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大殿之下,两界之主在侧,三界宾客至临,世间最重承诺不过此境。

众人静待白玦真神开口,却不想此景之下,他竟轻笑起来。

这一笑,让整个苍穹之境肃穆的气息都染上了暖意。

“本君听闻人间成亲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新人需获宾客顿首,才算礼成,今日本君便落个俗套,问问诸位…今日本君与景昭成婚,诸位可有异议…?”

白玦真神言笑晏晏,神情一派大方,座下的仙君,妖君一时间似是被他所染,俱都大笑起来。

“神君无妨,成亲便是,我等只管胡吃海喝就已足矣。”

“景昭公主可是等不及了,长夜漫漫,神君还是快些完礼吧!”

“神君,时辰可是不早了,咱们没有异议。”

……

叫喊声此起彼伏,一些妖君说话尤为大胆,仙君倒是含蓄得多,但也是面露笑意,景昭静静的看着一旁的白玦,脸色微红,眼弯了起来。

广场上一时间热闹非凡,和乐融融,还真如一场凡间婚礼般美满,但世间哪有十全十美之事,一场戏华丽开幕,过程又岂少得了喧嚣波折。

热闹的恭贺声中,一道清冷而又淡漠的声音在空中如惊雷般响起,仿佛远在天边,但听着却又近在咫尺。

“白玦真神,本君若是不同意,你又当如何?”

银色的流光自天边划来,勾勒出无比壮丽的银辉之色,整个天际,都似在这一瞬间,被化成了白昼。

作者有话要说:无力躺倒在地,昨天说我会写上、中,下的TX简直是太明智了。

我知道,停在这里,你们绝对会沸腾的,所以我已经做好被抽打的准备了。

但愿你们淡定点,阿弥陀佛。

明天,至于明天…

不想shi无全shi,我想,我已经知道我明天该干什么了

婚(下)

漫天的银海化成一座天桥,古君步于其上,缓步而来,满脸肃穆。

浩瀚的神力压得四周的空间微微扭曲,就连鸣乐的凤凰神兽和三首火龙也被逼得从空中落下,臣服在了广场上瑟瑟发抖。

天帝和天后的面色俱是一变,古君的神力何时变得如此可怕了!难道他平时竟藏了真正的实力不成?尤其是天后,看着古君身边起伏的银色神力,掩在绣袍中的手竟惊惧的颤抖起来。

怎么会?怎么可能,这种神力…?她神情恍惚的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脸色煞白。

广场上的众人看着缓步走来的古君上神,刚才还嬉笑怒玩的神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了起来,对视了一眼后极为默契的朝白玦真神看去。

后池神君和清穆上君的事三界尽知,只是在白玦真神的觉醒下,这件往事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尤其是在那小神君还被放逐百年,归期未定的时候。

但早些时日天后的降罪御旨一下,一些老仙君就知道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了,后古界来,古君上神护短的名声他若是认了个第二,就绝没人敢排在第一。况且,扰乱一场婚礼…古君上神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你不同意?古君,本君的婚事,你有什么资格反对?”白玦扫了古君身边滂湃的银色神力一眼,眉微微皱起,瞳色清冷。

“真神曾当着众仙对我清池宫立下婚约,不过百年而已,真神难道忘了不成?”古君停在离广场一米之远的半空中,神情淡淡,面色冷凝。

“立下婚约的是清穆,与本神何干?”白玦放开了景昭的手,凌空走了几步,手一挥,金光拂下,广场上瑟瑟发抖的神兽精神一振,重新恢复了生气。

手心处空落落的,景昭定定的看着白玦的背影,不安的感觉生了出来。

“景昭的恩情也是清穆欠下的,若按真神之言,又与真神何干?真神曾乃苍生之主,位极上古界至尊,怎可言而无信,厚此薄彼?”古君嗤笑道,看向朝他走来的白玦真神,目光灼灼。

白玦瞳孔紧缩,冷冷的看着古君,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眼底划过毫不掩饰的警告。

古君一挑眉,轻哼一声,当做没看见。

“古君,今日白玦真神与景昭成婚,昭告三界,你怎可如此为老不尊,竟来扰乱婚礼?”听到古君提到景昭的名字,天后一时间也顾不得心底的惊惧,忙站起身,怒道。那种匪夷所思的担心根本不可能,她何必再庸人自扰?

“为老不尊?我怎么为老不尊了?”古君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白玦,竟掰着指头数了起来,半响后才道:“芜浣,我实在不知道白玦真神比我年长多少岁,算起来你的年岁也比我长,想必是知道的,不如你来告诉我,可好?”

他极是认真的看着天后,天后神情一僵,霎时间脸色青红交错,指着他颤抖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来,古往今来,不论地位如何,女人对自己年岁的看重都是没什么区别的。

看着满脸严肃的古君上神和气得不轻的天后,若不是这场景实在过于庄重,广场上的众仙妖实在是憋不住这满肚子的笑意,青龙台雷劫后,众仙早就知道古君上神言辞之犀利非一般人可比,但想不到这种境况下他也能说出这种话来。谁不知道四大真神降世于亘古之时,与天同齐,怎么可能会有具体的年岁?

天帝见景昭和天后一个神情不安,一个面色铁青,眉角皱了起来,眼中怒意一闪而过,古君也太过分了,正准备起身,却见白玦真神陡然抬首,望向了空中那大片云海之外。

“既然来了,又何必躲在一旁看戏,难道你也要阻挠这场婚事不成?”

见白玦真神望着空荡荡的天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众仙妖俱是一愣,抬首朝空中望去。

古君似是猜到了什么,眼眯起,来人的气息一点不漏,若不是白玦,他根本感觉不到,看来,就算是不再留手,用尽全力,恐怕也未必能阻止白玦。

云海之上,沉寂了片刻,突然紫光划过,空间似是被撕裂,一把华丽的座椅漂浮在紫光之中,呈现在众人眼前。

琉璃王椅,玉石满嵌,淡紫色的古纹蔓延至椅角,奇异的华丽。

椅上斜座着一人,笼罩在那人身上的紫色光雾由深及浅,缓缓消失。

及腰黑发,倾城容颜,绛紫古袍,懒懒朝下一瞥,明明拥有魅惑世间之相,却又偏偏尊贵出尘,难以让人企及。

绛紫的长靴在半空中虚点,似是有看不见的光纹朝天际蔓延,浮云朵朵,逐渐变幻成纯紫的色彩,在他身后沉淀成瑰丽的光幕。

明明奢华到了极致,却让人无法生出半点厌恶,任是谁,都能模糊的感觉到…这个人拥有和白玦真神相同的气息。

“净渊妖君…”不少妖界中人已经惊呼出声,望着来人,眼底满是惊愕。

净渊妖君在妖界中拥有不下于妖皇的地位,只是数千年来一直隐居在紫月山,极少现面,识得他容貌的更是甚少,但那一身标志性的紫色却让人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唯有天帝和天后猛然起身,怔怔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暮光…你怎么如此惊愕,三千年前我们交过手,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慵懒的声音自琉璃王座上传来,带着笑意的净渊望着天帝言笑晏晏。

“天…天…”天帝艰难的开口,行了半礼,但怎么都无法把来人的称谓叫出口。虽然早有猜想,可他没想到,隐居在紫月山的净渊居然是早就陨落的真神天启。

天启真神在四大真神中性格最是古怪暴戾,当年眼底除了上古真神,旁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天后的面色变得惨白,她茫然的转头朝天帝望去,一丝惊惧从眼底划过,他竟然真的重新觉醒了?

众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天帝和天后的模样,一时间俱是不解,就算妖界净渊妖君名气再大,也不至于让仙界主宰失态成这种模样吧!

“天启,你不呆在紫月山,来我的苍穹之境干什么?”

白玦真神清冷的声音犹如一声惊雷,震得广场上的众人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就连妖皇也从王椅上猛然起身,死死的盯着半空中的净渊,眼底满是惊愕。

天启?上古四大真神之一的天启真神?后古界安静平和了几万年,众人甚至觉得那无数场仙妖大战都及不上今天的半日光景来得精彩震撼。

白玦真神大婚之日,古君上神引来的余波尚未解决,上古天启真神竟然横空出世!

众人朝妖皇看去,原本以为白玦真神娶了仙界景昭公主会让格局失衡,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妖界有天启真神压着,也不输阵。

“我们也相识了…”净渊也掰着指头装模作样的数了数,才道:“我也不知道多少年了…”

众人满头黑线的看着他,冷汗直流。

“好歹你也是我们四个当中唯一一个成婚的,我自然要前来贺喜,以全我们之间的情谊,你说是不是,白玦?”

白玦冷冷的看着他,清冷的瞳色倒映出净渊嚣张的面容,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握紧。

“天启,既然如此,缘何不落座?”白玦手一挥,妖皇和天帝之上的地方便出现了一把石椅。

“不要叫我天启,老掉牙的名字了,我可不怎么稀罕,我现在叫净渊,你唤我一声净渊妖君足矣。”

“让我唤你净渊…你竟然还没有完全觉醒?”白玦扫了净渊一眼,声音略起波澜。天启比他早醒三千年,居然到此刻神力都未完全觉醒。

“我可没有让众生俯拜的好习惯,那些东西膈应得慌。本来你大婚,我应该好好恭贺恭贺,不过…我也赞同古君的话,你当初毕竟对后池求娶了,也算是欠清池宫一个解释,如今什么都不说就和景昭成婚,不妥吧。”

净渊勾着嘴角,笑意十足,只是和白玦一样,眉角的笑意却未及眼底。

众人一听俱是觉得稀奇,白玦真神和天启真神皆是上古四大真神之一,怎么如今听这话,倒是有向着清池宫的意思。

古君看着净渊,眉皱了起来,他可不相信天启会如此好心,成全后池和清穆当初的婚约。

“你要如何?”白玦定定的看着琉璃王座上的人,神情冰冷,漆黑的眸色中如降霜雪。

“只要你承认当初对后池的求娶不算数,亲口毁了这门亲事,自此以后你们再无干系,我就不再插手,你要娶谁都和我无关。”

净渊缓缓站起身,看着白玦,唇角笑意微敛,一派从容。

“我若不答应呢?”

“不答应?白玦…”净渊笑了起来:“你若不答应,那我是不是该唤你一声清穆才对?”

净渊此话一出,满座俱惊,真神白玦降世,上君清穆消失,这几乎是公认的事实,当年青龙台上的求娶还历历在目,若是清穆上君还在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和景昭公主成亲?

景昭眼中不明的神色划过,她掩在喜服下的手交错相握,泛出青白的颜色来,她定定的望着空中的大红身影,嘴唇微微抿住。

“我早已说过,清穆已经消失了,你相信便相信,不相信我也无话可说。若是谁还想阻挠这场婚礼,我绝不会手下留情。”白玦朝古君看去,冰冷的眼神最后落在净渊身上:“就算你是天启,也不例外。”

死寂一般的空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威严莫名,众人似是被这话中的煞气所惊,抬头朝空中望去。

半空中,金色的暗光将古君上神和天启真神的神力死死压制,白玦真神漆黑的瞳色完全幻化成金色,竟不再有一丝感情起伏,他额上的印记似是涌动成火焰的形状,泛出妖异的赤红光芒来。

整个广场都被这股霸道肆虐的神力所摄,竟无一人敢大声呼吸。

白玦冷冷的环顾全场,然后在虚空中转身,朝大殿之下、一身喜服的景昭走去,明明是踏在虚无的空际,但一步一步,却偏偏似是响起了澎湃到了极致的鼓点,恍若奏乐的序章。

“谁都无法阻拦你?如果是上古呢?白玦,如果是上古在这里,你还是会如此回答吗?”

鼓点骤然消失,不留丝毫痕迹,就和出现时一般。

在离景昭一米之远的地方,白玦停在原地,再也没有走出一步。

绝(上)

昆仑山顶,后池抿住唇,脸色苍白,光洁的手腕处交错着无数道伤口,深深浅浅,狰狞无比,鲜血自她腕上流下,涌入石链中,灵咒的束缚越来越松,终于…‘铿’的一声,缚身灵咒完全消失。

后池面色一喜,顾不得伤口,匆匆驾着祥云朝渊岭沼泽而去。以老头子的脾气,再加上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凤染,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苍穹之巅。

苍老而笃定的声音在安静的广场中回荡,圈成涟漪,犹如在脑海中扎了根一般嗡嗡作响,难以消散。

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别人提起这个名字了,是一千年,一万年,还是更久…久到那段历史被掩埋、风化,遗忘…就如尘封的上古界一般。

上古,有人问我,如果你在,我会不会还做出这种选择…他根本不知道,如果是你,你永远也不会开口?

白玦缓缓回头,然后看见,漫天的银海中,一身佝偻的老头缓缓破开他布下的金光屏障,朝他走来,眼中莫名的坚韧一如他当初在大泽山发现他时一般。

破空一声碎响,赤红的炙阳枪从大殿中飞出,涌出炙热的火焰,化为洪流,挡在了古君面前。

“古君,就算是上古在此,我的答案也不会变,若你再进一步,炙阳枪出,我不会手下留情。”白玦缓缓升高,俯瞰着古君,声音冰冷彻骨,金发在空中扬展,恍若神魔。

“白玦真神,我既为后池之父,自然要有做父亲的样子,女儿受了委屈,我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就算你是上古真神,我也要逆天而行,拦不住又如何,我只要对得住自己便是!”

古君步履未停,仍是朝白玦而来,手一挥,泛着绿光的金石巨轮出现在他手上,然后化成数丈大小,直朝炙阳枪而去。

银色的光芒恍若卷起云海巨浪,肃杀的气息喷涌着朝白玦而来,遮天蔽日,不留一丝余地。

恢弘的神力将整个苍穹之境化为了一片银色海洋,竟是比之前白玦布下的金光还要雄浑和可怕。

天帝和天后怔然的看着这一幕,似是不能相信般睁大了眼。

净渊陡然眯起眼,轻叩在膝上的手猛然停下,盯着云海中的古君目光灼灼。

古君,他居然隐藏了如此庞大的神力,他根本就不止是继承了上古的混沌之力这么简单!想到上次被他轻而易举便压制的古君,净渊便知他一定是刻意将神力给隐藏了起来。能骗过他和白玦,就只有一种可能…净渊懒散的神情头一次变得凝重起来,指尖紫光流转,勾勒出浑圆的弧度。

被银海袭来的白玦同样皱起眉,眼中划过一丝讶异,迟疑间,竟被银光笼罩在了光幕中,银色的光幕瞬间隔绝在了广场上空。

炙阳枪在金石巨轮的压制下,炙热的火焰缓缓熄灭,众人望着这番景象,面面相觑,几乎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上古真神白玦,居然不是古君上神的对手,说出去多可笑。

景昭脸色苍白,急得就朝银色光雾跑,却被天帝定住。

“景昭,这不是你可以插手的。”天帝淡淡道,眼中有种不自觉的叹然。

景昭抿住唇,停了下来,挺直肩背,望向银海的眼底满是坚决。

场上唯一还能保持镇定的恐怕就只有净渊一个人了,他朝云海中的古君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古君不是上古,就算他传承了上古的神力,可也发挥不出混沌之力真正的威力来,最多也只能一时克制住白玦罢了,除非他出手,否则古君必败。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窒息的沉默中,浑厚的金光自银白的光幕中划出,击在古君身上,‘咔嚓’一声脆响,银光碎裂,金石巨轮压制下的炙阳枪再次发出清脆的鸣响,枪头的火焰骤然升腾,将金石巨轮狠狠逼开,朝白玦的方向飞去。

古君倒退几步,闷哼一声,嘴角逸出鲜血,喘着气,神情明灭不定。

大红的人影自银光中走出,白玦脸色微微泛白,看来强行破开那银色的光芒,就算是他也不能轻易办到。

白玦虚握住赤红的枪身,看着古君,神情冰冷。

“古君,我说过,炙阳枪出,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话音落定,他手中的炙阳枪升腾入空,雷电轰鸣,自天上降下,和炙阳枪的赤红火焰合二为一,夹着毁天灭地之势直朝古君而来。

古君周身上下瞬间泛出银色的光芒,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

整个天际一片黑暗,只能看到红色的雷电焰火浑圆成球,落在那银色的护身罩上。

受伤的古君根本难以抵挡白玦的惊天一击,细细的碎纹缓缓蔓延,瞬间消散,红光降下,生死就在这一瞬。

此起彼伏的叹息声连番响起,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将古君拖离原地,接住那赤红的圆球。

修长的骨节,绛紫的长袍,一双凤眼中满是薄怒。

净渊看着不远处悬在天际的白玦,冷声道:“白玦,你疯了,若是古君死在你手上,上古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那又如何?”白玦淡漠道:“她不是早就死了吗?天启,我为什么要为一个死人受掣肘?”

净渊看着白玦眼中的凉薄,眼底头一次划过难以置信的荒谬:“白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明知道上古她…”

“她以身殉世,拯救三界,早就死了。”白玦冷冷打断净渊,嘴角泛起淡漠的嘲讽:“天启,你还是顾及你自己吧,连神力都没有觉醒,你凭什么插手我的事?”

“你…”炙红的火焰在头上悬挂,净渊额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他朝神情冰冷的白玦看了一眼,又扫了扫身后萎靡的古君,咬住了牙。

他不能退,否则古君必死无疑,以上古的性格,若是有一日她归来,绝对不会原谅他。可是他若是觉醒,那整个妖界…

炙热的火海挡住了净渊的视线,他抬首,恍惚之间,似是看到…隐山之巅的枫树下,后池对他扬眉轻笑。

‘净渊,我家的那个老头子,总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是日后有机会,你们可以见见面…’那时候的后池,只有在提到清穆和古君时,眼底的笑意才是真正的温暖真切。

他可以威胁古君,但是古君…不能死。

似是下了决定,净渊缓缓闭上了眼。

轰鸣的声音自遥远的天际传来,一波高过一波,净渊身上,点点紫光骤起,将他整个人浑圆笼罩。

众人不由得朝天边声响处传来的地方看去,面面相觑。

在净渊出现后就正襟危坐的妖皇猛然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掌间迅速消失的妖力,不由得大骇,似是想通了什么,朝净渊的方向喊道:“天启真神,不可!”

几乎是同时,所有在场的妖君都惊骇的发现体内的妖力在迅速消失,而天际的那股声浪却越逼越近…

刹那间,深紫的光芒仿若划破苍穹,浩大而深邃的妖界紫月就这样凌空出现在了苍穹之巅上。

所有人都被这陡然的剧变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安静的广场上唯有白玦真神的声音空荡荡的自空中传来。

“天启,你居然将一半本源之力化为紫月,以整个妖界的灵气来助你觉醒,难怪你会比我早醒三千年。”白玦的声音中有着隐隐的动容,将一半本源之力抽离体内,供养整个妖界,然后将妖界灵气纳为己用,助自己觉醒,也只有净渊的性格才能做得出来,不过…他此时若将紫月收回,那妖界中靠紫月修炼的妖君必将损失一半的妖力,至于已经和紫月之力化为一体的妖皇…

天启,你果然没变,还是和当初一模一样,只要是为了上古,这三界八荒,任何人你都可以牺牲,包括…你自己。

白玦看着将紫月之力吸入体内的净渊,眸色深沉如海,眼底有着微不可见的叹然和复杂。

他扫了一眼广场上面露恐慌的妖君,手一拂,金光落在他们身上,妖力停止了消失,但也只能保住半数之力。

不少妖君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面露感激的朝白玦行了大礼。

唯有妖皇,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妖力化为虚无,跌倒在王椅上,瞬间似是苍老了十岁,整个人都透出一股荒寂的感觉来。

天帝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叹息了一声,一代王者,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妖皇恐怕宁愿战死在仙妖之战中,也不愿意沦为普通妖族吧…

紫月在逐渐变小,一缕缕神力逐渐进入净渊体内,他周身上下的灵力变得精纯无比,澎湃而浩大。

‘咔嚓’一声脆响,空间被骤然撕碎,混沌的黑暗中,点点幽光浮现,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后古界开启以来就伫立在仙妖结界处的擎天柱出现在苍穹之境的上空。

擎天柱上,刻着的净渊之名在缓缓消失,顶端处,有四分之一的黑雾在逐渐消散,淡淡的紫光自其中逸出。

“天启真神要觉醒了…”

不知是谁轻声说了一句,半空中的紫月完全消散,纯紫的光芒自净渊身上逸出,向整个天际蔓延开来。

擎天柱上,黑雾完全消失,泛着紫光的‘天启’印刻在顶端,和‘白玦’并驾齐驱,亘古携眷。

‘叮’一声细响,净渊周身的紫光骤然碎裂,修长而光洁的手伸出来,朝头顶覆盖的赤红火焰握去,火焰在他手中似是小玩意般,被肆意摆弄,然后瞬间化为灰烬。

绛紫的人影浮现,净渊眼底似是有紫红的火焰在缓缓燃烧,额上紫月的印记魅惑深沉,他含笑看着空中的白玦,凤眼眯起,声音冰冷清越。

“如你所愿,白玦,这世上再无净渊。”

绝(下)

紫光和金光在空中对峙,分庭抗礼,天启张开手,手中被神力湮灭的炙火灰烬在空中化为虚无。

“白玦,你说现在我还有没有资格插手你的事?”

凤眼微挑,一身紫袍的天启凌于空中,望着眉目清冷、毫无所动的白玦,眼中紫光流转,魅惑天成。

“我说了,谁都一样。”白玦冷冷的看了天启一眼,目光微转,对着他身后的古君道:“古君,今日有天启保你,你走吧。”

他说完,转身朝景昭走去。

天启似是没想到刚才还毫不留情的白玦会轻易罢休,微微一怔,随即明白,神情立马有些恼怒,白玦根本就没想过要杀古君,刚才只不过是要逼他出手,完全觉醒罢了。

只不过白玦没想到自己已将本源之力化成紫月,觉醒会造成妖界的损伤,这才用神力来替这里的妖君疗伤。

“古君,我们走。”天启知道自己被白玦算计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黑着脸,转身对古君道。

神情苍白的古君摇头,从天启身后走出来,看着朝景昭而去的白玦,沉声道:“白玦真神,古君技不如人是真,可你若想完成这场婚事,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