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可能?轩之,做人要勇于尝试,挑战不可能。”

  “可你是非人……”

  白姬改口道,“做非人也要勇于尝试,挑战不可能。”

  元曜挫败。

  白姬、元曜正走在大路上,行人都被白姬满布金纹的脸吓跑了。

  白姬走在前面,大声道,“轩之,其实,我不讨厌人类。”

  元曜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今天,人类却好像不喜欢你。白姬,你脸上、身上的金纹不会一直都在吧?”

  白姬道:“不会,过几天就会消下去了。哎哎,早知道,在太平府就该找公主要一个鬼头面具戴着。”

  “那样更吓人!”元曜吼道。

  白姬和元曜回到缥缈阁,栗还被吊在牌匾下,十三郎正站在门口,仰头和它说些什么。

  听见脚步声,十三郎和栗侧头,看见白姬脸上的金纹,它们都吓了一跳。

  十三郎关切地问道,“白姬,你的脸怎么了?”

  白姬笑道,“没什么,十三郎不必担心。”

  栗幸灾乐祸地道,“龙妖,出去一会儿,就毁容了,真是报应。”

  “我如果毁容了,一定剥一张美丽的栗色狐皮遮脸。”白姬走进缥缈阁,手微微抬起,蜘蛛丝断了,栗“砰”地摔在地上,痛得“哎哟哟”直叫唤。

  白姬解开栗,叫上十三郎,坐在里间谈话。

  牡丹屏风后,青玉案边,白姬、栗、十三郎坐着,元曜站在旁边。

  十三郎道:“难道,白姬找到无忧树的下落了?”

  白姬对栗道:“你是自己向十三郎坦白,还是让轩之说。”

  元曜嘀咕,“这关小生什么事……”

  栗想了想,虽然很不愿意,也只好向胡十三郎坦白了它引太平公主去偷无忧树的事情。

  胡十三郎很生气,也很伤心,“栗,你怎么能这样?!!”

  栗强词夺理地道:“无忧树那么显眼,还发着金光,即使我不引那女人去,那女人在山谷中乱走一气,也会被金光吸引去吧?”栗又瞥了一眼白姬,道,“说不定,那女人本来就是受了某人指使,去偷无忧树的,十三你到了贼窝喊捉贼,还帮贼人干活,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栗,你不要胡说!”十三郎生气地道。

  白姬倒是没有生气,她望着十三郎,道:“拿走无忧树的女人,确实和我有关。”

  “欸?”胡十三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栗哈哈大笑,“看吧,看吧,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吧?”

  元曜望着栗色的小狐狸,冷汗,“栗兄弟,小生觉得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听起来实在有点儿奇怪……”

  栗瞪了元曜一眼,元曜急忙闭了嘴。

  白姬对十三郎道:“事情是这样的……”

  第十章 蜃梦

  白姬将太平公主梦入翠华山,误食无忧树,以及今天在太平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十三郎。

  小狐狸听了,张大了嘴,继而失望,“那么,无忧树已经回不来了……”

  白姬遗憾地道:“没办法。如果不毁去无忧树,太平公主就会死去。我不能看着她死。”

  栗不高兴地道:“那你就把我们的无忧树给毁了么?区区一个人类的性命,哪里比得上无忧树贵重。”

  十三郎道:“栗,你住口!人命和无忧树比起来,自然是人命比较重要,更何况还是一位尊贵的公主的性命。”

  虽然无忧树没了,让十三郎很伤心,但是不管怎么样,知道无忧树丢失的原委,它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回去跟父亲和族人交代了。

  白姬对元曜道:“轩之,去把太平公主送的刺绣拿来。”

  “好。”元曜应声去了。

  装刺绣的木匣放在柜台后,上面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了。元曜拿了木匣,回到里间。白姬从元曜手里接过木匣,吹去灰尘,摆放在青玉案上,掀开了匣盖。

  木匣中,静静地躺着一幅卷做卷轴样的绣图。

  白姬微微抬手,卷轴浮上了半空中,缓缓打开。

  随着绣图打开,元曜、十三郎、栗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这幅绣图上绣着一棵美丽的金色大树,花朵繁密叠坠,如同金色的火焰,又如一件一件金色的袈裟。太平公主绣得十分用心,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都栩栩如真,整棵大树散发着一股让人宁静愉悦的气息。

  白姬微微一笑,伸手触碰绣图,“这就是无忧树了,无忧树又名甄叔迦树,《过去现在因果经》中说,如来佛祖出生在无忧树下,无忧树乃佛诞之树,为佛光普照。人或非人只要坐在无忧树下,就会忘记所有的烦恼,无忧无虑。”

  白姬的手指触上绣图的刹那,她手上、身上、颈上、脸上的金纹缓缓流向绣图。绣图上的无忧树瞬间散发出万道金光,夺人眼目。

  白姬、元曜、十三郎、栗仿佛站在一棵亭亭如盖的大树下,树上有无数金色的花朵缓缓绽放,花瓣随风纷飞。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红尘染明镜,无忧心中觅。

  白姬道:“十三郎,这幅绣图出自太平公主之手,她曾经吞下无忧树,又曾梦见无忧树,她绣出的无忧树也会有灵气。我没能替你拿回无忧树,就把这幅绣图送给你吧。”

  十三郎道:“这么美丽的绣图,真的可以送给某么?”

  白姬笑道:“当然可以。”

  十三郎高兴地道:“谢谢白姬。”

  栗不冷不热地道:“用绣图冒充真正的无忧树,真是奸商。”

  白姬笑了,望着栗:“无忧树不是人间的东西,即使种出了树芽,在凡间的土地上,也无法长成大树。”

  栗不再做声了。

  白姬道:“十三郎很久没回家了,老狐王一定很想念你,牵挂你,你不必再留在缥缈阁干活了,拿着绣图和栗回家吧。”

  十三郎也很牵念父亲,给白姬和元曜做了晚饭之后,就和栗回家了。

  月圆如镜,清辉万里,白姬和元曜坐在后院赏月。

  “唉——”元曜望着月亮,叹了一口气。

  “月色这么美,轩之为什么叹气?”白姬问道。

  “就是因为月色太美了,才让人忍不住想叹气,担心以后的月色还会不会这么美。”

  “轩之多虑了。千百年以前,月色就这么美,千百年以后,月色还是会这么美,美丽的东西会永远不变。”

  “唉——”

  “轩之又叹什么气?”

  “月色的美丽虽然亘古不变,但是千百年后,小生却不知道在哪里了。”

  白姬喝了一口茶,“轩之还真是多愁善感。”

  元曜摇头吟道,“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白姬笑着接道,“但赏眼前月,莫任韶光流。”

  “话是这么说,但是小生还是很忧愁……”

  “轩之真是庸人自扰。”白姬摇头叹道。

  元曜长吁短叹,白姬悠然喝茶,远处绯桃树下的水井中突然发出七色光晕,一个个水泡从水井中飞出,小的如珍珠,大的如拳头,飘飞在夜风中,月光下,非常美丽。

  “啊,蜃君传信来了。”白姬笑了,伸出手指,虚划出一个半弧,一串串水泡飞过来,融合成一个大如铜镜的圆面。

  水镜中,一名衣饰华丽的美男子坐在地上,他的四周是金碧辉煌的宫殿。他的身边,侍立着一名身穿五彩衣的小童。正是优雅温柔的沈胤和五彩鱼。

  “白姬,好久不见了。”沈胤彬彬有礼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