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人都对我意图不轨》作者:秋水麋鹿
文案:
阿璃下了个养成男友的app。捏了几个绝世神颜的纸片人。下一秒,她穿越到人妖共存的大唐朝。到了这里才发现,高岭之花的仙门之首是她捏的,沉郁腹黑的幽都之主是她捏的,毁天灭地的妖族大反派还是她捏的。他们都在疯狂寻找那个“遗弃”他们的未婚妻。
谢谢,你们太热情了,阿璃隐姓埋名躲起来。
但她身上带着一股桃子香,只要碰到水就会被纸片人闻到。
千防万防,防不住老天下雨、草地有露珠、受伤以后“好心人”拿酒给她消毒。
香气引来了原本就觊觎她的纸片人。
于是……
三百年不找道侣的仙门之首宣布自己有道侣啦。
几百万年的黄金单身汉幽都之主宣布自己有道侣啦。
上古大神宣布自己有道侣啦。
妖域少主宣布自己有道侣啦。
就连毁天灭地的大反派也宣布自己有道侣啦。
就在大唐人妖鬼三界都在猜测这五个道侣都是什么奇女子?
阿璃却在连夜扩鱼塘,鱼塘里的鱼已经装不下了。
#你的网漏了,能不能补一下,我快被别的鱼挤出来了。
食用指南:
1非切片精分,有男主,1v1
2女主非良善。为了回家,在线飙戏忽悠十级。
一句话简介:你们不要再打啦!
立意:以欢喜心过生活,以温柔心除挂碍。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幼璃
作品简评
阿璃下了个养成男友的app,捏了几个绝世神颜的纸片人。三分钟热血后,她弃游了。下一秒,她穿越到了人妖共存的大唐朝。系统说,被弃养的纸片人产生的怨气绕地球十圈,必须消除怨气才能回家。于是阿璃开始兢兢业业做业务,悉心照顾每一个受过创伤的崽崽。没想到怨气消除的那一天,崽崽们集体黑化了,堵住了她回家的路。本文节奏明快,笔调轻松。围绕女主治愈纸片人,讲述了许多温馨可爱小故事。故事情节跌宕起伏,修罗场满满,是一篇轻松有趣的小甜文。


第1章
阿璃睁开眼,朦胧视线中,一个圆溜溜的脑袋悬在半空凝视着她。
她猛地坐起,心跳如擂鼓,伸手去摸枕头下的符纸。
细长的纸条夹在手指的一瞬间,虚掩的木窗被夜风吹开,月光与风一起倾泻进来,瞬间溢满房间。一只藤条编的篮子垂在房梁下,轻飘飘地在月光中晃动。
原来是篮子啊。
少女松口气,吓她一跳,还以为是纸片人……
正准备重新躺下,狂风卷着碎雨呼啸而来,木窗“哐哐”击打着墙壁,竹篮也晃动得快要掉下来,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她的心脏再度狂跳,掀开薄被光脚跃于地上,光速把窗户掩上,点燃烛火,低头扫视身体有没有溅上雨水。
“没有,我看过了。”一道打着哈欠的金属声从大脑深处传来。
“咦,系统也会打哈欠?我以为你不需要睡觉。”少女惊奇地发问,但是那道金属声说完之后,重新陷入沉默。
阿璃丝毫不觉得奇怪,这个自称来自“处理纸片人与人类的羁绊纠纷二处B组”系统,从绑定她的一瞬起,就陷入了半死不活状态。偶尔冒出一句话,也不管她听没听见,说完就消失,一问就装死。真不愧是二处B组的系统,十分的智障。
当然,也不怪系统丧,她这种情况确实很难搞。
穿来之前,她下了一款养成古风男友app。养成男友什么的不重要,她只沉迷捏脸。不知捏了多少纸片人后,为了调剂口味,她还捏了几只狗。
大概“只生不养”太多了,纸片人的怨气汇成一道闪电把她劈到了大唐朝。想要回去,必须化解怨气,获得纸片人的谅解。
系统沮丧地说放弃吧,她捏的纸片人太多,捏完不管,导致这股怨气格外严重。
一般的怨气只会给捏人者带来一点小麻烦,但给她的麻烦却是致命的。只要身体接触到水,就会散发香味,这种味道会让纸片人瞬间认出她是谁。
阿璃俯身从床底的暗槽抽出一只木匣,从里面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本子。
外表是黑色皮质,里面数张空白纸页。其中一页贴着一张黑色桃心贴纸,泛着隐隐的流光,在晕黄的烛光下,仿佛一颗心脏在跳动。
少女伸出细白的手指,轻轻按在贴纸上。流光涌动,脑海中立刻交织出一副画面。
一个相貌平平的3D小人从深山中的茅屋走出,一脸怨恨地盯着她。
松开手指,小人化为星星点点散去。
这是她遇到的第一个纸片人。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身份是小仙门的弟子。这个小仙门专攻水系功法,为了早日把门派发扬光大,上上下下辛勤练功,每天过得跟泼水节似的。
在这种跟水帘洞似的地方,很难不中标。很快她就被水泼中,散发出只有纸片人才能闻到的味道。好在这里并没有熟面孔,她一边给自己狂抹香膏,一边找机会背叛师门。
系统被香膏熏得受不了,“诈尸”给了她一盒无香丸,吃一颗就能藏匿气味。
不久,门派受到了妖域的大举进犯。全门派都在跟妖邪拼命,她却被一个相貌平平的门内弟子追着砍。若不是她把对方引进妖兽群,她可能就交代在那了。
门内弟子挂掉后爆出了一张贴纸,她才知道对方是她捏的纸片人。
唉,刚开始水平不高,捏的都是平平无奇纸片人。谁知道平平无奇最为致命,简直防不胜防。
狂风夹杂着雨点敲击着直棂窗。
棂木条上糊着的竹篾纸因为雨势过大,露出要透掉的样子。
阿璃蹙着细眉,朝里缩了缩身子。马上进入雨季,这种程度的雨以后只多不少。没有无香丸就会时刻暴露在危险中。
她将细银链从衣襟中提溜出来,打开缀着的小扁银盒在手心嗑了嗑,连个丸子渣都没有。
这玩意用的也太快了……
她沉思一瞬,取出几张招雷符、一把短刀、一叠小纸人。
少女轻轻捏住纸人的手臂,一丝灵力从指间窜出,纸人顿时像活了一样活泼地挥动手臂。收回灵力,纸人“啪”地倒下,毫无生气。
无香丸不便宜,一粒要五颗灵石。她不是捉妖师没资格下山,亦没人雇佣她。想要赚得灵石,只能像所有贫穷的修仙菜鸡一样,偷偷下山捕获妖兽。为此,她已经准备了好多天。
系统放弃她,她不能放弃自己。
*
雨后的天山山脉,像冲洗过的翡翠玉髓。满山青碧白雾弥漫,处处生机盎然。但是山脉最高处,仍是白雪皑皑。
阿璃沿着石梯向山门走去,一路遇到的门内弟子都在偷偷嘀咕她。
“她就是千年难遇的仙品水灵根?”
“是啊,不知哪根弦搭错了竟投到杂修门下。听说水灵峰的首座因为这事日夜哭泣,没事就去堵她,试图劝其回心转意。”
“啧啧啧,真糊涂。水灵根去学杂修,怕是一百年也修不到一环的境界。”
“哪里修得了百年?人活七十古来稀,突破不了境界就无法延寿。看她顶多十五六的年纪,别七十了,大方点让她活过一百,也只有八十来年。”
先前那个水系小仙门惨遭灭门后,侥幸活下来的人被天山仙门收纳。听说杂修忌水火,学的是符道和剪纸术,她二话不说拎着铺盖卷就去报名了。
阿璃可不想去什么水灵峰,她躲还来不及哪里肯凑上去?
*
临近中午,阿璃才捉到两只无品级妖兽。这种妖兽没有智商不值钱,最好能抓到低品阶的。但低品级的妖兽并不好抓,她足足耗费了两个时辰才在山崖发现一只。
妖兽是只大松鼠精,跟狐狸那么大,挨了她几道雷击符浑身发软不断往后退。它的身后是高悬的山崖,深不见底。
她慢慢朝妖兽逼去,距离崖口越来越近,风声也越来越大。
“唰啦”一声,妖兽后蹄踹下去一些小石粒,一人一兽不约而同朝下望去,但是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清。这种高度,摔下去一定尸骨难存。
阿璃念及此处不再犹豫,趁松鼠精还盯着崖底时抛出捆妖绳。松鼠精尖叫一声,想逃离但捆妖绳早已如蛇一般缠了上去。
电光火石间,松鼠精纵身朝崖下一跃,十几斤的重量瞬间将阿璃带下去。
望着对方两肋生出的滑翔翼,阿璃心中一万匹神兽奔过。
这货竟然是寒号鸟!
阿璃绝望,寒号鸟也绝望。它就像一把破败的油纸伞,被少女扯着疯狂往下落。
为了逃命,它扭、它蹬腿、疯狂试图从绳里钻出来,但捆妖绳却因它的努力箍得更紧。
天真!阿璃冷笑,捆妖绳是以意念控制,她不想撒手谁也抽不走。不仅不撒手,她还放出袖口里的一叠小纸人。
小纸人如雪花般向上飞舞,牢牢扒在寒号鸟身上。随着少女猛地攥紧手指,纸人合为一股大力瞬间绞断了寒号鸟的脖子,让对方提前领了盒饭。
就在这时,她听见系统在大喊什么。
她死劲去听,但是一点都听不清,烈烈风声完全堵住了她的耳朵。
“咚——”的一声,她感觉全身剧痛,似乎砸在了什么东西上。接着身体往下一沉,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冲过来,鼻子和嘴一下子灌进水。肺部的空气被挤出来,从嘴里咕嘟嘟地冒出去。
来不及思考砸到了什么,她拼命挥动四肢扑腾。但是游水技艺不精,越扑腾越往下沉。
情急之时,她想起了在水系小门派学到的手诀术,用手指按压穴位,结成固定的姿势,从而内聚精气达到神通。
少女伸出双手,交互叠出小金光的手势。
“咕嘟咕嘟”一连串的气泡从掌心窜出,连接在一起,组成一个巨型泡泡将她包裹在里面。
久违的空气重新涌来,她打着颤睁开眼大口喘息着,不受控制地瘫坐在泡泡里。
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绯色妖兽在她身边缓缓下沉。隔着气泡,可以看到那具庞然大物紧闭着朝霞一般的眼,似乎晕过去了。
她刚才砸中的就是这家伙吗?
阿璃沉思一瞬再次捏诀,唤出更多的气泡裹住大妖兽。一大一小两个气泡,很快浮出水面,朝岸边飘去。
到达岸边,阿璃将诀捏碎,泡泡随之消失。但她没有捏碎妖兽的泡泡,而是上了岸若有所思地望着对方那双巨大的翅膀。
显而易见,这只妖兽应该是路过悬崖,在飞翔过程中被她砸中掉入水潭。就是不知道砸到了哪里,竟然晕得这么彻底。
“砸到了脑袋。”脑海里传来系统懒洋洋的声音,“要不是我用尽全部力量替你缓冲了一下,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管是砸到这家伙还是水面,你都像砸在水泥板一样全身碎裂。”
阿璃非常诧异,她以为系统早就放弃她了。
“我是很想放弃啊,”系统撇撇嘴,“但我跟你的生命相连,你死了我也会跟着消亡。哎这些都不重要,你快点把这只大妖兽捆起来。它看起来就很贵,我们把它送到镇妖司,得来的灵石足够你买无香丸了,多余的还可以给你升境界。”
“你还能升境界?”阿璃诧异。
“只要有灵石,我能做的多着呢。”系统一脸得意。
抓到了大妖兽,它看到了一丝任务可能完成的曙光,一下子精神起来。
“先前我们一直被压着爬不起来,就是因为你等级太低。现在不同了,有了灵石我就能给你升级,等你有实力保命,就不用掩盖香味啦。引来喜欢你的崽崽,我们就想办法消除怨气。引来疯批纸片人,我们就直接干掉对方。”
“其实返回原世界原本有两个方法,一是消除纸片人的怨气,二是把纸片人全部干掉。但是第二条你办不到,因为在你捏的纸片人中有一些惹不起的大佬。所以我们就只好走第一条路了。”
“你怎么知道大佬就不在疯批纸片人里?”
系统:“这不是我美好愿望嘛,要真遇到大佬级疯批纸片人,就,躺倒任嘲吧……”
阿璃沉默了一会儿,“我当初只不过想捏脸……”
“玩养成游戏的人都喜欢捏脸,”系统语重心长地说,“但谁像你捏那么多呢?你捏的得有上百个吧?”
“不止,一千多吧。”
“……”
系统翻了个白眼,“总之这里建议挑选喜欢你的崽崽,比较好感化。”
阿璃:“我怎么知道谁喜欢我呢?”
“哦,这个简单,”系统说,“怨气颜色分为五个等级,黑、灰、白、粉、红。黑色是最深的怨气,红色是最浅的怨气,当你接触对方皮肤时,对方头顶会出现一朵小花,通过小花的颜色就很好分辨了。”
“有件事要记住,绝对不能感化养过的崽崽。这类崽崽自带柠檬精属性,占有欲特别强,爱吃醋,喜欢嫉妒其他崽崽。他们的怨气值也不稳定,受到一丁点刺激,头顶的小花就会退回上一个颜色。”
“我还养过崽崽?”阿璃一脸惊讶。
系统瞬间又想躺倒了,“好了,你现在除了遇水掉马甲连关键的记忆都没了,这怎么搞?”
“算啦,不记得就不记得吧。遇到爱变色的小花,就离那个崽崽远一点。总之,挑出六个崽崽感化成红花小可爱,你就能回家啦。”
“这么多?”阿璃睁大眼。
“别忘了是谁捏了一千多个纸片人,”系统阴阳怪气地说,“用六朵红花化解所有怨气,已经很划算啦。”
阿璃:“……”
*
阿璃捏破小金光诀,包裹大妖兽的泡泡瞬间碎裂,在空气中炸出一片水雾。
还没等她走过去细看,妖兽就迅速缩小化为人形。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少年,伏趴在岸边一动不动。
一袭红袍湿漉漉地裹着他的身体透出山峦一般的背脊。头顶束着发,泼墨而下,仿若枫林流淌的妖冶春水。
阿璃一脸惊诧,妖兽化为人形需要修行千年。她以为这只是个普通妖兽,没想到成了精。
“我们发了,”系统兴奋不已地搓着手,“成精的妖怪最值钱了,趁他晕死快绑了好换灵石。”
这话才刚说完少年就耸动了两下肩膀,揉着额角慵散地在阿璃和系统惊愕的目光中坐了起来。
阿璃略略低头,正好对上他睁开的眼。
刹那间,仿若一头扎入灿若朝霞的峡谷,被炫目的旎彩包裹。她看见了云海翻腾,也看见了无数飞鸟朝着最浓烈的霞光飞去。
那束霞光,是她从未见过,最温暖最强大的光。
少女捧着被震撼的小心脏,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几秒后……
诶,有点不对。
她蓦地倒退一步。
靠,这不是她捏的崽崽吗?


第2章
已是正午,阳光穿透山顶的云层直泄而下,使得水潭周围水汽氤氲。
阿璃吊着一颗忐忑的心,将视线投到纸片人身上去。
少年约莫十七八的年纪,五官昳丽俊美异常。他爬起来后就坐在水潭边扬着脸看她,眼瞳都不动一下。
阿璃心里生出一点期盼,悬崖那么高她啪地掉下来,虽然系统卸掉一大半力,但巨大的冲击力砸一下脑袋,就算妖兽也会砸够呛。
万一可以砸出个什么毛病呢?
“认识我吗?”
少女嗓音软糯,声量并不大,但传到绯羽耳中就如惊雷一般,令他神魂震颤。
怎么能不认得呢?绯羽垂下眼帘,掩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攥着,用力到泛白。
每次她来,整个云端会弥漫着清甜的桃子香。他虽没见过她的模样,但能听到她的嘟囔声,抱怨来的时候他总在睡觉。
他也不想睡,维护祭坛耗费太多灵力,身体筋疲力尽。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睡着了,有时睡在厚厚的云层上,有时睡在桂树下,但更多的时候是在冰冷的大殿里,她总能找到他。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明明出了那件事后天界的大门就被封印了,但她却来去自如宛如一股清风。
天界已无神灵,他是世间仅剩的神。
天上的日子孤冷又漫长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他从最开始的疑窦慢慢变得平静,甚至盼着她来。
他实在太寂寞了。
她会突然丢给他一个馒头或一个水囊,嘟囔着让他快吃快喝,说好不容易得来的。也会扔给他衣衫或是别的什么配饰,说为了弄这个肝得快死了。
他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试着与她交流,但她听不到他的声音,更看不到他用灵力写在空中的字。
再后来她弄来了土壤和种子,甚至还让云端上有了一口井。等那些种子长出了黍米蔬菜和果树后,她又在大殿弄出一个灶台。
他觉得有点好笑,其实他不用吃饭啊。
当死气沉沉的天界第一次有了炊烟,他平静的心骤然掀起涟漪,那些被上万年凝出的孤寂和冷缪,轰然被炸得粉碎。从此以后他从祭坛回来,等待他的不再是孤冷的大殿,而是冒着热气的饭食。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渐渐生出了难以遏制的慕渴,有了永久留下她的心。他用尽各种术法都没能让她现身。正当他疑惑这其中缘由时,她却突然不再来了。他知道惹恼了她连忙收手,但她还是不来。
他一下就慌了,胡思乱想甚至怀疑她有了新人。干净无比的神灵之心,第一次涌出了嫉妒的情绪,仿若一口幽深的井将他迅速吞噬。
他找遍天界的每一处角落,甚至打破大门封印下到人间鬼界去寻,但都没有寻到她的踪迹。她就像一场短暂的风,很随便地从他身边路过。
他重新回到天界,一边照料她留下的田地一边等她。她种的梅树结了果,他好好地摘下来存进罐子里。四季更替,不知不觉攒了好多。想起很久以前听到一个说法,女孩子大抵都爱吃甜食,他寻来古法做成蜜饯。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很久,直到祭坛突然涌动起来,他知道属于他的劫还是到来了。像所有陨落的上古大神一样,他终将为了三界不会崩塌而祭出所有灵力。
维护了最后一次祭坛,他疲惫地回到冰冷的大殿。
这次他永久地睡着了,再也没有等到她。
*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阿璃半天等不到回答,有些迟疑地问。
“估计砸傻了,”系统一脸欣喜,“快点卖了他。”
“他是我捏的纸片人。”阿璃蹙着细眉,打量着对方的反应,有点拿不准是不是真砸傻了。
“哎,纸片人?”系统瞬间冒出冷汗,“不会是疯批的那种吧?”
“应该不是。如果是,我还能站在这里吗?”
“那还是砸傻了啊,把他卖了!”
阿璃微微弯腰,露出一个哄骗孩子的笑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绯羽看着她凑近的脸,嫣红的唇就像好吃的芙蓉软糕,散发着馥郁香气。
少年垂下眼帘遮住意味不明的幽光,乖巧地摇摇头,“不记得了。”
才刚砸完就不记得了?阿璃眨了眨眼,“好可怜啊,要不要跟姐姐走呢?你瞧你身上都破皮了,姐姐给包扎一下就不疼了。”
姐姐?绯羽抬起漆黑的眸,似笑非笑地在她稚气甜美的脸上溜了一圈。
“山中黑的早,天一黑便容易遇到魑魅魍魉。”阿璃笑靥着胡诌,“不如你跟我家去,我家就在姑臧城,你住一夜再做打算,如何?”
“跟你回家啊……”绯羽轻声重复,似乎很是意动,微翘的瑞凤眼里轻捻着少女带着甜意的笑。
少顷,他点点头,“好啊。”
话音刚落,一条褐色的绳子“嗖”地飞来,将他的手并拢绑在一起。
少年眼底浮出一点诧异。
“包扎好啦,这是包扎带,止血最好了。”阿璃笑盈盈地伸出手,“我来拉你起来”。
手指搭在对方手腕的一瞬,少年头顶立刻出现一朵灰色的小花。
“灰色的怨气?”系统有些惊讶,“黑、灰、白、粉、红,倒数第二个,不算太差。”
阿璃打量着花朵,灰色的小花长着六个花瓣,全都灰灰的。
系统:“怎么样,还送不送镇妖司了?”
“送,”少女语气坚定,“我缺灵石用。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感化灰崽崽,我想刷个粉色的。”
系统:“……”
“你当抽卡池呢?行吧,谁让你捏得多呢。”
阿璃拽起绯羽后松开手。
少年身长玉立,湿漉漉的绯衣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宽直的肩膀和劲瘦的腰,宛如一幅淋湿的水墨画,浓墨重彩,美丽却又单薄易碎。
系统有些不安地瞅着他,它总觉得根本捆妖绳绑不住对方。
那条绳子在少年的手腕上连仙器的光泽都不敢闪一下,简直怂的一批。少年漆黑的眼眸毫不掩饰地盯着宿主,仿佛对方才是被捆妖绳绑着的人。
这种流淌着危险根本拿捏不住的崽崽,还是卖掉比较安全。
阿璃把三只妖兽用麻绳绑好,取出一张土黄色的符纸。这是她刚入门时,门派发给新人的遁地术符纸,每月两张。
这种符十分难得,需要用到狸力的皮。狸力是猪身鸡爪的妖兽,擅长挖土,很不好抓。年岁越长的狸力,制成的符遁得越远。
这个时候大门派的好处就显出来了,要让阿璃用自己的灵石买符,就是侥幸买得起,也不舍的用。
遁地符砸入地面的一瞬间,以符纸为中心荡出涟漪。每一圈都是一道扭曲的咒文,璀璨夺目,不可逼视。
阿璃轻扯了一下捆妖绳,少年便跟着她落入阵中。
眼前倏地一片漆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突地又亮起,晚霞的光辉铺天盖地而来,阿璃用手背挡在眼上,手指慢慢张开一条缝。
烁亮的缝隙里天地开阔陌上草薰,一座巨大壮丽的城郭屹立在原野之上。
这里是姑臧,卧龙城墙绵延五十里,西域最大的城市。二十万胡人、唐人居住在这里。在它的身后是无尽的草原、戈壁、荒漠和宛如屏障一般的天山山脉。
风吹着河滩上的芨芨草,波浪一样荡出涟漪。一队接一队的商旅像断断续续的珍珠链,流淌在官道上。驼铃声、喧哗声,各种语言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阿璃用捆妖绳拉着绯羽,随着人流走向城门。
她这幅样子并不显眼,姑臧多的是贩卖奴隶的商人。大家只会惊愕绯衣少年那张秾丽秀逸的面容,感叹少女手中的货成色也太好了。
还未通过城门,已有不少胡商围过来殷切地询问价格。
“不卖不卖,给自己留的。”阿璃一边胡说八道,一边拉着绯羽挤出人群。
她没注意的是,少年因她这句话,肃冷的眼生出一丝清浅笑意。
此时已是黄昏,再过一个时辰城门就关了。姑臧城里有七座小城,彼此间各有城墙。
大城门关闭时,七座小城门也会一起关闭。若是不早点出来,夹里面就尴尬了。她身上冒着香气在哪里都不安全,还是得弄到无香丸才睡得踏实。
镇妖司在中城内,漆黑显目的锁妖塔让人一眼就能找到它。塔下围着一圈院落,其中青灰色的小院就是贩妖房。
在这里可以把猎来的妖兽换成灵石。若是捉到厉害的妖邪则镇在塔中,等临近的大仙门派人来处理。
“你在这里等我。”阿璃指着院子里的桃树。
“你去哪儿?”绯羽问。
“我……”阿璃结巴了一下,黑白分明的杏眼微微一转,“刚才进城门的时候,你不是问我给守卫看的那张纸是什么嘛?那是公验,有了那个你才能投宿打尖。没有它,你都不能跟我回家。你看,这里就是办公验的地方。你乖乖在这儿站着,不要与人说话,等我就好了。”
少年黑眸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直到把她盯毛了才低笑一声,“行吧,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你砧板上的鱼。”他的声线低醇,像凉夜里暖的烈酒,诱人的同时又透着未知的危险。
因他这句话,阿璃心里突然有点不安。她抿了抿唇,脸上涌出蜜糖般的笑意,“我若怕你还能把你带回家?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问问就出来。喏,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