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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什么?”

“灵魂穿越,灵魂互换,你连这都不知道?”

祝年年摇头。

陈静安面露鄙夷,看着自己那颗脑袋长在别人身上,对方还始终一脸楚楚可怜的神情,陈静安起了鸡皮疙瘩。后来,她选择不看祝年年的脸,避开她的眼神,给她讲解了什么是魂穿,还推荐了她一些相关小说。

祝年年全程听得极其认真。

科普完毕,陈静安丢出一个她认为很重要的问题:“现在的情况是,咱俩互换了身体,也弄不清原因是什么,你如果急着想换回来——”陈静安余光瞟向祝年年,观察她的反应。

“我不急。”

“你听明白我的问题了吗?”陈静安难以置信地说。

“明白。”祝年年语气很坚定,“我说我不急。现在也没办法确认我们是不是就像你说的,魂穿了,也许,我还是觉得,它也许还是个梦,你也是在我梦里。”

“梦是没有生理痛觉的,生理性痛觉只会在现实产生,不信我掐你,你感受一下,看看能不能醒。”陈静安上前一步,想说服祝年年相信她们已经魂穿的事实——魂穿比做梦可酷多了!何况她已经掐过自己好多遍,痛得要命都根本没醒过来。

不料祝年年竟然后退一步,整个人防备地看向陈静安。

“我还不想醒。”她说,用陈静安那口嗓子坚定地说。

陈静安有点不知所措了。

祝年年伸手掠头发,动作僵在半空中,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已没有长发,她收回手,乖巧地站在原地,说:“既然你也要做我,住我家,那拜托好好对我的爸妈,午休我给你写一些提示,告诉你注意事项。如果你方便,也可以给我写一份吗?”

陈静安不明所以:“啥玩意儿?”

祝年年看着她挤在一起的五官,自己绝对做不出的表情,忍俊不禁地笑了。“就是比如,”她伸手指向自己的脸示意陈静安,“要当祝年年不被识破,不能做那样的表情,至少,决不能在我爸妈面前做。”

“啊,然后呢?”

“然后我在陈家,也需要一些陈家生活的tips,禁忌,还有班级里,”祝年年思忖着说,“你的朋友,好像有点多。”确切地说,是很多。

陈静安挠头:“那这……那我……那人缘好这种事也不能怪我吧。”

“还有一件比较麻烦的事。”祝年年低头道。

“什么事?”

“我理科……很差劲。”

“说起这个,”陈静安清了清嗓子,“今天你们历史老师做了个课堂小考,我估计,估计,能得个二十分吧。”

祝年年无语。

两人随后交流了一番学习应对思路,祝年年提了个方案,被陈静安一口回绝:“那这不是要我同时学两科吗,何苦呢,我的人生已经这么劳累!”

祝年年浅笑:“不用同时学,你每天帮我借黄锦麦的笔记就好,他人很好,会借给你的。”

陈静安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祝同学,我们现在在经历,在发生的事情,是世界奇迹你明白吗?如果我们上报给科学家,是会被当样本送去做研究的,我们基本上算是……算是超人、伟大的人,你明白吗?是会写进历史书和物理书——没准还要写到政治书里的,光环这么多,咱们已经不是普通高中生了,不要在被束缚在学习的枷锁里了,你明白吗?”

祝年年被陈静安用力比划的豪言壮语逗笑了。

“对了,你身边人那么少,谁算是高危级别?”陈静安突然问。

“高危级别?”

“就是比较容易发现破绽,识破我假祝年年身份的人物,我得注意。”

祝年年静思片刻,道:“我爸爸。”

“你爸?你爸不是挺沉默寡言的吗?”祝爸早上送陈静安上学,两人说话不到十句,陈静安还纳闷,难道这对父女有重大隔阂吗?

“对,我爸爸一向话很少,但他很爱我,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爸爸在当我爸爸之前,是警察。”

“啥玩意儿?”

“他是刑警,侦查意识很强,我很小开始,就学会了不对他说谎。”

“我——”

“但也不用太害怕,他不打人,也不骂人,对我没有我妈严格,唯一一点就是,不能骗他。”

“可我——”可我平生最爱就是瞎说啊。陈静安心道。

“你呢,身边那么多朋友,会有需要警惕的人吗?”换祝年年问。

“陈长宁。”陈静安立刻给出答案,没有半秒钟犹豫。

听到答案的祝年年伸手掠头发,照旧是卡在半空中又收回来。可惜陈静安正沉浸在列数陈长宁的罪状中,没有察觉。

“他这个人,用阴险狡诈来形容都毫不为过,你别看他长得一张什么初恋脸,二中柏原崇,假象!通通是假象!他——”陈静安在这里住口,因为她正看到一个人朝自己走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陈静安吓得就要抱头鼠窜,可真等陈长宁走近,目光穿过她往她身后射去时,陈静安忽然想起来:咦,我现在不是陈静安了啊!

陈长宁长腿阔步,大约正在生气,步速很快,在他经过陈静安身侧时,陈静安做作地掠了一把长发,小拱桥路窄,她的发尾被掠到陈长宁胳膊上,引来他一道凛冽的目光。

陈静安立马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身后传来他对祝年年的训斥:“远看就像你,已经打上课铃了你没听到吗?不得了——”

陈静安兴奋地跑向八班教室,心情就像是坐上一台喷射机。

祝年年被提溜着走出小花园,陈长宁气归气,小花园入口那一簇垂下来挡路的油麻藤,他还是贴心地一把帮祝年年掠开了。

祝年年心中欢喜,全然忘了陈静安一分钟前的提醒。

“回家最好交代清楚,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你跟文科班女生翘课在这瞎聊天?”

“没——你怎么知道她是文科班的?”祝年年心跳加快地问,脚下步子也被陈长宁带得大步流星起来。

“她不是祝年年吗?”

“是,可是你怎么认识她,她是高二的啊。”

“等等,”陈长宁停步,拎祝年年胳膊的手却没松开,“不是你三天两头跟我提她,说大家都把她当小公主很无聊很假吗陈静安?”

祝年年看着他迫人的眼神,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你真的——”陈长宁眉头皱紧,步子重新迈出去,“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晚上我有考试,估计十一点回,你最好在家等我,提醒你一句,”他像拎行李一样把祝年年拎上楼梯,“不要找借口,编故事,你很了解我,我特别喜欢玩推理。”

祝年年在二楼被他扔下,他自己则三步并两步地往三年级的楼层走去,动作轻盈极了。

梦再久一点吧!祝年年也朝三班教室脚步轻盈地跑去。

第3章 第三更

(4)

祝年年给陈静安的行动守则写了足足三千字,陈静安只写了不到三百字。

对比之下,祝年年写的三千字,读起来毫不费力,陈静安读一遍就记下了。然而陈静安本人写的三百字,可以说比狗屎还难看。

当然,对于和祝年年之间写作能力的巨大差异,陈静安没有怪罪自己,而是统一归咎到文理科出身上。

祝年年写的行动准则里,关于班级部分,邓莎莎独占许多篇幅,她是祝年年最好的朋友。实际上,经过半天的相处,陈静安已经基本了解她的性格,只是理科班很少这种风格的女生,陈静安一开始很不适应,后来发现她和祝年年写的一样,是个八卦传播机,又觉得她挺好玩。

虽然她传播的八卦都很假:

“陈长宁好像打算考上海,说是爸妈的意愿。”

切,他才没有打算考上海,爸妈的意愿根本绑不住这匹野狼。陈静安心中暗嗤道。

“陈长宁和高三十班的吴蒂珊走得很近。”

那还不是因为吴蒂珊是陈长宁正儿八经的妹妹,表妹。吴蒂珊平时来陈家,仗着自己有血缘关系,眼睛长在头顶上,根本不把陈静安放在眼里,就只跟陈长宁玩。

“陈长宁穿黑色比较好看,冬天看他穿羽绒服,好像漫画里的男主角哦。”

他不穿最好看吧。陈静安翻了个白眼。

“陈长宁——”

“你为什么总提陈长宁啊?”放学路上,陈静安终于忍不住打断她。老天为什么不能让她好好享受没有陈长宁的日子!

邓莎莎先是一脸受惊的神情看着陈静安,隔了一会儿,她的受惊脸变成受伤:“年年,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不经意露出本性,陈静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说:“对不起啊,我没事,就上午历史没考好。”这是实话。

“原来历史没考好啊!”听到陈静安道歉,邓莎莎的脸色立刻乌云转晴,“怪不得你今天都怪怪的,别担心啦,你历史没考好,也不过就是九十分变八十分,这次题目又不难。”

陈静安看着她,几次张了张嘴,最终是无语凝噎

是我陈某人对不住你,祝年年!大妹子!

祝爸每晚都来校门口接祝年年下课,这个情况陈静安早就知道,祝年年也在行动守则里写了。虽说祝爸不像豪门剧里开豪华大奔来接送,但这令人发指的玛丽苏待遇,陈静安过去委实羡慕极了。

今晚,终于轮到她当公主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陈静安刚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一脸喜不自禁的表情,引得祝爸转过头来看她。

“什么事这么高兴?”

“啊?”陈静安笑脸遽收,霎时想起身边这位中年男子,在当祝年年的爸爸之前,是一名公安干警。

“考试考得好?”祝爸发车,汇入校门口接车车流。

“不,不。”

“连说两个不,是否认考得不好,还是有什么别的高兴事儿?”

陈静安紧张起来,祝爸话里的逻辑关系复杂,她没听明白,又想着自己今天历史考得一塌糊涂,感觉要玩完,于是暂时选择沉默。

沉默是金原则!

“怎么不说话?”祝爸突然转头看她,前面车行缓慢,他看她的时间有点久,直看得陈静安心里发毛。

——不要对我爸说谎。陈静安想起祝年年反复强调的这句话。

“我,今天,历史没考好。”陈静安有选择地说了一句实话。

“怕回家妈妈说你啊?”

“嗯。”陈静安在脑中飞速翻阅祝年年给她写的“和爸爸相处要则”,就坡下驴地回答道。

“我当多大事呢,我闺女今天表现有点不太正常。”祝爸一面打方向盘,一面不忘观察陈静安。“以前你就不爱跟爸爸讲学习上的烦恼,这是头一遭啊,爸爸还有点受宠若惊。”

祝爸的语气已然由刚才的拷问变成宠溺,陈静安愣了愣,全然没想到风向能往这个方向转,她家老陈是书呆子,完全没这么灵活。

“是不是从没让妈妈失望过,这一回没考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祝爸关切地问。

陈静安猛点头,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要是不想先说,就等卷子发下来,先下手,主动跟妈妈坦诚,丢分的部分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总结错误经验,妈妈要是看到你这么快自省,不会责怪你。”祝爸语带笑意地说。“再不济,爸爸明天再帮你打个掩护,先给你妈妈做个思想准备,当你坚实后盾吧。”

陈静安别开视线看车窗外,天色渐晚,车灯璀璨,看得她心里暖洋洋的。她这个人,一向吃软不吃硬,这家人,偏偏都是软人,完全对她胃口,实在天作之合!

温暖的事情并不止这一桩。

虽然陈静安早听说祝年年妈妈辞了工作,特地待在家里做全职主妇,照顾祝年年上学,回家见到一桌热菜,祝妈妈还特地煲了浓汤等她时,陈静安差点哭出一条黄浦江。

祝家很讲餐桌礼仪,整顿饭下来,陈静安没怎么被骚扰,只是祝妈妈充满母爱的眼神始终没离开过她,以致那道烧得软烂入味的极品红烧鸡翅,陈静安都没敢撒开膀子吃。

“今天我陪女儿散步吧。”祝爸放下筷子说。

“哟,今天这么积极?”祝妈讶道。

“好久没陪过姑娘了,往后可要掐着手指算在一起的日子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些?”祝妈颇有些伤感地说。

就是,怎么突然说这些!陈静安心中附和。

哎,也不知道这灵魂互换的指令是不是外星人下的,时效多久,我还没尝够这该死的温柔呢!

相比起陈静安,祝年年的晚餐实在很简陋。对于日常饮食安排,陈静安在守则里只写了这么一句话:周一三五,爸妈在学校,晚饭可以在学校食堂或小区门口“老铁餐馆”解决。

变成陈静安第一天,祝年年在二者之间选了“老铁餐馆”。

餐馆老板显然是陈家人的熟识,热情招待祝年年,给她推荐了陈静安最喜欢的例餐搭配,只是祝年年没有照陈静安的菜单来,灵机一动,问起陈长宁的例餐搭配。

“你跟你哥爱吃的不都一样嘛!”面相憨厚的店老板说。“是不是图你哥份量多,行,你哥不在,大伯给你加量,比他还多,成不?”

一听加量,祝年年连忙摆手:“大伯我不饿,份量照平时吧。”

“真不加?”

祝年年笑着摇头。

老板笑道:“你就是喜欢跟你哥犟,争,所以你爸妈才舍不得管你们,由你们闹。可亏你这俩孩子,闹归闹,成绩一下不耽误,所以说啊,老师家的小孩,学习就是有基因,不操心的。”

店老板说的全是闲话,祝年年却听得很开心,关于陈长宁的一切,她都很喜欢听。

事实证明,即使换了陈静安的身体,祝年年仍然还是祝年年本人的食量,小鸟胃。一份例餐浪费了小半,走之前,祝年年不住地抱歉,反弄得店老板有些不好意思。

“小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客套了。”

虽然没在祝家生活,祝年年仍然保持着家里的良好生活习惯。

饭后,她一个人在陈家的小区里晃了半个小时,半是散步消食,半是小区摸底。回到家已经快九点,祝年年在陈家简陋的洗手间一切从简地洗完澡,吹干头发,回自己房间之前,她在陈长宁房间门口驻足良久,几番犹豫要不要进去“探险”,步子迈了又退,退了又迈,反复来回,最终一狠心,回房间关上门。

学习时间。

祝年年细心完成大三门作业,而后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翻出陈静安给她借的小三门笔记,一边读一边写作业。文科和理科不同,除了书本内容重要,老师课堂上提到的重点和考点也很重要,黄锦麦是笔记达人,平时在班上,祝年年自己也没少问他借笔记。

落下的课程内容,只能靠自学补上了。

好在文科不难,只是理科……也不知道陈静安错过课时要不要紧,物理老师好像提到最近有抽考的打算,化学生物,祝年年还能勉强应付,物理就真的……

可能要对不起陈静安了。

正走神想着这些,客厅响起开门声。陈静安这个房间隔音不好,响声突兀,祝年年顿时如临大敌,心跳激增。

然而没等她调整好自己,房门就被敲响,随后是陈长宁的声音:“我进去了。”

祝年年手足无措,伴有短时失语。

门被推开,陈长宁站在门口,穿着白T恤,一脸老猫想抓老鼠的表情。“偷玩电脑了?”他挑眉问。

祝年年摇头,她根本不知道电脑在哪。

“那你摆这么齐全的装备,不是为了骗我?”他下巴一指,是她的书桌。

“没。”

“啥玩意儿?”

“我没骗你。”祝年年小声说。

陈长宁一只手比在耳朵旁,做了个很夸张的聆听手势,道:“模仿蚊子吗你在?”

祝年年被他的动作逗笑了。

这一笑,陈长宁有点懵。他斜靠着门框,校服和书包都挂在一侧肩膀,盯着祝年年看了许久。

“你有问题。”他站直身体说。“来我房间。”

“啊?”

没等祝年年反应,陈长宁已经转身回到自己房间,两间房距离不远,也都不大,祝年年一眼把陈长宁房间看了个完全。

他房间不乱,不脏,还有一排书架,和她想象中的陈设几乎一样。因为这个发现,祝年年又有点欣喜,她大约,是了解他的。

陈长宁在自己的书桌前落座,开了台灯,书包放上桌,从里面依次掏出各科课本和习题册,还有一沓试卷册。

祝年年脚步轻慢地走到他身边,等他抬头看她,她却不敢与之对视,立马垂下脑袋,双手搓睡衣衣角。

“明天考试,我还有卷子要写,没多少时间跟你打游击,别以为今天扮乖巧,就能在我这出奇制胜。”话到此处,他忽然坐着将椅子移到祝年年更近的位置,斜仰着头,正对她低垂的视线。“说吧,装一整天乖是为了掩饰什么犯罪事实。”

祝年年答不上来,她没法看他,要晕的。

“沉默是金原则是吧?”

祝年年摇头。

“还是你想让哥在仅剩100天高考的百忙之中去抽空给你查,你到底捅了什么篓子?”

“我没有,没有捅篓子。”

“陈静安,你不要惹我生气。”

“我——”祝年年不知道该说什么,怕说多了暴露自己。

陈长宁长久看着她,忽然叹了口长气。“行了,我不逼你,既然你不想主动交代,就去外面给我把门带上。我要提醒你的是,哪一天你要是东窗事发,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这陡然放缓但实则又很严厉的语气对祝年年来说极为致命,她受不住,满脸抱歉地看着他,差点要告诉他,我不是你妹妹,我是祝年年。

还是忍住了。

说了不就等于和他再见了吗。她不想和他再见。

祝年年默默搓着衣角出门,正要从外面给他把门带上,却见他坐在书桌前,查究的目光并没离开她。

“你还是陈静安吗?”他说。

“啊?”祝年年重新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