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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便由青转黑,浓成了墨般的色泽。

一柄黑色幽冥王剑,伴着恐怖的幽焰出现在正当空,剑尖直指轩辕仁的金剑,傲慢睥睨。

就像王握着他的剑。

梅雪衣心弦一震,眼前再度浮出无数画面。

她的王,总是那般意气风发。

幽冥剑动了。

墨色氤氲,锋锐的金剑顷刻被压制得一蹶不振!

世间,只有一个王!

此时此刻,没有后退的余地,只能一往无前。

“呜嗡——”

两柄帝王之剑划过之处,空气熊熊燃烧,阵阵奇异的水雾腾起,遮天蔽日。

“滋嘤——”

剑尖相抵,至死方休。

金剑携带的道道金光与幽冥剑上的焰疯狂纠缠厮杀。

轩辕仁虽然人身仍在,但他没有能力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梅雪衣眉心跳动,她知道此刻若是偷袭,那正是最佳的机会!

手指捏紧了她的龙,正待出击,心中忽然听到他低低的笑。

自负至极,狂傲至极。

梅雪衣心尖微颤,怔怔松开了手指。

就在这一霎那,空中传来了极为细微的破碎之声。

只见那金剑的剑尖,轰然碎裂!

“铮——”

黑剑长驱直入,将其一破为二!

轩辕仁,败了。

“魑魅?”幽冥剑上,重声叠叠,“呵。”

长剑穿空,小小的金色身影全无抵抗之力,一声厉吼之后,燃着黑烟的帝袍缓缓向下坠落。

梅雪衣呼出一口长气,脱力地踉跄一步,扶住了舟舷。

幽冥巨剑携着漫天暗焰飞掠回来。

冷焰迅速收缩,凝在舟首,渐渐便成了人形。

一点一点,刻出眉眼鼻唇。

发色渐渐变黑,肌肤褪去幽碧,呈现出健康的白,唇色倒是依旧不艳,色泽偏暗,配上他略沉的嗓音十分引人探究。

是她前世记忆中的卫今朝。

脸上没有病色,眸光明亮,意气风发。

身影高挑,有着坚实却不显粗犷的肩臂,锁骨下有胸肌隆起,宽肩窄腰,线条流畅漂亮。

梅雪衣忍不住迎上两步,停在他的面前。

她的眼睛里还蕴着泪,视线有些模糊。她抬起衣袖来胡乱地抹了两把,然后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又一圈。

“……没受伤吗?”

他微笑着摇头。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抚向他的胸膛。

他双脚不动,身体平平后移三尺,避开了她的爪子。

她这才留意到,他双足悬空,并没有触碰到舟底。

“只能看,不能碰。”他弯唇一笑,眉眼飞扬张狂,“王后,且馋着吧。”

第49章 别来无恙

慕游拎走了慕龙龙和姜心宜, 把飞舟留给阴阳相隔的卫王夫妇。

“陛下……”梅雪衣怔怔地看着面前俊美无双的男人。

虽然他装出一副恣意不羁的模样,但她知道他此刻心中和她一样不好受。

他已弃绝肉-身,这是冥火凝的魂体, 碰什么烧什么。

“你身体没了。”她木然道。

他脸上的笑容稍微有些挂不住,垂在身侧的手默然攥紧,低低地安慰道:“无事, 我会尽快……”

她哀怨地打断了他:“那谁来开船?我不会。”

卫今朝:“……”

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就是这么务实。

卫今朝幽幽飘在梅雪衣身边, 教她驾驶飞舟。

“用舵控制方向,拉升、压低。这是灵力闸,前压是加速,后擎停船。来,试试, 很简单。王后这么聪明一定……”

飞舟忽然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冲了出去,剧烈地左右摇晃, 向着地面加速俯冲。

“嘶……”卫今朝扶住了额, “将船头拉起来。”

一番手忙脚乱的补救之后, 醉马一样的飞舟总算是擦着地表险险掠起。

微风和煦,飞舟却好似身处风暴中心, 打着转转,忽而倒飞,忽而原地翻转。

“你不是说很简单吗!”梅雪衣的额头渗满了冷汗,绝望地驾驶着颠簸不停的飞舟,歪歪斜斜地撞向不远处的山头,“要撞上去了!怎么办!!!”

卫今朝叹息着,用冥火轰平了面前的山。

飞舟穿出烟尘,忽然原地转了个直角弯。

偏头一看, 他的王后双目紧闭,用身体压出一个左满舵。

她战战兢兢睁开一丝眼缝,傻乐起来:“没撞!我真是个天才。”

飞舟开始原地疯狂打转转。

卫今朝:“……”

两个时辰之后,飞舟总算只像是寻常的醉汉了。心力交瘁的卫今朝指挥着梅雪衣,缓缓绕着圈降向御花园——他已经被折腾得有点神智不清,忘记了可以把飞舟停在宽阔的校场,然后走回王宫去。

临近御花园,梅雪衣不禁回忆起了出发之前的那一幕。

他花费了两座摘星台,在御花园中为她制造了梦幻般的仙境。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看着下方的花团,脑海中全是浅白萤光蝶从花朵上浮起的模样。

‘千万不能弄坏了花花草草!’梅雪衣咬紧牙关,双臂绷得颤抖,缓之又缓地停向八角小亭子后方的空地。

不料减速减过了头,“轰隆”一声巨响,舟尾的防御结界重重撞在了围墙上。

梅雪衣心脏一紧,下意识地抓住船舵拉升——

“轰!”前方的八角小亭被撞飞。

梅雪衣:“……”

她赶紧向着侧边倒退,歪歪斜斜一路碾到了莲池边上,把花团连着白玉通道一起铲了起来,就像卷起的地毯一样,堆叠到半空。

总算是……停下来了!

半边飞舟悬而又悬地挂在莲花上方,梅雪衣踮着脚,捧着心,小心翼翼地蹦上了岸。

“呼……”

环视一圈,只见被撞飞的八角亭一路打滚,从西南角滚到了东北角,碾平一路繁花不说,还连根拔了无数花株,把琉璃亭自行装饰成了鲜花亭。肥沃的黑色泥土洒得满花园都是,鼻腔里充斥着浓浓的土腥味,就像刚被耕牛耙过一遍。名贵花株如野草一样倒伏在黑泥里,看遍了整个御花园,唯一没被祸害的便只剩下满池玉莲了。

念头刚一转,只见那没怎么停稳的飞舟‘轰’一声翻进了莲池。莲枝缠到了船舵,只听‘呜嗡’一声闷响,舟行水下,玉池泛玉舟,莲枝缠着莲枝,荡过一道清波,撞到了对面池壁上。

满池莲花绞成一团,皱巴巴地随飞舟一道沉进了池底。

梅雪衣:“……”

看着满地狼藉的御花园,卫今朝明白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聪明和开船是两码事。

*

梅雪衣像鸵鸟一样,一眼都不去看御花园,而是低着头疾步逃离了凶案现场。

返回朝暮宫的路上,卫今朝被姜太傅和沈平成这两个最令他头痛的老头子堵在了甬道里。

他下意识地想把梅雪衣推出去听这二人念叨,好方便他逃跑,手伸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碰不得人,手指蓦地一蜷,神色流露几分黯然。

梅雪衣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端正施礼,十分严肃地说道:“陛下在外日夜忧心国事,必是迫不及待要与太傅、定国公相谈。臣妾这便告退了——回头会遣宫人将丝褥、夜膳送至御书房。”

姜太傅和沈平成一听这是要与他们秉烛夜谈的意思,立刻神情振奋,四只眼睛灼灼盯住卫今朝,疾呼“陛下”。

卫今朝:“……”

梅雪衣抿唇暗笑,起身时偷偷对他扮了个愉快的鬼脸,然后无情地将他丢给了两位话痨。

卫今朝:“……”那缕淡淡的失落黯然飞到了九霄云外,只觉额角突突突地跳着疼。

梅雪衣见到目的达成,端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踱回了她的朝暮宫。

此番带着记忆归来,心境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朝暮宫一如往日奢华,白玉砖、青玉墙,长廊精致典雅,灯笼罩着珠纱,廊顶镶着夜明珠。

梅雪衣挥退了宫人,缓缓踏入。

殿下两株玉树漫射着剔透的光芒,白日里它们不像夜间那般流光溢彩,却别有一种低调内敛的美感。

无论今朝明日或是岁岁年年,玉刻的寒梅永远也不会凋谢。

可是赏梅的人却……

梅雪衣及时掐断了思绪。

不该失落的。

卫今朝恢复了幽冥身,虽然摸不得碰不得,但却有益于他的修行,从此必定一日千里。他没走,仍在她的身边,不会再咳嗽不停,不会再喘息如牛,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这般想着,她弯起了眼睛和唇角。

“孤不在身边,王后就这么开心?”身侧传来不悦的声音。

转头一看,不是卫今朝又是谁?

梅雪衣愕然:“陛下,他们怎就放你回来了!”

姜太傅和沈平成也太没战斗力了吧?

卫今朝哼笑着,负手走向前方:“没有了躯壳束缚,化身千万又有何难。”

“所以你就留个壳子应付肱骨重臣么?”梅雪衣痛心疾首地谴责这个昏君,“陛下,您是一国之君!”

卫今朝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他侧眸瞥她:“王后不是想吃肥瘦相间的烤五花肉么?此刻让宫人开始准备,还能赶得上晚膳。”

梅雪衣:“……好。”美食当前,瞬间妥协。

踏入大殿,发现慕游已等候多时。

她的手中拿着玉佩,目光有些恍惚。

见到卫今朝与梅雪衣进来,慕游蓦地回神:“卫王、王后。小龙对我说了玉佩之事,我想二位必定有话要问我,便径自过来了。若是不方便的话,我可迟些再来。”

“方便的。”梅雪衣引着慕游到内殿的窗榻旁边坐下。

“王后,你自行招待客人,我去一趟摘星台。”卫今朝飘出了寝殿,留两个女子单独说话。

慕游缓缓把拼凑完整的玉佩放到面前的矮桌上,拨开,又合拢。

“左边这半枚玉佩,是我娘临终之前留给我的。”慕游声音冷淡,“自我出生起,就没怎么见过慕苍白,他极少来看望我们母女,我娘垂危之际他也不曾露过一面。但我娘入敛之时,他却看着比谁都伤心,虚伪至极。”

梅雪衣缓缓点头。东圣主慕苍白和慕游的关系她是知晓的,慕游逃婚出来,弄了个浪荡妖女的名声,和父亲算是彻底一刀两断。

“外人谁也不知道,我娘其实是个疯子。”慕游抬起头,脸上带着笑,眸光却冷冷冰冰,“我娘出身北圣宫,联姻嫁过来的。即便她疯了,这桩婚姻也要如约进行,因为这是两宫之间的利益交换。我们都只是他们谋取利益的棋子罢了,只是代表着一方势力、一个身份。”

这可当真是一桩秘辛。

慕游淡淡地笑:“我娘是个很痴情的女子,她被关在自己的宫殿,终年不见天日,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恨过慕苍白。每次我去见她,她总是抱着这半块玉佩,痴痴地问我,我爹有没有来找我,有没有找她……我那时还小,不懂得安慰她,总是实话实说。不过她从来也不气,她总是傻乎乎地说,他不是不想来,只是有苦衷。”

梅雪衣脑海中浮起慕苍白那张脸。

那位被称为仙域第一美男子,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慕游的母亲心智不全,被他迷惑也是正常——如果没有玉佩的事,梅雪衣一定会这样想。

“嗒。”玉佩轻轻叩击在桌面上。

慕游深吸一口气,眸光隐隐闪烁:“我一直很气我娘。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觉得她不仅疯,还很傻。慕苍白那样待她,那样待我,她竟执迷不悟!但我也知道不该怨她,因为她是个疯子嘛。就这样,我整个童年都是阴郁暴躁又痛苦的。直到她临死之前,回光返照时,脑子终于清醒了片刻。”

“哦?”梅雪衣身体微微前倾,凝神听着。

“她把玉佩交到我的手上,她说她这一生是个悲剧,希望我不要重蹈覆辙。她说,那些人根本不会管我实际上做了什么,他们要的只是光鲜漂亮的名头,如果将来不想联姻,最好的办法就是自毁声名。”慕游抬起眼睛,凝视梅雪衣,“我娘,就只教过我这一件事,我照做了,如今……过得还算好。至少比联姻强。”

梅雪衣安慰道:“你娘在天有灵,定会感到欣慰。”

“……”

慕游默了片刻,目光略有迟疑:“你确定,她会欣慰吗?”

梅雪衣想起了慕龙龙父子的脑子,嘴角狠狠一抽。

半晌,她轻咳一声:“至少,你摆脱了联姻的命运,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人。”

慕游认命地叹口气,接着说道:“也许你无法想象,我听到她口中说出‘不想联姻’这四个字时,心中有多么高兴。我目睹了她的悲剧,说实话,每一次听她痴情地念叨那个男人时,我都会暴躁无比,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通通砸碎!我以为她终于醒悟了,在临死的时候,终于醒悟了……”

“谁知,她又一次开始提他。濒死的眼睛里全是温柔的光芒,她握住我的手,让我好好收着玉佩等我爹回来,一直一直反复说,他一定有苦衷,他不是不想来,只是暂时来不了。”慕游垂下了头,“我当时快要气死了,我不想看她临死还要为那个男人发疯,于是我跑了出去。等我冷静下来回到她的寝殿时,她已经……走了。”

梅雪衣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慕游的心情她完全可以理解。

母亲痴痴傻傻,父亲不闻不问,最受伤的自然是年幼的慕游。她恨父亲冷漠,更恨母亲的无望情深。

越是深情痴恋,越是显得母女二人弱势可笑。

“最后的时刻没在她身边……我那时便悔了。”慕游惨笑,“现在,更是悔不当初。若早知道我娘念叨的男人不是慕苍白,我还跟她置什么气啊!”

她磕了磕手中两片玉佩。

梅雪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慕游抿住唇,盯着玉佩看了许多,缓缓开口:“此刻再想我娘从前那些疯话,原来竟是大有深意。成亲之前,她一定不是疯的。她不愿联姻,于是做了很出格的事情,和我生父在一起,有了我。她以为这样做他们就不会逼她去联姻,没想到,那些所谓的亲人比她想象中狠绝一百倍。他们弄疯了她,把她送进东圣宫的冷宫里面等死!”

“这一对玉佩,我娘拆了一半给我生父。她一直在等的是他,可惜最终没有等到他回来。”慕游的声音带着一丝隐颤,“小龙说,玉佩的主人已经死了,原来他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

梅雪衣摁了摁额头:“慕龙龙没告诉你玉佩主人是谁吗?那个人已经死了上万年了。”

“什么?”慕游愕然,“小龙只说玉佩的主人是一位厉害的能人,与他长得很有几分相似,已经过世了。”

梅雪衣疲倦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也没指望他能一次说齐活。”

慕游皱紧了眉头:“万年前的古人……该不会,玉佩主人是黄昏之渊里的……”

梅雪衣叹息着点头:“正是仙魔大战始作俑者之一,魔尊。”

原以为是祖宗,没想到竟是慕游的生父,也就是慕龙龙的外公。

慕游变得失魂落魄,半晌,她怔怔开口:“所以,我的身世,比东圣主慕苍白的女儿,更要厉害一万倍啊!”

梅雪衣:“……”该感慨的是这个吗?她和慕龙龙真是亲母子了。

“真好。”慕游缓缓回过神,爽快地笑了笑,“慕苍白那种没担当的男人,和我没关系,真好。算了,无所谓,只要不是他,无论是谁都行。道貌岸然假仁假义的家伙,着实是令我恶心透顶。”

想来被困在东圣宫的那些年,真是把慕游给憋屈狠了。

“我说慕苍白当初为什么要安排我和西圣宫那个应漠崖联姻,原来真是看中了应漠崖暴虐嗜杀的好本事!”慕游恨恨道,“应漠崖还未成亲,身边侍妾死了一个又一个,南、北二宫都不愿联姻,就慕苍白上赶着去。原来,他是故意报复我们母女。”

“王后啊,你不知道我在东圣宫那些年,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

梅雪衣默默递过一盏茶,听着慕游倾倒出满肚子苦水。

“都过去了。”

“还没完!”慕游一掌劈碎了梅雪衣心爱的小木矮桌,“我又想起了一件事!”

梅雪衣忧郁地看着洒了满榻的木片片:“嗯?”

“你知道紫金阁背后的势力正是东圣宫和北圣宫吧?”慕游道,“上次你告诉我东圣宫会出手灭我清静门,我便让宫中内应留神打听着一切与我直接或间接有关的事情。正好打听到一件——紫金阁开始进入古战场探秘寻宝,正是在慕苍白与我娘成亲之后,时间巧极了。”

梅雪衣双眸微睁:“哦?!”

“你说,他们是不是骗她说出那个秘密,然后再把她弄疯,关进东圣宫?”慕游惨笑。

梅雪衣知道,那些老狗真的能干得出这种事情。她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我真想把他们通通杀光。”慕游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

梅雪衣心中隐隐有一丝灵光在闪烁,忽隐忽现。

她的目光落在面前那两枚玉佩上。

慕游嘀嘀咕咕忿恨地念叨着,梅雪衣已听不进去。

她的思绪回到了前世。前世她捡到慕龙龙的时候,他的身上并没有这样一块玉佩,如果有,炼制血傀儡的时候她一定会发现。

然而并没有。

他的乾坤袋没有被人动过,单单少了这块玉佩。

“难道,他们要的正是玉佩?!”梅雪衣皱紧了眉头。

“什么?”慕游愣愣地看她。

梅雪衣思忖片刻,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知道玉佩之事时,慕苍白到清静门找你,忽然对你动手,你心中会作何感想?”

她记得慕游前世的死相,睁大了眼睛,一副错愕表情。

在梅雪衣知道慕游和慕苍白是父女时,她心中已认定慕苍白正是前世杀死慕游的凶手,但是今日一番话之后,梅雪衣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慕游恨慕苍白,不该是那样平静之中突兀的错愕。

果然,慕游咬牙开口:“我见到他,必定是厌恶憎恨。他若是对我动手,哼,我丝毫也不觉得奇怪!”

“那北圣主呢?”梅雪衣问,“他是你血缘上的外公,你若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

“我不认识他,也没见过。”慕游道,“若他到我面前自报家门,我大约会有一点错愕。”

“所以杀你的人不是慕苍白。”梅雪衣缓缓吐出一口气,“而是北圣主。清静门灭门一事,北圣宫和东圣宫都有份。”

原本怎么也扯不到北圣宫头上,但是方才慕游提起,紫金阁背后的势力正是东、北二家,而就在北圣宫把慕游的母亲嫁进东圣宫之后,代表着两宫势力的紫金阁便开始进入古战场探秘寻宝。

这件事就像一根纽带,把北、东两宫连接在了一起。

前世,两宫联手,以雷霆之势灭了清静门满门,带走了慕龙龙身上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