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神君和殿下。

白玦摆了摆手,把上古送进房间就回去了。上古倒是役有像往常一般和两人玩闹,朝内室走去,淡淡吩咐道:“替我拿身简便的衣服来换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瞧不出上古面上的表情,小心的进了内室替上古换了一套常服,取下额问的冠玉。

“把三火叫来。”见两个脾子战战兢兢,上古也懒得为难她们,摆了摆手道。

两人一听,如闻大赦,飞快的朝外跑去:“殿下稍等,我们这就去唤龙尊。

上古有些失笑,散了头发拿了本书靠在了外间的软榻上,神情微凝。

有胆子在她和白玦的衣服上耍这些小心思的整个苍穹之境只有三火一人。

以她的心性,自是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叫三火来,不过是为了今晚在后殿听到的一席话罢了

后池有什么事…是需要白玦和天启一同瞒下的?

她对芜洗和景昭的厌恶…是不是和当初后池的记忆有关?

神格觉醒并不会忘记前尘往事,就像白玦拥有清穆的记忆…可是她的觉醒却伴随着后池的完全消失,这本身就不寻常。

既然白玦和天启有心隐瞒,即便她开口,他们也不会说真话,还不如留在苍穹之巅找到答案。

纵使后池几万年的岁月在她的生命中不过片隙,可她也不能否认,无论当初那些岁月她觉醒与否,后池即是上古,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的人生,从来就不需要别人来做选择,即便那人是后池,也不可以。

好戏

待三火垫着步子小心翼翼踩进房间的时候,上古手中的佛书已经翻过了一小半,她神情如常难辨喜怒,想着报信的二人忐忑万千的模样,三火打起精神挺直腰背走上前。

“不知今日晚宴殿下可还满意?”他停在上古几步之遥的地方,选了个自以为安全的距离,轻声细语,十足小媳妇做派。

“妖皇见识不俗,知情识趣,本君与他相见甚欢。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森鸿才几万岁,便拥有半神的妖力,他体内蕴含着两颗妖丹,这是怎么回事?”

听上古只提到此事,三火面上明显一喜,道:“殿下眼若火烛,果然瞧得通透,上任妖皇森简当初虽说妖力散了大半,但一生精血尽藏妖丹之中,临死之际他将妖丹传给了森鸿,这种方法极为凶险,当初也是白玦神君出手相助,才能让森鸿化险为夷。”

“哦,是吗?”难怪森鸿对白玦如此敬服,其中竟有这样一段渊源。

懒洋洋的声音自榻上传来,上古眼也未抬,眉宇未动。

三火满腹的谄媚在上古不温不火的态度中熄灭,嘴巴咂了咂,正准备再接再厉,榻上的人己抬眼朝他望来。

“今晚我很满意,尤其是那一身衣袍,华贵细致,想必费了大心思,本君六万年来头一次接见妖族皇者,倒是劳累了你。”

上古眼中沉黑一片,颇为玩味,三火心底一凛,忙跪倒在地:“殿下自怒,三火并非有意坏了殿下名声......只是,只是........”

“只是你想借我之手气走景昭,让白玦和仙界彻底断了干系,日后仙妖大战中好为妖界靠山。又让妖皇以为我和白玦关系匪浅,他乃一界之主,定会左右妖族中人的口风,此事一传出去,仙界亦会以为我倾向妖界,致使仙界人心惶惶,自乱阵脚。”上古将手中的书搁在膝上,垂眼道:“不傀是渊岭沼泽曾经的王者,一箭双雕着实是妙。三火,难道你想在这苍穹之境搭个戏台,让我和白玦当着三界众人来为你唱上一场不成?”

三火在想什么她心知肚明,这事说小了不过一场闹剧而己,说重了......自是能让他百口莫辩。

“殿下,三火确实是这个心思,也没想过能瞒过殿下,但三火只是不忿天帝和天后,想借殿下之手激走景昭而己,万没有存心戏弄殿下的意思。”三火抬起头,声音里满是委屈。

“别来搪塞于我,你自己一肚子坏水,还想把责任推到他人身上”上古神情有些不悦,斥责道。

“殿下,您有所不知。”三火沉声道:“后古界启,三界本各安其事,天帝不满妖皇森简只有上君巅峰之位却执掌一界,遂发动了对妖界的战争。这一战......就几万年没停过,两界死伤无数,到如今仇深如梅,根本难以并存,我虽有半神之力,但也只能护这洲岭沼泽区区弹丸之地的平安而己。而天后芜浣......纵女成娇也就罢了,当初景阳在下界游历时不慎伤了凡人,本该受天雷鞭苔之刑,可却被天后堂而皇之护住,三界众生莫不敢言。凤染上君刚破壳时便被天后下令丢弃在洲岭沼泽,若非老龙见她可怜,让一颗千年妖树抚养于她,恐怕在这凶兽遍布的渊岭沼泽,她根本括不下一日,将族中幼子弃于凶地,如此之人,心性又能好到哪里去,天后凭何执掌一界?清池宫屹立三界数万年,当年既能庇佑凤染上君,那想必同老龙想的不差!”

“众人皆说我妖族嗜血如命,狂暴好战,蛮化未开,可我们至少括得磊落,凭什么仙族中人能永远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我们妖族就被视为洪水猛兽,诛之而后快,殿下..生而为妖有什么错?我在洲岭沼泽偷偷摸摸藏了六万年,既没有为祸凡间,也没有祸乱仙界,只为了能成神而己,可天帝凭何让景涧夺了我晋位的机会,让我功亏一箦......”

“你不是说......是景涧恰巧来洲岭沼泽......”

“殿下,半神和上君相差甚远,若非天帝觉察到我要晋位,景涧怎么可能正好出现在洲岭沼泽,还随身拿着仙界至宝灭妖轮?”

上古语塞,看着愤慨万千的三火,有些叹然。

暮光,芜浣......六万年不见,他们似是从前,又好像再也不识一般。

21楼

“如今两族交战在即,天帝天后皆是上神,我妖族差之太多,三火己下定决心,无论白玦神君同意与否,我都会离开苍穹之境,和妖皇并肩一战。”

三火定定的凝视上古,眼底的忐忑不安慢慢化为了镇定坚持。

上古瞧了他半响,见他瞪得眼睛都累了,缓缓道:“这么愤慨做什么,今晚之事,我不追究了便是。”

这些事若是一般人遇到,定会愤怒万千,但连森鸿都知道按压于心,八面玲珑,三火活了几万年,心性早就磨成了铣石,又岂会做不到,愤怒不满是有,可也绝不到这股子需要到她面前指天对地的程度。

“谢殿下,我刚才守在偏殿外,您没看到......景昭回去时的那个脸色,啧啧......”一听这话,三火立马变了神情,笑眯眯道。

“刚才这番话,白玦教了你多久?”上古突然道。拖到现在才来,想必是被白玦唤去了。

“也没多久,不过一炷香......”三火捂住嘴,神情有些尴尬懊恼。刚才白玦神君说殿下人虽懒,心思却括络得很,他还不屑一顾来着。

哪知不听老人言,果然吃亏在眼前。

“出去吧。”上古摆摆手,看了他一眼,倒是没生气,只是神色有些莫名。

三火如蒙大赦,一骨碌往外跑。

“三火。”身后幽幽的声音突然响起,三火顿住脚步,回转头,心里小鼓直敲。

“区区一套并蒂莲的衣袍而己,你为什么肯定不仅能乱了景昭的心神......还能让妖皇误会我和白玦的关系?”

望过来的眼底荡着微不可见的疑惑,三火面色一紧,心底直喊娘,上古神君啊,您老也太难缠了

“老龙只是死马当括马医,碰巧而己。”

“出去吧。”

上古低下头,重新抬起膝上的佛书,三火行了个礼,奔命般飞快的消失在门口。

良久,上古微微抬眼,望着三火消失的方向,手指轻叩在软榻边上,神情悠远。

想必是白玦先交代了什么,这家伙才会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把她的注意力引到仙妖如今的僵局上去,不得不说白玦很了解她,她一直以为暮光虽护短,可至少没失了公允之心,但三火晋位失败之事,明显和他脱不了干系 而芜浣将凤染弃于渊岭沼泽,他也定是知道其中原因,但却选择了不闻目不问

如今仙界井井有条,要说也是暮光的功劳,两相权衡,瑕不掩瑜,可终究......他再也不是六万年前那个在朝圣殿热血沸腾学习下界之事,一心只想好好替她打理仙界的青涩少年。

六万年......终宄是太长了。

上古从榻上站起,走到窗前,圆月自空中印下,落在苍穹之境上朦胧圆满,她微微抿唇,朝隔了半座殿的白玦房间看去。

三火什么都没提......可他却说......清池宫屹立三界,也定会瞧不来暮光和芜浣的做派。

言语之间满是笃定之色,古君上神早己不管清池宫之事,他真正想说的......是后池。

后池和天宫之间有什么渊源......或纠葛,能让他潜意识里说出这种话来。

白玦和天启千方百计想瞒下的那段关于后池的往事......是不是就是景昭和森鸿今晚看到那套衣袍时失态的原因。

上古敛神,将手中佛书仍在榻上,朝内室而去。

不管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她都必须要在上古界开启之前弄个明自.毕竟上古界的事要比这些琐事重要得多。

后殿东边的房间灯火通明,白玦靠在沉木椅上微微阖眼,手边置放着一盏热茶,伺候的侍女都退了下去,隔得老远听到三火猴急火燎的脚步声,白玦抬了抬眼,朝门口看去。

“神君,我回来了。”三火刚靠近门口,就一个劲的嚷嚷:“您说的对,殿下太可怕了。”

白玦皱了皱眉,道:“以后别耍这些小把戏,这些手段你比她差得远了,她只是懒得和你计较。”

三火心有余悸的点头,犹不知死括道:“神君,殿下穿那一身和您站在一起真是没话说,那个景昭简直没得比,放着深海龙吐珠您不要,偏要捡个小鱼小虾,您的眼光忒有问题了。”

白玦冷冷扫了三火一眼,三火迅速噤声,讨好的后退了两步。

白玦沉默了半响,突然起身,屋外候着的侍女听到动响走了进来,见白玦一副要出去的架势,忙取了屏风上的鎏金黑纹斗篷替他披上。

三火道:“神君,这么晚了,您还要出门?”

“她若是生了心思,没弄明自是不会放弃的,我要去天宫一趟。”

“您要去见天后?”

白玦顿足,摇头道:“不,以上古的性子,她会去见暮光,你在殿内候着,我答应了妖皇去妖界一趟,等我明日回来,你陪我一同去。”

白玦抬步走出房间,刚行过后殿,就见到景昭站在殿外的假山旁,仍是晚宴时的装束,怔怔的看着他,他皱了皱眉,走上前。

“见过神君。”完全没想到白玦此时会出现,景昭先是一怔,脸上划过一抹喜色,急忙见礼。

“如此晚了,怎么还在这里?”

“景昭半月未曾进过后殿,不知神君近日可好,服侍的人可是用心......”纯自的常服外披着鎏金的黑色披风,白玦静静站立,月光下窖颜俊冷,景昭一时有些晃神。

“景昭,你应该听说过......”白玦打断景昭的话,面色有些玩味:“四大真神自上古时便存世,年岁比仙界里最古老的聚仙树还要悠久。”

“景昭自是知晓,神君此话何意?”

“有些话不该说便不要说,我转生历世不知凡载,着实看得有些腻歪。”白玦看着面色陡然变得苍白的景昭,淡淡道:“明日你便回天宫吧。”

景昭愣愣的看着她,几乎不能言语,面前这个清冷决然的白玦显然和她这百年来面对的大不相同,尤其是他刚才说出口的冷漠驱逐之词。

“神君,你......”

“我不想再多说一遍,你自己回去,总比我派人选你回去要好看。”白玦绕过她朝外走去。

“为什么! ”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愤懑,景昭眼底布满血丝:“这一百年我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能名正言顺的站在你身边,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接受我,那又为什么在擎天柱下答应我! ”

白玦顿住脚步,回转头,乍一看去,竟带着淡淡的怜悯:“景昭,你爱的人是百年前的清

穆,根本不是我,这百年努力你也只不过是为了能站在我身边而己,当年你尚还能真心爱慕清穆,现在,你爱的只是这苍穹之巅的权利而己。百年时间,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不是他。”

“那为什么会有那场婚礼,你知道我爱的是清穆,当初为什么还愿意娶我”月色下,白玦的瞳色一片淡漠,景昭似是突然明自过来,后退了几步喃喃道:“你早就知道......后池会回来,也知道古君会来阻止,你算准了那场婚礼根本不可能完成! ”

她发狠一般看着白玦,神情痛苦而悲凉,眼泪自脸上滑下:“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为我准备三界最盛大的婚礼,就是等着把我弃之敝屣的那一刻......我竟然会骗自己......认为你还是清穆!”

“你是真神白玦,主宰天地,众生景仰,为何偏偏要如此对我?”

“谁说真神就一定要仁厚公义,小姑娘,你怕是上古神话听多了吧。”白玦眼底泛着莫名的暗光:“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就算是真神也不例外。”

六万年时光,改变的又岂是暮光和芜浣。

“这百年你留下我是因为后池,现在上古根本没有后池的记忆,所以你就不需要我了,对不对?”

“你爱的是上古,可是后池却爱上了清穆,你根本不能接受她喜欢上除你之外的人,哪怕那个人是你的分身,你也不愿意,所以才让后池对你义断情绝,对不对?”

景昭踉跄着步伐,低声问,手扶住一旁的假山,握得死紧,鲜血缓缓流下。

白玦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转身远去。

“白玦,我诅咒你,这一世永远也不会如清穆一般得到上古的爱。”

凄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白玦终于停住脚步,回转头,嘴角微微勾起。

“一世太短,景昭,你若真如此恨我,不如永生永世,如何?”

白玦转身,消失在小径处,景昭愣愣的立在原地,最后记起的,只剩他眼底似是淹没在深渊的死寂和静默。

23楼

白玦走出苍穹殿,却没有直入天宫,反而朝着渊岭沼泽深处飞去。

大片的沼泽和密林后,有一片广裘的空地,遍地黄沙,延绵数里,荒凉寂静。

数十座人像石碑立在空地上,仿佛亘古便在,岁月在石碑上风化,最后只剩下模糊不清的面容,他们遥望苍穹,仿似在希冀仰望什么一般。

白玦一步一步走过,最后停在一座女石像面前,笑了起来,温暖清明,哪还有刚才面对景昭时的冰冷漠然。

“月弥,上古回来了,对不起,我晚了一百年才告诉你。”

空地上的石像毫无声自,风吹过,轰鸣声响起,仿似划破时空的悲鸣在旋转。

第二日清晨,上古打了个招呼直接驾云去了天宫,三火蹲在大殿角落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暗叹,白玦神君果然猜得不错,也不知天帝会如何应付上古神君,刚想完,白玦就出现在大殿门口。

“神君,您回来了。”三火屁颠屁颠迎上前,道。

“准备一下,换身衣服,我们要去妖界一段时间。”

“这么急,您是如何说服天帝的,听说以前天帝对上古神君可是惟命是从。”

“不需要他欺骗,只要在上古回上古界前躲着她就可以了。”白玦扫了三火一眼,道。

“您真有办法。”三火由衷的赞了一句,眼露崇拜。

白玦转身朝上古消失的方向看去,勾了勾嘴角,神情有些嘲讽。

他不过是让暮光在芜浣和对上古的忠诚之间做个选择而己,毫无疑问,他选择了前者。

看看,上古,这就是你当初耗尽了永生之力也要救下的人。

若是知道当初的一切,你..可会后悔?

想起一事,白玦的脚步顿了顿:“三火,景昭可回了天宫?”

三火嘴一咧,眼睛放亮,忙点头:“咋儿个您走了不久她就和贴身宫女一起回天宫了。”

想起昨晚声声质问的景昭,白玦眯起了眼,他确实有一句话没有回答她。

他选中她不止是应为在当时她最适合,而是......她是芜浣的女儿。

六万年岁月,莞浣,这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让你死算什么,你犯下的罪孽,哪怕是下九幽地狱也不足以补偿万分之一。

你所珍视在意向往的一切,我会一个一个让你自己亲手摧毁。

白玦回过神,看向三火:“准备一下马上就走,等上古回来,我可不担保她不会放火烧了我的苍穹殿。她见不到我,过几天自然就会消停了。”

三火点头,两人消失在大殿中。

上古难得勤快一次,起了个大早风尘仆仆赶赴丢宫,她一路打着哈欠,隔得老远便见天门外竖着个老头,留着花白的胡子和她做着同样的动作。

她收了手,立马站得笔直,直觉告诉她,这个老头不像是来站岗的。

果不其然,祥云才靠近,天门附近的仙将哗啦啦跪了一地,甚是整齐,白胡子老头疾走几步,头差点撞在柱子上,朝她的方向拱手:“小仙华日恭迎上古真神。”

上古从云上走下,看着这情况,眉头有些皱:“暮光可在天宫?”

“回神君......”华日仙君哆嗦着声音,小心翼翼的禀告:“天帝不巧去了南海龙王处下棋,

要有数月才能归来,小仙特来相迎上古神君。”

上古顿住脚步,肩上的披风扫在地上,神情凝住。

“此处离南海不过数日,那我便去南梅寻他。”

“神君......”那华日老头显是极为惶恐,脸涨得通红,声音如蚊子‘嗡嗡’般大:“是小仙记错了,天帝怕是去了昆仑山言舜上君那......”

“是吗?老上君年岁恐高,南海和昆仑山相隔万里,怕是有些远吧。”上古的声音有些淡,站在天门前不再移步。

威严冷峻的气自在天门前蔓延,一地的仙将满是惶恐之色,那华日更是骇得跪倒在地:“神君喜怒,神君喜怒。”

“待暮光回来,告诉他,六万年不见,他确实让本君甚是意外。”

上古转身,再也不看身后的天宫,朝渊岭沼泽而去。

能猜到她会来天宫而且还能让暮光避走的只有一人,白玦。

她只是很意外,暮光竟然会听白玦的话,对她避而不见。

记忆中的少年如今已是一界之主,上古在天门外却生出了疲惫的感觉来,她突然发现,六万年后,唯一没有改变的人,竟然只有她而己。

玄天殿内,天帝得知上古连天门都未踏进,神情肃穆,望向天际,久久未有言语。

华日忐忑万千的将上古的话重复了一遍,只听到高坐之上传来一声淡淡的知道了’便再也没了声息。

天后寝宫。

天后听着仙娥小声禀告天门口发生的事,心底有些解气,但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只是挥手道:“真是不巧,天帝昨日才说要去昆仑山拜访言舜上君,今日倒是未说一声就起行了。”

暮光一向唯上古之命是从,这次怎会对上古拒之不见,回过神来的天后觉得有些不对,皱了皱眉,正准备起身,却听到门外一声惊呼。

“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天后一愕,起身朝外走去,愣在了当下。

景昭一身素衣,站在门外,脸色苍白,双眼失神微陷,指尖深刺进手掌,鲜血在掌间干涸,极是恐怖。

“景昭。”

天后轻轻唤了一声,景昭似是突然回神,看着面前的天后,突然抱住她, “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母后,母后......他一直在骗我。”她伏在天后肩上,仿似悲凉到了极致,歇斯底里,声声哀戚:“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景昭,别怕,别怕,母后在这儿。”天后把景昭搂在怀里,在景昭身上拂过一道灵力,景昭缓缓台上眼,天后将她放在榻上,盖好被子,才从内室出来。

她抬眼扫向门外打着哆嗦跪在地上的灵芝,声音似是冷到了骨子里。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会变成这样 !”

苍穹之境。

回到后殿的上古得之白玦和三火一起去了妖界,倒是没一把火烧了大殿,只不过是劳驾自己把三火前几日才挖好的湖给重新填了起来,再加上了三层厚而己。

看,这世间,不用暴力,也是能够解决很多事的,对不对?

所以,上古,缓口气,等白玦回来了再算账也不迟,是不是?

祸起

擎天柱下仙妖两族对战已有百年,血腥之气直冲云雷,蔓延数里,幸得鸿沟下千里炙火焚烧,才使得这三界中的肃穆之地存有一丝灵气,未至于毁于一旦。

凤染数日前奉上古之命来到此处时,也为这惊天的煞气-惊,但清池宫中立己久,她不便介入,和两方统帅打了个招呼后白日就飘着一朵云躲在不远处偷懒。

仙妖二族皆知上古界门藏于擎天柱上的空间中,这百年来也未曾做得太过分,交战时皆有意避开此处,如今两界关系越发紧张,凤染的到来倒是使得此处僵局一缓,毕竟无论仙妖,都不敢拂了上古真神的面子,她不愿上古界门前杀戮成灾,两方统帅便只能稍稍偃旗自鼓。

凤染单腿横卧在云上补眠,一阵狂风扫过,眼一睁,便见常沁身着深紫妖甲,扛着一把染血的巨刀站在她面前威风凛凛,眼角斜挑犹带煞气。

“这是闹得哪一出?”凤染挑了挑眉,从云上甚是不雅的爬起来,盘着腿道。

“也不知仙界最近在发什么疯,那些上君全跟不要命了一般,我刚才在黑迷岛和金曜战了一场,正要回妖界禀告,路过此处,听说你在这,便插个空来瞧瞧你是死是活。”常沁把凤染一脚踹远,给自己挪了个地坐了下来。

“你们进攻了百年,仙界又不是泥捏的,自然也有脾气。”凤染没好气道,对常沁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行径嗤之以鼻。

“这次不一样。”常沁神情有些凝重,缓缓摇头:“仙妖之争虽无法避免,可除了百年前的那场大战,除了罗刹地,两方争斗一向并不严重......算了,你向来不管仙妖之争,我们难得见面,就不说这些了。我也有好些年没看到阿启那个昊小子了,听说上古神君醒了,还去了苍穹之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染,觉醒后的上古神君和当年的后池可有不同?”

常沁和凤染交好,这百年她也曾绕过仙界中人去清池宫拜访过几次,是以知道后池沉睡百年之事,只不过近年仙妖局势紧张,她一直守在边界,便没再去过。

凤染叹了口气:“常沁,以后别再叫她后池了,她现在未必还识得你。”

“什么意思?”常沁面色愕然,道:“该不会是和清穆一样,觉醒的完全是另一个人吧!”

“我觉得她们是一个人。”凤染的声音有些低:“只不过上古完全没有了后池的记忆,只记得混沌之劫前的事。”

听见此话,常沁神情古怪,憋了半响才道:“这些上古真神,真是一个比一个更会折腾人,阿启也太可怜了。”

凤染苦笑,没有搭腔,反而提起另外一事:“听说妖皇将青漓召回了妖狐一族,如今也在边境执掌一方?”

常沁哼了一声,神情漫不经心:“森鸿就喜欢整些事来膈应我,当初妖界元气大伤,青漓自荐镇守边界,她一身妖力不惜,森鸿自是不会白白放过进上门的苦力,这百年她倒是没有负了森鸿的期许,如今妖界最难守的罗刹地便是自她坐镇。”

罗刹地?凤染凤眼一眯,神情有些异样。

“妖皇倒是懂得不拘一格用人才,难怪百年时间便将妖界治理的更甚往昔。”

常沁是什么眼力,自然能看出凤染顾左右而言他的心思,撇了撇嘴,笑道:“那只花里胡哨的凤凰没再去清池宫技你,怎么,先望了?”

百年前常沁一时心血来潮,绕道去了清池宫,不巧正撞见天宫二皇子对着这只火爆凤凰表白的一幕,她一向觉得仙界中人虚伪做作,难得寻到一个对胃口的凤染,自是不愿她一头扎进火坑,是以对凤染毫不留情踹了景涧的壮举深表赞同,但这百年,也投少拿这事来打趣她。

凤染脸一板,眼角抽了抽,道:“胡扯。”

“凤染,说正经的,我倒是要收回百年前对他的评价。”常沁正色摆手:“你应该知道罗刹地,那里是仙界另一入口,濒临四梅,妖兽众多,是仙妖争斗最凶之处,森鸿一直想拿下此处,每年增派的妖兵不知凡几,但一直都未成功。我敢肯定,换了仙界任何一个仙君,都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