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砸完人护着青青往珍馐楼走,那边在二楼瞧见混乱的弼尔塔哈尔已经一路狂奔过来,健壮的身躯往她们身前一挡,“谁敢纠缠我妹妹,我一拳打爆他的脑袋!”大部分人都被吓住纷纷往后退去,只有襄郡王博穆博果尔站着不动,他眼神追随着弼尔塔哈尔身后的娇影,脸上扬起笑容朝弼尔塔哈尔打招呼,“表兄带格格出门游玩,京城我最熟悉了,怎么不找我?我城外还有处庄园,现下桃花开的正好,孟古青格格从前定没见过漫山的桃花盛开场景,若是不嫌弃,还请舅父与你们一道到庄园上赏花。”
“谁跟你是表兄弟,别乱攀亲戚。”弼尔塔哈尔十分讨厌这个逼自己父亲和妹妹的襄郡王,要不是顾全大局,他早就将此人大卸八块了,“妹妹,我已经点好了菜,我们去吃午饭吧。”说着联合含珠,两人把青青护得密不透风往珍馐楼去。
博穆博果尔不甘心,正想再追上去搭讪,却被身后气喘吁吁的小太监拉住了衣袖,小太监怀里抱着一大摞画轴,喘着气说道:“可找到您了郡王爷,咱们不是要去董鄂氏府上取画吗?皇上还在宫里等着咱们送画呢。”刚才郡王爷就跟失了魂一样摔下马,不等别人扶起就直直冲进人群,几个侍从好不容易才找过来。
“对,我还要取画像给皇上。”不知想到什么,博穆博果尔脸上笑容变得别有深意起来。要成亲了,这不是还没成,这个婚到底能不能结还是未知数呢!说罢带着侍从几人一路朝董鄂府行去,本来博穆博果尔对这个董鄂格格十分感兴趣,在他的探听里,这位格格是从小养在江南的,性子柔顺,满腹才情,连容貌都如同汉女一样娇媚温婉,把满京城的贵胄格格们都比下去了,他原先想着若真是这样一个妙人儿,他少不得耍点心眼叫皇上将此女赐给自己。可自从见了孟古青,世上其他的女人,再如何温顺有才情,再如何娇媚,也撼动不了他一丝一毫。
除了孟古青,别人他都不想要了。
董鄂乌云珠今日在家坐立不安,她已经知道宫里让人偷偷给各家格格都画了画像,她还有消息渠道,知道宫里那位皇上十分不喜欢蒙古格格,故意拖着科尔沁的人不愿举行婚礼。她从小就想着皇帝是个什么模样,这天下最显眼的男人就这一个,所有女人都梦想嫁给这为少年天子,她心中也是有着绮思的。当然,她自然不是冲着荣华富贵,只是这天底下就这么个少年是最强大最优秀最耀眼的,她幻想的夫君也就只有这位了。
听丫鬟说府里来人了,董鄂乌云珠有点坐不住,还是朝前院去了,她也不知自己想做什么,也许是想叫宫里人瞧瞧她的真容。她的消息很灵通,早就听说整个北京城的高门贵女里,只有佟氏的格格能于自己比肩,甚至还要逊色自己几分,宫人见到她的真容一定会禀报给陛下的。
客厅里,博穆博果尔取了画像没有理会鄂硕的寒暄,说了句赶着回宫就走,出了门竟见到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装的佳人俏生生地立在廊下,正面向这边,一双含情的杏眼怯生生又带着羞涩的轻轻扫了他一眼。
博穆博果尔站住了,“你是董鄂格格?”
董鄂乌云珠柔顺地福了福,身姿窈窕纤细如同娇花一般惹人怜惜,说话声也温温柔柔令人徒生好感:“正是小女,不知大人是宫中哪位贵人?”一见博穆博果尔,她就知道自己猜错了,来的不是宫人,是贵人,皇上叫一个天潢贵胄来取她的画像。
博穆博果尔莫名其妙看着这董鄂格格突然通红的脸庞,抽抽嘴角,嘀咕一声,“果然比不上她。”便拱拱手直接告辞了,留下董鄂乌云珠在原地满脸惊愕,还从没有同龄男人这样轻慢她的,而且她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应该是听错了吧?
“这是董鄂格格?”乾清宫里,福临正跟博穆博果尔坐一起翻看画像,看到上面一张江南仕女图,惊了下,似有些不敢相信,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种气质的女子,尤其还无比貌美。
“正是她,我今日去取画还瞧见董鄂格格的真人呢,比画像上美多了,像一朵颤巍巍的娇花等人采撷,谁看了都会心动不已。”博穆博果尔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大肆夸赞他都忘记了长什么样的董鄂格格,“而且据闻她精通琴棋书画,作诗也很了得,满京城在没有比她更优秀的格格了。”
福临兴趣更大了,仔细问道:“她还会作诗?作过什么诗?”
博穆博果尔假意为难:“这,女子闺房小诗,我自然是不得而知,不过皇上您有意的话,弟弟去帮您传个话,让董鄂家递一首上来?”
福临没立马答应,而是把剩下的画像都翻看了一遍,将佟家和董鄂家的挑出来放在一边,然后才对博穆博果尔点头,“你悄悄去办这件事。”


第3章 草原明珠孟古青3
春日里京城的名门闺秀和公子们,都爱打马去京郊游玩赏花,吴克善也给自家宝贝女儿准备好了庄子,就等着全家一道出城好好乐呵乐呵。他正在指挥着下人打包行李,突然从后院传来吵闹声,正是来自宝贝女儿院子的方向。吴克善皱眉,扔下手里的事,迅速往青青院子走去。
“出了什么事,谁在此处喧闹!不要命了吗!”吴克善沉着脸走进院落怒喝一声。
院子中央一个瘦弱的丫鬟正被含珠带着几个嬷嬷狠打,一见吴克善王爷来了,瘦弱丫鬟仿佛见了救命稻草一样挣扎起来,“王爷救命!她们要打断奴婢的手脚!奴婢是太后娘娘派来照看格格的,她们竟不让奴婢见格格!”
吴克善却并没有立即阻止,他问含珠,“孟古青呢?你们在院子里吵闹,惹得她烦心我可饶不了你们!”
含珠一把揪住瘦弱丫鬟的头发不让她跑,脸色十分不岔:“回殿下,格格去贝勒院子了。我们几个留下来处理这个小贱人!”说着一巴掌扇在丫鬟的脸上,把丫鬟原本清秀带着娇媚的脸扇得高高肿起,“这个小贱人进了院子就不安分,不让她进屋伺候,她竟敢拿着银子到处收买下人,不仅打听格格的私事,还想往府外传信!”
旁边健壮的嬷嬷从怀里拿出几张信纸呈给吴克善,吴克善翻看信纸,有点犯愁,他不太认识汉文啊。
片刻后,只见这位亲王搓搓牙花子,把几张信纸叠好揣进怀里,斜眼瞥被压在地上喊冤的丫鬟,对含珠几人摆摆手:“别落下了她的舌头,废了人就送还给内务府吧,这里总归是京城不是科尔沁。”
含珠咬牙,“便宜这个贱人了!若还在草原,我定要亲自把她绑在马上,一路拖成肉泥才行!”
吴克善很想知道这丫鬟往外传的信上写了什么,可他在京城没有可信的人,事关宝贝女儿,他不敢找别人来读信。就这么过了一日,宫里太后突然召他入宫觐见,吴克善想了想将信带在身上进了宫。
入了宫,果然是来者不善。
太后和小皇帝,并另一位贵太妃坐在慈宁宫上首,去科尔沁迎亲的那位襄郡王就站在这贵太妃的身边。
太后的脸色还是和善的,仿佛一张笑脸面具从未揭下来过,她挥挥手,让人将一个面目全非口不能言手脚骨折的丫鬟抬了上来,问道:“哥哥,这是我让内务府给孟古青拨的婢女,小丫头做错了什么事要动此酷刑?”
吴克善直归直,人却不傻,他目光仔细瞧了瞧坐在太后旁边的年轻皇帝的表情,没想到竟从那双狭长的眼眸中瞧出了满满的厌恶,心中不禁恶寒。满清的皇帝,这是因为他处置了一个犯上不忠的奴才,将他恨上了?还是,恨上了整个科尔沁?
皇帝此时也开口了,能看出他极力在忍耐怒火:“舅父,她不过一个婢女,犯了错赶回内务府便是,何必毁了好好的一个人!”
“哎呀,消消气,都消消气,我看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才对!”坐在一旁的贵太妃甩着手帕,连忙打圆场,“亲王殿下的身份地位不至于跟一个婢女过不去,肯定是有什么缘由吧!”说着还朝身边的儿子使了个眼色,博穆博果尔会意,点头附和,“舅父为人祥和,表哥正直纯善,怎么会跟一个低贱的婢女较劲,必然是这婢女以下犯上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才惹得舅父大动肝火。”他故意没提及孟古青,如果有可能他不希望任何人在太后和皇上面前提到她的名字。
孝庄与福临一时没注意博穆博果尔对吴克善的称呼,只在奇怪博穆博果尔母子竟然一同为吴克善开脱,本来孝庄也不是要向自己哥哥兴师问罪的,这可是科尔沁的亲王,他不过是打残了一个婢女,就是杀了十个婢女,她也不可能因此与吴克善翻脸。今天这么做,不过是给科尔沁压力,紧一紧他们的头皮,别老是在北京城优哉游哉四处玩乐,赶紧求宫中举办婚礼迎接皇后入宫!
虽然福临看吴克善的眼神叫他心神不宁,但眼下这场面,还是要给出个合理的缘由才行,他上前两步,掏出准备好的信件,递给孝庄身边的苏麻喇姑,说道:“这封信是这个贱婢往府外传的,我不识汉字,想找人读都找不着信任的,既然妹妹你因为这个贱婢问罪我,那这封信就交给你读,你告诉我这个贱婢想往外传什么,又是传给谁的。”
吴克善取出信纸的那一刹那,孝庄的脸色变了,这事情的走向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以为是孟古青那草原上来的丫头不满意内务府派的人,下令给人打废了,毕竟外面早就传遍了这个孟古青格格十分泼辣,也认定吴克善会揽下伤人的名头,这样她手里才有筹码在这场博弈拉锯战中稳占上风。可现在,这封信竟是证明她孝庄拨给侄女的婢女吃里扒外、以下犯上,情势瞬间完全颠倒过来了。
“皇额娘,上面写了什么?”福临此时也面色复杂地凑上前来,他一眼就看到第一张纸上的字,是孟古青格格每日的衣食住行习惯,以及对她性格的揣测,写信的人明显很是厌恶孟古青格格,记录中的孟古青衣食住行极尽奢靡,性情暴躁狠戾,时不时指使贴身婢女殴打他人,还揣测孟古青的容貌有瑕,因此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孝庄看着信中内容,简直不敢去看亲哥哥吴克善的脸,连忙翻到下一页,谁想到下一页内容更是不堪入目,这个小婢女竟然说她使光了银子还没能混到孟古青身边当贴身婢女,请对方再送一千两银票供她用于收买孟古青院中下人。而她的目的也显露在字里行间——等她成了孟古青的贴身婢女,日后才有机会近距离服侍皇上!
“岂有此理!”发现还牵扯到皇帝,孝庄气得怒拍大腿,“来人啊,将这个居心叵测的贱婢打入慎刑司!务必叫她活着招认谁是幕后主使!”
吴克善简直要气得笑出声,这就是自己的好妹妹啊,他叫她读信,她倒好,看完气成这样却好似忘了自己还等着她读信。
“舅父,信上说,那婢女想通过成为孟古青格格的侍女,好接近侍奉皇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过来的博穆博果尔仗着自己优秀的视力将信的内容看得七七八八,赶紧殷勤地小声告知吴克善,说着他还看似无奈地摇头晃脑,“舅父您别生气,这样的事后宫每天都在发生,宫里的娘娘们身边谁没一两个婢女被皇兄受用过的,哎,只是日后格格少不了暗自伤心了。”
“什么?!一个贱婢竟敢肖想主母的丈夫,岂有此理!”吴克善气得胡子都炸起来膨胀了一圈,他直挺挺地往太后皇帝这对母子面前一站,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妹妹,你们满清的后宫原先是什么样的,我不管,可我吴克善的女儿,绝不受人欺负!这桩婚事就此作罢!皇后的人选你们爱选谁就选谁!”说罢扭头像个卯足劲的公牛往宫外冲。
这满清绝不能呆,虽说他的孟古青是长生天赐下的珍宝,谁见了都必然喜欢得不得了,可他不会以此当赌注,安心将女儿的一生交到这样的姑母和丈夫手里,方才福临看他的眼神让他原本就不情愿的心思彻底被激发出来。这个皇后他们另选一个吧,科尔沁的格格多的是,随便哪个来联姻都行!
孝庄和福临几人见状,简直惊呆了,他们哪知道,不过一件小事,竟然将好不容易求来的亲事给搅黄,早知道吴克善亲王的气性大成这样,孝庄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个婢女召他入宫质询的,眼看吴克善的衣服影子都消失在慈宁宫大门口了,她连忙站起来,拍身边福临的胳膊:“快把你舅父拉回来!别让他出宫去了!”
福临也知道涉及满清与蒙古的世代联姻,事情大条了,拔起腿就往外奔。
“我也去,我口才好!”见福临急匆匆的背影,博穆博果尔原地一蹦跶,大喊一声窜着就追上去,只是那张背对孝庄和贵太妃的俊脸上,笑容几乎马上就憋不住,反而因为努力克制想笑的表情,此时整张脸都怪异的不行。
福临打小有武师傅教习,一向自认身体素质不错,可是现下竟是无论如何让也追不上前面的老舅父,追了一会玩忍不住停下来喘口气,只能放声喊他舅父:“舅父有话我们去乾清宫说,哎,您别跑啊,哎!”
福临身边一阵风刮过,是亢奋狂奔而过的博穆博果尔,风中留下他轻快的声音:“皇兄您在这歇着,弟弟帮您去劝劝舅父!”
你也叫舅父?胡乱认什么亲戚呢!福临这才反应过来,喘了会儿气赶紧往宫门方向追过去。
吴克善到底是被拦在了宫门口,福临顶着周围侍卫太监的目光,好声好气劝了半晌,终于把自己亲娘舅劝回宫里,这回他再不敢乱瞪吴克善了,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腌巴。博穆博果尔跟在一边,也腌巴着,时不时偷看吴克善一眼,心说老舅父您可千万顶住。
“还有什么好说的,科尔沁的格格随你挑选,只有孟古青不行。”吴克善态度坚决。
福临从没这样低声下气过,实在不知道怎么劝人,不由地把目光转到自己弟弟身上,希望这个聪明伶俐的弟弟上来接话。然而博穆博果尔好像被天上飞过的鸟儿迷了心神,一个劲儿仰着头数鸟。
关键时候掉链子!福临气得想锤自己弟弟。
幸好此时孝庄已经赶过来,她拉着吴克善的手不放,满脸的歉疚与委屈,小声给自己哥哥赔礼道歉,又说起当年她还在科尔沁时候的事,说起她对科尔沁的爱、对科尔沁的依赖。
吴克善本来就最疼爱孝庄这个妹妹,此时见她声泪俱下,当即被震撼到了,当年在皇太极后宫过得再艰难她都没掉过一滴眼泪,如今因为自己不愿意把女儿嫁给福临,竟然伤心至此,想到这他无奈地道:“妹妹你别哭,科尔沁永远都是你和福临的后盾。只是我看福临并不喜欢孟古青,就不要逼孩子硬凑一对了,让他选一个喜欢的蒙古格格。”
“还选什么,整个科尔沁都知道孟古青是长生天赐予的神圣明珠,除了孟古青,福临他还能看得上谁啊!”孝庄一边抹眼泪,一边拉过福临,“皇帝,你跟你舅父说,你是要孟古青这样的珍宝,还是要随意选一个不知什么样的格格?”
“自然是孟古青,除了她,我谁也不娶。”福临此时早就看清形势,低眉顺眼地站在自己额娘身边,配合着额娘回道。
这终究是自己亲妹妹、亲侄子,吴克善也不想闹得太僵,便仔细盯着福临问道:“福临,你再说一边,你真的非孟古青不娶?你会一辈子对孟古青好?”
感受到盯在自己脸上的灼热视线,福临心中百转千回,终于下了决心,他抬头跟吴克善的目光对上,满脸认真:“舅父,我非孟古青不娶!若孟古青当我的皇后,我这一生都对她好!”
“……好。你是天子,一言九鼎。”吴克善见他满脸决绝,决定暂时信他。
若是他敢欺负孟古青,他会直接来大清将孟古青接回科尔沁!
舅父怎么耳根子这么软!博穆博果尔在一边眼睁睁看着孝庄母子轻易卖卖惨就令吴克善回心转意,急的嘴角冒火可又无可奈何。
那边孝庄拉着自己儿子回慈宁宫两人说体己话,这边贵太妃也领着儿子往回走,路上笑的乐不可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孝庄掉眼泪,这回了王府可得好好庆祝庆祝,没发现跟在身边的儿子一反常态沉默寡言。
突然,博穆博果尔想起之前福临要的董鄂氏的诗,立刻重燃起了斗志,对贵太妃说道:“额娘您先回府,我有要事要办!”说完没等贵太妃答应,扭头就狂奔而去。
“诗?”董鄂乌云珠惊讶,“你是说上次来咱们家的男人,来要我的诗?”
丫鬟:“是呢,他说这是格格的大造化,让格格拿出写的最好的诗呢!”
惊喜的心情一瞬间从内而外席卷了董鄂乌云珠的全身,她就知道!她一定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快将我装诗词的盒子取来!”
等在董鄂家后门外的博穆博果尔很快就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来送东西的丫鬟特意叮嘱,这是首鸳鸯诗,还有下一阙,若是那位贵人有意,下次再来取下一阙。
“好!你家格格很好!”博穆博果尔咧开嘴笑出一口白牙,“能有这分心思,未来必定不可限量。若是能夺得圣上专情,日后在下说不定还要叫一声嫂子!”
此话听得藏在门后的董鄂乌云珠心都要跳出胸口,这个人的意思是,她有可能坐上皇后的位子吗?
青青此时已经带着含珠往城郊庄园去了,阿玛今早本来跟他们一起,却在出门时接到宫里的懿旨,于是只好叫青青几人先到庄子上,他稍后再来。
“格格,您吃这个,可甜了。”含珠把切好的桃肉殷勤地捧到青青面前。
坐在行驶的马车里,少女慵懒地凭窗而靠,细碎的日光从窗口斜斜照在她柔嫩红润的脸颊上,两只清凌凌的眼眸略带漫不经心眺望着外面的景色,听到含珠的声音,她轻轻“嗯”了一声,含珠激动地用洗干净的手捏着桃肉喂到自家格格嘴边,眼看着那浅粉色的朱唇微微张开将桃肉含去。
虽然是个女人,含珠此时却心如擂鼓,盯着面前少女轻微蠕动的散发着莹莹光泽的粉唇,悄悄咽了口口水。满清的皇帝真是上辈子积德啊!


第4章 草原明珠孟古青4
马车队摇晃着在一处庄园门口停下,守在门前的下人连忙上前迎接。
扎着两根大辫子,胸肌鼓鼓囊囊几乎撑爆薄薄春衫的高大男人从前面的马车上跳下,推开迎上来的守门小厮,三步并两步来到后面一辆马车旁,温温吞吞地说道:“妹妹我们到庄子上了。”
含珠刚刚为青青戴好纱帽,掀开帘子,外面弼尔塔哈尔已经伸着手等青青扶他的手下车。
微风裹挟着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叫人忍不住心旷神怡,站在车辕上还能眺望到远处漫山盛开的粉色和黄色的花海,青青也忍不住喟叹一声,她隔了十六年又见到桃花杏花了,白皙柔嫩的脸颊露出一丝笑来,隔着轻纱朦朦胧胧也叫身边人看直了眼。
“格格,咱们进庄子吧,”含珠看着隔着纱窈窕柔美的在风中仿佛即将羽化而去的少女身姿,小声说道。
“走,咱们准备准备,上山游玩去。”青青扶着两人的手跳下马车,带着雀跃率先进庄子里。
买来的庄园里本来就有着齐全的下人,现下这些人都等在庄园的入口处,等着给新主子请安。他们知道买了庄子的是群蒙古人,能来北京城的蒙古人身份个个都贵不可言,只是不知这回竟来了位娇客,瞧着那位娇客曼妙的身影,下人们都忍不住猜测起来,这是蒙古的哪位贵女,来京城做客还是给上面那位做妃子。
青青没有过去的记忆,她只记得来到穿越局以后的事,系统说她是新员工,还是局长看好的潜力股,给开了后门,让她先做最简单的女配系列,这个系列的世界里,她要成为的人不是身份高贵就是身世平和简单的。在成为孟古青之前,她已经做过两个任务,第一个世界是被替换身份的富豪千金,从小在农村长大,物资贫瘠,不过青青在那里学会了种花种菜,每日跟着爷爷奶奶一起去种地,还有小伙伴一起下河摸田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子过的快乐的不得了,那时候农村就有座种满果树的大山,每到春天,漫山遍野的都是各色的花儿。
第一个世界对刚刚来穿越局没有一丁点记忆的青青来说,影响是最大的,即便后来她成为其他身份的女配,也总是带着些许当初的影子。
青青想,等到这山上的桃子成熟了,她可以亲自来摘一篮子,切块吃,碾成果汁喝,还可以养两只兔子,吃不完的果子就拿来喂养小兔子。
而系统作为穿越局十年老员工,手下带出过数个优秀职员,遇到青青这样容貌值点满的资质,它也是摩拳擦掌,准备调·教好了再拿一届穿越局年度大神系统职称。
对这样的绝世美人,它给的通用攻略就是——少说话多做事!一个寡言少语的绝世美人,总是会令人不由自主地去猜想、去揣测,美人到底在想什么,想要什么。与此同时按照规定遵循人设,去做符合原主性格的行为。这样清幽寡言的美人,不管做什么,旁人都只会往好处想,哪怕是把刀捅进别人肚子里,那人说不定还会担心美人会不会被流血场面吓到。
青青一行人在庄子上玩乐,京城里,博穆博果尔却没闲着,那庄子就是他派人卖给吴克善亲王的。想到孟古青会住在自己精心准备的闺房里,博穆博果尔就觉得浑身充满使不完的劲儿。
御书房,博穆博果尔把夹着花签的书信呈在龙案上,笑道:“皇兄,你瞧弟弟给您带来什么好东西了。”
福临放下手里的折子,瞅了瞅一副邀功模样的博穆博果尔,嗤笑,“你小子又来,总是不务正业搞这些小玩意。”说着拿起信纸展开,一朵小小的桃花枝掉落出来,印着花钿的宣纸上一首用簪花小楷书写的小诗跃入眼帘。福临愣住了,读了一遍纸上的小诗,才情不错,比不上汉人,却比许多满人写的好多了,他收下信,望着博穆博果尔,声音有些迟疑:“博果尔,这是……?”
“皇兄您忘了?这不就是您要的董鄂格格的闺房小诗!”博穆博果尔轻轻锤了福临肩膀一下,一副“你还装?”的表情,“人家董鄂格格还说,这首诗还有下一阙,看信的人若想知道下一阙,就亲自去见她。”
董鄂格格?福临想起那副江南美人图来,原来是她的诗。可他已经答应舅父,只娶孟古青,只对孟古青一人好,他是皇帝,一言九鼎不能反悔。
博穆博果尔紧盯着福临的脸,见他有退缩之意,连忙道:“皇兄您说好要办一场大选,充实后宫,还要给弟弟们找些好福晋,您不是忘了吧?”
福临捡起落在桌案上的桃花枝,重新别在信纸里,垂着脑袋叹息一声:“我也不想,可你看我才跟舅父保证过的。”
博穆博果尔眼神不停闪烁,他仿佛义正言辞一样反驳:“您跟舅父保证只取孟古青格格一个皇后,又没保证不纳妃,舅父他自己除了大福晋还有好多个小妾呢,不会跟你计较纳妃这种小事的。”见福临把玩着手里的信纸默不作声,他又加了把火,“您是皇帝,古往今来,哪有皇帝只娶一个皇后的?岂不叫天下人笑话?若是多尔衮还活着,说不得您一个好的都纳不了,好不容易多尔衮这座大山没了,您难道还不能称心如意一回吗?”
多尔衮,这个名字是福临的禁忌!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三个字,可博穆博果尔不管了,为了达成目的,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他很了解福临对多尔衮的恨,这样提起多尔衮,甚至让福临想起来,小时候,多尔衮在他额娘的寝宫里,对他额娘说要给他定下科尔沁的明珠孟古青。
叫孟古青当皇后,不止是孝庄太后的意思,还是已故摄政王多尔衮的意思!
“啪!”
桌上的奏折被扫落在地,福临双手撑在桌面,胸口剧烈起伏,他阴沉着说:“博果尔,你存心不让我痛快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