去你要去的地方吗?”

见她一脸担心,陈淮望认真回答:“出租车司机应该知道。”

“……”

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看来应该真的没什么事。

虽然拒绝了陈淮望的提议,但尤霓霓最后还是被他以顺路为由,送回了家。

一打开门,便看见程慈拿着什么东西往厨房跑。

过了半分钟,她才出来,奇怪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和望望闹矛盾了?”

“没,是他临时有点事。”

尤霓霓换好拖鞋,正准备上楼,可狗鼻子突然间嗅到一丝垃圾食品的味道,脚步一顿,再一想程慈刚才的异常举动,瞬间明白过来。

她果断走到厨房,打开窗户一看,毫无意外地在阳台上发现一个外卖袋子。

尤霓霓一脸无奈,拎着袋子,走回客厅。

在他们家,家长和孩子在对待不健康食品的态度完全反了过来。

比如,尤霓霓才是那个经常转发“外卖,正在毁灭中国三代人”、“难怪癌症越来越年轻化了,拜托!别再吃了!”之类链接的人。

程慈知道自己已经暴露,默默往客厅走,想要去外面花园避避风头。

可惜在这之前,尤霓霓已经把她拦了下来,对她进行教育。

“妈妈,你怎么又点外卖,这个月你都吃多少外卖了。不是和你说了这些东西不干净吗。”

“……”

每次点外卖必被发现也不知道是什么玄学,明明她还专门挑家里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点。

不过,事已至此,程慈也不再藏着掖着,索性直面错误。

方法就是,从尤霓霓的手里拿回吃了一半的外卖,并极力推荐道:“这家店的炸鸡特别好吃,真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冒死点它了。你要吃吗?”

“……吃!”

只要她多吃一点,程慈就可以少摄入一点垃圾食品。

尤霓霓决定用牺牲自己,守护母亲的健康。

选好下饭综艺后,母女俩坐在客厅的茶几前,一起享受假期的悠闲时光。

吃着吃着,看着看着,程慈突然想起来,刚才只顾着藏外卖,还没来得及问她约会的事,便打听道:“对了,你们今天都去那个乐园玩了什么啊?”

尤霓霓专注在电视屏幕上,傻乐了几声后,回道:“只来得及玩了一个鬼屋。”

“鬼屋?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吓人的东西了吗?”

“没办法啊,这是哥哥极力推荐的一个项目,小雨早就去玩过了,我必须跟上组织的脚步!”

也正因为方遥雨去过,不敢再去第二次,尤霓霓找不到其他人,才只好骗陈淮望陪她。

程慈“哦”了声,这下理解了,开始关注另外一个重点。

一说到鬼屋,当然会自然而言联想到——

“那你岂不是吓得全程抱着人家望望?人家都还没女朋友呢,就被你这样占便宜,你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啊。”

“……”

尤霓霓看了她一眼。

程慈立马换了一个问题:“鬼屋好玩吗?”

闻言,她集中注意力,好好想了想。

好不好玩她不好说,唯一能肯定的是,“太刺激了。”

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程慈不知道背后的原因,心想鬼屋当然得刺激一点才好啊,要不然还有什么玩的必要呢。

没听出异样的她开始和尤霓霓争夺最后一只鸡腿。

由于尤正柏不在家,吃完这顿外卖,闲来无事的母女俩一致决定去逛商场来打发时间,顺便解决晚餐问题。

谁知晚上回家,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尤霓霓远远地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深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冷了,他站在一盏昏黄路灯下,灯光在他的脚下拉出一道孤寂的影子。

和他作伴的只有盘旋在头顶的几只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