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之情,是任何阻碍无法分割的。

  阮伟壮色道:“外公,伟儿想亲自去打听,只要锺大叔未死,聋哑虎僧的约会,伟儿一

定要告知他。”

  萧三爷点点头,赞道:“男儿应该忠人所托,聋哑虎僧约剑先生的时间还有一年多,一

定可以达成的。”

  阮伟呐呐道:“那……那……”

  萧三爷慈笑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外公很放心你去江湖历练,外公居此已十八年,

最近身体虽不好,你却不必担心。”

  阮伟道:“那伟儿明天……”

  萧三爷道:“不用再等明天,我的功夫,你都已练成了,还是即日就去,至于外公的仇

恨,等你再行道江湖一些时日,有了对敌的经验再去,不必急在一时,外公已忍仇十八年,

就是再忍受数年,也无关系。”

  阮伟遵从萧三爷的吩咐,回房整好行装,带着飞龙宝剑走出来。

  萧三爷指着飞龙宝剑道:“这飞龙剑是公孙大侠心爱的兵刃,当年公孙求剑曾仗此剑败

过多少强敌,怎会传到你的手上?”

  阮伟恭敬的道出在范仲平那里得剑以及天毒教出现中毒的经过。

  萧三爷含笑道:“这样说来,公孙求剑的女儿对你很好,你切不可辜负人家一番心

意。”

  阮伟张口想说出,公孙兰的假心假意,旨在求得自己的天龙剑谱。

  萧三爷却紧接道:“天毒教的力量碓是非同小鄙,你以后可要千万小心。”

  萧三爷想了一会,又道:“你年纪轻轻,随身带着这样珍贵的宝剑,会令武林人物觊

觎,你虽然不怕,却会招来麻烦,不如扮装年龄大一点,一般武林人物便不敢轻惹了。”

  阮伟已是此道行家,不一会便扮成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剑客。

  萧三爷仔细端详一番,得意笑道:“这样一来,人家以为你是一个老江湖,便不敢轻易

冒犯,就是天毒教要暗算你,也认不出来了。”

  阮伟拜别萧三爷,临去时,萧三爷叮咛道:“你不可轻易到柳州,去为你外婆复仇,那

老贼真是一个神秘的人物,迄今外公还未探出他的身份,就连姓名也不知道,你若要去,一

定要在武技上十分精练,一举成功,诛灭老贼,带回你外婆的遗骨。”

  阮伟与萧三爷别后,一路向聚宝门走去,来到聚宝门,只见城外是一条宽约二十余丈的

护城河,要知金陵是天下第一大城,其护城河之宽也是各城之冠。

  护城河上只有竹桥一座,因此门并非交通孔道,故未修大桥,来往甚不方便,竹桥有时

太小不敷用,就靠摆渡来往。

  阮伟见河上摆渡正忙,城门附近有几间茶馆,因来往行人甚多,生意倒也不错,就信步

走进一间。

  茶馆里面很宽大,阮伟拣一处较僻静的位置坐下,茶师傅冲上茶后,阮伟随口呷茶,一

面悠闲的望着河上风光。

  忽听身后传来声音道:“陶大哥,今天帮主会来吗?”

  一阵洪亮声音道:“不一定,帮主上一次回去时说,我们行踪要隐密,免被对头发现。

今天去,大家要注意点。”

  只听应声诺诺,显见有数个人,受陶大哥指挥。

  接着又道:“据小弟看,天争教的狗腿子早就跟踪我们了,那一次不是我们帮主到那

里,他们就跟到那里,这一次一定免不了。”

  陶大哥道:“真是如此,我们更要隐密,反过来暗中注意对头的行动,倘若一个大意,

让帮主的朋友遭到伤害,那可有负帮主的瞩托。”

  阮伟暗忖:“他们的对头是天争教,看来一定是正义帮的帮主在这里出现!不知发生什

么重要事?”

  沈默片刻,陶大哥忽然又道:“船空啦!我们走。”

  一阵桌椅声,阮伟身后一间静室走出数人。

  阮伟为要看清室内之人,假装听到惊动,转过身来望去。

  只见先头走出一位方脸长身壮汉,身着白色武士服,胸前绣着三朵小花。

  阮伟与萧三爷相处数月,已知不少江湖上的掌故,尤其近年来江湖上的动态,萧三爷更

是详细告知。

  方脸壮汉身后跟着四位白衣武士,每位胸前都绣着两朵小花,阮伟暗道:“果是正义

帮中的三花及二花武士,那三花武士一定就是陶大哥。”

  那五位白衣武士,霍然看到门前坐着一位陌生年轻剑客,脸色陡变,停下脚步。

  阮伟岸然不动,神色漠然的望着前方。

  要知道这间茶馆十分宽大,凡是人进来,都是要等摆渡,坐在外首,那知外首有很多空

位,阮伟偏偏不坐,却坐到内首静室前一个僻座上,实令人看来生疑。

  一位二花武士,性格暴躁,冲口道:“朋友坐在这里,偷听兄弟们说话,是何用意?”

  阮伟自知难免敌人疑窦,只是微笑,不愿争辩。

  陶大哥立即摆手止住那位二花武士的冲动,笑道:“兄弟,我们走吧,人家性喜僻静,

怎可怪得。”

  他向阮伟微一抱拳致歉,领前而去。

  阮伟笑意更甚,暗暗佩道:“果不愧正义帮,义理分明,并不仗势凌人。”

  直至他们走得不见踪影,阮伟见摆船又空,才缓步上船,渡过河去。

  金陵雨花台为一特殊名胜,台上遍地花纹斑石,晶莹可爱。

  雨花台附近有几个村庄,庄内家家务农,日出而作,日人而息,丰衣足食,无忧无虑。

  阮伟找到锺静居住的村庄,只见是一栋院落式的小楼,院内高耸树木,左近并无邻家,

最近的邻居也相隔数十丈。

  阮伟忽见院前徘徊着几个蓝衣汉子,鬼鬼崇崇,一看便知对锺静家不怀好意。

  小楼院门紧闭,阮伟正在考虑如何措词拜访,院门突开,闪出一条花影,蓝衣汉子未想

到会有人这样出来,急欲躲避。

  那花影人疾如飞鸟掠到蓝衣人前面,娇喝道:“站住!”

  蓝衣人共有四人,见只有一人,胆气一壮,一齐停住脚步,傲然而立。

  那花影人是个十三岁左右的小泵娘,手持一把小宝剑,指手骂道:“我看你们不是好

人,一天到晚盯在人家门前,想偷东西吗?”

  一位年纪较大的蓝衣人,嘿嘿笑道:“小泵娘别乱骂人。”

  花衣姑姑娇嗔道:“好人我不骂,坏人我就要骂。”

  一位蓝衣人拔出一柄钩形兵刃,大喝道:“小丫头找死!”

  那堂堂一位大汉,竟不顾羞耻,一钩向花衣姑娘头上砍去。

  花衣姑娘毫不畏惧,眼看钩子砍到眼前,身形一闪。

  蓝衣人一钩砍空,突见胸前一道寒光刺来,惊骇之下,仰身滚倒地上躲过。

  钩法最忌用砍,蓝衣人欺对方年纪小,吃了大亏,弄得满身狼狈,大怒之下,翻身爬

起,就展开精厉的钩法,向花衣姑娘攻去,要想在同伴面前争回面子。

  花衣姑娘娇笑连连,彷佛甚喜与别人械斗,只见她持剑不用,轻巧灵妙的闪跃在蓝衣人

钩法的空隙中。

  数十招后,蓝衣人不但未伤到花衣姑娘分毫,且有时被花衣姑娘,来一脚,劈来一掌,

吓得赶忙招架。

  另外观战的三位蓝衣人见状大惊,料想不到花衣姑娘这般厉害,年纪较大的蓝衣人一声

低啸,三人齐出兵刃,就要加入战阵。

  霍然二声锣响,蓝衣人一惊,匆忙收起兵刃,那使钩的蓝衣人身形一停,便被花衣姑娘

一脚倒,但他即刻爬起。

  只见前面竹林内紫影一闪,四位蓝衣人跟着追去,片刻走的没了踪影。

  阮伟一侧旁观,本来距离较远,且隐住自己的身体,后来见花衣姑娘与蓝衣人打起来,

怕花衣姑娘有失,越走越近,此时离她不过三丈。当下他又向花衣姑娘走近。

  花衣姑娘见不到蓝衣人,心中暗道:“他们为什么一听到锣声便退走了呢?”

  她边想边转过身来,忽看到阮伟背剑而来,手中宝剑一晃,叫道:“怎么?还不服

气!”

  阮伟摇手道:“姑娘误会了。”

  花衣姑娘声如银铃道:“才不误会呢?你们成天盯在人家门前,鬼鬼祟祟,一定不是好

人。”

  阮伟正色道:“姑娘可是锺大叔令媛!”

  花衣姑娘宝剑一收,笑道:“啊!你是爸爸的朋友,对不起,对不起!”

  阮伟心道:“她这一笑起来,更像锺大叔了。”

  花衣姑娘又道:“这位大哥要找家父的话,可要令你失望了。”

  阮伟笑道:“在下正是要找令尊来的。”

  花衣姑娘急道:“可是我爸爸三年前就不在家了,你如何找得到?”

  阮伟道:“在下阮伟,请姑娘通告令堂,就说在下三年前曾和令尊在皖南相见,此次前

来,告知当年情况,以便研究令尊的去向。”

  花衣姑娘大喜道:“那……那……太好了,我去告诉妈……”

  她跑到院门前,突又折回,娇笑道:“小妹锺洁,阮大哥稍候……”

  话才说完,就急急跑进院门。

  阮伟面泛笑容,心道:“锺大叔有这么可爱的家庭,怎会不回来呢?”

  他停身站在院前,不由观望起四周景色,只见左侧几棵树后,白影闪动,他眼力甚好,

一看便看出是在聚宝门遇见的陶大哥及手下兄弟。

  他心中即刻转思道:“他们所指帮主的朋友,原来就是锺大叔的家里,难怪天争教的人

在门前盯望,正义帮主来到这里,自然是探个明白,但不知正义帮主为何要来此地呢?”

  锺洁跑出来唤道:“阮大哥请进来,外婆在厅中等你。”

  阮伟略整衣衫,跟在锺洁身后,走过一条花园小岸,踏进厅内。

  这是一间陈设古雅,静谧的客厅,厅的中央排着座椅,茶几,此时正坐着一位四十余岁

的妇人及一位二十余岁的少妇。

  那少妇身着白妙长衫,发髻高堆,雍容高贵而又艳丽惊人,她手中捧着一只白玉瓷杯,

低头浅,听见脚步声,立刻抬起头来望去。

  蓦然,她全身一惊,手中一抖,只听“哗啦”一声,那只精致的茶杯跌的粉碎。

  身着棕色薄衫.后挽发髻的中年妇人,投出疑惑的眼光望了少妇一下。

  但,当她转头看到阮伟,竟惊呼出声,好一会,才镇定下来。

  中年妇人直盯着阮伟端详,口中低呼道:“太像了……太像了……”

  少妇道:“妈!”

  中年妇人“呀”然失笑,道:“失态!失态!”

  倒弄得锺洁莫名其妙,呆在那里半天,才引介道:“外婆,妈,这位就是要找爸爸的阮

大哥。”

  少妇轻声责备道:“洁儿,不可无礼,这位先生足可做你叔叔,怎唤大哥!”

  原来阮伟业已化装成二十多岁的青年,比那少妇少不了几岁。

  阮伟心知自己只大锺洁四岁,那能占人便宜做叔叔,连忙道:“不!不!在下年龄只够

做这位锺小妹的大哥。”却忘了此句话道出,大大漏了化装的身份。

  锺洁见阮伟的窘态,噗嗤笑道:“你假使要做我的叔叔,我偏不叫你!”

  中年妇人笑贵道:“不像话,小洁不可胡闹。”

  锺洁伸了一伸小舌头,即装着正正经经道:“阮大叔有礼,这位是小女的外婆,这位是

家母。”

  阮伟彷佛做不得长辈,仓惶道:“在下怎敢与锺大叔平辈,罪过!罪过!”

  锺洁格格笑道:“外婆,你看他不愿做小洁的叔叔怎么办!”

  中年妇人道:“既是这样,我们只好高攀了。”

  于是阮伟以晚辈之礼,拜见中年妇人及少妇。

  这中年妇人正是三湘大侠凌北修的未亡人孙敏,而少妇就是她的唯一爱女凌琳。

  阮伟告坐后,两位丫鬟即上前奉上茶点,扫去地上的碎杯。

  孙敏先敞口问道:“不知先生何时会见到锺静?”

  阮伟道:“三年前,晚辈和锺大叔见面三次,最后一次是在九华山上。”

  孙敏异道:“九华山?静儿到那里去做什么?”

  她这句话,显见是向凌琳问的,那知凌琳坐在那里想心思,竟未听到中年妇人的问话。

  孙敏轻咳一声,唤道:“琳儿!”

  锺洁一旁即推着母亲道:“妈,外婆叫你。”

  凌琳神色一惊,孙敏却转头望向阮伟道:“先生可知他为何要到九华山去?”

  阮伟道:“因锺大叔要找前辈剑先生,而剑先生正在九华山上与人决斗。”

  孙敏喜道:“想不到静儿竟真的找到剑先生?”她这句话却是自言自语。

  凌琳插口道:“谁敢和剑师父决斗,那是太不自量力了。”话中的意思十分矜持剑先生

的能为。

  阮伟脸色微变道:“那次决斗,剑先生却受了重伤!”

  他心中却偏袒聋哑虎僧,其实并不知剑先生伤势如何!但想剑先生受了重伤,而聋哑虎

僧伤势并不重,那就等于聋哑虎僧胜了剑先生。

  孙敏失色道:“什么?剑先生……他……他……受了重伤……”

  凌琳不信道:“剑师父怎会败在别人手下,绝对不可能!”

  阮伟即道:“他受了重伤却是真的,事后就是锺大叔把他背下山的。”

  凌琳道:“这更不可能,剑师父受了再重的伤,也用不着锺静去背他下山。”

  阮伟心中气道:“你不为丈夫的失踪而忧心查问,却为自己师父作无谓争执,真是没道

理……”

  张敏声音颤道:“静儿背了剑先生到何处去!”

  阮伟道:“这个晚辈就不知了,自此后再未见到锺大叔一面。”

  孙敏声音更加颤抖道:“静儿三年未归,难道……难道……剑先生和他一起受害

了……”

  凌琳道:“妈,不要胡思乱想,剑师父功参造化,一代神人,怎会轻易败在人家手下,

更怎曾受人暗算?”

  阮伟见凌琳毫不关心自己丈夫的存亡,仍在为不知的事作强辩,心中对她大感厌恶。

  锺洁忽道:“妈!门口站着一个人。”

  室内三人武功俱非弱手,竟未听到一个人走到门前,齐都骇然望去。孙敏大惊喜呼:

“剑先生……”

  凌琳锐声叫道:“是剑师父!”

  阮伟心道:“剑先生身体既已痊愈,那他应该知道锺大叔的存亡……”

标题 <<旧雨楼·古龙《飘香剑雨续》——第十章 天龙一剑侠士颜>>

古龙《飘香剑雨续》

第十章 天龙一剑侠士颜

  话说剑先生突然出现。

  只见他白衫飘飘,面如冠玉,但却十分庄严,与三年前阮伟在九华山所见,仍然无丝毫

的改变。

  凌琳牵着锺洁迎上前,笑道“洁儿快拜见剑师祖。”

  看到锺洁,剑先生脸上绽出笑容,一别十余年,竟想不到当年天真烂漫的琳儿,已经有

了这么大的女儿。

  锺洁平日练功,想是常听母亲谈到剑先生,此时当真见到心目中神奇不可测的异人,慌

忙屈身跪倒,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剑先生受了三个响头,扶起了锺洁,笑眯眯的道“祖师爷不白受你三个响头,明儿起祖

师爷教你几手小玩意。”凌琳喜道“师父一时不走.”

  剑先生微微点了点头,孙敏缓缓走上前,检衽一礼,含笑道“上次一别,匆匆十余年,

真未想到今日能再见到……”说到后来,不由细声一叹。

  那叹声不知是叹岁月的易逝?抑或是感伤心中的幽情?

  剑先生眉骨一挑,眼光从孙敏脸上掠过,道:“静贤侄在吗?”

  孙敏脸色一变,急道:“静儿三年前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

  剑先生转眼望着孙敏道:“谁说的?”

  凌琳张口欲语,阮伟突道:“是在下说的。”他因聋哑虎僧的关系,所以对剑先并不过

份谦卑。

  剑先生锐利的眼光盯在阮伟脸上打量了一下,道:“这位好生面熟?”

  凌琳道:“师父,他说你在九华山上被人打伤,简直胡说八道。”

  剑先生冷声道:“不错,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受伤。”

  凌琳不由垂下头,孙敏问道:“是静儿把你背下山的?”

  剑先生点头道:“若不是静贤侄,今日可能来不到这里,早已埋骨九华山上!”

  孙敏呐呐道:“那……那……”

  剑先生像是想起一件事,间阮伟道:“这位贵姓?”

  阮伟昂然道:“在下姓阮,但是……”他本想说出自己姓吕,念头一转,住壁不语。

  剑先生冷笑道:“明明年纪轻轻,为何改装成个大人?”

  阮伟虽是暗惊剑先生的眼力,但却傲然道:“这是在下私事,不劳先生费心。”

  凌琳轻呼道:“师父,那他原来几岁?”

  剑先生道:“三年前,我与先父仇敌的弟子,在九华山上印证武功,结果两败俱伤,静

贤侄背我下山疗伤,当我伤势稍好后,我因要至滇西一行,静贤侄放心不下家中之事,匆匆

赶回……”

  凌琳突然失声惊呼,孙敏也不禁轻声一叹,剑先生不明所以望了她们两人一眼,接道:

“那时在九华山上拚斗的第三日,来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彷佛与静贤侄是素识,天下只

有他们两人知道我与天竺聋哑虎僧决斗受伤之经过,如今……”

  顿时剑先生目光如炬,望着阮伟道:“眼前这位既知我受伤之事,面貌又酷似当年那位

少年,但不知为何易装改容?”

  不知何时,孙敏已在低声饮泣,锺洁摇着外婆的手,喊道:“外婆!外婆……”

  剑先生走至孙敏身前,声音低低道:“你……你……为什么哭?”

  孙敏啜泣道:“三年来……静儿……并未回……”

  剑先生不禁脸色一变,惊道:“什么?静贤侄一直未曾回来过!”转头带着询问的眼

光,向凌琳望去。

  凌琳突然垂下粉颊,剑先生心中一动,暗忖:“她为何不关心静贤侄的存亡?若是关

心,怎会毫无忧戚之色?”

  孙敏轻抚着锺洁的玉手,悲戚道:“静儿一生孤苦,如今不知生死,教我们如何是

好!”

  剑先生道:“难道三年来,你们都未发现他一点踪迹?”

  孙敏摇首道:“三年以前,静儿闻说你曾在皖南一带出现,心感你十三年前,恢复他功

力之德,到皖南去找你,他说当年若不是你,迄今还是死了一半的废人,此生无论如何要再

见你一面,报你深恩大德于万一……”

  剑先生叹道:“静贤侄此番心愿终于得偿,莫非天道无私,冥冥中神使鬼差,令静贤侄

来皖南救我一命?”

  孙敏续又接道:“事后,将近二月未见静儿归来,我与琳儿每日忧心切切,想我母女两

个妇道人家,到何处打探寻访!最后还是我忍受不住,将这件事情告诉已十年未见的正义帮

主……”

  阮伟恍然大悟,暗道:“难怪正义帮主在此出现,引起天争教众的窥探,却是为了帮助

她母女两人,寻找锺大叔;但不知动员武林第一大帮,怎会仍旧找不到锺大叔的行踪,难道

锺大叔果真已不在人世……”

  剑先生眉头一耸,道:“吕南人,听说他十余年来主持正义帮,确为武林积下不少功

德,声势大振。”

  孙敏幽幽叹息道:“那知吕南人费了两年多的时间,搜遍江湖各地,仍是发现不到静儿

的踪迹……”

  剑先生惊道:“若是如此,难道静贤侄果真遭到不测!……”

  孙敏轻声叹道:“看来也就是如此,否则正义帮那会找不出一点端倪!”

  剑先生沉声道:“在滇西由先父的遗笈中,发现一套左手刀法,我来此地,就想把那套

左手刀法传给静紧侄,也好让他行道江湖,那知……唉!”

  剑先生说到此处,忽又愠然道:“一个人无故乔装,已令人十分怀疑,恰恰乔装之人乃

是与静贤侄次踪前最后见面之人,那人又迟不来早不来,却在今日找到此地,实不知他心中

怀着什么鬼胎!”

  阮伟亢声道:“若说锺大叔的失踪,关系到与他最后见面之人,则那最后之人却非区区

在下ㄝ但不知那真正与锺大叔最后见面之人,又有什么解说!”

  他这番话,显然是针对剑先生而发。

  剑先生世外高人,内在修养至深,但闻此话,也不禁神色微变。

  凌琳忽道:“你到底姓什么?”

  阮伟早已将凌琳认为是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天下那有不顾丈夫存亡的妇人,是以他对她

甚是不满,转头他望,不理她的问话。

  孙敏柔声道:“你今日来到寒舍,到底有何事见教?”

  阮伟心中尊敬孙敏,遂恭谦应道:“晚辈有幸得识锺大叔,九华山别后,晚辈因在九华

山上照顾另外一位因拚斗而受伤的高人,事后那高人托我找到锺大叔时,当面转告一件要

事,所以在下今日来到此地,并非偶然。”

  他最后这句话,自是对剑先生而言。

  停了一下,阮伟又低声对孙敏道:“那高人说五年后在君山,再与剑先生决战高下,晚

辈不敏,迟到今日才来找锺大叔,所幸算来离决斗日期尚有一年半以上,总算未负那高人所

托。”

  剑先生:“聋哑虎僧雄心不死,届时定当至君山一行!”转头若有深意的注视着阮伟

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