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卓云苦笑着坐进车厢前座,白朗宁陪林大小姐坐在後面。

  车子一开出大门,马上有两台车子跟缀上来。

  “要不要把後面的车子甩开?”司机问。

  “不必。”白朗宁安然说:“别开得太快,叫他们跟上来好了。”

  吕卓云不安的紧抓住枪柄。

  林大小姐拼命挽住白朗宁的手臂,脸蛋都吓白了。

  白朗宁知道她已经被前叁次的凶险吓破了胆,所以一直在安慰她。

  车子开进闹区,林雅兰的脸色才渐渐好转,一路上东张西望,好像对香港的市街已经陌

生了。

  车子在新加坡大舞厅门前停下,林雅兰高兴得跳了起来。

  “舞国艳后白丽娜”的七彩霓虹,一闪一闪照射着林雅兰的俏脸,更增添她几分兴奋神

色。

  舞厅里的侍应生,匆匆迎上来,正想拉开林大小姐座车的车门,一路上跟踪在後的两台

车子已然赶到,车身尚未停稳,一名壮汉已从车厢里窜出,一拳将那侍应生推开。

  另外十几名大汉,也通通跳出来,把林大小姐的车子团团包围住。

  吕卓云抽出他那把左轮,焦急地望着白朗宁,林雅兰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躲在白朗宁怀

里发抖。

  “别怕,是自己人。”白朗宁大声安慰两人,伸手将厚厚的防弹玻璃窗转开。

  立刻有名大汉弯身说:“白朗宁,稍等几分钟,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得先布置一下。”

  身旁另一名大汉,从窗口递进一具电晶体遥控对话器,说:“白朗宁,我们大哥要找你

谈话。”

  白朗宁接在手里,把天线往窗外一送,里面已传出一串洪亮的笑声。

  “白朗宁,要跳舞为什么不到咱们自己舞厅去,新加坡那地方杂得很。”

  “没关系,有你丁景泰保驾,十八层地狱也去得。”白朗宁笑声回答。

  “你这小子就会计算我,这次我被你坑惨啦。”丁景泰哭一般的声音传进白朗宁耳里。

  白朗宁笑笑说:“丁兄,出几个人陪小弟打打前阵,你也并不吃什麽亏,说的这么严重

干吗?”

  “哎,人手当然算不了什么,我丁景泰不是糊涂蛋,还会不明白麽?惨就惨在你那要命

的第叁条了。”

  “第叁条?你现在那里?”

  “当然在飞达,既已答应你白朗宁,不来行麽?”

  “可是依露有什麽失礼之处?”

  “唉,别提啦,提起来真伤心。”丁景泰那苦兮兮的声音,听得白朗宁都有些心酸。

  “丁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朗宁,一定是你昨夜里练错了功,把她给得罪了,今天一直把个漂漂亮亮的脸蛋拉

的比马脸还长,柜子里的好酒不肯拿出来,硬把连四海龙王洗脚水都不如的东西朝我杯子里

倒。老弟,替我想想,凭我丁景泰怎能喝这种酒?昨天那盘炒饭已经倒足胃口,今天又让我

喝这种洗脚水,怎么吃得消么?”

  白朗宁哈哈笑说:“那就乾脆别喝算啦。”

  “没那么简单,喝得慢一点,她都要赶人。”

  “这么说来,只有委屈你丁兄了。”白朗宁知道依露的扭脾气一发,难应付得很,除了

对丁景泰抱歉外,他也一点办法没有。

  “唉,你白朗宁的事,还有什么话说,就是真的洗脚水,也只有提着鼻子朝下灌。”说

到这里,突然语声一紧:“来了,来了,好吧,你跳你的狄司可,我喝我的洗脚水,下次再

谈。”

  “卡”地一声,声音断了。

  白朗宁笑着收起天线,把遥控对话器还回窗外大汉手里。

  这时又有两辆高级轿车停下来,男男女女跳下一大堆,男的西装笔挺,女的花枝招展,

活像一群富豪之家的子弟。

  窗外大汉弯身轻轻说:“老五已先进去清场,再等两叁分钟就好了。”

  白朗宁仔细一瞧,那堆花花公子果然都很面熟,其中一人正是中环帮的老五飞刀江静。

  吕卓云听得楞了楞,叹息说:“丁景泰这家伙真不简单,中环帮被他搞得比二年前更有

声势了。”

  白朗宁点点头,说:“丁景泰这人雄才大略,这几年中环帮被他治理的景景有条,俨然

香港第一大帮,足可与九龙王隔海对峙了。”

  “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吕卓云含笑说:“据我所知,丁景泰不是个好讲话的人。为

什么独独买你白朗宁的交倩?”

  白朗宁悠悠叹息说:“凭丁景泰的地位和身手,大可不必买我白朗宁的帐,与我为友固

然天下太平,与我为敌也兴不起什麽大风波,只是这几年来,我们四把枪之间,内心早已滋

生了一股浓郁的友情,见面时大家冷言相向,背後却彼此关怀无异手足,如今解超与他,为

了两帮利益问题,闹得势同水火,萧朋又摇身一变而为警方大员,两人都与他日渐疏远,唯

有我白朗宁依然如故,於是他便将对四把枪的情感,全部灌注在我一人身上,处处关照,事

事忍让,既怕我突然变成仇敌?又怕我为仇敌所害,说起来,他的友情,实在令人感动。”

  吕卓云听得不断的点头。

  林雅兰却似懂非懂,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望着白朗宁发楞。

  这时,车门突然被拉开,四周大汉也分散开来。

  叁人一起跳下车子,大摇大摆走进舞厅大门。

  迷人的气氛,动人的音乐,鼓舞起林雅兰寂寞已久的芳心,还没见到舞池的影子,便在

白朗宁怀里扭摆起来。

  吕卓云一旁笑笑说:“白朗宁,你陪大小姐去跳吧。我要守住电路,免得你们乐极生悲

,跳进鬼门关去。”

  “不必了。”身後突然露出个娃娃面孔,笑嘻嘻说:“我早就派人把守住了。”

  白朗宁头也不必回,听声音就知道是飞刀江静,摇首说:“那种地方,普通人手应付不

来,还是把你那位公子兵请回来跳舞吧。”

  飞刀江静怔了一下,扭头仔细打量吕卓云一眼,惊声说:“我道什么人被白朗宁捧上了

天,原来是吕大将。”

  “不服气麽?”吕卓云翻着白眼说。

  飞刀江静摆摆手,说:“唬我没用,有本事到我大哥面前去耍。”

  “丁景泰有什麽了不起?”吕卓云把眼一瞪:“那天我端着枪去找他,看他还拿什么神

?”

  说罢,冷笑一声,扭身走了。

  白朗宁也被林雅兰拖开,只剩下飞刀江静,楞楞站在那里,突然从怀里取出对话器,躲

到没人注意的地方!悄悄把天线拉了出来。

  (四)

  “白朗宁先生,好多天没见了。”衣帽间小姐接过林大小姐外衣,对白朗宁笑眯眯说。

  林雅兰瞄了白朗宁一眼,说:“原来你常常来。”

  白朗宁笑了笑,不声不响牵她走了进去。

  “白朗宁!怎么这么久没来,白丽娜……”侍应生突然发现林雅兰,急忙收口,干笑说

:“我给二位找个好位子。”

  林雅兰瞟了白朗宁一眼,说:“原来你是舞国艳后白丽娜的熟客。”

  白朗宁耸耸肩,拥着她跟随侍应生走去。

  两人被带到紧靠舞池的位子坐下。

  乐台上奏着强烈的热门乐,舞池里跳着疯狂的狄司可,变幻不定的灯光,照耀在舞池里

一张张充满兴奋的脸上,虽然近乎狂癫,却充份表现出青春的活力。

  白朗宁并不大喜欢这种调调,除了故意寻白丽娜开心,硬拉她出出洋相外,平日还是喜

欢跳跳贴面狐步舞,他认为唯有贴得紧紧的狐步舞,才能达到既开心,又实惠的目的。

  “白朗宁,请白小姐过来一块坐坐吧?”舞女大班凑上来说。

  以往白朗宁也常常带女朋友来玩,每次都要请白丽娜过来同坐,可是今天的情况不同,

对象也不同,舞女大班当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